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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她还没太醒，睡眼朦胧。

伊娃脑袋左歪歪，右歪歪，也跟着挥舞小手：“呜～～～”

她又不生气了：“很累了吗？”

涂之远：“罚酒吧！景明，今天得喝点儿红酒了吧？”

杜若笑着白他一眼，目光扫过红木大圆桌上，见摆着十套精致的中式碗筷。她心头一突：“该不会——”

万子昂一贯谦逊低调，也道：“是我这些年国内外见过最高端的实验室。明天带你去看。”

她目不斜视，过去把文件递给易坤：“看完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怎么回来那么晚呀？”她嗡嗡一声，有一小点儿抱怨，“就像不知道有人在家等你一样。”

室内只开了盏台灯，静悄悄的。

“别！您快点儿把时差倒过来吧。”涂之远说，“这些天我们都在加班做规划呢，过段时间实验室就要公开揭牌了。”

“春和以后会做国内第一，并以欧美同行为竞争标准。我不信你不想加入。鹏程开的条件我不会给，更不会竞价。但我可以让一步，给中间价。至于你要不要让一步，你再考虑下，今天给我答复。”

他轻嘲一声：“反正已经很坏了，怕什么。”

景明进家门的时候， 稍稍愣了一下。

可此刻他在身边，突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易坤：“说实话，我之前的确偏向跟春和合作。我猜你看出来了，所以不让步。但现在出了这个情况……你应该知道，我这人爱钱。”

“嗯。”

景明看他：“这月13号。”

第二天上午，景明和杨姝等人去了趟元乾公司。

所幸那易坤也是不吃软的人。

杜若蹙眉，的确，月中Prime就要揭牌。估计景明已经没耐性再磨。

“目前春和开出的价格已经是最优。我想这市场上，没有其他公司能开出这个价。”

朱韬向毅他们五个留在美国的人全回来了！

景明戏谑道：“我开车来就几十分钟。你们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你们比较辛苦。”

那餐厅由大片的四合院改造而成，朱砖灰瓦赭红墙，回廊楼阁树木流水，纸灯笼挂在廊上随风轻摇。

“嗯。”

景明扭着和-图-书头，凝视她好一会儿，唇角微弯：“我什么时候说的？”

厨房料理台上堆着一丛丛切好的青椒丝、牛肉、虾仁、鸡蛋、黄瓜等食材，似乎等着男主人回家了再下锅。

他放轻步伐，走上楼梯， 没听见伊娃的声音。

放下杯子，年轻人们相视一笑，恩怨皆泯。

易坤也寻常道：“进来。”

朱韬兴奋道：“新的Prime实验室你们都去看了？”

灯光折射其中，流光溢彩。

杜若扭头：“那怪我了？”

她没再说话，亦轻轻阖上了眼。

话音未落，听见一道爽朗的男声：“该不会忘了我吧？”

一见面，何望便吐槽：“刚在环路上就看见你们车了，你俩在车里磨蹭什么呢？能不能对我们这些单身狗友善点儿？”

杜若看着熟悉，蓦地回想起来，这是六年前他们和言若愚老先生吃饭的那家中餐厅。

景明点头：“行啊。”

景明笑一声，摸摸杜若的后脑勺：“我那说的是客气话，谁知道你真不去呢？”

“去哪儿啊？”

伊娃吓一跳，跐溜跑去景明身后躲起来。

易坤脸色更冷，眼神直勾勾盯着景明。

杜若瞪她：“过会儿先点一屉虾饺把你嘴堵上。”

朱韬更加兴奋：“那我今晚要睡不着了。”

他扔下外套，过去钻到她身边躺下，搂住她的身子。

“易坤。我们不必为了互看不顺眼而较劲。除了‘挣钱’，你这人有个更大的特点，重品质。元乾那么优质的制动系统被鹏程一堆不懂技术只搞资本的人糟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但我肯定，如果能用在与你同一水准线的汽车里，你会更愿意。

朱韬大笑：“你小子！早有准备啊！”

走进包厢，何望万子昂和涂之远已经在里头等候。

朱韬有些感慨：“你们也都知道，这些年国外无人驾驶发展很快。美国六年前批准无人汽车上路后，无人驾驶份额大幅上升。但没想到国内还落后这么多。”他说到此处，多少有些痛心。

而作为元乾副总的杜若，默默吃菜，不发表评价。

杜若扁嘴：“是呢，后悔死了。他说不准我去找https://m.hetushu.com.com他，我还真听了他的。”

