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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

“淮生，节哀。”

“唔。”此刻，他手指在她发间抚弄的感觉私密而宁神。他一安慰，她就治愈了，唇角忍不住绽出大大的笑颜。

言格给她请了律师，所以季阳无法问太多的问题。出门时撞见杨姿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甄意想起季阳的问题，走上去问：“你是不是私自配了我家的钥匙？”

淮生拉上袖子，愈发悲哀：“姐姐不在，自己做饭总会被烫伤。”

卞谦看甄意气得脸红，大致知道杨姿的案子，安慰：“算了，她是犯幻想，别和她生气。”

人皮？甄意双手捧着把它放回去，在心里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走几步，又见一排竹简卷轴，锦巾上书“言氏家训”。

甄意刚奇怪，又想到淮如死后法医会给她做尸检。

言格低头抚摸她的脸，手指与脸颊间的温度细腻而柔软。他懂她，她喜欢肌肤间亲密的接触，他抚摸几下，她心里不耐的情绪便消弭下去，和图书变得安宁。

细草铺毡，繁花糁径。木舍三楹，花木四合。

到了晚上，山风更大，在楼外盘旋呼啸，塔顶四角的驱邪铃叮咚作响，和着风声，像交响曲。

言格微微皱眉。烫伤？不止，还有隐约抽打或勒到的伤痕，密集而繁多。

甄意听说杨姿天天来警署闹，说她真和男人发生了关系，说警察包庇言格，警署上下都知道。她更难受，道：“你也不给她辅导辅导，劝劝她，让她别这样了。”

“你的脸……压在那里了……”

甄意原本打算留在K城，可言格邀去他家，便再次回了深城。

他书房很多，卧室一个楼下一个，塔楼里还有两个。三楼貌似着了火，二楼安然无恙。

甄意扯扯嘴角，有段时间杨姿工作忙赶不上地铁，晚上住她家。她特意给过她钥匙。她知道无法理论，转身离开，却见到杨姿身后的卞谦。他已经来警署工作。

夜里吃过晚和图书饭，言格要去塔楼的书房找资料。甄意洗完澡，裹了他的浴袍，跟他一起。

他笔直地坐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外边的太阳，白皙的脸上有一丝微红：“甄意。”

言格在屋内写字，偶尔看她睡着，再拿一条毛毯给她加上；偶尔看她醒着，端一杯热茶给她；常常……只是走到门口看她一眼，看她在风里发丝狂乱睡颜却安静，看她还在，又拔脚返回。来回数次，甚至可以站在门边看她几十分钟，无只言片语，唯有眸光深深。

“……”她一动不动，紧紧搂着，“我知道啊。”

捧它在手心，仿佛看到钟鸣之家上千年的礼风遗存。

“嗯？”

卞谦叹气：“我正在试，不过她很固执。”

甄意来了兴趣，拿起“治身”一卷，打开看：“……礼云：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宙宇可臻其极，情性不知其穷……”干枯的竹片，风干的墨迹。

淮生拿袖子蹭眼和_图_书泪，捂着眼睛哽咽：“她一人在外面逃亡太可怜。终身监禁也会被监狱的人欺辱，现在……她死的时候应该没有长久的痛苦。”

甄意不搭话，扭过身子委屈地抱住他的腰身：“嗯。”想在他面前装没事，却还是被他一眼洞悉。

“是我没处理好，没救到你姐姐，也请你原谅。”

淮如从她家阳台摔下去。她不知该不该打招呼。可淮生看见了她，走过来，眼睛红红的，脸色也憔悴：“甄意。”

甄意看见淮生的手，惊问：“你手上怎会那么多伤？”

杨姿冤枉道：“你家钥匙我见都没见过。”

甄意和他说了几句，便和言格一起离开。下楼梯时又遇到淮生。

灯光柔和，烛火温暖，外边风大，这里却是最温柔的避风港。言格身姿挺拔，在一壁的书架前找书，甄意则悠闲地背着手，踱着步子四下张望。

言格稍愣，脸微红地抿了抿唇，松开她的手。

气象预报说，罕见和图书的秋冬风暴要登陆K城。森林落木萧萧无边，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如此自然大势的时刻，就该待在最亲近自然的地方。

她愈发小心谨慎地把它收好，轻手轻脚放回去。这一屋子的古籍对她来说，太过深奥。她又踱步到言格的书桌前，见桌上一本清代的《聊斋志异》。

一下午，甄意裹着毛毯躺在楼阁外露台的摇椅里，琵琶树下，偶尔合眼睡觉，偶尔睁眼望天。风很大，能吹动她的摇椅，晃来晃去。神思都变得散漫。

她心里咚地一下，热乎起来，遂软了声音，柔柔地撒娇：“知道啦。”又俯身凑近他耳边，软乎乎地说，“言格，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男朋友了呢！”

回深城的路上，甄意睡在后座，头枕在言格腿上。

“甄意，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姐姐。对不起，我姐姐又给你添麻烦。”他眼里浮起泪雾，“可姐姐也很辛苦。对不起，请你原谅。”

“嗯？”

“这两天都和-图-书在睡觉，怎么还是那么困？”她闭着眼，精神不太振奋。

“这是什么？”她问。

甄意进了审问室，所有问题都一五一十地回答，想不起来的则说不记得。季阳说甄意的公寓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对此甄意觉得不解。

言格回头看一眼：“《大般涅槃经》。”半晌，道，“那是人皮书。”

这个书房专放古籍。书页的泛黄程度已不可用岁月来形容，只怕得说历史。草纸，牛皮纸，卷轴，木简，甲骨，铭文……哪一本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甄意满心敬畏，望着经过现代技术修复保养的书籍，不敢轻易触碰。好不容易瞅到一排只有指头般粗细的皮质卷书，拿出一个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又轻又薄，手感细腻清凉。呃，鬼画符一样，看不懂。

有经常翻看的痕迹，还有他隽永的笔记注解。

她的脑袋紧紧埋进他的腰腹。他稍顿一下，继续抚摸她的头发：“不要难过。”

“因为杨姿而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