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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滇池附近，正是后世诸夏最大的磷矿产区。

三百余年后，张骞出使西域，在大夏见到了蜀国的布匹，大惊，使问所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可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搞的张骞心痒痒的，凿空西域之后，还准备开辟一条从巴蜀到印度的贸易线。

然而这朵花，开的却有些异样。

板簧之名，在场的诸人都知道。

墨家可以派索卢参西行万里，达极西之地；秦君自然也可以派人前往且兰等国，寻找这种带有弹性的青铜冶炼技巧。

这其中有诸多的巧合，也有诸多的必然。

而且，戈矛手的作用只是为了掩护火绳枪，若是戈矛手能够和火绳枪合为一体，那么自此之后，诸夏步卒只有一种。

火绳枪因为火绳存在的缘故，人和人之间不能挨得太近，所以齐射的威力尚且不如。

至于大小、轻便、蓄力多少，那都是可以调节的，做不到百分百的发火率，做到一半也未必就不能用；做不到如此轻便，可放大一下部件也未必就不能用。

吴起等人尽皆拜服，心中或喜或服。

这种青铜，正是和中原各国贸易交流的器物之一，正因为特殊所以才得以流传。

他弯腰拾起那个板簧，用力一扳，果然需要力量，撒手之后，立刻弹直。

PS：嗯，老秦人就算用火枪，也还是要用铜件的。云贵邦国铜器事，半真半假，姑且附会。滇池附近、后世庄屩之孙迁都的晋宁，确实是最大的磷矿产区。古滇国铜器多磷，这也确实如此。当然，是否有小的弹性铜器件，那就是故事了。能用和好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且兰国夜郎国都是庄屩灭的，武王伐纣的时候上古百濮就已经参与灭商会盟，青铜冶炼技术自然有。另外，青铜时代的文明交流没有想象的那么闭塞，巴蜀人早就通过云贵地区，和印度贸易；会盟诸侯灭商，云贵巴蜀地区都能和_图_书参与会盟，可见商朝也能在那边抓人烤干了给天帝当祭品。后来张骞在大夏看到的那些，实在正常。

能够制作青铜弩机的工匠，只要知晓原理明白方向，给他们一块上等的簧片，都可以作出并不复杂的燧石打火的机械装置。

秦人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板簧需要的特点就是有足够的弹性，能够蓄力。

方士说到这，指了指下面的那一堆火药道：“诸位可以试试，或与从墨家那里买到的对比。”

一国之君的意志，可以跨越万水千山。

方士道：“先生有所不知。巴蜀以南，有夜郎国、且兰国，俱是夷狄。然而那里也有铜器，也曾有过交流。我曾见过一精巧之物，也是铜的，正可蓄力。”

种子洒下。

而板簧燧石发火枪所描绘的战法、战阵，更是他所看重的——那将更加适合开阡陌破井田的秦国变法，征召的士卒只需要学习一种武器的使用，而不再需要分成许多种不同的步卒。

这个时代，是属于工匠的，是工匠可以敲出来的。

适当年在泗水炼制“祝融血”用的正是骨头，他便隐隐产生了诸多联想。

只要能弄出板簧，工匠们便可以很容易地设计出机械，原理清楚，即便不是按图索骥，却也差不多。

具体什么样，没人知道。

至于点火方式，化学若是飞速进步用弹簧的力量撞雷汞可以；用来擦燧石也一样。

而宽度的增加，是为了投射的优势。如果在宽度保持不变的前提下，能够增加投射，效果是一样的。

铜可以做蓄力的板簧，只不过适不知道。

如今这些邦国和中原诸国的交流已然不少，各种贸易的展开早就开始，尤其是随着墨家在巴蜀地区传播技术。

墨家所著的《以说知术论将来战阵》中，有这样一个说法：

泗上墨家这一次却不是像是火药一样在隐瞒什么和*图*书，而是因为适所谓从“两位隐士先生”那里看到的燧发枪的板簧真的就是钢铁的，他根本就没有往铜件去想。

在泗上墨家出现之前，这是青铜时代，无铜不成邦国。

“墨家所著《气亦沉重说》，认为气体也有重量，水化为气，可以顶开盖子，由此可知，所谓火药，不要是固化为气，推动弹丸飞出。我想，若是有神力者，以最覆在枪管上猛吹，其实一样。巴蜀夷狄用吹筒，便是一样的道理。”

