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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说完，听到通讯那头的呼吸紊乱了，海瑟薇已经难以保持平静。

海瑟薇的语气过于平静，反而很不自然，明显是在压抑着某种激烈情绪。

培罗暂时没找李奇的茬，就顾着堵漏了，他宣布在场所有人都不准离开，还下令抓捕通过信风之书参加拍卖会的人。

李奇这时候的语调真的很欠揍：“我不赶紧卖，根本就卖不到钱了啊！大家只要知道魔法阵可以拆解成若干基本图形这一点，就足够自己鼓捣出是哪些图形了，都用不着记下列出来的五十七种基本图形。”

李奇拉长了声调：“先不说大陆那边的魔法师会有什么发展，就说风暴群岛吧。你们这么做，就是得罪风暴群岛所有中小家族、独立工坊、自由魔法师甚至希望掌握自己命运的学徒，你们会变成又一波黄金家族哦。”

李奇展示的东西，还不是完整的阿图尔定律，并没有谈到图形之间的配搭关系。但仅仅只是指出魔法阵的结构元素，就足以颠覆现有这套完全依靠传统经验运作的魔法阵体系了。

李奇对海瑟薇喊道：“有人快丧失理智了啊！赶紧来救人哟！来晚了说不定我都要被人灭口了！”

“你这个……定律，是怎么发现的？”

所以，封禁吧！压制吧！以最坚决的姿态，用上所有力气！

海瑟薇还在辩解：“这影响到风暴群岛的整体稳定，也是不得已的做法，至少先稳一稳，商量出妥善的解决办法再说。”

法术模型跟魔法阵并不是直接对应的，如果把法术模型比作一段只能在脑子里传唱的乐曲，那么魔法阵就是用“符文图形结构”这个乐器将乐曲演奏出来。因为乐曲完全是抽象化的韵律，这个演奏过程就是一种翻译，存在着大量的失真和扭曲，翻译方法也被大家族垄断。

那几个大家族的代表应该也收到了指示，跟培罗达成了一致，再通过某种只有魔法师才有的ｍ.hｅtｕshｕ.com.ｃｏm沟通渠道，让现场很快就诡异的安定下来。

花十万金蒲耳摆平自己这边，大厅里的人，份量重的也花钱摆平，分量轻的则恐吓威胁。那些通过信风之书参与的，全都是小作坊或者自由魔法师，自然会动用高严厉的手段。

这下就犯了众怒……

“那是公事，跟咱们的私交没关系啊，阿图尔”，李奇笑道：“咱们一起讨论魔导枪的法阵设计时，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

“不，不是传奇，也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天才，以前就是风暴群岛的魔工士，现在是我的魔法总工程师，唔……相当于首席魔法顾问吧。”

地球世界的历史一次次重演着这样的循环，新的利益阶层不打上门，不打破门，旧的利益阶层是不会自动放弃的。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压制是必然的直觉反应，这有什么不得已的呢，统治者会为膝跳反射感到羞耻吗？

阿图尔深深叹了口气：“还好现在乱成一团糟，不然我真的会哭出来的。”

海瑟薇几乎都要咆哮了：“这是一条粗鄙的，践踏魔法智慧的道路！”

海瑟薇坚定的说：“有好几种结构没在罗列的基本图形里，却是某些法阵必须的！”

培罗脸颊扭曲着，应该是在拼命按捺骂人的冲动，他焦躁的道：“那么接下来您就不能再对外谈到这个定律的任何内容！由此引发的严重事态，我没有资格处理，会有人来跟您讨论责任问题！”

李奇笑道：“不是该感谢我吗？拜我所赐，你们的重组会议不是提前召开了吗？效率还真高啊，几分钟就达成一致了。”

她终究没吐出“理所当然”之类的话。

李奇跟海瑟薇通话的时候，现场叫骂连天。

旁边阿图尔的呼吸明显粗浊了，正要说什么，李奇拍拍他的肩膀让他闭了嘴。

李奇说：“这不是我发现的，是我的朋友阿图尔。”

