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诛仙
第八章 曲终
“不关你的事……”小白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兀自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却是全然不顾鬼厉，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在等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可还记得长廊迷雾中的孤影独立？
那一个清冷女子奋不顾身挡在前面的绝决，与当年青云山上，那一个只身挡住万千气剑的人，何其相似啊！
羲皇古城，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小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拿起另一个酒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随即放下酒壶，目光期许地看着鬼厉，一笑嫣然地道：“如果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开口叫我留下，我会改变主意的……”
空现悲酌去思泪。
他话中的“他”又是谁呢？为何却不愿说？
“不知道，随便吧，哪里都行……”小白幽幽地道，“或许会去一个地方……”
笛音魂绕奴颜，
“吱嗄……”
仗剑行憔悴红颜，
听她说话的语气，却似已然有了三分醉意。
飘絮染野花蕊风中潜。
那一声带着期许的质问，为何让自己心乱如和图书麻？那早已静如止水的心，为何突然间波涛汹涌，还在隐隐作痛？
……
盛世纷繁曲终人散成幻，
“什么地方？”鬼厉轻声问道。
鬼厉目送着曾书书走出店门，直至他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心中微微琢磨着那一个等待着他的人会是谁，耳边却又是浮现出曾书书刚刚说过的话来。
为何没有道别？
小白微微笑了笑，道：“北海，青丘……”
为何没有再见？
看着桌上那些横七竖八摆放着的酒壶，鬼厉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小白喝这么多酒了，虽然他从来不担心天狐也会喝醉，然而，不知为何，他心中还是不由得生出些许担忧来。他缓步走了过去，在那一个人面前缓缓坐下，轻声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如许，倾国倾城的容貌足以迷倒众生。那一张清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冰冷，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像是由
和_图_书内面外自然而然散发出妩媚之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室韦远麓疆乡遣，
鬼厉微微一怔，旋及又是苦笑了笑，道：“既然是没心没肺的人，你又何苦要等他？”
“是你，救的我吗？”
“如果有一天，你心中的那一个人活过来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不过，有一个人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一定会让青云门与神域之间，再起争斗……”
琉璃碎箜篌断弦。
萱叶红几许寂寞无人撷，
鬼厉自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她，应该说，他没有料到小白会在这里等他。而且，看这样子，还似是等了很久。
鬼厉细细琢磨着这一句话，仿若不经意地，轻轻叹了口气。他的身影，微微一侧，渐渐隐没在了长廊的黑暗里。
悠悠琴声，也在这一刻止住了。
寻仙音偿还前缘，
许多事，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明白，所以，才装作不明白。
……
盛世纷繁，曲终人散成幻……
都。
清冷，月明。
寒冰方尖，冰封和-图-书王座。
黑暗将夜，那一个孑然前行的身影，为何如此落寞？那看似平淡说出的话，又有何人能够理解其中滋味？
长亭院落，雨打芭蕉。
琴声如刀，割着心中每一处伤，痛苦得流血。
一一印在心中。
朱砂点眉菱花黯退娇颜，
剑魂等待千年。
鬼厉微微一怔，继而沉默下来，一会儿，才缓缓道：“要去哪？”
“嗒……嗒……嗒……”
“师兄，我们走吧……”
碧瑶抬首，看了一眼远处的夜色，仿若失落一般，低下头去。紧接着——
媚影闪现水涟。
白莲陨桃落涧仙灵洞天，
琴如心，弦如情。欲静还乱，欲说还休。
盛世纷繁，曲终人散成幻。
……
苍穹明月茫茫无言。
沉寂的羲皇古城上，悠远绵长的琴音轻轻回响，那散落满地的银辉，仿如一点一点的忧伤，搁浅心中，勾起那些离愁的过往。
琅琊峰下，万丈冰崖。那一句云淡风清的话，那遥遥日光中的一袭绿衣，那仿若不经意的转身回眸，还有那淡淡的温柔hｅtusｈu.com.cｏm目光……
江湖梦情仇难灭。
可还记得蓬莱岛上的青莲花开？
“有一件事，师父只告诉了我一个人，那就是……万年神树，结的是——并蒂双果……”
鬼厉微微笑了笑，那笑意却俨然是苦涩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下目光，微微沉默。
苍茫海畔，那一张明明微笑着的脸，那一双满含期许的眼睛，为何会有掩盖不住的黯然？
……
“你那么对我，是不是只因为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还魂幽草谁怜，
“那是天狐始祖居住的地方……”小白幽幽地道，“起初天狐一族就是居住在那里……”
仙霞之绮秀云满巅。
……
一声轻响，敞开的轩窗轻轻关上了。
鬼厉想不明白，只好抬起脚步，往楼上走去。比起楼下，楼上似是清静得多，鬼厉走到一半，那些喧闹的人声就已经渐渐听不见了。而前方，依然是一片平静。鬼厉疑惑着，那一个等待着他的人又会是谁呢？
小白。
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像是远远传了开去，和*图*书听上去也似是格外清晰。鬼厉蓦地停下脚步，看着那一个正对着自己而坐的白衣女子。
正午的阳光明媚地照着大地，天空一片晴朗，微风轻轻拂过，天心客栈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死亡海畔，沙丘如雪。
却道是此生不悔。
……
“如果你一定要过去，就先杀了我……”
那话中隐隐透出的温柔，仿如阳光，暖过心底。
小白没有看他，亦没有回答他，只是一仰口，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将酒壶随手往桌上一扔，幽幽地道：“我要走了……”
可还记得那最后的辞行中，却决然没有回头的背影？
“那是什么地方？”鬼厉微微疑惑道。
鬼厉点了点头，算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了，缓缓道：“那应该挺适合你的……”
长廊灯影，鬼厉静默地听着那些从耳畔流过的琴声，恍惚间，似是看到了那些曾经心疼的过往。
终离别怎料缘灭。
远处，沈傲霜看着那扇已然关上的轩窗，恍若深思。
君子如玉剑势挥洒如虹，
轻叹宿缘断红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