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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楚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应该是刘晚夏若即若离深怕被看破，却又想要靠近的那种气场，让他忽然强烈地想起今晚刚才坐在副驾驶座上，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还要再刻意绕到他这一侧车窗外告别的小姑娘。

她仍旧懵懵的，能看到的只有季成阳，看到他漆黑的眼睛也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她看他，鼻子酸酸的，没吭声，其实是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哭。

像是随时会再靠近。

“嗯，”她答应他，“我等你。”

纪忆叹气；“不知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里没底。

太多目光和议论，好奇追问，最后连负责维持报名点秩序的老师都走过来，询问情况。

季成阳很敏锐地察觉出她有什么不对，也不说话，就牵着她离开这里，他将车停靠在了南门外的一条街上：“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我去开车。”

一瞬间她就成了焦点。

纪忆没吭声，他就也没动。

“那不是你们学校打群架，”那个学生家长，低头问自己的孩子，“怎么没开除？”“她啊……”那个学生很老实地回答，“妈你小声点儿，她是记过处分，说是校长特批的。”

她低头，这不是事hetushu.com.com实，她没有聚众打架，她也是受害者，她们说得根本不是事实……可这也是一个事实，被处理的的确是她。

她走下车，沿着大门一路前行。

对方也看到她，对方陪同而来的家长也看到她。

“我自己进去吧，”纪忆说，“我经常来这里玩，知道红楼怎么走。”

可是这种提前招考的专业，她没希望了。

纪忆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身边有年轻的男男女女，有的穿了短袖，有的还是长袖衬衫，却也因为热，挽了起来。她这时候才觉得热，她穿着附中的校服，春秋的那款，后背都已经湿透了，额头上也都是汗。

直到视线里，季成阳走近自己。

她不想哭，可看见他就只想哭。

她根本就忘记了这一点来报名，就是笔试面试通过，审了档案，这里也不会要她。只有……等高考前，重新填写一份档案。

“报完名了？”他问她。

等到了他家，纪忆还没察觉，季成阳把车丢在了海淀区，就这么带她回来了。

虽然说有时候会来这里玩，但是，现在作为想来这里读书的人，心情还是完全不同的。第一次进来这里，看待这里的眼光和自己从小住hｔｔｐs://ｗｗw.ｈeｔusｈｕ.cｏm.ｃｏｍ的大院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围墙，围着好多外边看不到的景色，或者说和公园没什么区别。

过了会儿她终于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报名，我念不了小语种了……怎么办，”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掉，她仍旧怀着一些侥幸心理，站在他面前，小声问，“要不然我们去北外试试，北外是几号报名啊，你知道吗……我没查……”

校长过她承诺，只要她一直安安分分不会再出事，高考前，她就会有一份新的干净的档案。

她就是跟着他进门，满脑子都想着，万一还有别的影响怎么办，万一高考报名的时候也是这样怎么办，万一那些人还会提到处分怎么办？

她太习惯坐这个位置，这里稍许变化，就能察觉，尤其才隔了一个晚上。纪忆继续看车窗外，不自觉地开始勾勒这个香味的主人，慢慢地，心情更低落了。

身后端着脸盆和毛巾的殷晴晴走进来，乐了：“你紧张什么，不就是个小语种报名吗？还没考试呢，就开始心如擂鼓了？”

跟着他，进了房间，把书包放在门廊的小沙发上。

有家长，也有学生，所有目光都投过来。

她听到有人回https://m.hetushu.com.com答的声音。

这里人不多，可往来的人看着一个女孩对着个男人哭，总有侧目。

她没再继续听下去，两只手攥着自己的书包背带，离开这个报名的队伍。沿着未名湖，想要走出去，离开这个校园，可是走着走着就停下来，她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听见那个老师啊了一声，也在嘟囔：“这种情况的学生，就是报名了，审档案有处分记录……我们也的确不会要。”

那个阿姨蹙眉，挺不理解，恰好身后也有家长好奇追问，于是就平铺直叙说了两三句：“聚众打群架，把一孩子打的半死，说是当天学生老师都吓坏了，附中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这种暴力恶性事件。我还以为这种学生早开除了，没想到学校还留着……不是说这种重点大学都不招有不良记录的学生吗？”

后来坐进季成阳的车里，她仍旧如此，眼睛望着窗外的街景。阳光明媚，那些人和景色都流水一样从视线里滑过再滑过，她脸贴着车的靠背，发了会儿呆，忽然就察觉出了一丝异样。轻轻凑在靠背上闻了……是特别甜得一种味道。

纪忆第二天起得特别早，她把镜子放在窗台上，认真梳头，一丝不苟地照着自己和图书的脸，然后慢慢呼出一口气。怎么就这么紧张呢？

五月的空气里，已经有了些初夏的浮躁热气。

纪忆是学校乐团的，又是实验班，有时候年级家长会时候都会特地点名表扬，同年级的学生和家长大多知道这个名字。

季成阳蹲下身子，从柜子里拿出她一直穿的拖鞋，放在她脚下。他抬头，终于看到她眼睛都肿了，红得吓人。

那么多人面前她可以不哭，自己家人面前可以不哭，可只要看到季成阳就像是被碰断了泪腺，所有的眼泪一涌而出。她终于明白，人跟本就是如此，只有在真正对自己好的人面前，才最脆弱。

纪忆左手紧紧攥着自己右手。

报名的人已经排了很长的队，纪忆到队尾，站了不到一分钟，身后又接上来了二十几个人。她看着后边，再看看前面，竟然看到了附中别的班的同学。

她想经过这里，离他再近一步。

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唇已被他重重地压住，轰然一声，她彻底懵了，脸上还有流下来眼泪，润湿了两个人的嘴唇。纪忆懵懵懂懂地，听见得所有砰砰砰砰如擂鼓一般的声音都是从自己胸腔里传出来的，直到季成阳握住她的两个肩膀，让自己慢慢挪开。

好奇，探究，或者和*图*书是直接看她，或者是闪烁着去看。

她忽然心慌，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难得笑着，真心是笑着说：“明天可能真的没什么时间，我要陪我女朋友去报名考试。”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她喃喃着，想问他怎么办。

纪忆嗯了声。

季成阳觉得心底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名火，无处可消：“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动。”他必须立刻把她带离这个地方，可根本不敢挪动。

季成阳想了想，倒也觉得没什么：“我去买些东西，你自己走进去报名，过一会儿我在红楼外等你。”

连随乐团演出都没有这么心虚，没着没落的感觉。

“是啊，就是报名考上了，最后录取提档，不就退回来了吗？”

这时候有计程车从校内开出来，是空车，季成阳想也没想，拦下车，将纪忆带上车。他顾不及取车了，就那么停着吧，他现在要带她回家。

这个评定标准和任何都无关，只和你爱着谁有关。

聚众打架不是事实，但她档案的处分记录却是事实。

却又绝对不会再靠近。

这么长的队伍，那么多人，她越来越无所适从。

季成阳将车停在附近，想要送她进去。

有些刻意，非常美妙，而有些刻意，就让人觉得枯燥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