“那不是重m.hetushu.com.com组……”

这的确是阿图尔的发现，但他只是提出了这个想法，最终是由贝塔城工程部、尤赞甚至小红帽一起验证和完善的。而促使阿图尔有此发现的动力，又来自于李奇。

以阿图尔的履历来看，他恐怕是全费恩实践经验最足的一个魔工士了。魔导枪炮之外，神力井、传送门、隐秘和防护结界、神力终端、哔哩小子、幻景、虚灵，五花八门，什么都做过。

最终这条路通向的就是用魔法语言编程，再用类似尤语言的开发工具“转译”成魔法阵，那就是相当于智能化高炉为基础的现代冶炼工业了。

李奇的衣兜微微震动，摸出来一枚戒指，是海瑟薇给他的，居然还能联络上他，而且还这么快。

李奇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不，在跟我谈之前，你自己先得好好想想。你曾经对我说过，希望魔法师只是一种身份，跟其他职业并没有本质不同，能够步入下一条历史长河获得自由。这样的愿望，是不是必定跟现在的风暴群岛紧紧绑在一起。”

魔法阵并不是单纯的几何图形，而是由魔法符文串联起的图形结构，是法术模型的物质具现。符文在平面甚至空间的排列方式和位置，决定了魔力的走向，最终形成完整的法术载体。

“你发什么疯啊培罗！”

不愧是传奇魔法师，很快就懂得了这个定律意味着什么。相信培罗就是明白这一点，才几乎被爆了头。

这颗小男孩造成的直接杀伤并不大，真正携带着恐怖力量的是爆炸引发的冲击波。冲击波又是空气和所有企图阻挡能量宣泄的障碍造成的，这才是真正撼动风暴群岛的力量。

“你……”

从阿图尔设计魔导枪的风矢法阵开始，李奇就不遗余力的给他灌输简洁、通用、低成本、适合大规模生产的观念。作为一个常年制作中低阶魔法阵的魔工士，对魔法阵的理解难以深入到魔和_图_书法原理层面，这让他反而更熟悉魔法阵的外在形态，比如几何结构。

再打个比方，以前的魔法阵技术像是建立在块炼铁技术上的百炼钢，靠老师傅的锻打制造宝剑宝刀。而这个定律就相当于灌钢法，直接大批量生产出钢材，制造锋利兵器也不再需要积年老师傅。

知识垄断的目的就是利益垄断，魔法阵这门由大家族掌控的生意，用知识高高筑起的堤坝，在这条定律面前，就如窗户纸一样脆弱。

培罗没理会，恶狠狠的看着李奇：“十万金蒲耳！您有意见吗？”

“培罗，你想把我们都灭口，好独占这个东西吗？”

“是~吗~”

米尔德恩家的卫队入场，因为不是黄金家族，没有战斗魔法师，而是由三个契约魔法师、十来个魔武士和大批普通武士构成，还有两部一人半高三人宽的魔法傀儡压阵。大厅里掠过一阵涟漪，应该是开启了禁止传送甚至传递消息的结界，现场一片混乱。

他看向李奇，艰涩的道：“公爵阁下，我动用拍卖主办方的特权，买下你这个定律！”

“但这是错误的！”

阿图尔完全是以没踏入魔法阵研究殿堂的外行人眼光在看待魔法阵，了解了编程语言，尤其是对接调用不同性质超凡力量的尤语言后，阿图尔就觉得，魔法阵对法术模型的“翻译”，似乎也是一些元素进行配搭组合的过程。这些元素可以归纳为若干个几何图形，而几何图形的配搭，又类似编程语言里的逻辑关系与调用处理。

李奇再道：“然后，你们准备在风暴群岛，用暴力把这个东西彻底封禁掉？”

“我都记在脑子里了，你是要给我用清除记忆术呢，还是直接挖我脑子？”

这个定律并不能完全推翻以前的魔法阵体系，毕竟数万年的历史传承里，很多特别工艺就跟越王剑一样，奥秘还无法被完全破解。

啊哈，上道……

李奇纠正道：“这和_图_书是创造。”

