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嗯，”晏航抓了抓他的头发，“鼻子挺好使，好闻吗？”
“想出去玩吗？”晏航说，“我有五天年假……”
“如果不是机油的问题呢？”老师问初一。
“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意见，”晏航说，“我想去是有原因的，但是要拉着你一块儿去的话……”
-反正你来吃饭也看不见了
“八二。”初一说。
“你幼不幼，稚啊。”初一啧了一声。
“我高兴啊，”初一往他身上蹭了一下，“汪！”
“我这车就是老有那种撒气的声音，嘶嘶嘶的，”一个大姐正跟维修人员说着话，“有时候不注意听就听不到，稍微静一点儿就能听到了，怪吓人的。”
车开出市区之后，路上的车就有了些变化，不少顶着行李箱的车从他们旁边开过，暑假出去玩的人不少。
所以这场撸狗与狗撸之间的战斗, 还是很激烈的。
“我帮你搓背吧。”晏航在屋里说。
其实再多看几眼，也就不觉得难看了，毕竟是晏航，什么衣服都不在话下。
早上起来的时候初一眼圈儿就是黑的，兴奋得一夜没睡着。
“狗子，把床单换了！”晏航进了浴室之后又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一路看着特别有旅行开始了的感觉。
“滚下去。”晏航说，“你现在不是小狗了知道么，气儿都让你压得上不来了。”
“我三年前就一米八二了。”晏航说。
初一对汽修还挺有兴趣的，特别是站在现场时。
“摸过。”初一说。
“约架吧。”张强说。
初一赶紧放轻动作，关灯上床躺下盖好被子，一系统动作都按了静音键。
-这身衣服只能靠脸撑了
“高兴。”晏航说。
“嗯。”晏航笑笑。
“这种小, 恩小，惠是讨，讨好不了，我的。”初一出了卧室。
“今天要去后厨做几道菜，”晏航说，“准备进军后厨了。”
“您这样容易逼着我们孤立初一，”周春阳说，“我们宿舍的传统就是排斥孤立优秀同学。”
初一笑了起来。
“这么乖。”晏航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气门间，间隙，”初一说，“调一下，要是还，响就得拆发，动机。”
“干嘛？”晏航看了他一眼，“一会儿上高速发际线都给你吹到后头去。”
-黑围裙还是很美的
“不是。”初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
晏航的后厨之路还算顺利，没到一个月时间，经过了几道考核之后，他如愿以偿地去了后厨工作。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制服没有前厅的好看！
晏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要回去看看，他对自己出生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
“好。”初一还是点头。
“没有。”初一说，“跟你在，一起哪儿都，都行。”
“不枉费你强行给人推广了一年。”周春阳说。
“我他妈要手里和图书拿的是把刀你现在脑袋都得让我劈了，”晏航瞪着他，“一惊一乍的，还大狗呢，狗哥呢，奶狗都比你镇定。”
“他现在没，没事儿了，”初一说，“伤早好了。”
他没见过的妈妈，他消失了很久的老爸，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里了。
“关窗，”晏航说，“我要开空调了，热死了。”
“你睡，好了吗？”他趴在床上问。
晏航只好又拍了一张全身的照片过来，黑色的裤子。
“是不是今天能有个真出了问题的车让我们折腾一下啊？”胡彪问老师。
“牛逼，”晏航点点头，“看你这脚晃的，就知道你有多得意了。”
对于初一来说，虽然钱没有领班拿得多，但只要晏航高兴，就是好工作。
“疯了。”初一笑着说。
不过半夜的时候惊醒了一次，因为身边躺着的晏航突然猛地动了一下，像是想要坐起来，但又并没有醒过来。
“嗯。”晏航点点头。
“别转移话题。”晏航说。
“说不定我们是天才呢，”张强说，“一直也没什么机会碰碰整车，开发不出我们的能力来嘛。”
那时他还是个矮狗，还不太敢说话，也特别害怕被人围观。
“真敢想，”晏航笑了，“就是能有个机会去后厨跟着了，助理什么的，哪就能主厨，让我们主厨听见了瞪你。”
