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已归来
第三节
“去四川啊，要不要问问你妈？”三婶随口说，她刚才嫁过来，并不太清楚情况。
可是季成阳的字，却少了些军人笔下的硬气，多了些柔和洒脱。
“这些卷子是老师留给她的寒假作业，”始终扭头盯着这里的暖暖立刻解释，“我们班前十都被老师叫到办公室，一个个批斗，全都留了好多作业，就连我们班长考第一都被老师骂，说所有科目只有化学是最废的，再学不好就挪出实验班。全班第一啊，还这么被骂，让不让人活啊……”
“羽绒服、手套、帽子……”每两个物品都是一行，她一个个读下来，然后，就看到了最后一行，“……卫生巾。”
“小西西，你刘海都乱了，不美了哦，”暖暖心情大好，替她理顺齐齐的刘海，“我们要去征战成都了！还有……”暖暖声音低下来，“我刚才听我妈和小叔聊天，小叔还要去稻城亚丁，我一定会死皮赖脸蹭着小叔，让他带我们一起去的。”
自从装好箱子，她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她把平和图书时最喜欢穿的和用的东西都装到箱子里，好不容易装箱又不想再打开，只能别别扭扭地熬到了走得那天。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别人送给她的礼物。
北风吹得特别厉害，把她的短发吹得乱七八糟。
她点头。
等他帮自己拎着箱子走下楼，纪忆才知道，这一行人只有暖暖外公、暖暖妈妈、季成阳，还有暖暖和她自己。
和自己坐，他才会无聊吧？
好像是欧洲城堡的名字。
“你们班长？”暖暖妈妈回忆，“就是那个个子特别高，笑起来挺可爱的男孩子？”
纪忆来不及多问，就和他们一起上了车。
“好好睡吧。”她听见他说，这次真的是很近很近的声音了。
天啊。
“嗯。”她翻看过，自己的户口是在这里的，而不是在爸妈家。
“双肩包装了很多东西？”季成阳扫了眼她鼓鼓的书包，有些奇怪。
吃了饭她立刻给暖暖打电话，暖暖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粉蓝色的箱子跑下来：“我妈说你没出过远门，肯定没有这个www.hetushu.com.com，”暖暖说完还塞给她一张写满字的纸，“这上边是你要往箱子里装的东西，是我妈让小叔写的。”
……
他就这么写出来了……
一路畅通到机场，登上飞机。飞机上只有几个穿着军装的伯伯，纷纷起身向暖暖外公招呼，有个年纪偏长的伯伯看到季成阳，略一愣神，旋即就笑了：“这是季家的小儿子吧？”季成阳似乎也认识那个伯伯，礼貌笑，招呼了一声长辈。
直到飞机起飞后，她终于知道季成阳说得晕机，是真的了。她和暖暖两个人都是前一天晚上太兴奋没有睡好，这时候起了反应。
她低头，又嗯了一声。
其实，她从小到大认识的大人都写字很漂亮。
暖暖说得略夸张，她这个被骂的还没这么大感触。
不是说观字如观人吗？怎么不太像他……
暖暖忽然一愣，心虚地绕开了班长的话题：“纪忆瘸腿的是数学，被骂了半个小时呢。我们实验班特可怜，第一学期学高一课程，第二学期就学高二的课了，小叔https://m.hetushu.com.com你赶紧给纪忆讲讲题吧。”
还是写给她的。
倒是爷爷清了清喉咙：“你刚才说什么？是要户口本吗？”
她拿着字条，忽然就觉得很烫手，听见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直跳。
纪忆整个晚上都因为这件事纠结，甚至做了好多小时候的梦，还无数次重复自己第一次去买卫生巾的尴尬场景。第二天，她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那字条好久，最后还是和风筝一起放在抽屉里，加了锁。
她曾好奇问过三叔，为什么军人的字都特别漂亮。三叔笑起来，很理所当然地告诉她，因为闲暇时间也没什么事做，所以大家就都练字了……后来她进实验班，看到班里理科很好的学生，字大多写得很没风骨，就明白了，是因为大家都太忙了，都忙着做卷子了。
明明有箱子，怎么书包还装了这么多东西？
而且……不能让别人看到。
……
暖暖想要挨着小叔坐，却被她妈妈拉到身边了，最后只能遗憾地望着季成阳这里，对准备独自坐的记忆招呼：“快去和我
和_图_书小叔坐，免得他无聊。”……
睡的不太踏实，到中途，隐约还感觉他又给自己加了一层毯子。以至于没过多久，她已经热得有些手心冒汗，迷迷糊糊着，把手臂伸出来，轻轻抓住了他的衬衫的袖子，想说好热。但是没说完，已经又坠入了另一个梦里。
她走过去，挨着季成阳身边坐下来，刚把书包打开，拿卷子出来继续看时，就感觉他伸出手，啪嗒一声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暖暖妈妈回头看了眼，噗嗤笑了：“西西脸都红了，你快把她热坏了。”
季成阳低头去仔细看她的脸，果然已经热得微微泛红了。
暖暖妈妈先笑了：“说得好像你不是和纪忆一个班似的，怎么不叫小叔给你讲题？”
那些伯伯们都开玩笑，说小霸王终于安静会儿了。她抱着枕头，闭着眼睛，想要找个适合入睡的姿势。脸忽然被温热的掌心覆盖住，然后往他肩膀那里轻搂过去，她吓了一跳，没敢睁开眼睛，就顺势当做迷糊着，就靠了过去。
这个字条是暖暖拿下来的，她不会也看到了吧……
和图书纪忆竟然有些心虚，还有十二万分的不好意思。她自己去买这些的时候，都要趁着超市人少的时间去结账，甚至有时候结账的是男孩子，都能默默站在远处许久，等着女孩子来换班才好意思上前……
非常……特别的字体。
“都是卷子，”她低头说，“数学卷子。”
“卷子就不用看了，很容易晕机，”他的声音在头上方，低声说，“等起飞半小时再看吧。”
她没吭声，在晕机的难过中，慢慢睡着了。
他随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出了汗。
为什么看到他，就想到那张字条呢……
稻城亚丁？
“拿去吧，记得小心保管，听话一些，不要给暖暖爸妈找麻烦。”
暖暖侧躺着，在妈妈怀里很快睡着，再也不闹腾了。
“讲了我也听不懂，”暖暖蹭着妈妈的胳膊，“妈~我学习不好你也不会嫌弃我的，对不对？”暖暖妈妈笑得特无奈：“学习不好，你以后只能去军校子弟班。”
“……我不要啊，我不要天天早起出操啊……”
她背着双肩包，等暖暖来叫自己，却等来的是季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