海瑟薇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显然才意识到刚才那通紧急沟通意味着什么。

李奇毫不意外：“的确还不完善，最终的基本图形可能还会扩充，而且……”

海瑟薇终于跟风箱似的喘了起来，丢下一句：“等下再联系你！很快！”

他抽抽鼻子，有些担心的看着现场的乱象：“这个培罗，不会真的暴走吧？”

海瑟薇的语气转为苦涩：“看来我需要跟你认真谈谈。”

这时候培罗也发起了呆，看样子是收到了谁的通讯。

在这样的位置上，阿图尔接触的魔法阵类型多不胜数。在接受尤赞的教导时，又接触到了神力语言和尤语言，这种编程语言的思路，给了阿图尔极大启发。

看来这位美女传奇，还没有完全被政治染黑啊，会为这样的说法感到羞耻。

“我们什么还没做啊，你凭什么封锁这个……定律？”

这也是费共太缺乏魔法人才的过，让阿图尔这么个小小魔工士成了魔法总工程师。

李奇暗自冷笑，破坏你们大家族垄断魔法知识，进而垄断魔导产业的大好局面的责任？

海瑟薇的戒指又震动了，接通之后，她的声音有些疲惫：“李奇，让我……怎么说你呢？”

培罗头顶冒着肉眼可见的雾气，面目狰狞的对几个应该是大家族的代表说：“你们知道为什么！如果这个定律真的成立，意味着什么你们该清楚！”

海瑟薇下意识的道：“那不是……”

李奇笃定的道：“他不敢，别说他，就算半神下来也不敢。”

海瑟薇咬着牙说：“这不是发现，这是在生造！”

责任？

李奇一脸无辜的道：“只是风暴群岛的使用权哦，不值这么多吧。好吧，既然您这么珍视知识，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那些代表也很为难：“但大家都知道了……”

萌生了这个想法，阿图尔在工作中不断验证，再由尤赞和小红帽两个码农带领罗丝魔女里的一帮https://m.hetushu.com.com小码农进行了演算对比，最终完善了这个定律。

对魔法师来说，将一个法术模型转换为魔法阵，要比发明一种全新的法术难得多。因为没有系统化的研究和发展，魔法师掌握的魔法阵，基本是在吃黑暗时代以及魔法帝国时代的老本。

魔法师们骂道：“你已经用过一次特权了！”

通讯暂时告一段落，阿图尔不满的道：“总枢机，这是群体智慧的结晶，把我的名字冠上去就很惶恐了。而且这个朋友……我虽然还没改信，那只是因为我始终无法获得赤红神力，可我已经把自己当费共的人了啊。”

更可怕的是，在这个定律的基础上做进一步的研究，可以发展出一门“魔法阵科学”，只要有魔法基础，人人都可以研究。往日依靠家族传承和经验积累的导师们，再也不能高高在上的垄断魔法阵的知识了。

海瑟薇冷笑：“你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过了好一会，培罗的脸色急剧变幻，原本充盈起的褶皱，也像放气的轮胎般瘪了下来。

正如投影的文字所述，由前人经验积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魔法阵，充斥着各种注释、标记、掩饰等冗繁结构，还有不少错误结构因为没有影响到法术生效，所以从未被发现。

“而且那些结构，应该可以用罗列的基本图形替代。”

这些图形大致可以归纳为魔法阵的元素表，但又不像元素表那样有个衰变周期的严格限制。

“我哪里知道米尔德恩家的族长这么不冷静呢，不过他维护你们整体利益的立场倒是很坚决啊”，李奇悠悠的道：“我卖的只是风暴群岛的许可权，跟大陆的许可权无关啊，灭我的口也没什么用啊。”

海瑟薇一噎，再急切的道：“你还要在大陆散播？”

通讯那头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碎了，也许是海瑟薇太惊讶或者太惊恐，把桌子上的装饰物挥了下去。

培罗跳脚：“至少现在我们还能控制！”

“李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