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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了。”

在他面前，她能做的一切都是苍白。

易坤冷笑：“景先生这是特意来我公司对我的人进行骚扰的？”

她换了鞋进欢欢房间，坐到沙发上，后知后觉地怔愣起来：“没想到，你真要结婚了？”

刚上楼梯，手机响了。

听见里头易坤冷笑一声：“你这态度是仗势欺人，还是胁迫？”

“自从景明回国，你就心不在焉。上次万子昂叫你出去，也是为了他的事儿吧。你对他到底怎么想的？”

“……”杜若轻瞪她一眼，摇了摇头。

何欢欢一拍她脑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求婚啦！”

没有人，只有九月下旬金色的阳光。

易坤道：“她是我公司的人，自然护着我。”

而景明被她话里那个“我们”刺|激得眉心抖了一下，微眯起眼，嘲笑出一声：“自营品牌？理念不同？少把你们说得那么高尚。说到底，他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抬价码赚更多的钱而已。”

最近公司没什么大事处理，她几天都没去办公区，天天泡在工业园和实验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杜若几乎崩溃：“你们俩吵，我出去。”

“你这些天都在工业园，没听说？易总没和你讲吗？春和科技要收购我们公司。他们老板今天都上门来了，现在易总办公室里呢。”

“哎——”

景明退后几步停下，看向杜若，看着她站在和他的对立面，微微侧了一下头，似乎觉得有些陌生。

她顿时期盼而又忐忑，大步走去自己办公室，推门一看，里头空空如也。

“我会假装不知道的嘛。”何欢欢嬉笑着说。

她收了心，打开电脑，正准备处理文件，却听见门和-图-书外几个职员嘀嘀咕咕讲话的声音。其中一个是她的助理。

景明脸色一暗，突然就要冲上前揍人。杜若惊愕，挣开易坤的手，拦住景明，眼见抵不过他的力气，她用力一推他胸膛：“你别闹了！”

“呃，好像优点还挺多。”何欢欢烦躁地一拍脑袋，重新道，“可我觉得景明家太有钱，脾气太坏，谈恋爱还行，真要结婚，肯定矛盾一堆。再说，我看他那些优点，易坤也都有，可能帅气上差一点儿，但也没差多少。你还不如跟易坤谈恋爱呢。”

易坤看向门口的杜若，而景明并没有回头。

室内骤然安静下去。

景明停下。

直到周末，她回去处理累积的琐事。那天早上，她出了电梯走去办公区，意外看见杨姝在走廊尽头抽烟。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她几秒，却终究是一言未发，竟还笑了一笑，把被她弄皱的衣衫理一下，转身出门去了。

杜若猛地一愣，收购？

腐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讲话声停住，助理敲敲门，探出脑袋：“副总你找我？”

易坤开口：“杜若，情况——”

可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可事到如今，她做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

“我带他去看比赛了。但是，没什么用。”她用力揉了下额头， 情绪低落到无边无际。她强打起精神，返身走出楼道，在一棵银杏树旁蹲下。

她手上一用力，突然就推开了门。

杜若衷心道：“我跟曾可凡同班那么久，他人真挺好的。你们又互相深爱，以后一定会很幸福。欢欢，要幸福哦。”

杜若脑子里嗡的一下，只觉脸上被狠狠打了一耳光。

一贯大大咧咧的欢https://m.hetushu.com.com欢到了此刻竟有些娇羞，抿唇笑了一会儿之后，小声道：“我感觉曾可凡要向我求婚了。”

“你瞎说什么呀？”杜若瞪眼道，“我和他没那种关系！”

和杜若擦肩而过时，她开口：“你站住。”

易坤伸手拉住她：“你是副总，该走的是他。”

“好好被求婚去吧，别管我。”杜若用力打了她一下，起身走了。

“可我怎么觉得那天你酒醉了他送你回来，气氛有些不对呢。”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

杜若连续几天上班都有些心神不宁。

现在的他们，除开过去的纠葛和回忆，现实早已举步维艰。无法靠近，无法交谈，甚至无法去了解彼此。

“在外边聊什么呢？”

杜若一瞬血液朝头涌，怒道：“为钱又怎么样？是啊，他一直就是为了挣钱，可你有什么资格鄙视他？有人为梦想，有人为金钱。为梦想就比为金钱高尚？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清清白白，他做的每一个产品都精益求精，从来没有对不起他收进口袋里的每一分钱。而你呢，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钱？不是，快乐？也不是。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你想清楚了吗？你的过去，你连提都不敢提！你的未来，你更是看不清！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鄙视他？”

心落了回去。人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杨姝过来，恐怕只是为了谈公事吧。

……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整理好心绪，重新返回楼道。

景明：“随你选。”

景明脸色一变，心像被捅了一刀，盯着她，半晌，只说了一句：“你护着他？”

