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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余被逼的有些僵住。

如今他们拿到机会，自然要她亲自用动作证实才肯罢休。

韩宁自主自发地挽起衬衫袖子，把地板擦干净，继续拿起药碗：“笑笑，逃是逃不掉的。”

“没关系，圣诞节可以例外。”司机无视了禁烟令，只暗示他小心。

萧余叫了声笑笑，却没想到韩宁和自己同时出了声：“笑笑。”

萧余手有些僵，怀里的狗本就不肯吃药，被这一句惊到，一下子蹿了出去，撞翻了韩宁手里的药。场面有些混乱的不像话，她忙从地上站起来，视线飘向门口：“不好意思，我先要去抓狗。”说完就落荒而逃，留下了尴尬的场面。

后来她十八岁，自己二十四岁，放弃读博名额。

很冷的冬天，她的眼睛像猫儿一样眯起来，暖暖看着自己，十指下的曲子却简单的不行。那时才发现，她早是唯一那个，肯让自己放下手边事的人。

许诺一个劲儿瞄着许南征，过了会儿又去看韩宁：“要不，换个惩罚吧？”

到最后因果循环终于报应在身，让她隔着一张纸kiss韩宁。

为了气氛，屋里只有四角示意性点了些蜡烛，中间一圈反倒是极暗，任何人的表情都看不清，再借着酒劲儿，早有了些暧昧不明的气氛。

闹腾的圣诞节，明明是这里隆重如农历新年一样的节日，可这里都是亚裔人，大多当作是长假的一个聚会。不管如何玩闹如何酒醉，第二天都不用担心上班问题，只管蒙头大睡就好，所以最后众人都闹得有些出了格。

一阵起哄声，完全盖过了音乐声。

“哥，”许诺有意抬高些声音，“圣诞快乐。”

这个书店她最喜欢，看着书店里的少女对自己说话，在一旁努力听着，却只能懂三两成，气的直咬嘴唇。

萧余也低头，对怀里的狗说：“不吃，你和-图-书就会不停咳嗽，睡不着觉。”

许南征胳膊搭在车门上，这侧的窗开到了底，冷风从外边吹进来，缓解着四十几个小时未眠的疲倦。

他只是笑着说：“下次再来看你。”

那是个简单的早晨，她咬着牙刷，对着电脑评价巴黎的禁烟令。

“啊，不对喔，这里可是巴黎，应该要法式热吻才对。”日裔实习生眨着眼睛，瞥韩宁。

她十岁，自己十六岁，住在这里三年。

她曾坚持过，如果分了手，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不管用多久，忘记他。

直到她把狗抱住，安抚了半天，才抱着出来。

“估计是。”他低声说了句多谢，无意交流。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直到许诺来开门，才透过门的缝隙，看到那个始终压在心里的影子，真实地抱着一只狗，坐在地板上说了句话，而她身前半蹲着的韩宁，正拿着个小勺子，在努力往狗的嘴里喂着什么。

她的运气好，无论是摇筛子还是杀人，最后连比大小都无一例外的操纵全局。太得意忘形了，惩罚时通常就没了善心，几乎把所有人耍了个遍。

许南征已经抽了不少烟，正拿着打火机，连着几声轻响，却始终没有火苗蹿出来。身侧一个中年男人笑著摸出打火机，用手拢着替他点烟：“用了一晚上，不好使了？”能在这样的夜晚，近距离接触财经杂志上的熟脸，自然格外热情。

圣诞节本来就不是中国人的节日，但无奈在这里气氛太好，所有人都会觉得不配合热闹一下就是大逆不道一样。自己部门很多都是亚洲人，不会为了圣诞节特意回国，都形单影只地过节，她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冷场，将所有人都请到了家里。

她回头看他：“这时候走，航班延误那么多，你不怕被困在机场？”

很轻的声响，他https://ｗｗw•hｅｔｕsｈu.ｃoｍ.ｃｏｍ竟碰到了水池边的狗盆，本是缩在角落里的狗猛地蹿上去，大声汪汪起来，那架势像是要随时会咬上去。

从上海到北京，她的不断靠近，自己却视而不见，有时暗示的太明显，躲不开只能装傻。他记得自己答应的话，那时总觉太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改变她母亲的态度。

大雪初霁，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感觉。

他没点烟，只是含了会儿，又放回了烟盒：“以前来的时候，还没有禁烟令，现在回忆起小咖啡馆里的烟雾，还是印象深刻。”

狗委屈地哼唧了两声，回身蹭着韩宁的裤脚，许南征笑了笑：“加奶，不要糖。”说完，直接退出了厨房。

可提出这个惩罚的人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道为什么，她和韩宁从下午就被嘲是一对，无论她如何解释抵死不认，都没人肯信。

“左岸不许吸烟，哲学家将无法交谈。”许南征笑著总结，这是萧余说过的话。

许南征？

原定次日抵达巴黎，他却将整个行程压缩，在许诺到的那天中午，到了戴高乐机场。

这句话放在法兰克福，听者一定是一脸遗憾，可眼下却是在巴黎，圣诞节一个男人风尘仆仆从机场出来，去看‘曾经的未婚妻’，多么浪漫的爱情之旅？

“我以前在国内做财经记者，采访过他。”

将近八九个月，除了5月的那通电话，自己和她再没有任何联系。没有随时随地的电话，或清晨或半夜三点，半睡或是清醒的声音，说着我现在在哪里，在和谁做什么。

许南征刚才把行李放在一边，单手插着裤子口袋，接过许诺手中的杯子：“你从十几岁就说养狗，终于圆了梦。”

