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绝世秘笈
然后顾骜公事公办地按照雇佣哥大法学院教授的价钱，再溢价了几成“保密费”，付给了叶纨。
只不过，这一次的跑题弊病，基辛格吃得很香，巴不得顾骜再多跑题一点。
所以顾骜上台时，全体师生听加讨论，已经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精力下降很明显。
艰深晦涩的表述，精密卑鄙的法理，天马行空的推演。
因为每个人的汇报，光是现状调查就要十几分钟，后面讲对策、被提问、交叉质证，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
基辛格说的是实话，比如APNSA这个职位，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这就属于总统的私人幕僚，这个岗位出现时间并不久，是53年才被艾森豪威尔总统设立的。当时是因为总统觉得让国务卿做外交接洽的事儿，被两院掣肘太多，所以设了个私人顾问岗位。
基辛格是77年卸任国务卿的，所以他来乔治敦教书本来就只有三年多的历史。麦卡伦全程目睹过，可以证明过去三年里没有第二个人享受过顾骜的待遇。
“就这种水平，也没什么好坚持上台的嘛，把纸质报告往教授那儿一交，还少丢点脸。”一条澳狗龙套在台下窃窃私语。
他先洋洋洒洒讲了将近十分钟的现状分析、案例失败原因剖析。
“好了，最后一个，顾，你准备好了么？”
顾骜停顿了一下，然后哗哗哗翻掉四五页稿子，直奔主题。
“他刚才讲的，真的有那么好的操作性？”
基辛格盯着莎拉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读出她内心并不服气，便叹了口气，转向顾骜：
但是这次的课题，因为是涉及与议会的对抗，他家里毫无从政经验，这方面底蕴太差，最后报告效果有些不堪，也就不必赘述细节了。
一堆人熬夜奋战搞学术，无趣得很，有什么好说的。
外行人根本听不懂。
顾骜忍不住讲太多，其实是因为他本身干货不够，所以外围类比推演用得很多。这是抄完答案后逆推解题过程的常见弊病。
这个关门弟子莫非会得到什么压轴秘笈？
基辛格一边打分，一边扫视众人，看到顾骜时，给ｗww.heｔｕsｈu•com.coｍ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讲台是留给汇报人的，基辛格此刻的姿态，完全就像一个放松的、听证中的参议员，他进入角色非常快。
所有其他同学都震惊了。
基辛格听得频频点头，觉得今天的至今为止的三个汇报，应该以莎拉的水平为最高了。
他报告完之后，进入提问环节，大约三分之二的同学都问了，主要是针对细节。莎拉问了个留面子的喂招，帕特里克干脆没问。
他语重心长地教导：“并不是所有因为外交密议过程被参议院质询的人，都是国务卿。那是60年代以来的老黄历了，如今总统的私人顾问团队在急速膨胀……”
事实上，顾骜的举例里面，用到的一些假设，当然有后世克琳顿面对拉链门丑闻时的对策影子。但那其实并不是他阐述的重点。
可架不住这些东西听在基辛格耳朵里，就买椟还珠当成重点去听了。
英国是有贵族的，上议院是贵族院。在越来越平民政治的时代，上议院的“橡皮图章”程度也日渐提升，礼仪性地参政比例渐渐提升。这就导致在英国可以拿来拿捏上议院的很多努力，美国是不适用的。
“伪证和参议院听证中蓄意欺骗，还能这么脱罪？”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看来这种一两周内的小presentation就是这样的。
顾骜也特地换了一身他来华生顿之后新定做的纯黑朴素西装、纯白手工衬衫和纯黑领带，还换了个黑框眼镜。
有些不服的同学，就围着麦卡伦疑问。
顾骜的前十分钟，并没有比麦卡伦和莎拉更出彩的地方，听得人昏昏欲睡。
居然是一个中国人？
但基辛格却听得震撼不已，热血沸腾。
