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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痛苦有多么强烈，他的这一剑便有多么可怕。

夏生耸了耸肩膀，重新站起来，并没有进一步地解释，转而开口道：“今日一战，无关对错，只是大家立场不同而已，现如今缙帝已死，我不杀你们，但我希望若有朝一日我人族众将挥军南征北战之时，能看到二位的身影。”

然而，慕尘衣却并未就地将这头畜生击杀，而是轻轻挥了挥手：“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缙帝就这么死了。

待做完这一切，慕尘衣这才来到了夏生的身前站定，垂首躬身，有些自责地开口道：“尘衣学艺不精，还是未能护得大哥周全。”

秦小花看了看夏生的脸庞，又看了看缙帝倒在地上的尸首，来不及感慨，便一把抓住了夏生的袖口。

“快回不句山，春秋书院有难！”

面对着缙帝的满目困惑，慕尘衣轻轻一笑：“我还没有取名字。”

但令他意外的是，坑底除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之外，早已看不到半片人影。

但缙帝仍旧还活着，甚至还能开口和图书说话。

慕尘衣将长剑拾起，单手轻执，慢步来到了之前舜被缙帝砸入的那道深坑当中，想要趁势将这位妖族至强者埋葬于此。

因此即便在他见到夏生的时候，也不曾弯腰。

下一刻，杨天笑双瞳骤然一紧，沉声道：“这不可能！”

缙帝终于死了。

因此这一剑轻而易举地洞穿了缙帝那双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手掌，因此这一剑不费吹灰之力就刺入了缙帝的胸前，从剑锋处淌落了一滴金色的血珠。

毕竟，同样的一剑，他再也挥不出第二次了。

可还不等夏生二人动身，他怀中的秦小花便突然在穷桑之力的作用下苏醒了过来。

向南，是一片汪洋大海，那是人类从未征服过的地方。

缙帝的眼中非常难得地闪出了一抹茫然，他低下头，看着那截隐入自己体内的剑尖，突然感到有些心痛。

实非不想，而是不能。

想必当年父皇在临终前也与我一样吧？

那是真正的心痛，因为他的心脏已经被长剑斩成了两半。

见状，夏和_图_书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随即想起了自己在上山之前所见到的正在北上渡河的妖族大军，于是开口对慕尘衣说道：“他可能逃去与族人汇合了，我们也朝南追！”

慕尘衣弯着腰，凄冷的长风将他的满头白发向着身后狠狠拂去，看起来就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闻言，白泽如蒙大赦，单翼急震，很快就化作一个雪色的白点儿，消失在了天边，再也看不见了。

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嚎叫声，白泽的左翼被长剑斩落在地，血花四溅，头顶双角所泛的金色辉芒急闪急灭，眼中闪烁着无边的恐惧。

至于另外一边的杨天笑，则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灵窍已经被彻底冰封，如果要杀，用不着白衣剑圣动手，不过在此之前，我真的很好奇，白衣剑圣口口声声唤你为大哥，你究竟是谁？”

言罢，夏生毫不遮掩地将视线落在了杨天笑和裴旭的身上。

说完，夏生也不等两人回答，便直接走到一旁，双手将秦小花那瘦弱的身躯和图书抱在了怀中，微微一笑：“我带你回家。”

身为五百年前便成名天下的堂堂白衣剑圣，慕尘衣会没有随身佩剑？

话音落下，缙帝的嘴角随即浮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然后他抬起头，看了看即将落在地上的夏生，以及不远处快要死去的秦小花，还有那两位被慕尘衣重创的人族圣阶，最后恋恋不舍地把目光落在了长白山之外的天空上。

真是有些不甘啊。

舜竟然跑了！

缙帝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复又于眼中迸发出了一抹无比炙热的光彩，开口道：“不如便叫弑君剑吧？”

闻言，慕尘衣于神色间竟有些恍惚，他看着缙帝的双眼，就像是在看着五百年前的太祖皇帝，赵嬴，然后他有些释然地点了点头。

夏生摆摆手，打断了慕尘衣的此番劝谏，向前迈了两步，径直对着杨天笑和裴旭问道：“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缙帝忽的自嘲一笑，终究没有再留下只言片语，就此合上了双目。

裴旭早已被慕尘衣的胜和-图-书雪剑侵入了气海，只要慕尘衣愿意，随时可以把他变成一个废人，那样的话，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夏生笑着摇摇头，在穷桑那磅礴无边的生命之意的滋润下，很快就恢复如初，他缓缓自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慕尘衣的肩头，说道：“你做得很好，不过事情还没有做完。”

现在答案揭晓了。

但很可惜的是，他去不了了。

他以肉身养剑五百载，真正将长剑融进自己的血肉，那么，当他决定把长剑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分离开来的时候，将承受多大的痛苦？

哪怕是慕尘衣，在这一刻也感到有些唏嘘，但他并没有在这样的情绪中沉浸太长时间，便悄然抽手回剑，头也不回地将雪色长剑向着自己的身后掷了过去。

夏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俯身蹲在了杨天笑的身前，凑到对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往北，是一片贫瘠土地，那是人类最想去征服的地方。

妖帝，舜！

今日自慕尘衣现身长白山巅以来，便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剑。

见状，慕和*图*书尘衣轻轻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说道：“我记得大哥曾对我们训诫过，圣阶不易，若非生死当前，万不可轻易折损人类未来之希望……”

“如此也好。”

这当然不可能。

隐忍百年，布局百年，谋划百年，缙帝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人族中兴的绝佳时机，却终究倒在了黎明之前那片最广袤无垠的黑暗中。

“这是什么剑？”

永和历128年，正月十六，祭天大典，大缙历史上最长寿的帝王，于长白山巅驾崩，谥号为，仁帝。

慕尘衣将这把剑藏在了自己的后脊中。

但此时面对夏生的轻问，裴旭却毫不在乎地吐了一口血沫，大声笑道：“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老子没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多大点儿事儿，别在那儿婆婆妈妈的。”

有一个人，他们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因此这个问题就变成了，他将自己的剑藏在了哪里？

当然，在这之前，他和慕尘衣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有一把来自五百年前的剑，斩断了他的雄心，也斩断了他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