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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调香

作者:风荷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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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雨霖铃 第二节

第八章 雨霖铃

第二节

过了好一会儿,宋瑜才反应过来,他们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牵起手了?宋瑜试图挣了挣没有挣脱,脸上一热,偏头不解地看向霍川侧脸。
宋瑜举步走入内室,逃难似的丢下一句:“我去看看父亲。”
宋瑜浑身虚乏无力,才一会儿的工夫便已头重脚轻。澹衫端来的姜茶她只喝了两口,就瘫倒在弥勒榻上。她褪去鞋袜,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道:“我想洗澡了。”
身后是段怀清声音带笑:“令尊已经睡下,他此刻需要休息,请小姐不要惊扰了他。”
霍川已经起身朝她走来:“那我们一道走吧,明朗不知去向何处,劳烦三妹送我回屋。”
若是淋出病来可怎么好,府里已经倒下来了两个,姑娘可千万不要再出事!澹衫紧跟在她身后,暴雨和着冷风打在身上,阻挡了她和薄罗的步伐,待到两人赶到时宋瑜已经在屋里站了好一会儿。
可是宋邺怎么忍得住,他脸上五官已然扭曲,紧紧揪着领口衣襟痛苦不堪,浑身不住地抽搐。宋瑜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她根本握不住他双手,只觉得手背一片濡湿,愣了愣她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泪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脸上已布满泪痕,眼前光景都变得影影绰绰。
她自然不可能送霍川回房,途中遇见偷懒回来的明朗,他慌忙将霍川接了回去,并诚恳地朝宋瑜道了声谢。
因为临时一场雨将宋瑜困在别院,她暂居的房间还是上回那间,屋中摆设与离开前一模一样。她傍晚淋了一场雨,头脑昏沉沉的,脸颊烧得难受。方才她还以为是霍川的举动所致,此刻想来大抵是自己受了风寒的缘故。
虽然换了衣裳,但身上仍旧黏腻腻的,再加上不住地打冷战,这会儿她分外想洗个热乎乎的暖水澡。澹衫自然不愿意,她现在已经着凉,万一再加重病情可如何是好。段郎中早已回去,若要https://www.hetushu.com.com治病只能等到明早……
事已至此,宋瑜也只能跟着澹衫去往东跨院,东跨院筑了四面宽广的围墙,后来上方又重建了屋顶,院中只它一处建筑,很有些孤傲的味道。走到跟前澹衫才想起忘了拿换洗衣裳,拍了拍脑门一副懊恼模样:“婢子这就回去取。”
夜里一声雷鸣将她从梦中惊醒,窗外漆黑如墨,看模样才两更天。此刻的雨势虽不如白天急了,但雷声一声接一声不断,她双目紧闭紧紧地攥着被子,整个人只缩在床榻一角,小小的一团根本不占地方。长睫毛沾上水珠,手指被捏得泛白,纤细的身子不住打颤儿。
宋瑜用余光瞥见窗口似乎真有影子飘过,她屏住呼吸,夜色中一双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宋瑜不放心,还是进来探望父亲,只是她没让丫鬟跟进来。她立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见父亲果真如他所说,宋邺身上盖着绸被睡得很沉,脸色比刚才平和许多,只是略显苍白。宋瑜拿起帕子给他擦拭一遍额头和双手,又动作轻柔地将父亲的手放回被子里,才神情蔫蔫地从里面走出来。
宋瑜这人也真是缺心眼儿,前一刻还怕霍川怕得要命,刚刚霍川只递给了她一颗药丸,她转眼便对人另眼相看了。她低头系上短衫衣结,再一想霍川逼迫自己的场景,登时便将那一点儿感激强压回心底,老老实实地穿起衣服来。
霍川居住的跨院距离宋瑜的院落稍远,她十分痛快地将人交出去,急忙甩脱这块烫手山芋。明朗盯着两人的手,挠了挠脸颊哂笑道:“有劳姑娘。”
里头点着烛火,宋邺已经在内室睡下,外头是霍川和段怀清在谈话。宋瑜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见他们的脸色都有几分严肃,段怀清偏头见到她,略略压抑住惊诧道:“宋小姐也在?”