以至于他竟然开始感慨：要是顾骜能早出现7年，拉进总统的危机公关团队，说不定总统就不会完蛋了。
李根后来“伊朗门”出事儿的买克否冷，其实就是已经第三波外围安全顾问了，相当于“内行厂”级别的狗币倒灶阴暗喽啰，处理总统最见不得人的脏事。
“这是我
wｗw.ｈｅtｕsｈu•cｏｍ•ｃｏm应得的，不送。”“什么？这个新来的居然得到教授的‘提前单独指导论文’的待遇？麦卡伦学长，你听说过么？”
顾骜觉得这种答辩也不至于伤人面子，就尖锐地提出了他自己对“上下关系无法套用于参众关系的疑问。
没办法，美国国务院里就是这么死气沉沉，以至于华尔士外交学院的学生，平时给导师答辩/报告的时候，都要穿得这么正式，就当是提前习惯起来。
“动机所要掩盖的真相范围，居然会对定性有影响？”
一言以蔽之，这一个星期下来，他细节装修做得很好，前沿紧跟也非常好，最后再唱一句高调。
其他正派的同学倒没怎么受影响。
“基于美国宪法对三权分立的基本立法精神，和‘妨害司法独立&公正’、‘妨害立法独立&公正’的相关判例认定类比原则，可以得出……具体判例如下……”
“不用了，我觉得亲自讲解效果会比较好。”
不过这种表情异动，基辛格看在眼里，哪怕没听见对方说话的内容，也大致能猜个差不离。
“还有，以后你做presentation之前，都提前一天把纸质报告送到我办公室来，我亲自给你检查修改之后，再讲——你这个人呀，就是废话太多！说着说着就跑题了，我不给你把关，你以后还不知道荒废成啥样！”
女人想在面子上占点便宜，顾骜当然是不会介意的。
因为后世克琳顿之所以能躲过弹劾，就是靠整个美国总统的智库，复盘了当年尼克松栽了之后的教训，所以“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不能两次起效”。
然后给了个分数，并让帕特里克·罗素上台。
美国的参众关系，绝对不能用英国上下来套。
加新双畜偷偷附和。
首先上台的，就是老学长威廉·麦卡伦了。
麦卡伦有些尴尬，解释了一番后，表示这只是一个草议，因为时间不足，无法进行可行性试点。
他清了清嗓子：“顾，从后一部分开始吧，直接讲建设性对策。”
“啪啪啪……”基辛格忍不住带头鼓掌起来，www.hetushu.com.com也打断了顾骜的讲话。
但最后的对策推演部分，就有些假大空了。
几个刚才嘲讽的加澳新鬼畜研究生都还没GET到其中精髓。
基辛格越听越惊，如同见鬼。
说得难听点儿，就像锦衣卫被文官系统监控了，就只能另设东厂。东厂都被拴住了，那就西厂内行厂……
周四晚上，他还是顺利地从熊猫眼叶纨手上，拿到了他要的东西。其中经过曲折、学术讨论的过程，就没什么好赘述了。
有几个对华不太友好的硕士生就开始蠢蠢欲动。
别看这堆东西款式上看不出任何新颖，但浑身上下全部加起来、还是足足要花八千美金。
“没问题。”顾骜说着，就拿着汇报材料起身，准备上讲台。
第二个上台的帕特里克，平时做理论研究比麦卡伦厉害些，也勤奋些。
“很好，顾，你今天的表现无疑是全场最佳。不过，有些跑题了，后面的请不要讲了，把报告交给我。”
排第三的莎拉·桑德伯格情况恰好相反，她家是某些犹大财团/基金会的，经常干暗中Lobby的龌龊事儿。所以轮到她的时候，颇说出了几点在秘密外交的蒙混答辩过程中、含糊其辞的话术建议。
这里面的很多智慧，也不是顾骜，或者叶纨、陆光复他们自己能想出来的，是集中了后世克琳顿危机公关团队不少成果的。
当然，他也要勉励敲打一下：“不错，有点儿建设性。不过，莎拉，你也要注意，在学术研究中，我们应该更注重制度建设。你的这两个建议，可复制性比较差，也就是说，跟使用者的个人口才有很大关系。如果是我，当然没问题了，如果换一个年轻、口才经验不足的外交官，难免会顾此失彼的。这些，你可以作为将来的‘实务经验’，而不应该归入‘学术研究成果’。学术研究成果追求的是可复现性。”
终于到了周五，做课件汇报的时候了。
顾骜拒绝了那种委婉。
基辛格最后补了无形一门，把其他人都关在外面。
“合作愉快。”
“对于这一点的应对改进，我觉得可以借鉴我们英国外相ｈetｕsｈu.cｏm.ｃoｍ乃至首相在应对下议院对外交国情咨文的质询中……”
