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长
第七节
“嗯。”边南夹了一筷子金针菇放到锅里。
跟万飞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了，边南打车到饭店门口下车的时候，看到万飞缩着脖子站树底下蹦着，他莫名其妙地就想过去抱着万飞大哭一场。
“不要。”边南倒回枕头上，闭着眼觉得自己像是被捆在个高速旋转的球上，“别烦我，我要睡觉。”
邱奕明显逻辑混乱的一句话居然能被自己准确地接收到了，感觉俩人的逻辑都已经失控了，跟云霄飞车似的……
“说说呗，碰上什么事儿了啊？咱俩没什么不能说的。”万飞拍拍自己的胸口，“哥们儿就是拿来说事儿的。”
开始说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他没怎么吃菜，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
“你说什么？”边南猛地支起脑袋瞪着他。
边南拿起杯子跟他叮地轻轻碰了一下，仰头把酒都倒进了嘴里。
万飞也没问他想吃什么，跟服务hetushu.com.com员直接点了菜，又要了瓶白酒：“喝点儿吧？”
一夜没有梦，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想事儿，想邱爸爸的那些话，想邱奕的那句话，甚至根本没觉得自己睡了一夜。
“说。”边南拿着杯子往桌上磕了磕。
“可这是因为我……”边南皱着眉。
“那邱奕为什么跟我说这个，”边南盯着他，“他为什么跟我说？你说，我要……没出现该多好啊，他爸不会因为我跟邱奕是朋友的事儿伤神，说不定就不会病，也不会这种时候了还给邱奕添乱添堵……”
“行。”边南点点头。
“废话真多。”边南看了他一眼，“饿了，吃饭。”
现在万飞就坐在他对面，他最好的哥们儿，他才突然觉得那些堵在胸口的东西找到了出口。
最后也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万飞拿着一张纸巾往他眼角按了按的时候hｔtｐs://ｗwｗ•hｅtusｈｕ•cｏｍ•ｃｏｍ他才感觉自己鼻子酸得厉害。
“长行……市了你。”边南皱着眉吐字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倒了你负责吗？”边南看着他。
“这才多少。”边南感觉酒顺着嘴里一直烧到了胃里，说不上来的辛辣让人觉得还挺痛快，他看了看手里这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杯子，跟万飞那个玻璃杯一比，简直小得一不留神就找不着了。
有点儿神奇。
万飞后来又说了什么，他记不清了，倒到枕头上没多大一会儿，他就在天旋地转中睡着了。
喝醉了，意料之中。
“我觉得没人怪你，邱奕他爸跟邱奕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辛苦，邱奕跟你说这话也不是怪你……”万飞站起来坐到了他身边，也趴到桌上轻声说着。
“因为我。”
“南哥，”万飞拿了条热毛巾在他脸上擦着，“想吐吗？我给你拿个https://m.hetushu.com.com盆儿，你要吐我床上我就抽你。”
不能说，无处可说，还要咬牙扛着装着什么事儿都没有，难受。
“也有半钱了呢。”万飞啧了一声，又给他倒了一小杯，“行了啊，这杯抿着喝。”
边南不太饿，或者说饿没饿他不知道，胃没给他信号。
“南哥你这脸色……黑皮都遮不住你发黑的印堂啊……”万飞冲过来就喊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哎，”万飞愣了，“咱能吃完饭再醉倒在桌子下边儿吗？”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这一句，万飞最后不得不拍了拍他的脸：“南哥，我说句话，可能不太好听，你就随便听听。”
“他爸爸因为我才觉得邱奕一直这样扛着是不对劲的，是因为我，因为我他才不想再治疗了……”边南话说得有些含糊，大概是酒劲开始抢占地盘了。
“要打个电话给邱奕吗？”万飞又问，拉着他坐起来把和图书他身上的衣服扯掉了。
“行吧，我也饿了。”万飞一勾他肩膀，往饭店里走，“吃饱了慢慢给我说。”
压抑得他想哆嗦。
万飞点了个清汤底的小火锅，边南一看上来的菜里那盘金针菇就乐了，冲着金针菇笑了老半天。
“我还没说完，我说句不好听的，”万飞拍了拍他，“他爸只是不想再受罪，他不想手术了跟这个没关系，他就算手术了……也未必……能好。”
边南以前老听人说心情不好的人喝酒容易醉，他觉得自己现在心情就挺不好的，但两杯酒喝下去凑凑有一钱多了，按他的酒量，居然还没醉。
“还没喝呢就这样……”万飞拿了个小杯子给他倒了一杯酒，又拿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来，抿一口吧。”
“我都说了这话不太好听，但你现在跑题了你知道吗？”万飞也皱着眉，“他爸爸不愿意手术跟你没关系，你这跑题也跑得太离谱了。”
“什和_图_书么？”万飞愣了，夹着一块儿肉忘了吃。
“倒了上我家睡去呗。”万飞笑着说，“我背你。”
边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趴到桌上：“邱奕他爸住院了，胆管癌，可能晚期。”
饭店里人很多，挺热闹的，他俩在角落里找了个小桌坐下了。
边南知道万飞结账，架着他走出饭店，拖到路边，拦了三辆车，才有一个司机在万飞保证如果他要吐就把他扔下车之后让他们上了车，车开到了万飞家楼下，万飞背着他上楼，进屋，跟万飞妈妈说话，再把他弄到屋里扔到了床上……
边南这两天总算是体会到了邱奕有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
边南的声音低了下去：“要是没我在该多好啊……”
不过醉是没醉，脑袋却觉得热烘烘的有些发晕，看东西会晃，他只能一直瞪着万飞。
这些他都知道，清清楚楚，但就是话说不利索，也无论如何都站不住，脚一沾地就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