电话挂断了。

她忽然感到无尽的悲伤www.hetushu.com.com。

她心里一个咯噔，难道他想通了？

他或许已猜到闯进来的人是她，坐了几秒后，起身插兜：“你好好考虑下。”转身朝外走。

她如此认真，何欢欢愣了愣，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儿泛酸：“哎呀你干嘛突然说这些，搞得像嫁女儿一样伤感。”又岔开话题，道，“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

景明眼瞳一凛，突然一手扯过杜若，一手打开他俩的手。杜若吃痛，眼见她要被景明扯去身后，易坤再次把她拉住。

“怎么啦？”她尚未从外头的事中抽离，笑容勉强。

易坤：“你给我出去！”

杜若愣愣道：“你黑他手机，这不太好吧？”

易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问她。

景明亦扭头看她：“谁跟你生气了？”

杜若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楚，突然间熄火，不说话了。

杜若心里没底， 开口：“何望——”

过去的六年横亘着太多的苦与难，偏偏不曾有过陪伴，于双方都是空白。

“问你话呢。”

“怎么样？”

“啊，跟小王讲收购的事儿呢。是不是打扰你了？”

“什么怎么办？”

杜若大吃一惊：“真的？！”

杜若接起：“喂？”

她摸摸脑袋：“有些不习惯，好快啊，明明还这么年轻。”

“什么事？”

“当然了。”何欢欢眉飞色舞道，“他最近神神秘秘的，跟我在一起，一有人打电话来就紧张地跑开，接到短信也遮遮掩掩。我还以为他要出轨了呢！然后我就找邱雨辰黑了他的手机。进去一看，天哪，原来在定钻戒！傻男人，还偷偷摸摸呢，结果被我知道了吧？”何欢欢摇头晃ｗwｗ•hｅｔｕshu•ｃoｍ•ｃom脑，幸福又得意。

“我没问他，问你！”

景明要收购元乾？

杜若心里顿时凉飕飕的， 有点儿悬， 不知那头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我还有点儿事。”他打断， “先挂了。”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该如何是好？

两人对峙着。

易坤：“我要是不答应呢？”

杜若缓慢而小声地把景明说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讲给了何望听。说完，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怪他么？”

“没那么快，先订婚吧。诶我说你反射弧怎么回事，现在才反应过来？”何欢欢戳了下她脑门。

银杏叶子在秋风中窸窸窣窣， 夜已凉。

杜若唤了声：“小吴。”

她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状况，想问一下，可拿出电话，没有他的号码。

是何望打来的电话。

“他不送我回来难道把我扔楼下啊！”

杜若受不住他这般语气，可笑地摇了摇头：“你刚才是在威胁我们吗？什么叫不接受就是死路一条？收购讲的是双方你情我愿，你想做垄断大企业，易坤想做自营品牌精品供货商，大家理念不同，他拒绝你也是理所当然。你仗着有权有势，来这儿威胁，有意思吗？”

景明：“那就等着死路一条。”

“还好吧，25订婚，26、7结婚。不算太早。”

今晚她用尽了一切去安抚他， 甚至说了我爱你。

“就像当年调查组专家说的， Prime No.2出事是因为他那个‘冒进’的决策。所以没法原谅自己。”

爬上六层，刚开门进屋，何欢欢鸟儿一样兴奋地跑过来搂住她手臂：“小草，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何望默了一会儿，道：“没有。”可他说完这句， 也没别和*图*书的话了，那头特别安静。

她扔下手中的文件，立刻出了门，大步走过整个办公区，去到尽头易坤的办公室。

何望在那头砸了下舌，烦恼地叹了口气：“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杜若迟疑半晌，张了张口，却还是一句话没说出。

杜若脸色沉寂下去，低下头。

“他这些年一直在学习研究， 已经比当年厉害很多很多了。但， 好像就是因为太厉害了， 能清楚地看到当年的事。”

“我倒一点儿都不意外。这两年你们一直都那么甜蜜，我早料到你们会最终走到一起。求婚是迟早的事。”杜若说完，又担忧，“不过你现在都知道了，到时他求婚时都没有惊喜了。”

杜若默默看她一眼。

杜若回头看他，眼神失望，不可置信：“是因为那天的事刺|激你了？你跟我生气，拿公司发什么火？”

何欢欢还要说什么，见杜若急了，又打住：“行行行，当我没说行了吧。”

杜若立在原地，回想着刚才他那个受伤的眼神，霎时间心如刀割。她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

“你……”何欢欢恨铁不成钢，“你说他哪儿好啊，除了长得帅，智商高，有才华，有钱……”

放下电话， 她抬头望天， 初秋的夜， 夜空干干净净的。

“收购？”杜若奇怪，“什么收购？”

景明彻底失控：“你给我闭嘴！”

而就算有，又能说什么？

杜若霎时被两人扯在中间，冷气嗖嗖而过。

杜若搓了搓脸上风干的泪痕， 有些疲惫地推开楼道门。

手机震动起来，欢欢发来语音：“小草，你怎么还不回来？”

她痛苦地捂住眼睛，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漩涡中，不可自救。

可他依然没有为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