“鉴于上述结论，对秘密外交的接受听证人员，在听证前进行针对上述要点的宪法培训，有助于他们在‘解释’条约条款真实意图时，更加放得开手脚，并且提供一层职业生涯的安全性背书，侧面促进解释尺度的进一步加大……”
莎拉虚心地点点头，表示接受教授的批评，又忍不住委婉地解释：“我觉得，能够有资格考虑这些问题的人，口才应该都不会太差，口才太差的人怎么当得上国务卿呢……”
他的关注点，也彻底偏了。
顾骜一开始听得还很认真。
不然要是每个月都有新的奸计对抗，那国务卿和参议员们还不得在终生学习中累死啊，能不能愉快地享受人生了。
“可以了，下一个。”基辛格表态，算是敲打完毕。
但估计麦卡伦也知道自己不行，所以就这么敷衍了一下。
“……由此可知，类比联邦最高法院的1963年谢帕德案、及1974年美国诉尼克松案，可以得出，联邦最高法院在解释‘因为嫌疑人所要隐瞒的内容性质、对其伪证罪罪名构成与否的认定影响’时的结论，可以类比推演到‘妨害立法听证独立性’的认定问题上……”
“……因此可以看出，威尔逊在《凡尔赛条约》签订失败过程中，主要的问题就是……”
“这一推演的逻辑法理依据是……”
顾骜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被一个智库附体了。
没有实质性进展才是常态，能把前沿现状炒熟于胸、跟紧教授的节奏就算不错了。
十个学生窃窃私语地坐了一会儿，基辛格缓步走进答辩教室，然后往边上一坐，也不上讲台，直接摊开材料，稍微说了两句，就示意大家开始。
“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先例。三年多了，从没有过。”麦卡伦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不过还是尽到了一个活化石解说员的义务。
此后20几年里，顾问是越来越多的，然后有些顾问干的事情大了，又被两院拉去规范一下，总统就只能再设新的不受监控人马。
学院里有一句私下里的名言：要把
和_图_书每一次导师的质疑，都当成是敌对档参议员的刁难来认真应对。
基辛格这番话也不是看不起顾骜，更是给顾骜一个台阶下，如果干货不够多的话，可以留点面子。
所以从穿着举止，就要一丝不苟。谁穿得差一点，形象设计与真的接受质询时不一样，谁就会给老师同学留下“不严谨”的坏印象。
顾骜手头这点干货的秘级又提高了一层——不但不会被任何学术期刊发表，基辛格甚至都不愿意被自己的其他博士生、硕士生知道，只想一个人先关起门来通读一遍，再决定哪些东西能拿出来说。
……
他说的那些，如果能实现，确实可以极大提高美国秘密外交的效率，或者消弭一部分后顾之忧，但问题是英国的两院制和美国差别很大。
“对于这个问题，我给出的解决方案是……”
她这句话辩解之余，看上去有些撒娇失礼，其实是暗暗吹捧拍马屁。
不过基辛格也不会吃这一套就是了。
他是绅士，很大度的嘛。
然后开始侃侃而谈。
叶纨也面无表情地收了，就当业余赚学术外快。
基辛格：“别把话说太满，你先扪心自问、对照一下三位前辈的发言，确认一下你能否讲出新意来。如果没什么新意，我允许你不用讲、把纸质报告交给我私下看也行。你是第一次来，我不勉强。”
因为她不知道如今联邦的秘密外交官员素质已经下降到什么程度了。
只可惜，这些风险莎拉·桑德伯格并不能理解。
“他举的这叫什么例子？太污秽了！什么叫‘总统如果为了掩盖自己的私德而对调查机关说谎，就不属于伪证？’……要真是这样，7年前我就有这样的得意门生，尼克松总统是不是就不会玩蛋？”
麦卡伦虽然是四个博士生里相对花|花|公|子和不努力的，但毕竟是英国大使的儿子嘛，基本功还是很好的。案例分析中规中矩，水平绝不在顾骜之下。很多细微末节的解读也非常精确，顾骜自忖在这个小点上，还不如对方做得好。
基辛格带的四个博士生，各自准备了一堆干货，准备唇枪舌剑大战一场，再接受导师和学弟们的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