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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顾骜似乎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

反正里面还有大领导会问，没必要第一道大门就拦人。

顾骜拿过名单，装模作样看了几眼：“我先见一见这个史育猪。”

在特区，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了。早年需要防止人偷度，后来要防走私，有大量的边防缉查部队可以调动。

牛队长紧紧握了顾骜的手，已经把顾骜的话上升到了指导意见的程度。

顾骜点起一根三五牌：“我姐告诉我的，通知已经到你们学校了，你已经被开除学籍。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呐，没想到在特区都能遇到你。”

史玉猪脸色数变。

原来眼前站着的就是新闻连播里的人啊。

“你到外面守着吧。”顾骜吩咐小楚，后者就走了，还把门关起来，坚决不偷听。

牛队长狐疑不定，先把顾骜让到里面休息室，也是整个临时看守所里唯一一间有黑白电视机的房间，还让手下人沏了茶。

国内的武警部队要到82年6月才成立，此前都是军警不太区分的。

“这里是1.06化纤面料走私案专案组，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同志？”

对于涉及人员较多的大案子，小手枪的民警不够用，就会从部队调人来看管，甚至讯问。直接拿枪托问口供那也是家常便饭。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已经是个犯人了，难道你还想将来用我不成？”史玉猪贼眼乱转地问。

电视上正在放新闻连播。80年起，中央电视台第一次进行了电传化改造，可以把香江的新华社分社的5分钟视频当天接收m.hetushu.com.com到京城，然后在新闻连播里播放。

车子正要缓缓减速，乔主任都想下车帮顾骜解释来意，然而卫兵已经提前让开了，查都没查就直接放进去。

“哗，香江人的酒店这么高档？这个装修也太豪华了吧，这些设施都是干什么的呀？”牛队长身后，好多本来在问案间歇的同志，都掐准了这休息时间，来看新闻连播，然后阵阵感慨。

所有人瞬间肃然起敬。

出言问话的是个30多岁的干部，是罗胡分局管经济犯罪的大队长，姓牛；这次也是因为上面督办，所以亲自来处理。

一说中信信托，办案组的人当然知道。因为他们之所以把这个案子压到如今再审，也是受了上面指示，要等信托债发完后，好名正言顺重处这些投机倒把分子，既对真正的投机倒把者杀一儆百，又不至于让正常商贩寒心。

“别紧张，牛队长，证件我是有的，呐，这是汉乐电子的，你应该知道，就是现在开发区里头一家样板企业。”顾骜说着，硬把三五牌拍对方手心里，然后想了一计。

但顾骜还真拿不出中信方面的证件，他的证件都是港商或者外资委身份的。

“这个，我在中信的身份不好公开，这位队长怎么称呼？”顾骜说这，先递了一包555过去。

而在此之前，每天新闻连播中的国际新闻，都是只能由赵中祥念文字稿，没有现场画面的。（当时新闻连播只有20分钟，国内新闻15分钟，国际新闻5分钟。只有和_图_书国内新闻有前方采访画面。）

“小顾同志！有你为我们提供证据，我们办案就更有信心了，说吧，您有什么指导意见？”

毕竟信托债发行这个案子里，他跟中信是唱双簧的关系，明面上是两家人。

顾骜谦虚地说：“诶，别，这可不敢当。我是了解一些情况，不过我想会见某几个嫌疑人，才好更清晰地组织。毕竟有些东西涉及国家机密，如果和案情关联度不大、没什么必要的话，我还是不提供了。这里面就需要权衡嘛。”

牛队长倒也不是信不过顾骜，毕竟开奔驰的怎么会是坏人呢。只是看顾骜实在年轻得不像话，才有此一问。

“你想求证我在中信这次任务中的作用，我看现在也7点多了，你们这儿有电视机吧？你自己打开看看，应该能找到我。我可以先坐下歇个十几分钟，不急。”

一辆黑色亮闪闪的豪车径直驶来，明晃晃的车灯晃得门口站岗的人一阵眩目。

“肯定是什么大领导来视察办案进度了吧？”所有人都如是脑补。

顾骜傲然道：“我这人向来宽宏大量，当初你自不量力想打我姐主意时，我就说过，只要你放弃那种想法，我可以不计前嫌给你一个跟我混的机会。现在我还是那个观点，你虽然是个不要脸的人，但世上有些生意就是要不要脸的人才做得好，那也算人尽其才了么。而且以可见的未来，唯文凭论的社会风气，你一个坐过牢的、丢了大学文凭的人，想身居高位，除了我之外，没人有这个魄力用你了。https://www.hetushu.com.com”