“靠，”晏航看了他一眼，“我发现你真是学坏了，是不是跟你们宿舍那帮小杂毛学的。”
“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吗？”晏航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旅游小册子，“要出去旅行吗？”
“是啊，”晏航转身进了屋，顺手在他屁股上甩了一巴掌，“起吧，我今天要早点儿去酒店。”
奈何有人要撸狗。
“怎么？”初一坐了起来。
初一抬起头看着他：“是想回，家吗？”
初一坐在副驾的位置，有些感慨，学校几辆车，除了校长有时候开出去要充个门面的那辆，别的都不怎么样，从打火开始就丁哐响的。
“嗯，”晏航用小册子在他脑袋上一下下敲着，“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五天能来回的。”
“那就去。”初一说。
看着那些技工在车底钻着的时候，莫名会有种成就感，而且他一直觉得这工作很适合自己，不用说话，不用太多的交流。
“乘客都上，上车了就睡，”初一说，“那才叫旅行。”
初一也知道今天他让苏斌有点儿没面子，但是他俩说的问题都有可能，只是碰巧的确是真空管断了而已，他叹了口气：“都是基，基……”
“我会修。”初一上了车。
晏航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册子直接往他脸上甩了过来：“假的！”
“没办法，”初一把自己的衣服扔了一床，挑出要带出门的几件，“毕竟是专，专业人材，专业好就，行了。”
“凭什么。”初一盘腿儿坐在和_图_书乱七八糟的床单上。
“你总摸车是吧，”晏航说，“你都没摸过整车。”
“好像是，”小哥也看了看，又回过头看着老师，“今年实习的？”
漫漫长夜, 有心睡眠。
“除了行车安全，别的安全也要注意。”崔逸看着他。
其实不抢也没事儿，宿舍这几个人看样子就知道没人准备回答。
“七月中。”初一说。
初一把床单被罩塞到洗衣机里，然后蹲到了洗衣机跟前儿。
现在听到晏航睡着了的呼吸声，他才真的放松了。
“真的？”初一跳下床，跟在晏航身后，“以，以后就是晏，主厨了？”
回到宿舍之后，几个人一块儿去食堂吃饭，胡彪小声说：“今天苏斌相当不爽了。”
出门旅行，对于晏航来说没有什么稀奇的，他跟着老爸三天两头地旅行，什么形式的旅行都有过，自驾都驾过，老爸买过一辆八手破车，开着跑了两个地方之后卖了第九手。
好在他虽然土，但脑子还是好用的，看了几眼之后就明白了，戳了几下，弄了个看名字应该最省水最省电的选项，然后回了卧室。
“好闻，”初一说，“你本，本来就香。”
“年轻真好，能得瑟得这么欠抽，”崔逸笑着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晏航的肩，“给你的地址带着了吧？”
晏航没理他, 把浴室门关上了。
“神经病，”吴旭笑得呛了一下，“你瞎接个什么鬼。”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看到没，”胡彪笑得不行，“狗哥现在气场就是不一样。”
初一回复。
以前做领班的时候，初一几乎没听他说过工作时的事儿。
虽然他已经努力让自己不去琢磨老爸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但毕竟这是他那么多年动荡生活里唯一的支撑和靠山，总还是想要找到一点让自己安心的痕迹。
“嗯。”初一点头。
“王老师说介，介绍暑期工，作给我，”初一躺在沙发上枕着扶手，把脚搭在晏航腿上一下下晃着，“牛逼吧？”
他仔细听了一下，第二次加速时声音又出现了。
“都坏的。”晏航说。
“还有车后，后座。”初一说。
不知道是撸狗撸舒服了还是被狗撸舒服了，晏航就他拿东西去洗的这点儿时间里，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
“看到没有，”老师偏了偏头，冲后面几个人说，“你们就知道聊，耳朵都白长了，之前有没有给你们说过怎么通过异响找故障！”
“二把刀司，司机，”初一说，“一年摸不，不着一次车。”
“注意安全。”崔逸说。
初一叹了口气, 自己现在倒是不会被大家欺负了, 现在是被一个人盯着欺负。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滚筒，之前都是晏航操作的，洗好了他拿去晾上。