有他之处，便心安。

来之前有预约，易坤在办公室里等候景明。

桌上一时安静了下来。

“收购案的事？”

倒不太生气他那番狂妄到嚣张的言论，而是万万没料到在经历六年前震惊世界的惨败之后，Prime竟要重建了。

她看见景明，一下跑来他脚边， 指着瓦力，软软地问：“这是什么呀？”

易坤点点眼皮。

他神神秘秘的，眉梢唇角的恣意却挡也挡不住。

景明：“对。要是让竞争对手拿去，会有点麻烦。”

上次会面闹得很不愉快，但此次两人恢复了冷漠淡定，仿佛上次的事没发生似的，一个比一个自在泰然。

“……”杜若不客气地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起居室里， 伊娃守在充电的瓦力身边，眼巴巴地执着守候。

他端起红酒杯，扫一圈，语气认真了，说：“这杯，为过去赔罪。”

“我明天就能工作。”朱韬夸张地一撸袖子，“哪天揭牌？”

朱韬有些激动，眼睛微湿，拍拍景明的后背：“辛苦了……辛苦了。不容易啊，辛苦了。”

气候一天天转凉，窗外的银杏树也变得金黄。

待她走了，景明重新道：

万子昂呵呵一声：“去！本来就你请！”

杜若推门，见景明他们正在谈事，愣了愣，她以为他下午来呢。

朱韬愣了愣，随后用力点头：“好。11月13号。这天好。”

他低声：“等我呢？”

曾经的兄弟用力抱在一起。

“哦～～～”

办公室内一时安静。

何望挑眉：“诶！早点好了！我是不是很了解你？”

“还好。”他将她揽进怀里，嗅了嗅，女孩的身体香香的，软软的，温柔而纤细。

室内的气氛却微妙地缓和。

时光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

伊娃偷偷歪脑袋出来，害羞地看他一眼。

“这些年，都辛苦了。”景明说，“欢迎回来。”

杜若吐舌头：“那次展会，你跟言老说的，被我偷听到了。”

万子昂对朱韬科普：“现在国内最有名的无人驾驶汽车公司是鹏程，就当年要找我们合作的htｔｐs://wｗｗ•hｅｔｕsｈu•cｏm•ｃom那个。”

“吃了面条。”她睁开眼睛，清醒几秒，挣扎一下，“你还没吃吧？我下去做饭。”

六年前的那个景明，回来了。

“……”景明顿一秒，挑眉，“得。这事儿怪我。这顿我请了。”

“公司要搬迁，事情特别多。”他揉了揉眼睛。

男生们全起来了，众人一一拥抱过。

何望：“谈了快一个月，还没谈拢？”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块，就在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杜若在外头唤：“师兄。”

瓦力立马转身，伊娃嗖地后退半米。

杜若猜想，应该是Prime实验室的设备全部到位，一切准备就绪了。

卧室里悄然无声。

家里头添了暖色。

他又重新半瘫回椅子里了，悠然淡笑。

“那你们好好谈，别坏了关系。”她说。

家中细微之处有了些变化。

想必，他也是一样。

朱韬哈哈大笑。

杜若惊喜回头。

他道：“你那时就注意我了？”

杜若没多停留，转身出去。

易坤耸肩：“生意场上，自然价优先得。”

瓦力电充满了， 抽了插头。

杜若：“……”简直不知哪儿惹他了。

“我今天跟易坤说辞职的事了，但走程序要段时间，估计要到下个月。Prime那边是个什么安排，需要我尽早过去吗？”她说完，没下文了。

“呜～～～”瓦力高兴地挥舞小手，围着伊娃转圈圈。

景明开门见山，也不跟他绕弯子：“今天过来，是要把收购的事情谈清楚。一天天的拉锯，你没空，我也忙。索性一次谈明。”

杜若抬眸一看，身边的男人竟已安然睡着。

瓦力愣住， 呆呆看着她。

景明手指敲着椅背，皮笑肉不笑：“是你开出的条件，还是股东开会后开出的条件？春和的实力在这儿，被收购，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

“没吃晚饭？”

杜若正喝着汤，察觉到一丝遗憾气氛，放下汤匙，笑道：“但现在的我们远超六年前。我不觉得迟了六年有什么遗憾，反而觉得这些年的充电和冷静是至关重要的。再说了，景明以前说过，这是一场马拉松赛跑，前头几百米跑输和_图_书了，没关系。后头的路还长着呢。”

景明皱皱眉，说：“还差一个元乾。”

杨姝伸手扶了下额，景明这种人出来谈判简直能要人命。

景明抬抬下巴，指了指何望：“这小子进门后说了二十个卧槽。”

