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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调香

作者:风荷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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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雨霖铃 第三节

第八章 雨霖铃

第三节

缭绕薄雾后面是霍川好整以暇的脸,他抵着浴池,手肘撑在岸上淡声询问:“不是说在外头候着吗?”
落地罩将室内前后隔开,外边是大理石铺的地板,光洁冰凉,能映出人影。折屏后头热气氤氲,白雾袅袅娜娜蒸腾而起,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好奇地四处环顾,待走到折屏后她才看见温池中尚有另外一人。
宋瑜真想假装睡着,可惜她的手肘无意间碰在身后墙壁上,疼得呜咽一声,只好回应道:“你为什么非得娶我……”
宋瑜的风寒足足四五天才见好,其中一日太过于严重,她脸上烧得通红,嘴里喃喃地胡言乱语,看得薄罗澹衫非常担心,最终还不得不麻烦了段怀清,以至于段怀清索性就在别院住下了,方便随时查看宋家两个病人。
霍川沉下脸吩咐仆从:“今日府中一概不提供热水。”
说着她想到外面做事的两个丫鬟,眼巴巴地提议道:“澹衫心细,若是园主不嫌弃,我可以忍痛割爱几日。”
一句话将宋瑜回去梳洗的念头彻底打消了,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
宋瑜默默地不吭声,藏在被子里摇了摇头。
短短几日,屋中充盈了她的气息。从锦被底下传出馨香,夹杂着丝丝暖意飘在房间里,霍川的心蓦地一软。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疑惑,他们两人此前根本无任何交集,本就毫无感情,难道仅凭那一夜他就非她不可hetushu.com.com了?
霍川虽看不见,却能听到她不同寻常的急促呼吸声,他扬起一抹笑故意道:“三妹将那丫鬟逐出了府,此刻我连能换药的人都找不到,你说该如何是好?”
霍川就坐在紫檀木的绣墩上对宋瑜说:“再有七日我们便要出发去永安,届时我去宋府接你。”他的声音仿佛流动的清泉。
宋瑜再装不下去了,她几乎能猜到霍川后半句话,赶忙装出才睡醒的模样打断他言语:“霍园主怎么在这儿?”
宋瑜脸颊蓦地通红,不知是否因为风寒的缘故,她胸口胀胀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抿唇默不作声。
霍川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那点希望,说得煞有其事:“昨日暴雨,此刻干柴紧缺,只能供做饭煎药使用。”
哪承想他如此不好糊弄,宋瑜哀号一声往后缩,直到后背抵着床板才敢出言拒绝:“我不会,我从未做过这等事,园主不如另寻他人。”
澹衫顿时恍然。不多时霍川镇定自若地从里面走出,偏偏他还有意无意经过她身旁,善意地提点道:“三妹可以进去了。”
宋瑜忍着苦味将药一饮而尽,脸蛋顿时皱成小包子,伏在床沿不断地干呕,模样颇痛苦。
霍川沉吟片刻:“我不娶你,还有谁能娶?”
然后许久过后他依然没走,甚至还伸手碰了碰宋瑜额头。宋瑜下意识往后缩,他的手便落在她光洁如玉的颈窝。www•hetushu•com.com
他低嗯一声就退开了些,澹衫恰巧端着药从外头进来,如今她已能不再惊诧于他接近自家姑娘了。澹衫只朝他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上前将宋瑜扶起让她半坐在床头,然后又细心地垫了个金银丝大迎枕,道:“姑娘来吃药了。”
宋瑜脱口而出:“不是我!”
“姑娘为何不进去?”澹衫怀里抱着她的衣裳,一脸不解。
他逆着烛光,影子投在宋瑜身上,轮廓朦胧,周身镀了一层温润的光。只可惜脸上表情太过于冷淡,总给人以咄咄逼人的感觉。
宋瑜连忙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乖巧地用商量的口吻说道:“能不能不去?我生病了。”
说罢她手忙脚乱地退出内室,恰巧澹衫取了衣物回来,闷头便往里面去,被宋瑜眼疾手快地拦在屋外。
澹衫被明朗叫了出去,屋里仅剩下宋瑜和他两人,瞅一眼外边昏沉天色,索性闭眼假寐。
宋瑜恨不得堵住他的嘴,最终落荒而逃,不愿意再面对霍川片刻。
恍惚间她只见在绣墩上坐了许久的霍川,似乎起身走过来坐到她的床沿上,宋瑜赶紧合上双目自我安慰,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一句话顿时让宋瑜无地自容,她转身便往外走,壮着胆子道:“我不洗了,谁知道在这儿沐浴会遇到些什么事情。”
宋瑜不以为意点点头,推门而入。