文明的交流，比之后世的想象更为神奇。

滇池附近，正是云贵地区邦国文明的精华之地，这里自然有青铜冶炼，而除了锡铅青铜外，这里还有一些磷青铜。

另外，潡水一战墨家攻下了滕城之后，那一本名为《理性天志的胜利——论勾股术和攻城术》中做个解释：为什么子墨子守城的时候，要修筑行墙，都是为了增加宽度。

随着都江堰提早建成，随着墨家在蜀国经营煮盐、冶炼水银等行业，巴蜀与四周山林夷狄邦国之间的交流也就越发的多。

……

这里的铜器邦国在冶炼的过程中，应该是无意中掌握了炼制磷青铜的技巧，并且逐渐形成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流传。

“数年前，墨家以百金，求天下能工巧匠做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很简单，只需要能够蓄力即可。不求形状，只求此物，做出即给百金……”

“于是我更加确定，火药里根本就没有盐和芒硝，只有硝石。所以火药，不过是硝石中藏着的阳气，与木炭和硫磺燃烧后化为气，如同巴蜀吹筒一般推动弹丸飞出。”

胜绰起身，再三而拜，折服道：“已不用试。你已得《解三十问》之精髓。君上大智，原来竟早有用火药之心！”

那里已有青铜文明。

云贵地区的铜器通过巴蜀和秦之间的交流，流入过秦国不少，而磷青铜的特殊性，使得可以制作和-图-书一些精巧的铜物件。

“墨家所著《燃烧论》中，做过实验，气体中有东西可以让木炭燃烧，但若那种气没有了，木炭便不会燃烧。而且那种气可以测得，只有五分之一，称之为阳气。”

方士说到这里，已经是一脸得色，进而道：“随后我又排除了其余几种，最后推断，火药其实只是木炭、硫磺、硝石三物就能做。”

九州之内，遍地开花。

这掌握了科学方法搞清楚火药配方的方士，并不知道那些铜为什么会有弹性，但却隐约知道了铜的弹性和磷有关。

“但是，鞔之适说他从那两位先生那里看到的，就是铁的……怎么能是铜的呢？”

蓄力的方式，很像是后世学堂常见的用格尺蓄力弹纸团的道理。

“铜亦能蓄力为簧？”

板簧需要什么样？

说罢，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铜勾，问道：“你们可知此是何物？”

材料才是制约如今很多精巧器械不能制出来的根本原因。

这铜勾看起来很简单，一指长，甚至都不如弩的扳机那样精巧，在场之人都不知道这是何物，更不知道缘何这件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器物，能够让君上觉得此物可以坚定众人用火枪之心。

秦君笑道：“墨翟逝后，鞔之适编纂了《鲁问》、《适问》等记录墨翟言行的书籍。里面有一则，说是当年在商丘守城的时候，适说将来有一物可以代替转射机、床弩、弓。”

这一切，都让赢师隙心中对于“变革”二字极为看重，也正因如此，他才善于从各家的经验中吸取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胜绰不解道：“可是……天下铁匠都在尝试着用各种淬火的方式想要得到那百金……”

正如火药，他一直盯着，并且从人心上推断墨家明明能做天下最好的弩，却偏要用火枪，足见将来必是火药的时代。

这东西很重要，尤其是对于在场的这些辩论大秦雄师将来是用弓和_图_书弩还是火枪的人而言，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

