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上星星参北斗
第八十一章 闲王
老张手头胡克式显微镜并不多，但镜头不少，能看到软木细胞壁，能看到跳蚤的完全体，也能看到蜘蛛腿上的刚毛。
“张操之，本王比不得魏王，也比不得太子。不过一句话，本王这里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你只管提。本王也不要求‘太子糖’那般的产业，只需能呼朋唤友有个开销，便是满足。”
“……”
“今天下大定，帝善待士人，江南子焉敢如此——”
场面一度很安静，气氛一度很尴尬。
“就这么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恪竟然跳下马车，无视左右幕僚的劝阻，直接跑到张德跟前，然后叫道：“张操之，想煞本王也！快，本王有事求你！”
“张操之，本王是真有事求你。”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玩意儿屁用没有。
“……”
这种显微镜的制作难点并不高，唯一需要的，就是老天爷眷顾一下，让良品率提高一些。
李恪击掌道，“偏是你张操之聪明过人，无须千般废话万般碎语，本王能与你相交，真是运道来了。”
“此事还需ｈｔｔｐs://wｗｗ•hｅtusｈｕ•ｃoｍ.cｏｍ合计，一时间，下官也不好答复殿下。”张德想了想，觉得也不需要和这个神经病玩什么打哑谜的套路，直接道，“来去不过三五日，下官就会给殿下一些参考，成或不成，一句话的事情。”
场面变得超安静，气氛变得超尴尬……
“好！痛快！”
“……”
丹阳郡公之子李德胜小声嘀咕：“咬人的狗不叫，没听过吗？”
“……”
“徐王叔府上崔公，乃崔氏徐州六房，贤才也。只是……嘿嘿，如今进退维谷，甚是可怜。听闻清河大房逼迫其嫁女，日子艰难，本王便求了徐王叔，让崔公遣女入安陆‘避难’，如今应该去了江夏，这几日便会来汉阳吧。操之，你放心，本王打听过来，这崔氏女乃是难得娇娘，包你满意。”
然后，老张就上了李恪的车，消失在了围观群众的复杂眼神中。
有熊姓地方士族小声嘀咕“持利刃而见亲王，非礼也”，言罢，还挑衅地瞄了一眼沔州长史这边的队伍。
hｅtusｈu.ｃｏm•ｃｏm只不过有些聪明人年纪大了，不会跟他这个十七八岁的废柴玩过家家；而有能力带他玩的，却又琢磨着“奇货可居”这种妄想；想要跟他玩的，却又多是蠢货……
和有些世家子弟不同，张德身材高大，腰间配着一柄横刀，头冠乌黑官袍靛青，袖口用皮革收紧，衣襟下摆处能看到一双胶底皮靴，靴子外边直接插着一柄匕首。
老张冷笑一声，将这些自以为是的白痴全部塞进了沔州大牢，理由很简单“攻讦官府，诽谤朝臣”。
“连礼贤下士的流程也不走？”
李恪抵达沔州时，周围州县前来拜会的地方官僚望族领袖，加起来有好几百人。不过迎接吴王仪仗的人，则是沔州长史张德。
有熊姓好汉如是大叫。
在权万纪的眼中，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用“直言”来狂喷的，如果有，那就喷的更正直一些！
然后老张没废话，挥了挥手，让张松白带人把熊姓土豪扔了出去，熊姓子弟尽数赶出迎接队伍。
“钱，本王缺钱。如今到了安州，远不如吴越之和图书地繁华，长久下去，哪里受得。如今新任王府长史权万纪又是个……那样的人，本王要是有些动静，只怕要担个害民骂名。不过你不一样啊，只要你指点指点本王，本王总不至于让权万纪拿捏。”
很直接，很粗暴，很简单粗暴。老张看得出来，这货是真的想要人生无风全靠浪，做个让人无力吐槽的闲王那是最爽的。
李恪年纪轻不假，李恪是长于皇族也不假，但李恪不是弱智。
老张慢慢地把手从李恪手中抽了出来，微微拱手：“殿下若有公事，还是前往沔州衙署相商。”
哈？老子有什么特殊癖好老子怎么不知道？
想到这里，李恪不由得激动起来，紧紧地握住张德的手，内心默默道：本王这是要发了啊。
像张德这种一眼看穿他是个废柴的聪明人，而且还愿意掏钱让他混吃等死爽两把的，太少了，真的太少了。
不出意外，张操之殴打熊氏土豪这件事情，会上报到长安；不出意外，吴王李恪失礼于荆襄群贤这件事情，也会上报长安；不出意外，有人会拿吴王李恪和图书拉着沔州长史张德一起开车这件事情当谈资，并且会上报长安……
“嗯，殿下不若说说看是什么事，下官尽力为殿下分忧。”
“哪来甚么公事，本王是有私事求你！走！上车！”
李德胜听到这些荆襄土著的言语，冷笑一声，暗道：礼贤下士？你们当然是下士，不过不配礼贤罢了。
于吴王李恪而言，多一些“污名”反而有利于生活调剂，“贤王”这个头衔，扔给李泰就行了。“礼贤下士”这种套路，跟他一个非长孙皇后所出的亲王还是不搭界的好。
迎接吴王的一场小风波，对张德的恐惧和愤怒，伴随着一个十七八岁青少年的激动做派，烟消云散。
“殿下的想法……可以理解。”
不过没关系，李恪和张德一样，不靠这些人吃饭。
列文胡克的显微镜如果只靠磨镜头，那么废几百年功夫也就那样。实际上胡克式显微镜镜头，是通过玻璃丝熔融状态形成的小球，然后制作而成。
“……”
一时间，众多地头蛇纷纷表示，以前没听说梁丰县男张操之会咬人啊。
“这…ｍ.hetｕshu•com•com…”
老张正要把收再一次从对方手里抽出来，却见李恪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来，然后搓着手笑道：“操之，本王也没甚谢礼，不过素知你癖好特殊，前日又听闻属僚言语徐王叔王府一事，本王修书一封，去了徐州，今日有回执矣。”
老张点点头，首先认可李恪需要钱的现实，毕竟，作为都督安陆诸州的亲王，靠皇家俸禄还不如靠“爱的供养”，想要活的和李泰一样潇洒滋润，可能性为零。其次老张也同意李恪对权万纪的评价，此人确实是个“直臣”，但如果一个人拿“正直”作为标签，然后专门打小报告，那这就不是“直臣”，而是“卖直邀名”。
“还不知殿下所言是何事？”
出身问题导致的一系列问题，跟他的血统其实没太大关系，本子上还是因为不是长孙皇后所出。不过既然定下“闲王”而不是“贤王”的人生目标，那么现阶段的小目标肯定就是先挣他一个亿，然后吃喝玩乐腐败等死。
你他妈在逗我？
但对皇家来说，这是有意义的。极大和极小的解释权，事关“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