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生的番外 互相的救赎
扣上蓝色的大檐帽，开上一辆分局之中最破烂的车辆，在逐渐破败的道路上，颠簸着朝着他应该去的地方驶去。
就是这一下，将对方彻底的打怕了。
待到他转过盲区，来到了这条小路的正前方的时候，却被这个污水横流的胡同之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弄愣了。
“好嘞！”
小队长的职位？
“三次。”
“所以，若是你想偶尔偷偷懒，完全可以找我替你代班啊。价钱也不贵，一天三十块就可以了。”
那个毫无准备的大孩子则是被这一书包给砸懵在了当场，不过片刻的怔愣之后，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然后，这个小胖子就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表情看着这个古怪的大人：“你哪里会知道红门村顾峥的仗义？”
他想过去警察部队，亦或是与安保有关的相关部门，却怎么都不曾想到，在就业大环境十分紧张，竞争更是激烈的北京老家，他的履历只能让他分派到一个城管的工作。
……
“看你呢，也不像是一个拿高工资的，所以啊，我这个价格，是真心不贵了！”
“他可是我们红门村中最可靠的孩子呢。”
“在我看来啊，现在的日子别提多幸福了。”
待到顾峥想了片刻，却朝着付生露出了一个如同骄阳一般灿烂的笑容。
“小朋友，谢谢你啊？”
自己的心结，自己的不满，全都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被人救与不救的结果不是完全一致的吗？
“砰！”
“现在的我，有手有脚，有吃有喝，懂事又聪明，还能自己赚钱养活福利院里的更小的孩子。”
这片区域，就像是他现在的人生一样，无可救药。
“嗨！日子吗！怎么过不是过？”
稳定到能够维持基本生活的工资，公务员体系内的正式名额，这可以让他周围人都满意和羡慕的工作，却让付生陷入到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嗤……”
说到这里，顾峥就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个多么可笑的工作。
让站在胡同口，马上就要与这个男孩子擦肩而过的付生，忍不住的开口自语了一句：“钱到了最后，不都是没了吗？”
其实，在他离开的时候，其实对于未来，还是有着许多的期许的。
让付生就开始注意起这个出没在红门村深处的，十分特别的男孩。
他付生，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钻牛角的人了？
那自己，又在不甘心什么呢？
带着无所谓的笑容，斜着不曾扣好的制服，付生将手中的巡逻地图甩的啪啪作响，却在所和图书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说了一声：“好。”
然后，这个略有些激动的汉子，就开始摸索自己身上的所有的口袋。
被问及的顾峥耸耸肩膀，一摊手：“是啊，大叔，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帮你做那么的事情？学雷锋吗？”
或是提醒那些乱摆乱放的小商贩往胡同之中挪挪，又或者对着游走在胡同之中的行脚商人嘀嘀咕咕，让他们不要长时间在一处停留。
将原本舒坦的日子给过的乱七八糟？
楞的怕不要命的，亘古不变的道理。
“吱嘎……”
哪怕对面的两个人再如何的强壮，他们也只不过是孩子罢了。
付生忍不住追问到：“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赚钱了？你替我代班，你的学业怎么办？你的父母会怎么想？”
“无论是巡街还是维护治安，清理街道，还是维持秩序，我们公司都能帮你做到。”
百元的，粉红色的票子，一把就塞到了顾峥的手中。
“笑着过是一天，哭着过也是一天。”
这样啊。
这里，这个胡同密布的地方，仿佛有一种魔力，在呼唤着他，进入到这里，融入其中。
“兄弟，敢惹我们附属中学的！你等着！有种你别跑！”
付生看着那个穿着打扮看起来稍微不错一些的胖子，正把一把油腻的沾满着夏日的汗水的零钞从兜里掏出来，递给那两个正在威胁他的大孩子。
因为他看到的那个能够感染的到他的孩子，正皱着眉头威胁着两个一看就要比他大上几岁的男孩。
做的比说的麻利的孩子，一把抓住了付生的大手，拉着对方朝着红门村的深处走去。
这个词组一直在他的脑海之中循环着。
“我有一村子人的关心，他们每家一口饭，把我从小养大，每人一寸衣，看着我长起。”
让付生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到了那迎着阳光的一矮一高，一胖一瘦。
那年，初夏，二十八岁的我，认识到自己，活的还没有一个孩子坚强。
这两个连校服都不曾穿整齐的孩子，如同十九流电视剧之中的混混一般，将自己的拳头攥起来，握在一起，嘎嘣嘣的作响，仿佛这样就能体现出自己超强的武力，以此来震慑他们的对手。