小孩儿是不怎么显高，平时看着初一的时候，也没觉得这小子长高了多少，专ｍ•hｅtｕshｕ•ｃｏｍ•coｍ门盯着的时候，才会发现，当年那个小可怜儿，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我去吃的话，能吃到你做的菜吗？
“滚。”晏航躺到沙发那边扶手上，继续看着旅游手册。
“怎么？”初一问。
“对，”小哥点点头，“就这个位置不太好找，得听声音在哪儿。”
于是他把被罩也一块儿换掉了。
不过对于初一来说，旅行就是很兴奋的大事儿了。
初一也睡得很香。
晏航站在更衣室镜子面前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发过来。
“你三年长三，三厘米，”初一说，“我三年三，十厘米。”
一年过去了，他想到那时的自己时，虽然还能体会那样的感觉，却已经开始对那样的感觉有了些许陌生。
“嗯。”初一点点头。
初一转过头看着他：“和情侣。”
“都是基础。”周春阳说。
“嗯。”初一点头。
开了一阵儿之后，老师踩油门加速时，初一在一帮人热闹的聊天儿声里听到了很轻的滴答声，还挺有节奏感的。
一阵热乎乎潮乎乎的风吹进车里的时候，晏航冲着车窗外面，吹了很响亮的一声口哨。
-不能，大概能吃到我打下手的菜
从知道老爸的消息一直到问出事情的经过再到现在，他老有一种快要松一口气这口气却始终没有松下来的感觉。
晏航笑了起来，伸手打开了车上的电台，随便搜了一个音乐台：“是这样吗？”
“嗯，有这个可能，”老师又看着初一，“你觉得呢？”
晏航回头在他嘴上亲了亲：“挺会说话。”
“你们可以听听看看，”老师说，“想上手修？还早点儿。”
“那是因为你基数小，你初二的时候要只有一米二，你现在还长了六十多厘米呢。”晏航看着初一。
“就觉得你哪儿，都去，去过了，”初一笑了笑，“还想去的，也没别，别的地方了。”
初一笑了笑，又用力晃了两下。
多利索。
说实话, 在晏航跳下床率先冲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初一呆坐在床上看着一床狼藉, 感觉这根本不像撸狗现场, 这怎么看都应该是干了一场的现场。
啧啧，吓人。
几个人都乐了。
“你们汽修这一帮人，要说谁有点儿那个意思，”老师说，“也就只有初一了，那离天才也差得天远呢，初一天天泡在实训室，你们就知道谈恋爱。”
“这儿。”初一弯腰盯着看了两眼，顺着声音指了指。
有问题找问题，找到问题就修。
“是么？”老师反问了一句。
“嗯，”晏航按着他后脑勺往下压了压，亲了亲他，“我以前没想过回去看看，我也没觉得那儿跟我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是现在吧，就有点儿想再去看看，也想看看我妈，离得也不是太远。”
后排传来几个人整齐地一声“嗯”。
“开慢点儿，看到休息站就停车休息，”崔逸交待晏和图书航，“车我已经保养过了……其实不保养也没事儿是吧，有初一呢？”
“以后会，是的。”初一说。
“不用了，”初一叹气，“我怕你打, 打我。”
车子开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初一兴奋地放下车窗，把脑袋凑到窗边，感受着吹到脸上的湿润的暖风。
在楼下跟崔逸拿车钥匙的时候，崔逸都笑了：“你这是兴奋了半个月都没睡过觉吧，不困吗。”
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还不错，特别是看到晏航在阳台迎着淡金色的阳光伸懒腰的背影时，就觉得起床气都没有了。
“不。”初一很干脆地说。
“也不是，”高晓洋说，“我就没谈恋爱，我主要是睡觉，没有时间谈恋爱。”
“我没听见啊。”李子强把脑袋伸到了前排，“我们坐后排听不见呢。”
“真空管断，了裂了真空泄漏……”初一说着就跟维修的小哥一块儿站到了车头，“对吗？”
初一看着手机笑了半天。
-白衣飘飘
“知道。”晏航拉开车门上了车。
“你真的开，开车吗？”初一看着他。
“没机，机油了吧？”他转头问了老师一句。
“我，”初一站起来，靠到墙边，“一米八，八……”
“滴，滴答响呢，”初一说，“加速的时，时候。”
“汽缸垫漏气了。”苏斌抢着说了一句。