“诶，我们这里是有纪律的。免贵姓牛。”牛队长连忙拒绝了三五牌。

牛队长这才回过神来，往前冲了两步，抱住电视机仔细盯了三秒钟。

毕竟顾骜的港商证件不假，就算证明不了他和中信的关联，最多就是不然他会见嫌疑人，但礼遇招待总是没错的。

因为能跟看《追捕》一样看到外国的摩天大楼、飞机、新干线、自动化的高科技工厂。

史玉猪又是一阵眼珠子乱转：“那是不是我答应你，你可以让我少坐两年牢？”

“没关系，您想见谁就见谁。”牛队长大包大揽，然后往后一招呼，“小楚，你今晚就听顾同志的，跟着他，想干什么你就安排。”

“原来是中信信托的同志，你们愿意提供证据协助办案，我们当然欢迎，不过……这位小同志，你有证件么？”

顾骜把烟往对方脸上一丢：“你好像对我挺有成见呐？如果是那样，我现在转身就走便是，老子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人，你这种臭虫还轮得到让我看你笑话？”

里面一共关了好几十个走私和炒作柔姿纱、的确良的嫌疑犯，都在被分别拷问。

也算是用心非常良苦了。

曾经以“倒卖面料月入五万还不满足”著称，想进一步靠炒作市场信心、闯出一条原地赚差价月入20万路子的狂人，现在彻底接受了阶下囚的现实。

入夜时分，沙角开发区的临时看守所。

开奔驰的外宾惹不起啊。

车一直停到了楼门口，顾骜下来时，已经有好几个负责的同志等在那hetushu.com.com儿了，还挺有礼貌。

而今晚的新闻连播国际新闻事件，同样有很多重磅干货。

史玉猪狂笑道：“废话，坐牢都是板上钉钉的了，何况开除学籍。呵呵，哈哈，哈哈哈啊！我史玉猪读了3年浙大，最后却换来文凭都捞不到，就算出去了，也一辈子是个刑余之人——这下你满意了？”

“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倒让你费心了，想探视我，不容易吧。”史玉猪凄然扭曲地狞笑。

“顾骜？”史玉猪的瞳孔剧烈收缩，猛扑过来，脑袋砰地在铁栅栏上撞得一响，又冒出些血来，但他却似乎不知道疼。

他一开始看到顾骜的时候，确实惊怒非常，毕竟他觉得顾骜肯定是来看笑话的，那还有什么好服软的？破罐子破摔呗。

幸好，有一个排长级别的基层军官，像是参加过广交会的安保工作，认了出来：“这个好像跟广交会上给外宾特供的接送车是一个牌子吧？德国车，叫什么奔驰来着。”

旁边的战士们立刻羡慕地多看几眼，似乎看到就是赚到。

当然，香江的新华社分社也是没有能力全部自己采访的，他们的素材大多来源于驻香江的UPITN（美国的“合众国际社”驻香江的分社）白送提供。

……

镜头给到了奢华的香江顶级酒店，半岛酒店。

“史玉猪！有首长向你了解情况，老实点回答！”小楚打开房门，让顾骜进去，不过顾骜和史玉猪之间，还有一道铁栅栏。

“这是什么车？没见过啊。”那些扛着56式冲锋枪的小战士，愣愣地看着。

“下面和图书播报一条重要消息：我国首家信托债发行机构，中信信托公司，于今日在香江成功发行我国首笔日元信托债。日本著名企业家松下幸之助……等来宾出席了仪式。”赵中祥那动物交配季节的字正腔圆嗓音缓缓响起。

他被抓进来拷问还不到一周，但所有的桀骜和嚣张，都被彻底打掉了。

同时，又免得在日本客人还没走时，给对方留下“商品经济抓得过紧、不够开放”的坏印象”。

这是最惠而不费的休息方式，既看了西洋镜，还能显得关心国家大事，政治觉悟高。

顾骜衣冠楚楚地下车，礼貌地解释：“别紧张，太客气了。我是中信信托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向你们提供一些证据——听说这个案子里，涉及到一些‘捏造中信信托为仪正化纤项目融资进程’以制造市场恐慌情绪的问题，所以我想为办案同志提供些第一手的资料，方便更好、更准确地为嫌疑人定罪，不知你们欢迎么？”

遍体鳞伤的史玉猪，已经彻底没有了往昔的锐气。

还是顾骜比较敏感，怕错过了关键画面，连忙敲黑板自证清白：“诶诶诶，牛队长，你盯着酒店装修看干嘛——注意这边，看到了吧，站在松下幸之助和盛田昭夫旁边的。”

“是！”一个下属连忙敬礼，然后转向顾骜，又敬了一下，“请首长指示！”

所以，在看不到外面世界的80年人民眼中，当时但凡有个电视机，每晚7点15分到20分的5分钟国际新闻，那是必须要看的。哪怕不想看新闻连播的人，最后这5分钟也非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