“为了确定我猜测的对，我又将盐在炉鼎中煅烧许久，不增不减。可是硝石按照当年鞔之适炼制‘祝融血’的办法隔气煅烧，可得一种气，这种气……可以让木炭在里面犹如烈日绽放。很可能就是阳气。”

燧发枪的原理没有那么深奥，所差的只是一根合适的、有弹性的板簧。

这是前提。

再怎么说，武王伐纣的时候，百濮也是参与了盟誓的邦国。

“至于比例，那便好说了。我只需要用水分开硝石、木炭和硫磺，就可以知晓。”

“火药无气也能烧，我便想，很可能就是硝石为炭硫提供了可以让他们燃烧的阳气。”

而方士所言的“夜郎、且兰”等小邦国，在巴蜀以南，而秦国早就和蜀国围绕着汉中打了几十年，与巴蜀有极多的交流。

而这方士又联想到一些事，传闻昔年欧冶子、干将莫邪等铸剑的时候，多以人为祭，剑出惊神。

夜郎、且兰等国，只是此时对于云贵地区的小邦国的一种称呼，都算是百濮。

赢师隙自小颠沛流离，经历了政变、驱赶、流亡；眼睁睁地看着魏国崛起、夺走西河、变法革新；目睹着泗上墨家从数百士发展到数万士，更是亲眼见证了墨家的崛起；他的身边又有胜绰这样的叛墨……

“墨家所谓的那些天志、演化，我或许不懂，可我却懂人心。泗上墨家能做出最好的弩却用火药，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百五十年后，“盗跖庄屩流誉后”的庄屩攻入云贵，自立滇国，都城所在的地方，正是此时这些云贵邦国的冶铜中心区。

秦君亦大笑道：“如你所言，自公输班逝去，天下机械木匠之巧，无人能出墨翟之右。二十年前，墨翟以公输班所赠腰带邀公输班弟子入泗上，墨家守城又有转射机、床弩等大弩，制弩之术，无双无对，墨家却弃之不用，反用火m.hetushu.com.com药。”

但是原理，墨家早就在一些书中给出：火绳的作用只是点火，而燧石也能点火。只需要作出可以蓄力的板簧，便可以直接击发燧石点燃火药。

杠杆原理、手指发力、板簧蓄力、弩机维持、勾动弩机、板簧回弹、牵动燧石，擦火点燃。

泗上早就有原始的燧发枪，只不过不在军中推广的原因就是打火率太低。而打火率太低的原因，就是材料不过关。

“人心，非是墨家所言的天志，却也一样可以知晓很多的道理。”

言尚未毕，吴起指着地上的那个看起来简单的铜勾道：“这……这便是燧石发火枪中所谓的‘板簧’？”

胜绰看了看那个铜勾，摇摇头道：“我听闻，墨家那边一直在制作这东西。但是，他们用的是铁，而且其实已经制成了，只不过蓄力不足，出火太低，所以并不用。”

若是能够用燧石代替获胜，那么原本一个连队的方阵就可以排下两个连队，一次齐射就是原本两个连队的火力。

对于在场的诸人来说，不重要。

制作好的磷青铜需要回火淬火等才能够拥有很好的弹性，那里的先民正掌握着这种手段，或许也正是后世楚国之所以派庄屩前往滇池的原因。

秦君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物，更可坚定你们使用火枪之心。”

磷，此时又叫祝融血，这方士按照书上内容尝试炼制过，并且成功了。

墨家在二十年内所著的这些书，如今已经流传开，而二十年的沉寂，不是除了泗上没人注意到，而是在慢慢消化。

那个方士道：“不论铜铁，要的是蓄力之能。莫说铜铁，就是用个小弩在上，以弩臂之力拉动弯钩擦动燧石，却还不是一样的道理？”

“后火枪出，鞔之适又有一次说，燧石能点醋绒，那么也能点燃火药，只需要蓄力精巧。他说他在那两位先生那里见过。但凡鞔之适说见过的东西，你们可曾听他说过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