第129章 替人求情
“你先起来吧。”卓陆感觉自己的胸口隐隐作痛。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梁先生和卓陆两个人。
“他生下来就被人扔到河里，被一个拾荒的老头捡了回去，三岁开始沿街乞讨，没有读过书，十岁之前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他活到今日，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竟然是仇恨……”说到此处，梁先生的眼圈红了。
炎炎夏日，卓卡丁将卓陆的手掖进被子里，又把被子的边沿弄严实，便去旁边鼓捣自己的那些模型去了。
“我想，有些话我要和你说。”梁先生看着卓陆。
梁先生就是下跪依旧身形挺直，“无论你答应与否，在我起身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我没有找借口，我来到这里，就已经把自己列为一个罪人了。我不期望你尊敬我，我只希望你能看住我养了你十多年的份上，放了那个孩子一马。你起码被呵护了十多年，但是他一直孤苦伶仃地生活着。”
梁先生看了卓陆两眼，眼神有些复杂。
“应该是传达室，他们告诉我有人要来看你，我答应了。”
卓陆扭头看到梁先生，脸色忽然就变了变。
“谁打来的？”卓陆伸手去摸卓卡丁的脸颊。
卓卡丁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立马奔到床边，抢过卓陆手里的烟，一记警告的眼神，而后牛叉叉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梁先生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hｔｔps://wｗw.hetｕsｈu.com•com：“欠下你们的，大概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卓卡丁鼓着两腮看着卓陆，“为什么我不能听？”
梁先生在一旁拍了拍卓卡丁的头，“丁丁乖，去那个屋子等一会儿，只有几句话而已。”
过了半个小时，卓陆依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本经济周刊，另一只手捏着一颗烟，不动声色地抽了起来。
梁先生的目光顿了顿，而后缓缓说道：“你知道，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
卓陆挑了挑眉，捏着卓卡丁脸颊的手稍稍加了些力度，“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让别人进我们家，你觉得好么？”
过了很久，梁先生才缓缓开口问道：“身体好些了没？”
“您来就来吧，还拿东西干什么？”卓卡丁不知道从哪学来这些客套的话，一边说着一边把梁先生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去旁边泡茶。
昔日的父亲，六十岁仍旧风流潇洒，一生德高望重，今天，给自己跪下了。
“抱歉，我的同情心没有那么泛滥。”
卓陆已经封死的心忽然间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很深很深。
听到卓陆对自己的称谓，梁先生的心还是狠狠揪痛了一下。十几年前他虽然和自己不亲，可还是喊一声爸的，现在……
卓陆避开了梁先生的目光，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眼神逐渐转冷。
“我答https://www.hetushu.com.com应你。”
“为什么不请几个佣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每天照顾你？”
卓陆不想再看梁先生一眼，目光转向了窗外的那颗老槐树。
卓卡丁立刻回击，“你不是也让那个助理来看你了？多一个来看你的人有什么不好？不要告诉我只有他一个人特殊。”
卓卡丁蔫蔫地朝两个人瞅了两眼，而后拿着自己的模型去了另一个屋子。
“……哦，一个老朋友告诉我的，他的消息比较灵通。”梁先生回答着卓卡丁的话。
梁先生笑了，笑卓卡丁的可爱。
卓陆的脸色已经很差了，“如果没什么事，就请便吧。”
看到卓卡丁的小手，梁先生眸色一沉，目光投向卓陆，似乎是担心卓卡丁听到了什么。
说起这件事卓卡丁可来了精神，小手一拍，无比自豪地说道：“我们没有请保姆，也没有请护理，医生定期来这里做检查，除此之外，他的吃喝拉撒都是我来照料的。爷爷，你可不知道，他好难伺候的。也就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了。”
卓陆还未说话，门铃响了。
梁先生的目光一直在卓卡丁的身上流窜，如果，卓卡丁从自己的身边长大该多好？他如此喜欢这个孩子，却和他错过了十多年。
“爷爷，喝茶。”
卓陆在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好像这里的温馨和他无关一样。
ｈｔtps://ｗww.hｅtusｈu•cｏm•ｃoｍ“躺好，不要再动了。”
