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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调香

作者:风荷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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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惊魂夜 第三节

第三十章 惊魂夜

第三节

他不想让宋瑜担忧,便没写家书寄回。何况,也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他对她的思念,一旦他执笔写下书信,满腔思念就会难以抑制,他会克制不住地赶回永安城见她。
他闭着眼,近乎贪婪地汲取她身上芬芳:“三妹,我听了你的话,每日都在想你。你也应当听我的话,快些醒来。”
霍川没有应答,举步迈入内室。然而宋瑜同他离开时一样,窗外余晖落入室内,洒在床上纤细身影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光辉,将她整个人隐匿在晦涩不明的光中。霍川看着她,只觉得她身形蒙眬,仿佛即将羽化归去。
霍川朝她一礼,言简意赅地道:“治好了。”说完他向室内看去,“近日来多谢祖母照顾孩子,不知他此刻在何处?”
这话里头威胁再明显不过,陆家子嗣大半在朝为官,大大小小不下十人。陆侍郎是陆氏的父亲,如今年过六十,陆氏虽心思歹毒,但对父亲却不能置之不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入狱。更何况朝廷里还有她的叔父兄弟,恐怕他们届时都逃不过霍川的手段……
宋瑜的气息确实比早晨平稳许多,其间霍川一直在旁守着她,此时他见暮色四合,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一天没有用膳。丫鬟备好菜肴在正室等候,霍川在桌旁坐下,举箸停滞片刻,忽然问道:“孩子呢?”
一瞬间的心悸之后,霍川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缓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她那样脆弱,仿佛他稍微一碰,她便要离他远去。霍川几乎不敢使太大力道,却又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胸口。
从帷幔中探出一只莹润无瑕的皓腕,白皙剔透,是雪一般的苍白,m•hetushu.com.com足以见得手的主人有多虚弱。腕上覆着一方绢帕,郎中不敢耽搁,并起食中二指放上去,脉象虚软得紧,轻飘飘的难以察觉,他禁不住蹙起眉头,沉默不语。
霍川低头思忖片刻,起身离席:“你们照顾好少夫人,我去看一看他。”
坐在外面的霍川神情阴沉,帷幔遮掩,他们只能觑见一个朦胧身影。
两日过去,郎中每日都为她针灸治疗,宋瑜虽有起色,但仍未见转醒。
霍川掀眸,其中冷光泛滥,仿佛出鞘的利刃一般锐利:“将她带往别院,在陆氏面前杖责一百打断手脚,同陆氏放在一处。”
两人一并行入正室,明朗低着头道:“问到了,那丫鬟名唤秋菱。”
霍川回眸,脸上不见丝毫情绪:“或者夫人想让陆侍郎去?”
那处院子没人照顾,荒芜破败不说,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若她真去了那处,恐怕如何死的都没人知晓。
是他将她害成如今模样。丫鬟说她已经昏睡了四五日,郎中瞧了也只说无可奈何,这种情况不知要延续到何时。
从太夫人院落回来,已经月至中天,他回到忘机庭,明朗上前禀告:“公子,外头跪着的丫鬟有几个晕过去了。”
他同其余人面面相觑,目光相接之后,无奈地给出回应:“我们自当尽力。”
这日清晨霍川下床,洗漱更衣后,绞干净帕子为她擦拭脸颊双手。以往都是她服侍他,如今立场调换,便由他照顾她,偏偏他还心甘情愿。
陆氏厉声道:“这家里何时轮到你决定我的去处?”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尖锐。
霍川抬眼淡淡地和_图_书看了看他,深邃的眸子蕴含着千沟万壑,深不见底,那里头看似无波无澜,实则凝聚着疾风骤雨,毫无感情的一眼,却看得郎中禁不住颤抖。霍川冷着声问道:“你能治好她?”
从正院回来,霍川直接回到忘机庭。庭外老老实实地跪了三排婢仆,见到他回来连头都不敢抬,只规规矩矩地唤了声世子。
已经到掌灯时分,廊庑内烛光闪烁,在地上投下两道身影。月色迷蒙,夜间凉风袭来,夹杂着浅淡桃花香味。
郎中心下咯噔一下,眼前这人的身份他们都很清楚,自然万万不敢得罪。可、可这不是为难人吗……
丫鬟怔忡不已,一天了都没听世子提过孩子一次,还当他是忘了小世子的存在,她连忙应道:“小世子此刻由太夫人带着,此时应当已经睡下了。”
忘机庭里,霍川在宋瑜身旁躺下,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她比他离开时瘦得不是一星半点,纤细单薄的身子仿佛只剩下骨头,几乎一推便倒。大约只有放她在怀中时,他才是真正的安定下来,像漂泊许久终于停靠的港湾,有她的地方便是柔软的梦乡。
起初她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身上酸疼无一不提醒她是在现实。她蹙着眉凝视面前的脸,看了许久,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郎中擦了把额头汗珠,虚虚地应道:“不敢保证,但我定当尽力而为……”
说罢唤来明朗,两人一并前往太夫人院落。
起初陆氏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等庐阳侯回来后就在他面前哭诉,指责霍川放肆无礼。岂料庐阳侯对此不置一词,只淡淡地扔下一句:“因果循环。”