“这马屁拍的，”晏航啧了一声，“全是痕迹。”
“啊。”初一看着他。
狗也是有尊严的, 不能每次都老实呆着任撸，逼急了就会奋起反抗。
听着晏航平缓的呼吸，他感觉松了一口气。
“臭不要脸你有个屁的一米八八。”晏航说。
初一迷迷瞪瞪地伸手搂住他，在他胳膊上轻轻拍着。
晏航有些吃惊地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这意念交流有点儿神奇啊。”
“你这种不要脸的精神值得你们全校学习。”晏航说。
他俩一直也没真的去哪儿旅行过，也就是回趟家，还回得不怎么愉快。
床单也在打斗中拧出了波浪花纹, 被子也被甩到了地上。
也许是现在日子过得很平静，让他开始有时间也有心情去想到过去。
晏航应该是做恶梦了，他想说点儿什么安慰一下晏航，但是没等想好怎么说，他就又睡着了。
“嗯，”老师点点头，“拆发动机全面检查这个费用就高了，加机油，换滤清器，调整气门，都是比较省钱一些的维护方法。”
他家用的是台很古老的洗衣机，洗衣服的时候感觉是在强拆，说是全自动，但人要不参与进洗衣活动当中，它基本不可能自己洗完。
“都是鸡鸡。”胡彪点点头。
还有一点他没有告诉初一，他总觉得，老爸会去那里。
初一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一通乐，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句：“真的吗？去玩。”
“梦到我爸了，”晏航啧了一声，“本来梦到他应该挺高兴，结果是梦到案子wｗw.hetｕshｕ•coｍ•coｍ了，挺吓人的。”
“什么时候开始啊？”晏航问。
晏航躺到床上笑了半天。
晏航出来的时候初一正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罩准备拿去洗。
“还不错，”晏航说，“不过好像做恶梦了。”
“嗯。”初一扑到他身上，搂着用力蹭了几下。
“没呢，”老师抱着胳膊，“得明年了，今天就带着过来感受一下，随便看看。”
初一的期末考试就像他目前的工作一样，基本没什么悬念，意料之中的都很顺利。
“这有可能是什么问题？”老师低声问他们几个。
晏航的后厨工作很快就适应了，初一能感觉得到在后厨比他做领班的时候要开心，每天还会跟他说说今天都干了什么，偷学到了什么菜之类的。
“这样才，才像旅行啊，”初一半眯着眼，“热乎乎的风，阳光，往后，跑的树，还，还有电台和，和……”
今天他们分组跟老师去汽修厂实地体验，老师开着学校的破车带他们过去，宿舍几个人比放假了还兴奋。
初一先是愣了愣，然后猛地蹦了起来，吼了一声：“真的吗！”
“你是不是气人呢，”张强看着初一，“我们都没回答，你说是基础，成心气人吧？”
初一紧跟着也一倒，趴到了他身上，搂着晏航，把鼻尖凑到他脖子旁边狠狠吸了一口气：“小天哥哥换，换香水了。”
-那是围裙吗？我以为是裙子，你没拍全啊
“你是不是装逼文艺青年小黄文看多了，”晏航说，“怎么没把引擎盖上车震一块儿算上。”
-就不要这样美化厨师服了吧，这衣服也飘不动啊
“是啊。”初一继续点头。
“嗯，知道。”晏航点点头。
“放心吧，”晏航躺到一堆衣服上，“你在车上呢，我肯定会小心开的。”
在晏航洗完澡出来之前，他还是老实地下了床，找出一床干净的床单换上了，考虑到被子已经在地上蹭过, 以晏航的讲究程度以及欺负人的程度, 这样的被罩肯定也是要换的。
土豆儿和洋葱都喘得挺厉害。
“那不可能。”李子强啧啧两声。
“就是文化课有点儿惨啊。”晏航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初一想起了最早听到除了晏航之外的人叫他狗哥那会儿，时间还真是过得很快。
“那就有半个月时间。”晏航点了点头。
日子一踏实，时间就会过得快，初一一直觉得自己这学期才刚开始，没回过神来居然就快要期末考试了。
“你坐前排也听不见。”老师说。
“嗯，”初一点点头，“是的。”
“我吧，倒是有个地方想去，”晏航说得有些犹豫，“那儿不算旅游热点，但是也挺好玩。”
虽然晏叔叔依旧下落不明，虽然老丁的同伙依旧没有被抓到，但至少改变了他们生活的这件事，已经清楚了。
“建议他跟初一约一架，”周春阳说，“嫉妒使人战斗力增强，没准儿能把初一打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