宋瑜点点头,可屋内没人说话,和-图-书就连面对的霍川也不言不语,倒教宋瑜好不自在。
她以为霍川看不见自己,便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只脚才迈出门槛,便听霍川不疾不徐地道:“三妹的房间似乎跟我顺路?”
澹衫薄罗睡在外屋,她软绵绵地唤了两声,根本无人应答,想来她们都已睡熟。她正准备下地时,耳边却轰隆又响起一声惊雷,她立刻重新躺回床榻上。一打雷她脑子里便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魑魅魍魉一只只从窗户飞进来,停在她的床前……
霍川看不出是何情绪,甚至没对宋瑜道一句别,便与明朗消失在游廊下。
此话一出口霍川便会意地招呼宋瑜的丫鬟上来将她带走,临走,霍川还嘱咐道:“给小姐换身干净衣裳,再煮一锅姜茶。”
他从袖筒里掏出个白瓷瓶,这是上回段怀清留下的。他对宋瑜道:“这里面有药丸,你给令尊喂下。”他顿了顿又道,“是怀清根据病情炼制的,能暂时压制他的病情。”
这是她的真心话,父亲住在府上,又时常需要治病,霍川能够帮到这份上,已实属不易。
伴着雷鸣的骤雨打在屋檐上,室内满是潮湿的气息,霍川蓦然出声:“你淋雨了?”
他却十分坦然,不多时停下蹙眉道了句看路。
然而她似乎看错了,屋外并无何物,只有一声响过一声的惊雷。
澹衫薄罗走在后头,心思复杂地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感想。
宋瑜哦了一声别开视线,故作淡定走在前头。
霍川平常看着阴沉冰冷,但是手掌却温热柔软,宋瑜的手包在他的掌心里,走了许久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霍川哪里懂得医术,他是听到仆从说宋老爷病发,并且比上一回更严重,这才片刻没耽搁地赶来。谁知道宋瑜还没走,两人之前堂屋闹得不愉快,霍川仍对她一肚子恼火,现在听到这声可怜兮兮的求救,hetushu.com.com心中的不快登时消了大半。
两人便并肩走在廊庑下,后头是捧着烛台的澹衫两人。宋瑜尽量往一旁避开,然而走廊通共那么大点地方,她又能避到哪去。
澹衫拾起地上油伞跟在她后头,着急地唤了声姑娘,她却恍若未闻,步子快得让澹衫追不上。
她好说歹说才让宋瑜打消这个念头,宋瑜不大高兴地缩在锦被里。盖了一层被子仍旧觉得冷,便让澹衫取来柜子里所有锦被,一共四个被子全叠在自个儿身上。她虽然娇气,但好歹懂得照顾自己身体,睡前又喝了两碗姜茶,才沉沉睡去。
宋瑜着实有些冷了,她起身想向霍川道一声谢,话未出口便对着人家打了个喷嚏。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再不情愿也得承认,霍川方才救了父亲,她心怀感激:“多谢园主,近日给你添麻烦了。”
他这么一说宋邺才着眼打量宋瑜,他眼前雾蒙蒙一片,只能看到宋瑜发髻鬅鬆,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身上衣裳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就连握着自己的小手都冰冰凉凉的,他脸色猛地沉下,虚弱地道:“三妹快回去换身衣裳!”
