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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清一皱眉，连忙神念内视，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咳咳，好徒弟呀，天实在是不早了，不然你们小两口先歇歇？”忽然窗外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

虽然它用来逃跑确实是极为方便，但也有它不足的地方，就是对五行灵气的极端依赖。

“对了。”一听梅清此言，碧真一下子就忘了取闹，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道：“你感觉怎么样？昨天那个鼎实在是邪得很，碰到你就不见了，到底它跑哪去了？我也不知是怎么个东西，你身体觉得没事么？”

梦的最后，一切都消失了。床榻消失了，两个人似乎纠缠在半空里；房间消失了，日月精华下射无地；日月消失了，天地变成了浑沌一片；天地也消失了，只有真儿与自己融为一体。一切都沉寂不动，似乎是在一个一无所有的空间之中，无来无往，没有生机，也未有灵气。一切都似乎从来没有产生与消亡过，时间不知其始，也不知其终，更没有方向。到得最后，这一切也似乎没有存在过，真儿消失了，自己也消失了。

“阿清！”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将起来。

“大坏蛋，甚么叫真的是我？难道你还盼着是别人不成？”梅清一动，便将碧真惊醒了过来。听了梅清“真的是你”的问话，登时气哼哼地趴在梅清怀中，在他脖子上咬了他一口。

“哎，人家梅少眼睛都瞄着小姑娘去了，哪还有心思和-图-书看我这个黄脸婆呀。”碧真眼睛四处张望，自怨自艾地道：“几次都差点撞个对头儿，就差磕出个大包来了，可愣是视而不见。”

他这才发现，自己感觉一遁千里，原来只是从屋外，跑到了屋里来了！

“呸，谁跟踪你了？我哪知道你从哪冒出来的？不说清楚，我就不告诉你我怎么跑出来的！啊……啊……啊，不许耍赖……每次装完死就欺负人……大白天的……”碧真面带羞恼地抵抗道。

梅清还从来没有这么惊讶过。

前几次梅清使用遁术时，一则修为尚浅，真元支持时间不长；二则情形都不需要他逃得太远，因此都没有走得特别遥远。

这反差未免太强了一些。梅清也不由惊叫了一声，只是马上他就再没心思考虑为甚么自己的遁术会弄了这样一个结果了。

梅清心中疑惑，忙将体内情况与碧真说了。碧真听了，也是大感奇怪地道：“观你这情形，确是到了快要婴儿现相、移神换鼎的时候了。只是你凝丹才多久，哪有这般快的？何况移神换鼎，乃是体内自成之鼎，更哪有你这样实有一鼎移入体内的？却是咄咄怪事了。”

“是么？那昨天怎么忽然就认出我来了，才一进屋就给你弄到了床上，欺负得我……哼哼……”一边说着，碧真张开樱桃小口，一口白森森的细齿寒光闪耀。

碧真也是一般，咬过梅清后，便用和*图*书尽全身力气抱着他，二人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没想到他才一收法，现身出来看时，却见自己却身在一间房屋之中，四下一扫，其中陈设似乎便有些熟悉。

原来这东西，居然就是以神念看到的黄脸汉子屋中的那只奇怪的黑鼎。

“管他呢！”梅清对自己体内经常出现的各类奇怪之事都有些司空见惯，进而麻木不仁了：“既然你就是那变戏法的，一直偷偷跟踪我，我的行踪都在你掌握之中，还问我怎么到的这里做甚么？倒是你究竟怎么跑来的，还不从实招来？”

五行遁术，并不是很容易控制的一种道术。

比如说，如果你正用水遁术逃命时，忽然遇上一道山崖横在前方，那这个水遁术，只索是立时便罢工不干了。

这两句话都和商量好的一般，同时开口，同时结束。两人各各一呆，然后忽然都同时大笑起来。碧真笑得眼角都有了泪花，又觉得自己身体在梅清怀中笑作一团，不知不觉二人都又有些反应，立时便挡住梅清意欲作怪的双手，大发娇嗔道：“别捣乱，你先说，就是要你先说！”