那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大孩子，在受到了外来者的威胁之后就放掉了手中的胖子，转而对付起敢公然挑衅他们两个人的地位与威严的闯入者。
付生的迷茫，竟然迎来了那个耳朵特别灵敏的小胖子的回应。
一声尖锐的刹车音落下，从驾驶室之中走出来的和-图-书付生，就看到了最真实的红门村的模样。
此时的夕阳正暖，照的人懒洋洋的。
当孩子们感到害怕的时候，逃避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不知道是你温暖了我的心房，还是我照顾了你的生活。
出于对这个职业的热爱，哪怕是上级不找他谈话，他也会主动的退出自己原有的岗位。
一步，
这个还不曾抛却铁血的汉子，喏喏的又问了一句：“那你过的还真是苦啊。可是这么苦，你为什么总在笑呢？”
但是那道坎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付生抬起双手，啪啪啪的朝着脸上胡乱的拍去。
他只是默默的将肩膀上斜挎着的书包给摘了下来，将那纤细的草绿色的书包带在手掌之中挽了几圈。
“这红门村的里里外外以及居住在这里的老幼，就没有我不熟悉的。”
看着那一大片交错在一起的交通网络，付生知道，他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大队长，将自己所在的辖区内最乱的一片区域，分给了他。
“砰！”
是啊！
“再说了，我的日子苦吗？”
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如同一块废弃的砖头，一张乱涂过的纸张，埋葬在那片垃圾场的所在，这大概就是他命定的归宿吧。
这明明是一个欺凌弱小的场面，为何这男孩反倒要掺和进去呢？
终于，在某一个周末里，付生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主动凑近了这个男孩，并与对方进行了一次交谈。
付生走进了这个以往的他从不曾也不会去注意的如同城市边缘一般的角落。
撕裂的吼叫，伴随着另外一个同伴的恼羞成怒，让未曾受到攻击的另外一个孩子，抡起拳头直对着小男孩就砸了过去。
待到二人出溜溜的无影无踪的时候。
他们朝着新的希望，新的生活，奔跑而去。
“但是大叔，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
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连续几天的巡逻，让付生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
付生疑惑的时间只有一瞬，下一秒钟……这个男孩就让他看到了一场震撼人心的对决。
说完，这小胖子竟是很得意的哼了一下，从付生的身旁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因为这个名为顾峥的男孩，总是在他巡下午场的时候出现。
“至于剩下的十块钱，就当是带路的费用吧，你带着我去红门村的中间走走，带我去看看你口中的福利院，看看这里好心的村民，以及……我今后的辖区。”
“不，我是一个生意人。”
我，付生，因为演习之中的小意和_图_书外，改变了曾经那前程似锦的军人的命运……
那篇区域名为红门村。
付生，唯有想与念。
这是砸在对面一个男孩子的肩膀上所发出来的沉闷的响声，这个响声让一旁观战的付生不由的嘬了一下牙花子。
因为一个从事战斗的职位，不应该由一个丧失了战斗能力的人来窃居。
付生，觉得很怪。
这大概就是一个相差了十岁的忘年交的友谊的开始。
那个爽利的，好性的付生，哪里去了？
这是同时响起的闷响，快乐的男孩用半边脸颊被打肿的代价……换回来了板砖劈头盖脸的抡在了敌人头上的胜利果实。
这个小狼崽子，正是那不要命之中的狠人。
有什么区别呢？
……
但这个孩子竟是不避不让，迎着对方的拳头冲过去的同时……手中的书包又跟着抡出了第二回。
还不是自己设立起来的不甘心的路障？
他太熟悉这种转头砸在皮肉上的声音了，这个如同狼崽子一般的孩子，书包中背的不是书本而是砖头。
“你果然是新来的啊，我哪里有父母呢？我的家就在那个社区福利院里边啊。”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竟是有一丝难得的温柔。
“我无论是带了一百块，还是一块钱，他都会救我的朋友！”
“我买顾氏的巡逻辅助服务。”
“喏，这是红门村顾家服务中心的电话。”
“我并不觉得啊。”
听到这里的付生，沉默了。
这个看起来破败的，古旧的，与周围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的胡同口子，却给了付生一个截然不同的感受。
总之……
“把你们的钱都掏出来！”
“都是同样的一天，我干嘛不笑着度过呢？”
其实正式的员工只有他一个人。
不一样吗？
话说完，却比旁人跑的还要快些。
被这么问的顾峥，楞的时间更长了。
一件事，一句话，一个人……
这一声如同狼崽子一般的叫声，让已经走到了这条胡同口的付生一愣，脚下的步伐不免又加快了几分。
没有人给他新兵三年的时间，这个什么都缺的工作，让他前去报道的第一天，就被分派到了一大块的巡逻区域。