霍川面无表情地拭了拭脸,声音比外边天气还冷:“不必,下去吧。”
“你怕打雷?”霍川犹豫地问道。
她像傻了一般立在床头,看着床上面色狰狞痛苦的家主,她眼眶通红手足无措地跟着干着急:“父亲怎么样……很难受吗,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瑜细心给他擦拭汗水,点头嗯了一声,却克制不住悲伤顿时泪如雨下,一双水眸哭得又红又肿,她分明不想让宋邺担心,但只要想到父亲每日都承受着这样剧痛,她便心疼得难以控制情绪。
管事早就盼着,自家园主能早日抱得美人归,怎么会不答应澹衫的请求呢。
宋瑜傻乎乎地盯着面前手指修长的大掌,正在犹豫之际,天空中又应景地响起一声惊雷https://www.hetushu.com.com,她来不及多想,纤手已经被霍川握在手心里。
霍川虽然看不到她的反应,但也没听到她说什么,可这反而让霍川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伸手递到宋瑜跟前:“正好你替我引路,我为你壮胆。”
霍川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心情总算愉悦了些:“多谢。”
她从小就这点毛病,无论澹衫怎么哄都没用,直到雷声过去了她还在不住地颤抖。她抬起一张煞白的小脸,漆黑的天空倏忽被一道刺目白光划破,瞬间亮如白昼。霍川精致冷傲的脸就在前方,他眼前的纱布仍未除去,照得脸色更加苍白,这一幕落在宋瑜眼中更为吓人,她险些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段怀清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外头只剩下霍川一人,似乎在等仆从前来接应。
霍川往前走了两步,察觉到她的胆怯,却又看不到究竟是何状况,联想方才状况,他很快得出结论。
薄罗在后头时不时地提醒霍川注意脚下,或是转弯或是上台阶,雨声夹杂着她一声声清脆的提醒,院中更显寂静。宋瑜正低头专心地盯着鞋头,天边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宋瑜整个人忽然停住了,下一瞬她已经蹲下缩成一团,头深深地低着,双手捂紧耳朵瑟瑟发抖。
宋瑜听话地倒出一颗黑褐色的药丸送入宋邺口中,又给他喂下一口水。起初宋邺仍旧挣扎,不多时他就渐渐平静了下来,面色也缓和许多,虽仍旧难受,但却不再似方才那般痛不欲生。他的额头沁出许多冷汗,神志也不大清醒,断断续续地叫着宋瑜,声音虚弱沙哑:“三妹……”
可宋邺很是坚持,容不得她有半点任性。将目光投向霍川,张了张口:“劳烦霍园主……”
别院东跨院有一温泉,最近,宋家老爷就在这里养病。如今澹衫见宋瑜也病了,便琢磨着,要不要让她去那里洗个热水澡,泡泡温泉,驱散寒气,这风寒兴许hetushu.com.com马上就能好了。宋瑜可不愿意,一来父亲治病已经欠了霍川好大的人情,自己再来添乱,未免以后又要和他牵扯不断,二来,这毕竟是在霍家的别院,她一个女孩子,实在是不方便得很。谁知,丫鬟竟然自作主张,去央求了这里的管事。
她去一旁倒了杯水给宋邺,却因为双手颤抖没能拿稳,五色釉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破碎。她顾不得许多,听闻床榻上宋邺的呻|吟声,她忙跪倒在他跟前紧握着他双手:“父亲,段郎中马上就来了……父亲再撑着点,一会儿就到了……”
宋瑜委屈地瘪瘪嘴,却没挪动分毫:“我想陪着父亲,等段郎中来了再走。”
不过片刻的工夫屋外已经漆黑一片,搁在平常此时才是傍晚,此时天色却黑沉得有些吓人。加上丝毫不见停的雨声,和震耳的雷声,她忍不住耸了下肩膀。她从小便害怕打雷,有一回甚至在深更半夜躲进龚夫人床上,紧紧环着她不肯撒手。
宋瑜僵在远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抿着唇不大情愿地道:“是……”
她转身试图求救,恍惚间似乎看到霍川的身影。他脚步沉稳果决,朝自己走来,不知为何竟让她莫名心安。
她打算再去看望父亲一趟,可游廊里昏暗一片,虽然澹衫手持烛台走在前头,可惜雨势太大,不一会儿烛火便被吹熄。廊下竟然连盏灯笼也无,宋瑜仅凭一点微弱天光走到宋邺门口。
她后背冒出冷汗,整个晚上便在惊恐害怕中度过。醒来时脑门全是汗,她被厚厚的四层被子捂得透不过气,一口气掀开下床,脚下一软跌坐在脚踏上。她的病情似乎一点不见好,反而有越加严重的趋势,头疼欲裂。
宋瑜此刻六神无主,病急乱投医,不待他走到跟前便软声恳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他说得理所当然,压根儿没询问宋瑜是否情愿。宋瑜眼睁睁地看他走来,心里分明很是排斥,但又忍不住提醒:“前头有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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