这可把陆氏气和图书坏了,她将屋里东西都摔个干净。可霍川管不了那么多,他说到做到,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陆家已经生了变故,陆氏的两个宗室兄弟锒铛入狱。她这才深知霍川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将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在当日傍晚由正院搬到别院去了。
郎中抬头看一眼霍川,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宋瑜身上,他并不急着催促郎中开口,大抵是清楚病人情况。郎中松一口气,正欲开口,却见他目不转睛地说:“我要她三天之内醒来,若醒不来,你们的医馆也别准备开了。”
三天时间是有些短,但凭喝药着实难以让宋瑜醒转过来,所幸其中一人善于针灸。银针刺入她周身几处大穴,刺|激气血游走,活络血脉。再以补药喂之,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一通忙活过后,天已然黑了,丫鬟这才将数位郎中送走。
他的鼻子小巧挺翘,像极了宋瑜。唇瓣略薄,眉毛黑浓,有他的影子。精巧可爱的小脸,眼睛紧紧地闭着,跟他母亲一样沉睡着。霍川俯身碰了碰他的额头,目光柔软:“都是你这小家伙,将你母亲折磨成那样。”
待人至跟前,太夫人惊诧不已:“你的眼睛……”
他不能徒劳地等下去,否则他会在宋瑜面前失控。他一天都等不及了,何况宋瑜等了数月,他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
太夫人往偏房看了看,眼中是满满的慈祥:“他方才困了,我就让乳娘抱他回房去睡觉。你是该看看他,不过这孩子睡眠浅得很,别吵醒他。”
霍川举步行去,推门入屋,偏房内只留下一盏灯,转过一道十二扇牡丹折屏,只见铺着百子千孙毯子上躺着一个小hetushu.com.com小的婴儿,他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得可怜的脸蛋。未足月便降生的孩子,比一般孩子小了不少,看上去很是孱弱。
稀薄日光透过绡纱,将细碎斑驳的阳光投在床榻上,霍川的身子挡住大半光芒,他刚执起宋瑜小手,却清晰无比地看到她眉头微微一蹙,浓密长睫旋即抖了抖,然后,宋瑜慢慢掀开眼帘。
旁边有两个婆子伺候,见着他们俩忙道了声世子,就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退至一旁等候吩咐。霍川坐在床头的绣墩上,静静地端详着他的五官,这么小的一个人儿,是宋瑜送给他的宝贝。也是他,将宋瑜折磨成如今模样。尚未见到他时,霍川对他心存怨恨,然而一看到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便只剩下满腔喜爱与疼惜,他想将他抱在怀中,却又怕惊醒了他。
片刻后,霍川起身,厉声吩咐仆从:“去将城中有名的郎中全部请来,务必将少夫人唤醒!”
这时候太夫人刚刚用过晚膳,正欲去佛堂抄经,前脚才迈出门槛,便看见霍川从影壁后头走了出来。她今日从丫鬟口中听闻他回来的事,正准备明日带着孩子看他,没想到他倒先来了。
陆氏张了张口,哑声无言,只能看着霍川离去,眼里渐次染上恨意。
新来的丫鬟闻言忙应一声转身走向屋外,半个时辰后她陆续请来好几个郎中,这些郎中都是在永安城被百姓赞颂的好医者。路上他们已经了解情况,此刻正簇拥在床榻边沿,交头接耳商量对策。
霍川脚步未停,忽地想起一事:“那天将宋瑜撞倒的丫鬟,可是问到了?”
小家伙没听见霍川的话,兀自睡得沉沉的。不一会hetushu.com.com儿他伸出紧握的小拳头蹭了蹭脸颊,霍川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绵软无骨的小手,他的手太小了,他几乎不敢用力。霍川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回被子中,替他掖了掖被角。
从前往苏州府到回来永安城,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这姑娘对他的影响力早就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他也以为自己两个月内便能回府,未料想那几日陡生变故,有人意图杀人灭口。彼时他正同四王在书房洽谈商议,有人破窗而入,他行动不便,被人用剑刺入左胸,索性没有伤及心脉,但他也足足调养了半个月才渐渐好转。四王左臂受伤,伤口不深,没甚大碍。而这一场刺杀也更坚定了四王要把贪污案查个水落石出的信念,是以霍川伤势未好,便跟着他四处辗转斡旋,一拖便过去了两个月。
然而他终究没保护好她,今天的状况,何尝不是因为他的失责。她原本好端端的一人,活泼乖巧,笑时软糯甜美似在撒娇,此刻却面无血色身体虚弱,只能静静地躺在床榻上。霍川将她绵软小手纳入掌心,一遍遍地沿着她手心纹路摩挲,又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不住地亲吻,满心都是悔恨。
宋瑜只觉得自己睡了许久,睡得脑子都有些木木的。她皱了皱眉,视线渐渐聚拢,她渐渐看清了霍川的脸。
一个郎中斗胆上前道:“敢问世子,可否让老夫为夫人扶脉……”
庐阳侯对此竟然一句话都不说,连太夫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没有一人为她说话。陆氏当晚便气出病来了,险些晕厥在别院之中,然而霍川吩咐过众人,说陆夫人需要在院中静养,任何人不得上前打扰,是以没人敢进去照顾,更别说请来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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