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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章看着满脸风尘的陆希，“皎皎，你先去梳洗下，一会进了哺食后，我们再聊。”

“你说——”陆希这才恍然，原来高威并不想让娄氏当皇后，所以才让高后管理后宫，而依照娄氏的个性，肯定到时候会大闹一场。高皇后会躲出来也能理解了，她毕竟是出嫁的女儿，只要高家在一天，她就是高家的公主，何必为了后宫的掌控权，她又没有子女。

“安邑县主看来是一飞冲天了，现在都开始进皇家的浴池梳洗了，果然是找了一个好夫婿。”乐平讥讽道。汤山汤泉很多，但是仅有几个泉眼流出的汤泉是可以直接供人沐浴的，余下的温度不是太烫就是太冷，这几个泉眼仅供皇室中人使用。陆希的身份以前是不能用的。

豫章和陆言对视一眼，陆言道：“阿姊，我想跟大母住在一起。”陆言现在最放心的就是崔太后了。

“阿娘——”高年年走完了台阶伸手要陆希抱。

高元亮和高严看在眼里，就知道能不能把阿姊劝回去就全靠陆希和高年年这块小粘糕了。饭后，高后贴心的留了陆希和陆言、豫章三人说话，自己带走了高年年。

陆希看着豫章和陆言，“阿姑、阿妩，你们要我一起回建康吗？跟阿姑和阿劫住一起。”

“陆希你——”乐平被陆希气得说不出话来。

“阿姑、和-图-书阿妩。”陆希和陆言眼眶也红了。

“阿姑——”高年年轻轻的叫了一声，一反昨天的活泼。

“年年，我们走。”陆希拉着女儿说。

乐平见陆希不理自己，心中郁气更甚，不由尖刻道：“受了我们郑家的封邑，吃我们郑家的米粮长大，现在还篡我们的郑家的皇位，安邑县主教女儿的时候就不亏心吗？你也不怕报应到孩子身上！”

“我会的。”

“所以你是提醒家翁，要记得对你们郑家赶尽杀绝吗？”陆希淡声道。

“山山还小呢，我想慢慢挑起啦，阿姊你有合适的人选？”陆希问。

陆言眉头微蹙，“阿姊我离宫前曾听说，高太尉即使即位也无意立后。”

乐平？陆希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乐平。

豫章看着五年没什么变化的陆希，“仲翼对你好就好。”

汤泉行宫是皇家的地方，每个人洗浴的位置都是有固定场所的，陆希以前是县主，现在高威虽然还没称帝，可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皇帝，她作为高威的儿媳妇，所用的汤泉自然也升了一个等级。

“好。”

要是换了之前，陆希肯定毫不犹豫的反讥回去，但现在乐平都这样了，陆希也没落井下石的习惯，她低头专注的看着女儿走台阶。高年年平时不大肯走路，能让人抱着她就不肯走，可一和*图*书旦遇到台阶了，她就一定要自己走的。小短腿努力的跨着台阶，让人看了心情就很好。

“你们郑家抢了我外祖家的一切，杀光了我外祖家，最后给了我千万分之一的封地，这叫我受了你们家的封邑？我姓陆，养大我的人也是陆家，跟你们郑家有什么关系？我倒是知道如果没有我夫君，我早死在你们郑家人手里了！”

“我都躲懒了那么多天了，也该回去了。”高皇后笑着对陆希说，又摸了摸怀里高年年逗她，“再说我也舍不得我们年年，是不是？”

高后见她如此，一面让人去请太医令，一面让陆希先进去休息。

乐平穿了一身灰色丝质的僧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陆希，“这不是安邑县主吗？”她冷声道，乐平只比陆希大三岁，今年也就三十三，可要是不知道她年龄的人以为她今年五十岁都有可能，她光着头，身形消瘦，宽大的僧袍像是挂在她身上一样。

高年年仰头看了看阿娘，再看看乐平，她有点困惑阿娘在跟这个大母吵架吗？

“崔太后可能会出家，阿妩你准备去皇家道观吗？”陆希问。

高皇后笑着亲了亲她，又对陆希说：“皎皎，你有考虑过山山的婚事吗？”

内殿里，陆言和豫章已经在座，豫章一看到了陆希眼泪就落了下来，“皎皎——”