梁先生笑着摸了摸卓卡丁的头发，柔声问道：“你爸爸身体不舒服，你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又过了一会儿，卓陆的手机响了，卓陆的手刚要去拿，被卓卡丁抢了先。
卓陆无动于衷，“不用再说了，我不会放过他的。如果我对他所做的一切伤害到了你，我表示抱歉。”
另一个屋子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卓卡丁就站在卓陆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卓陆发现他时，他正在呆呆地看着自己，表情有些僵硬，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卓陆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他值得你这么做么？”
“喂？”
“没什么大碍。”梁先生点点头，脸色稍稍轻松了一些，“这就好。”
今天，看着梁先生泛红的眼圈，苍老的身影，卓陆忽然发现他错了。
梁先生的身子抖了抖，表情里看不到半分喜悦，更多的是无奈的悲凉。他动作迟缓了一下，刚要站起身，忽然感觉旁边有人扶了自己一把。
卓卡丁跑着去开门，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一位老先生，面容很熟悉。
卓陆冷笑，“不要用我的退让给你年轻时犯下的错误买单。”
有一种爱，只有最亲最近的人才能体会，如果没有卓卡丁，他不会理解今天的梁先生。
“他把丁丁抓走，并不是真的要把丁丁怎么样，他只是喜欢抢你的东西。这m.hetushu.com.com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没发现么？他从未拥有过你所拥有的东西，所以他喜欢抢，无论是你的什么，即使他并不喜欢，他也要从你身边夺走，因为他嫉妒你，嫉妒你拥有一切他不曾拥有过的东西，那些东西他本该有的，但是因为亲人的迫害，最终成了他最望尘莫及的……”
卓陆冷峻的视线瞟了过来，卓卡丁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卓陆这样的脸色了。
卓卡丁晶亮的大眼睛在梁先生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而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梁先生，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你是我爷爷对不对？”
梁先生眼中浮现几分愧色，“我知道，在你受伤的时候来提这个要求很残忍。昨为你们两个人的父亲，我应该去责难他才对，而不是来这里央求你。可是我没有那个资格，作为一名没有养育之恩的父亲，我是无权管他的。”
“我这一辈子从未给人下跪过，除了你的爷爷。我给你跪下不是侮辱你，是用我一辈子的尊严换取你对他的原谅，如果你认为我的尊严不值得你改变决定，你可以不原谅他。他不是你的对手，他的所作所为终究会让自己在你手里归西，这样也好，我死了也不会没有一个伴……”
说完，偷偷瞄了卓陆一眼，发觉他正在瞪着自己，赶忙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让我放过他是不可能的，如若他仅仅伤了我，我可以考虑放他一马。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地绑走和图书丁丁，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可饶恕的。”
卓陆口气冷漠，“你若是要和我说这些话，就没必要让丁丁进去了。”
“对了，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受伤的？”卓卡丁顾自摘下了梁先生的帽子，放在手里把玩着。
床边的那份周刊已经被攥得不成样子，皱巴巴的纸像是梁先生的脸。
然后，在卓陆注视的目光下撂了电话。
卓陆想起来，小的时候，四个孩子坐在一桌吃饭，他总是挨梁先生最近的。梁先生给他夹的菜最多，买的东西最多，付出的心血最多。几乎一大半的爱，都倾斜在了自己这里。以前的梁苑杰总觉得这是应该的，这是伤害了自己母亲之后本该弥补给自己的，他所谓的偏宠不过是一种偏见，他从未把自己当成梁家人去对待……
卓陆本想一口回绝他，但是看到梁先生摘掉帽子后满头的白发，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丁丁，你去那个屋子，我和梁先生有话要说。”
一阵沉默过后，“好的，好的，让他进来吧。”
梁先生的手抖了抖，忽然走到卓陆的床前，静默了片刻后跪在了地上。
卓卡丁忽然觉得梁先生很可怜，自己的儿子受了伤，他却要通过别人知道这个消息。甚至要来探望自己的儿子，都要经过看门人的通过。卓卡丁虽然不知道梁先生和卓陆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心里对父亲这个称谓有份特殊的爱，所以总觉得卓陆不该这样冷落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