昏昏欲睡之时,察觉床上动了动,她忽而警惕地睁开眼看向霍www.hetushu•com.com川,果然见他起身向自己走来。宋瑜霎时间清醒过来,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然而他只坐在床头杌子上,不知是何用意。
霍川微微一笑,故意挑衅道:“我们之间做过更亲密的事,三妹又何必拘泥于此?”
霍川的手扶着床榻雕花:“洞房花烛那夜我再教你。”
霍川这才察觉异样,底下仆从向来不会这样冒失,他从温泉中站起身,一袭淡香迎来,他话语一滞:“三妹?”
这叫宋瑜如何解释?她脸上浮起红晕,声音细如蚊呐:“有人在里头。”
许久他仍旧未有动静,宋瑜头疼得厉害,不多时便打起瞌睡,半梦半醒之际忽听他问:“你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霍川不为所动,淡淡地道:“你去换身衣裳再来。”
她怎么忍受得住淋雨之后还不好好梳洗一番呢?此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浑身都臭烘烘的。她立在原处踌躇良久,许久才抬头轻声问道:“霍园主能保证我不被人打扰吗?”
她幼时身体弱,需要每日喝药调养,整整半年几乎都泡在药缸子里,此后每每喝药都仿佛要她的命。澹衫给她喂了一颗蜜枣,她含在口中眯起双眸,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叹息:“我想回家。”
不待宋瑜回答,他已然开口:“待你病好之后,不如……”
宋瑜低头揉了揉磕疼的地方,哼哼唧唧不说话,心中却想了很多。
她抗拒得太明显,霍川脸上逐渐染上阴郁,却听身后m.hetushu.com.com忽地一声:“想得倒美!”
他刚才起得突然,宋瑜猝不及防看到不该看的地方。精壮结实的胸膛,顺着腰线往下……她脸如火烧,不敢再往下多想,磕磕巴巴地反驳道:“我不知里面有人……我这就出去!”
他尚未近身,已被霍川的手拐挡了下来。宋琛偏头怒目而视,问道:“园主这是何意?”
近几日宋邺病况不大稳定,宋瑜虽身染风寒,但好歹头脑还很清醒。底下经手的丫鬟她都不放心,总想着凡事亲力亲为。加上担心宋府的龚夫人,自打谢家退亲后她便一病不起,宋瑜头疼苦恼,以至于小小风寒拖了多日才好。
充满思念之情的四个字自然被霍川听到,他不做任何反应,却又坐着不走,宋瑜实在尴尬得紧。
闻言宋瑜悄悄地露出眸子看他,他许是清晨才换的药,纱布缠得比以往随意而粗糙,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其间霍川来看望她一回,她浑身上下写满排斥,索性躲在被褥里佯装睡熟。
她一颗脑袋晕晕乎乎的,一摇头更觉得思路混乱,可她生病了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不大惧怕霍川了。
这一声听在宋瑜耳中宛若天籁,她惊喜地探出头来,果见宋琛气势汹汹地立在屋内。他衣摆鞋履已渐湿,大抵是一路匆忙,他浑身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便要走近宋瑜床头:“你在信上说生病了,是怎么回事?”
这话虽是她对宋瑜说的,但她的眼睛却时不时瞥向霍川,希望他能腾挪个地方和_图_书。然而这位没有丝毫自觉,半晌一动未动,澹衫这才想起他根本看不到,没办法,她只能出声提醒:“园主,请让婢子给姑娘喂药……”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宋瑜周围,她屏住呼吸用被子蒙住头顶,瓮声瓮气地从被褥底下开口:“我不想知道。”
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别人了,宋瑜暗自吐出一口浊气,脑子终于转过弯来,她想也没想地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她伤寒未愈,手脚都有些乏力,一不留神碰到身旁屏风,引来不小的动静。
“三妹知道什么叫圆房吗?”霍川陡然打断她的话,起身朝她的方向逐渐逼近。半个身子悬在她头顶上空,稍微俯身便能碰到她的额头。
霍川顿了顿道:“三妹,替我换药。”
雨水已经下了足有五天,其间大雨小雨不断却从未停过,天像是破了一道口子。她让人给家里捎去书信,将别院情况一一述说,请母亲和大哥放心。听闻龚夫人已大好,身子日益康健,曾想来别院探看一遭,碍于天气原因只得作罢。
她好歹是宋家的嫡女,即便因为退亲坏了名声而要招赘,也有数不清的人盼着上门。可惜她没敢说,换了种委婉说辞:“母亲告诉我,那样算不得圆房……你不必、不必因……”
霍川放在床沿的指尖微动,许久才起身换了地方。自己方才在想什么,居然有些惋惜……
这一声自然引来霍川低沉的笑声,他重新坐回泉池中,好整以暇地道:“三妹来做什么?与我共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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