于是他醒了。

“别别别，我那不是被那个破鼎上的邪气一冲，结果就晕迷了么。我这天天想你，夜夜想你的，结果就心有灵犀嘛。”梅清这时方觉得脖子上齿印隐隐作痛，连声阻止道。

“是啊，一看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唱得迷人，马上就没了魂，和_图_书在楼上看得都成了望夫石了，还不得紧着追到人家家里来？”碧真似乎毫不在意地言道：“唉，可怜史老爷子，居然成了某些好色之徒追蜂逐蝶的旗号了，此何人哉，彼何人哉！”

良久之后，二人才轻轻放开对方，互相打量着，忽然同时开口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梅清慢慢地睁开眼，秋日的阳光已经开始透入窗纸照入屋内，那窗纸上分明有一个碗口大的破洞，想来便是昨天被鼎中邪气以及后来的青光所穿透的。

“啊？难道……”梅清忽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惊声道：“原来你是那个变戏法的？”

原来那消失不见的神秘小鼎，此时居然稳稳当当地立在自己的下丹田之处。自己已经凝结的金丹，正端端正正地置于鼎中。那鼎中盈盈真元，已经全然是液体，粘稠欲凝，在两轮日月的映射下，蒸腾出一片紫色华晕，映得体内氤氲华然。甘露般的真元，又从日月交炼的半窿中缓缓凝结成露，一滴滴地滴落到鼎中，缓缓凝于丹上。

正因如此，土遁术才成了五行遁术中最为常用的一种。原因也非常简单，大地茫茫，无边无际，只要你体内真元支持得住，自可一路遁下去。

碧真咬在梅清身上，梅清却浑然未觉得疼痛。他只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紧紧地将怀中佳人抱得贴在自己心口，心中觉得胀得满满的，又坠得沉甸甸的。一种莫名的感动，让他久久都和*图*书说不出话来。

“真儿？怎么……真的是你？”梅清顾不得其他将身侧佳人抱将过来，心中忽然觉得爱意盈盈，竟然不知再说甚么好，只是用力地将碧真紧紧抱在怀中。

二人这句话突然同时说出来，都大感好笑，却又同时言道：“你先说。”

梅清似乎在努力地思索着，看到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思索甚么，看到了甚么，又明白了甚么。

梦中他又见到了碧真，梦中碧真变得更加漂亮了，也更加大胆了。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便如同浑然忘了一切，毫无羞怯，也毫无推让。两个人只是互相拼命地索取着，毫无保留地占有着对方的一切。甚么太阳太阴，甚么龙虎日月、铅汞火候，统统见鬼去罢……没有双修，没有道法，没有金丹，只有最原始最简单的宣泄，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情与爱。

这是梦，他想到。

但这一次，本是性命交关之时，又为着摆脱那魔鼎和黄脸汉子的攻击，因此心中想得自然是有多远就跑多远。这一次按着心意所指方向，自觉跑了怕不有百十里地，这才收起遁法，透出地面来。

是幻觉么？果然是分别得久了，原来自己却是这么思念她。带着这个想法，梅清感觉到一股寒冷之极的气体侵入自己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真元忽然变得凝滞了一下，随即又疯狂地转动起来。然后梅清就觉得自己飘飘荡荡、晕晕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身在和*图*书何方，心在何处。

两人同坚持，自然是女方要说了算的。梅清怪手大动，揩足了油，又待碧真刁蛮大发片刻，这才将自己离开京城后的经历简单讲了一下。从初到永平毫无收获，然后见到甜妞唱曲，又说到来港里拜访史梦竹，都一一说了。

※※※

一夜之间，金丹再度壮大数分，梅清甚至隐隐已经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到了炼气的端口了。

梅清好像做了个梦。

一想到这些，梅清一下子打了个激凌，想起了经历的种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未着寸缕，而身边却是一个异常熟悉又无限美好的娇躯。

“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艳福。天还早呐，不用急……”梅清一脸坏笑地道。

眼前更有一物，离得有些近了，反倒看不太清楚。梅清略略后仰头，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耳边只觉得阴风飒飒，阵阵邪气透体。原先缠着自己的那一股阴邪之气，已经再度由屋外破窗而入。灰暗的气息，眨眼间已经将自己周身上下都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好像看到了甚么，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存在过的，消失过的。

无所不在。

所谓道，恶乎在？

这好像……是碧真的声音。

“咳咳……这个这个，主要是真儿你化装之术了得嘛。你说我这个修为浅经验差眼又拙，自然看不透你这妙手天成的装扮了。”梅清听得屋内醋浪滚滚，连忙大拍马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