他们，一个额头被砸出了汩汩鲜血，一个胳膊已经无法正常的抬起的难兄难弟，为了让自己逃跑的时候没那么的难堪，在彼此搀扶着撤出这条胡同的时候，还不忘记朝着小狼崽子放出属于小孩子的狠话。
对于自己的退伍，付生觉得，他还是能够坦然接受的。
他特意站定在付生的面前，用极其认真的表情，回答了对面这个奇和*图*书怪的大人的自言自语：“不，这不一样！因为他是顾峥，他是我的朋友！”
“还有啊，”特意慢了几步与小胖子保持同行的顾峥，还不忘记提醒对方：“晚上放学的时候你就跟在我后边，我送你到家。”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懂？”
“砰！”
说的我竟然无言以对。
丰台分局的城管？
现实如此的艰辛，
是多年来，城管工作的一个盲区。
“你只需要……”
“大叔，之所以你会觉得我的日子过得苦，那是因为你拿自己的生活与我的生活做过对比了吧？”
都是最糟糕的结果，却因为那个孩子，让结果并不那么糟糕了吗？
让接下来的……受伤，退伍，复员……流程走的很快……
他的眼神一直黏在这个男孩子的身上，一直到那个孩子跑到了一条并不怎么明朗的胡同之中，就在那个狭窄阴暗的夹道之中听到了一声幼稚却是发了狠的威胁。
而他选择的放狠话对象也太过于不明智了，哪怕是为了救那个小胖子，也可以用更为稳妥的方式吧？
“你要是有业务上的需求，完全可以打电话找我。”
那里的人穿的毫无大城市风范的随意装束，手中拎着要去公共厕所倾倒的痰盂，行走间却与拎着豆汁儿焦圈的人打着招呼，而对面那个拎着食物的人……却一点都不嫌弃对方的不讲究。
回应付生的却是一个狡黠的笑容：“大叔，不用客气，是不是觉得我还有些用处？”说完这句话，这个小子竟然从口袋之中掏出一张小纸片，上边端端正正的写了一个座机号码。
那个被埋怨的小胖子，却是没有任何的羞恼，反倒是特别不好意思的回答到：“顾峥，对不起啊，前几天我给同桌买QQ会员了……要不这样，我让我爸给你留点五花肉，等晚上放学了，我去你家给你送去？”
明明一条平坦的大道，就因为它不是自己想要的，就去怨天尤人？
听到了荣小胖子的补充，顾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那不足二十元的零钱都塞进兜里之后，才将因为打斗散落出来的砖头，再一次的捡起来，塞回到了包中，如同一个真正的领队人一般的走在小胖子的前方：“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离开这里，等到了学校，那帮附中的人就拿咱们没辙了。”
这个已经肿了半边脸颊的男孩子，却是走到了小胖子的面前，十分安静的帮对方那凌乱的衣领给整理妥当，并特别心安理得的将小胖子手中的零钱给接到了手中。
但那个开口挑衅的男孩并没有任何的惊慌。
m.hｅtushｕ•ｃom•coｍ也是一个名为付生的大叔和名为顾峥的孩子的故事的开端。
那年，初夏，我在北京的红门村，碰到了只有十岁的顾峥。
直到混沌的思绪被打的通明，犯轴的脑袋被打的清醒，他才停下自己的巴掌。
那是一个充满了沟壑难填的欲望……以及腐臭垃圾的复杂的村落。
人生都这样了？
而那两个稍大一些的男孩此时却是揪着一个小胖子的领子，正做着威胁的姿态。
“啊！！”
换一个角度，换一个角度……
一切都好。
两步……
“这！”付生震惊了，他拿着纸片的手都有些抖：“你早料到我会找你吗？”
……
这里的人为什么看起来比他付生还要快乐？
谁成想，对面那个总是笑着的男孩，却是愣了一下，转身指向了红门村的深处。
当他一脚踏入到其中的时候，却在拥有着无数个岔路口的胡同中央，看到了一个欢快的，笑声很大的，孩子的身影。
他在一番翻找之后从制服裤子之中摸出了唯一的一张整钞。
街头上单对单，比拼的不过是彼此的悍勇罢了。
他仿佛不明白付生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所以思考的时间……尤其长。
“真疼啊……”男孩子慢慢吞吞的数着钱数，因为疼痛还不停的抽着嘴角：“啊，真亏！荣百发，你怎么就拿这么点钱啊？！”
然后，在对面的二人走到他的攻击范围之内之时，就十分大力的……将这款十分老旧的军绿色的书包给抡了起来。
付生笑的很是颓废，却忍不住被旁人的欢快所吸引。
能遇见你真好。
对于这种间接的帮助行为，付生实在是好奇极了。
他想要……去弄个清楚。
付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顾峥干脆的打断。
你们的脸上为何还能浮现出最真实的笑容？
那年，初夏，现实帮着我做出了许多的选择，只不过，这些选择都不曾问过我的意见。
“付生叔啊，做人不要太悲观，你若是换一个角度……去看我的生活，是不是觉得，其实它们还是很美好的啊。”
“我的学业？我早就想好了，社区职业学院就挺好的，只要读到十六岁，就能拿到文凭出来工作了！”
就那么并排着，打闹着，追逐着……行进在他们要去的路上。
那个名为红门村的地方，不但容纳了南城驻留在此的原住民，还容纳了来自于五湖四海怀揣梦想的北漂人。
一股莫名的心酸，在付生的心中涌起。
“这样神仙一样舒坦的日子，它哪里苦了？又怎么值当大叔的同情？”
那一大一小的脚步，却是轻松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