他的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像是真有些渴了。

然后。

亲手拉起来的公司，从十几个ｈｅｔｕshｕ.cｏm•ｃｏｍ人到最后上市，十大风云人物，无数的追踪报道访谈。可谁都不知道隐患早从四五年前就埋下，直到财务报告出来，短短半年，亏损已经从几千万到了十几个亿……

后来晚上电话哼了两句给许诺，立刻惹来一阵惊呼，感叹老哥忽然就学会浪漫了，在她的大惊小怪下，他才知道这曲子叫First love，调子有些忧伤，名字却这么直接。

特地选了最麻烦的方式，用手摇的磨豆机磨着咖啡豆，只是打发夜晚狂欢前的时间。

很厚道的方式，比起她让别人去吻肚脐，耳根，要厚道不少。

没有人说陪我吃饭，其实只是让他停下来休息，也没有人每逢节日就去礼物，其实是为他弥补平时对家里人疏忽……

两个人低声交流着什么，她的眉头皱了下。

他没回答。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开口，下了车，对司机说了句圣诞快乐。

在很热闹的背景中，许南征就坐在远处沙发里，随手翻着书，公司的日裔的实习生，在他身边说着话。他侧头听了两句，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大意都不过是，让个小姑娘半夜开车去会所，他做的太让人失望了。从到到大，二十多年里他听到的都是肯定，除了关于她的事。

“的确是。”

狗一下下舔着盘子里的水，喝饱了才心满意足地在他脚边饶来绕去，似乎想和他亲近。只是短短两天，却莫名和他混的很熟，萧余想到他一勺勺喂它吃药，真有些心软，可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挽留：“好，下次我免费给你做翻译。”

车开过了那间书店。

“是啊，还是能听得懂双语的狗。”

就是那里的钢琴，她弹了首曲子。

他立刻笑起来，低声说：“其实我多少都听得懂，就是喜欢看你给我翻译，一板一眼的生怕说错什么，其实发音早偏的和图书一塌糊涂。”

以前为公司太拼命，老部下提起往昔，都笑嘲他起码少活三十年。照老爷子现在九十岁的高龄来算，自己也只有六十年好活，一晃三十年，前半生却都和她有关。

“圣诞节来巴黎，是为了女人吗？”司机随口闲聊。

就在司机有些觉得无话时，他才忽然出了声：“曾经的未婚妻。”

渐有咖啡香出来的时候，韩宁已经抱着狗进来，给它喂水喝：“我订好了机票，明天走。”

她把咖啡粉倒出来，想不出什么应对的话，他忽然叫了自己一声，不大确定的声音。

“好啊，”她笑，“提前给我电话或是邮件，我给你早些定酒店。”

“有些口渴，”他说，“有什么喝的吗？”

韩宁说话的风范，素来是一语双关，不知道说的是狗，还是她。

许南征就在那里，很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个。

“是啊，很多报纸都批判，没有烟雾缭绕的咖啡馆是不堪想象的。”

这是两个人曾经住过的房子，可惜事过境迁，此时他已经彻底成为了客人。

“为什么分手？”司机似乎真是好奇了，正好打发拥堵的时间。

许南征坐在出租车里，司机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听了很久才用法语说了句，你可以先接电话。在语言方面，他一向比萧余有天赋，只这么一句话就让司机倍感意外，拿起电话说了两句遍匆匆挂断：“女人，就是喜欢过节日。”

他还记得那天下午谈话的内容。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了声音。

那个新同事还想继续说，她已经喔了声，走到厨房去煮咖啡。

“这个很仁慈了，萧余同学，二，选，一，喔。”

车正巧开过一个熟悉的书店，他看了一眼，明明是空无一人，却叠着很多影子。

她抬头，看到他忽然离的很近：“四月好不好？我再来看你。”

她永远不知道的谈话ｈｅｔushu•ｃｏm•coｍ，是她妈妈那年来上海开会。他前夜喝的太多，醒来时早是下午，她已经回学校上课，客厅却端坐着那个自小看自己长大，永远神情端庄，目光柔和的人。

很巧妙的距离，两个人都忽然有了些尴尬，她错后了一步，才看到狗已经退到角落里，直勾勾盯着门口，尽是戒备。

“那是你朋友？许南征？互联网几大寡头的创始人之一。”萧余点头，很快补了一句：“老朋友，出差路过就招待了。”许诺的妈妈这次是来看老朋友，顺便将她带过来渡假，许南征为什么来？从没人提过。

可是时隔了这么久，竟然在最初的地方，又看到他，连躲开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咖啡很快就好。”她险些打翻咖啡机，好在韩宁已经不动声色地稳住，把所有东西都接过过去。

司机很是隐晦的暗示了两句，大意不过是女人很念旧。

“我做的太差，她妈妈不喜欢我，”他笑了笑，咬住烟问：“可以吗？”

“好，我预定一杯。”

那时候，也是圣诞节。

身边有些安静，她余光扫到许南征在看着自己，却只能装傻，先把这只咳嗽了整天的狗搞定再说，韩宁喂的很仔细，狗也因为和他混的熟了，最后还舔了舔他的手心。

清华七年，也曾有过或羞涩，或文艺或是张扬的女朋友，说不清收了多少那种很莫名的礼物，依稀印象中总是草草结局。那年也是在这里，是她的高中毕业旅行，书店里曾经对自己脸红的少女已经有了孩子，这里一成不变，却在角落里添了架钢琴。

“这样吧，”就在众人说坚决不行的时候，终于有人附和了许诺，“告诉我们初恋的名字？只要名字就行，我们这些人都是在巴黎认识的，肯定不会知道他是谁，这个没压力了吧？”

一个母亲提出了最诚恳的要求，如果不能认真对待，就不要轻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