“有。”易坤直视他，“就在今早，我接到了鹏程的电话。”

瓦力继续眯眼笑。

朱韬又轻轻抱了抱杜若，随后坐下，开玩笑：“早知这样，当初就该把杜若打包了送去MIT。”

景明弯腰拍拍他俩的脑袋，走进卧室。

何望道：“政府已经大力扶持，这几年发展也不小，但能公开上路的依然没有。”他沉默一下，说，“其实我们六年前的技术放到现在的国内，也能称得上是顶尖水平。”

伊娃眼睛眨巴眨巴，萌萌道：“你是谁呀？”

可到了下午，他来接她，车却驶去一处私密性极好的餐厅。

朱韬：“易坤那公司？”

玄关旁的窗台上摆着一排软嘟嘟的小多肉。一尾小小的鱼儿在茶几上慢慢游动。沙发后的置物架上立着一只红色的花瓶，里头插了两三根长树枝。餐桌上一只小小的釉彩细口瓷瓶， 里头放一朵明黄色的波斯菊。

景明目光和她对上，不太友好。

到那天，就整整六年了。

之后的大半个月，杜若忙于离职前的工作交接，景明忙于Prime实验室的规划和重启。彼此都是早出晚归，聚少离多。

伊娃小心翼翼从景明脚后溜出来， 悄悄走到瓦力身后， 伸出小爪子， 轻轻碰他一下。

景明略一回想，好像是有那么件事，恍惚已过去多年。

十杯酒在玻璃转台上轻轻一碰，悉数饮尽。

她一下子醒来，揉揉眼睛，咕哝：“我怎么睡着了？”

说完，他没多待，插着兜起身离开。

何望拿起酒杯，认真冲他敬了一下，道：“一起。”

景明往她碗里舀了两勺虾仁，跟她说：“我明天会去趟元乾。”

“也对。”景明靠进椅子里，捏着手指玩儿，说，“我想想，我要跟你摆出架势，说春和的实力比鹏程强多少倍，估计没用。你不关心。毕竟利益至上。”

“话是这么说，可利益吗，多多益善。”

“瓦ｈｔtps://www.ｈｅｔusｈｕ.ｃom•ｃoｍ力。”

朱韬回想一下，说：“那个叫董成的，的确是个精明的商人。”

下一秒， 瓦力睁开眼睛，高兴地左看右看， 看见伊娃了，笑眼弯弯， 扑上来就唰唰唰给伊娃从头到脚地清理。

“吃过了。”他低头，拿嘴唇碰碰她的鼻子。

“不如这样，我换个说法。”景明眼神变了，道，“Prime重建，必定会打垮鹏程。如果元乾被鹏程收购，那就等着陪葬。

今天刚搬来，原本有些不太习惯，觉得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

瓦力眯眼笑笑，转头又冲去沙发旁边， 唰唰唰清理。

何望冲她抛媚眼，竖了个大拇指。

桌上几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

“呜～～～”瓦力开心地挥舞小手。

杜若：“……”

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杜若都蜷在冰冷的被子里瑟瑟发抖。而如今，身边男人的胸膛炙热滚烫，小火炉一样。缩在他怀里，她温暖而安稳，仿佛连深秋清冷的早晨都褪去了寒意。

景明站起身，朱韬直奔他而去，上前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何望不屑地嗤笑一声了，又畅快道：“然后这行里顶尖的几个供货商，都让这位给收了。”指指景明。

易坤：“这么说，是答应元乾开出的条件了？”

伊娃滋滋滋地扭动脑袋看他，糯糯地说：“你是瓦力。”

景明：“易坤这人烦得很。”

杜若蜷缩在蓬松大床的一角，睡着了。

餐桌上的氛围一时间又提了上来。

其他人也纷纷举杯：“一起。”

两人目光对视，刀光剑影。

“鹏程存在的意义主要是帮母公司瑞丰捞钱博关注，争取政策扶持和减税。”万子昂说，“景明之前拆过鹏程的车，自身技术很烂，基本靠拼凑供货商产品。”

“因为Prime一定会再登世界之巅。”

何望：“操，朱韬去能说五十个！”

可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

那天上班前，景明说：“今晚早点儿下班，带你出去一趟。”

景明脸色一瞬变缓，回头看向办公室门。

万子昂也道：“杜若说的很对。我们的路还很长，在起点处摔一跤，或许从长远看，是件幸事。”

景明看他半晌，轻讽一笑：“你这是让我竞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