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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灯长出一口气，终于有了希望，比面前堆积满了金银还让人高兴。只要能找到解药，国师就再也不必受皮肉苦了，昙奴恢复以前生龙活虎的样子，还可以回长安，找萧将军成亲。

她这才明白过来，“难怪那时放舟假扮你，我一点都没发现，不是因为我迟钝，是因为你们手段高明。”

她一高兴就乱来，国师有点不好意思，“不准我动你，自己却乱摸。暖和就暖和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和你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原来的样子，那这段时间岂不白费了。”

萨保赞叹不已，“好名字，真大气。”然后迫不及待介绍自己，“我叫石盘陀，今年二十九岁，没有娶妻，一直在等待那个有缘人。我尊崇汉文化，希望有幸能与大历女子结亲，我……”

她拍拍额头说还好，“就是胸口常闷得厉害，可能是因为太累了。”

现在的萨保对金钱看得一点都不重，钱可以赚到老，好的姻缘一辈子也许只有一次。他痴痴看着美人，美人脸上神情淡淡的，他简直爱死了她的这种疏离。所以要想方设法讨她的欢心，为她的姐妹办事，是拉进彼此之间距离的最切实的办法。

“这阵子辛苦你。”ｗｗｗ•hｅｔｕshｕ•ｃｏm•com他难得说出这么体贴的话。

国师微怔了下，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惊讶，原来她不是蒙在鼓里，一直不说，不表示她不知道．这样很好，有了准备，也便于沟通．

他不太想细说，只是轻轻摇头，“你别问那么多，杀了定王就是了。”

莲灯的嘴角抽了下，点头道好。

她脚下渐渐慢下来，看着他们肩并肩走远了。

莲灯暗想自己其实是大智若愚，很多事她不想弄得那么明白，因为糊里糊涂好混日子。

莲灯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望着天宇道：“这就是你来碎叶城的目的吧？”

他嗤笑了声，“你还不迟钝么？别给自己挣脸了。”

他还没说完，国师懒洋洋起身，拉着莲灯出去了。

昙奴抱歉地对石盘陀笑了笑，很快退了出来，听见他们起了一点争执，国师抱怨，“你是打算把我卖了么？”

如果是联手，根本用不着兜那么大的圈子，太上神宫里的一切都不为外人所知，想怎么安排全凭他的打算。除非是为了迷惑一部分人，也许是今上，也许是某个窥伺皇位的皇子。若当真如此，她也有点同情他了，大历的统治者背弃了htｔｐs://www•hｅtusｈｕ.cｏm•cｏm他，他却依旧一片丹心向着这个国家。

眼看他又要开始闹脾气了，莲灯忙开解他，“我们不会让你和他成亲的，请他带我们找毒参，也不让他白忙，把身上的钱都给他就是了。只是要利用他对你的爱慕之情，这点挺不好意思的，他要是知道自己爱错了人，可能哭都哭不出来……”她嘴里说着，自己憋不住笑起来，“你刚才吃了他的葡萄和樱桃毕罗，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不该接受人家的好意。现在又来抱怨什么？实在不行就拿我抵债吧，只要他看得上我。”

他转过来，和她面对着面，黑暗里的声音分外温柔，“你近来身上还好么？”

他脸上绽出个古怪的笑，很快转身爬进了帐里。

莲灯不像他那样思想不纯洁，完全没明白他话里的隐喻，只当他答应了，一本正经道：“国师且忍两日，等进了城再说。如果能找到别人带我们去，就此和石盘陀别过也无不可。”

莲灯摸着腰带点点头，“你就勉为其难吧！”

他没有立刻应她，不小心想到了歪处，在夜色下红了脸，“本座会尽量轻一些的。”

她轻轻叫了他一声，“睡了么？”

莲灯说www•ｈeｔｕsｈu•ｃｏｍ.ｃｏm：“人家长得也不差，又是一片赤诚……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人家！你受点委屈，昙奴就有救了……”

她啊了声，“你身上暖和起来了！”一面说，一面伸进他的广袖往上攀，直摸到他的肩头。虽然和正常人还相差一截，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改善了。

她叹了口气，“一样。可是她们反过来也愿意为我两肋插刀，国师呢？说不定插|我两刀。”

国师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底一片晦暗，“这么说我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莲灯愣了下，忙追了两步，“临渊……”

于是两个人在稍稍远离商队的草地上架了个帐篷，临睡前莲灯托腮看天上的月亮，喃喃道：“不知九色怎么样了，老皇帝死了没有……”

她献媚地说是，“替昙奴找到解药就不必总割你的腕子了，我看着你流血，其实比你还痛呢。”

莲灯说好，又问：“中原会打仗吗？皇帝的儿子们，要为了那把交椅争个你死我活？”

他望着天空喃喃：“当离那座大明宫只有一步之遥时，没人能抵御得了皇权的诱惑。”

帐子是很小的行军帐，本来只能容纳一个人，两个人睡在一起略挤。莲灯和*图*书尽可能往边上让，好叫他睡得舒坦点。帐里不点灯，把幔子放下来，里面就黑洞洞的。她起先有点紧张，毕竟他是男人，挨得又这么近。但是各自躺下后倒觉得还不错，她能闻见他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香，还有他浅浅的呼吸，安定的况味。

莲灯叹了口气，看月亮越爬越高，已经到了中天，便铺好毡子招呼他，“睡吧，明天还要进城。”

他慢慢放松下来，撑着身子说是，“大历是本座一天天看着兴盛起来的，定王拥兵自重，已经对朝廷构成威胁了，所以我要除掉他，保江山社稷，为继任君王扫清障碍。”他笑着转头看她，“莲灯，你会帮我吧？”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提及的伤，国师虽然风光，终究吃五谷杂粮。只不过他惦念的东西比起她来要恢宏得多，在国和理想面前，私人的恩怨都算不上什么了。

“九色不会有事的，所有的鹿里它最乖滑，又贪吃又会偷懒，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它应该已经长得很威武了。”他揽了她一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又茫然道，“老皇帝……但愿他能再撑一阵子。中原的皇子们起了兵戈，如果定王此时趁乱而入，不知局势会如何。”

他鼻音浓重，“睡不着。”

他这才和图书顿足回身，满脸的不情愿，“当真只要忍过这两日就可以了？”

他摆手不迭，“能为娘子们效力是我的荣幸。”复对美人长揖，“可否请问娘子芳名？”

“那如果石盘陀要和我成亲怎么办？本座堂堂的国师，怎么能屈尊演这样的戏码！”

国师听了这话脸色方转晴，又提出了个要求，“本座今晚要和你睡。”

“拿你抵债？你的姿色比得上本座？”国师哼了一声，“你对昙奴真是好得出奇，可以为她作这么大的牺牲。”

她很认真地点点头，“不单是昙奴，对转转也是。”

莲灯点了点头，“他是我的仇人，我本来就要找他报仇。”说完顿了下，“长安城里发生的事，真的是放舟的谋划吗？还是你们联手演了一出戏，来扰乱人的视听？”

他慵懒道：“太上神宫的人不单会易容，还会易声。”

“那本座呢？”

她侧过身来，朦胧里只有一个隐约的身影。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想看清他，“你和石盘陀说话时，他没有发现你的声音不对么？”

国师有气无力看了莲灯一眼，莲灯忙道：“她叫长安，就是中原都城的那个长安。”

她站起来，和昙奴两个恭恭敬敬向萨保行礼，“多谢相助，待事成之日，我们必然重金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