和_图_书“年年，小心点。”陆希牵着女儿的手柔声提醒着。

陆希梳洗完毕，高严和崧崧、山山也已经到饭厅了，高后笑着让陆希坐在自己身边，拿着果脯逗着高年年，陆希对高年年耳语了几句，高年年就扑到了高后怀里甜甜的叫着“阿姑”，逗得高后眉开眼笑。

“是啊。”陆希领着女儿上台阶，台阶上款步走下一人，陆希原本没在意，可眼角余光扫到那人的时候，不由一愣。

“阿姊你这次回去要小心些。”陆言说，对高家人陆言的感觉很复杂，这个江山是她阿舅呕心沥血建立的，可是就因为天命，现在改了高家的姓，陆言是厌恶着高家的男人，但是对高后她有恨不起来。现在高家上位了，陆言最希望就是高严能接替高威的位置，毕竟他是阿姊的夫婿。

陆希抱过女儿轻声说道：“年年，这是阿姑，就阿姑啊。”

高威正在拉拢士族，拉拢的最好手段就是联姻，尤其是高囧现在又没了妻子。可王珏那老狐狸又怎么可能趟这浑水。高囧和高严两兄弟现在情势不分伯仲，自古拥立之功要是能成功，的确能给家族带来天大的好处，可一旦失败往往就是全族的覆灭。王家就算没有这拥立之功，也是大宋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有何必加入帝位之争的浑水呢？

陆希算盘着王珏的孙和*图*书女今年几岁？十六还是十八？高元亮今年快四十了吧？也亏高威提的出口。既然知道高后的难处，陆希也没有去劝高后，要是她能选择，她都想留在建康行宫了。但是第二天早上，高后还是早早的起身跟他们一起出发了。

“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我就觉得你也应该考虑了。”高后意有所指的说。

再说高元亮虽然没嫡子，可他已经有一个长大成人、完全当成嫡长子培养的庶长子，他孙女嫁过去就算马上生了儿子，等长大成人起码也有十几年，谁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反观高严，妻子是皎皎，长子都已经快成亲，阿劫的妻子顾家的孙女，而王珏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是顾家的媳妇。又这么一层关系，王珏就算不帮高严，也不会拉高严的后腿。

陆希弯腰把高年年抱了起来，高年年贴在陆希耳边问：“阿娘，你跟那个大母在吵架吗？”

高年年靠在高后怀里，“年年也舍不得阿姑。”

“乐平公主。”陆希对她微微颔首。

陆言也点头说道：“是，阿姊你先去梳洗吧。”

陆希懒得理会乐平，她真心不爱跟乐平斗嘴，战斗力太低了。

陆希点头。

陆希一行到建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高威早早的就派人来接应众人。女眷们跟着高皇后去拜见娄氏，高元亮和高严则分别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和-图-书见高威。

“是我家翁写信过来让我们带阿姊回去的。”陆希说。

“我祖翁和父皇还留了你一命！”乐平恨恨道。

娄氏现在的居所叫永清殿，以前是郑启德妃的居所，郑启驾崩后，接替的两位皇帝后宫人数颇少，两位皇帝跟郑启一样，也没有大肆修缮宫室，所以永清殿的宫室显得有些破旧，但其内摆设却极为奢华。

“对了，前段时间，你家翁问过王珏口风，想让你大伯娶他的孙女，被王珏拒绝了。”豫章又想起了一件事，“这老狐狸。”豫章低声道，算盘打得真精。

陆希听到高年年叫乐平大母想笑，但又隐隐悲哀，罪魁祸首往往都得不到教训，倒霉的往往都是旁人。

高年年一小步一小步的迈着，“阿娘，这里的汤泉跟我们在昌平的汤泉是一样的吗？”她问。

“大母去哪里，我就陪着大母去哪里。”陆言说，“阿姊，你要劝舅母回宫吗？”陆言问陆希道。

陆希原本不想理会乐平，娘家、夫家全没了，她也没有孩子，又没有自己的依仗，可以说是真正的一无所有，陆希从没喜欢过乐平，可也不会对这样的她落井下石，但乐平不能说年年！陆希站定，“郑姑娘是在说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吗？”陆希连公主都不称呼了，“可不是报应，可惜郑姑娘你生的太晚了，早一点报应也轮不到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