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事
第四节
“不干什么。你让我不痛快，我也要让你不痛快。你听说了没？母亲觉得我与吴王殿下的婚事有些不妥当，打算为我重定一门亲。”
“没错，你说得对。”太子低声道，“若不是知道了那件事情，我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年我这太子之位坐得胆战心惊，竟是因为我的助力是万氏而不是温氏。父皇对温氏居然有那样的心思，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侍从心领神会，劝慰道：“万大小姐自然是殿下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您并没有背弃她，只是暂且委屈她一些时日。待到您将来继承大统，皇后的位置自然是她的。”
万黛心中挣扎。那样没用的问题，光是想一想就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最没自信的妇人般，卑微又可笑。
亲信侍从悄然入内，躬身道：“殿下，万大小姐她……”
“跟素荷先前禀报的一样，她是因为温大小姐那番话而心生不安，这才来找我的。”太子神色不定，“温慕仪既然那么说，看来近日传言是真的了，长主不满吴王那晚的行为，要取消这桩婚事。”
“哟，竟是我的不是了？”太子m.hetushu.com.com挑眉，“你且跟我说说，我又哪里做错了？”
他每一句话都正合了太子的心意，男人眉宇间的犹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
万黛急道：“你笑什么！不许笑！”扑上去便要捂住他的嘴。
侍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许久方道：“无论如何，虽然折损了裴太守，好歹在温氏方面得到的效果大大出乎意料。若长主真的决心要取消婚事，只怕左相也拦不住她，况且经过那晚，温大小姐大约也对吴王殿下灰心了。听说这一个半月，吴王殿下连一次都没去见过她。”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想了。”
“从小到大，我们争过名声，争过地位，争过无数东西，唯一没争过的，好像就是男人了。”慕仪笑，“我都有些期待了。”
“谁惹了我你自己心里有数！”
“万黛。”慕仪忽然打断她，“你以为你赢了吗？”
“好，我问你，你此番大费周章搞出这么多事来，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太子殿下会觉得，温氏的大小姐比万氏的大小姐更适合当他
和*图*书的正妻？”万大小姐黛眉微挑，似嘲似讽，“温大小姐见完檀郎了？”
万黛被说得发愣，仔细一想似乎真的是这样，温慕仪不过是想气她，然后离间她和太子罢了。这本是她才对她使过的招数，如今被她反用过来，她竟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万黛闻言一扭头，“听你这话，倒是嫌我多余了。”
明明是盛夏，她却莫名的冷。
太子沉默半晌，“可是阿黛……”
太子眉头微蹙，“我想做什么，不是早就与你说过了吗？”
“对，我是这么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恼恨地捶上书桌，“孤真是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找到的那幅太祖真迹？明明一开始在琼华楼的就是假的！真迹已经丢了不知道几十年了！”
“温慕仪你……”
万黛脸色变了，“你想干什么？”
她脸一热，眄他一眼，“才不要见你！”然后飞快地跑出了屋子。
太子笑看她的背影，待到再看不见时，脸上的笑意像是被洗去一般，立刻消失不见。
太子看她一脸懊恼，笑着捏捏她的鼻子，“好了，事情也说开了，你该放心了和_图_书吧？没事的话就先回去，不然那些候在外面的官员该等急了。”
万黛凝视她片刻，笃定一笑，“你不可能做到。”
“那就试试看吧。”
太子看到她的神情，忽然笑了笑，温柔道：“阿黛，你忘记我们约定过什么吗？彼此坦诚，永不隐瞒。你有什么话便告诉我，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是爱听的。”
太子一笑，放下笔走到她身旁，手指抚过她的脸颊，“瞧瞧，怎么又生气了？谁惹了我们的万大小姐？”
“什么叫我胡思乱想！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太让人误会了！而且温慕仪她……”
慕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太子眉头蹙得更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想离间温慕仪与吴王，那么，他们分开之后，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了孤的意？”太子冷笑，“现在确实是如了我的意，但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折了裴呈和我在盛阳的经营不说，还让他赚尽了好名声！”
万黛哦了一声便想离去，岂料他又拉住了她的手，她莫名回头，却听他低声道：“我晚一点去找你……”
所以阿黛，你不会怪我和_图_书的，对吗？
“你跟我说，你是为了离间温慕仪与吴王，好让吴王失去温氏这个助力，再不能与你相争。”
那双眼睛明亮而蕴藏暖意，万黛心头一阵柔软，一咬牙便问了出来，“你对温慕仪，到底有没有……”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在温大小姐对吴王殿下心灰意冷之际，让她转而倾向殿下。”
被慕仪撂下的豪言壮语震住，万黛虽然理智上不想理会，可越想越觉得不安，终是没忍住跑去找了太子。
万黛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盯着她。
书房内，姬謇屏退左右，温和地看着抿唇不语的少女，“怎么了？咋咋呼呼跑过来，却一句话都不说。待会儿还有大人要过来议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所以，就算让吴王殿下目前略占上风又如何？只要殿下您得了温大小姐的青睐，得了温氏的襄助，便再无人敢不知死活地来觊觎您的位置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哦，是我说错了，那不是温大小姐的檀郎。温大小姐这般心高气傲，怎会看得上裴休元一介白衣？更何况，如今他连白衣都不是了，阶下之囚一个，后半和-图-书生都得在岭南那个蛮荒之地度过。可怜他为了你身败名裂、前程尽毁，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
是的，我只是暂时委屈你一下。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给还你所有的尊荣，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真是太大意了！
太子顺势将她搂入怀中，攥着她的手道：“我笑你整日胡思乱想，净吃些没来由的飞醋！”
“如此，不正好如殿下您的意吗？”
“她说什么你便信？”太子神情越发愉悦，“我的阿黛妹妹几时这么天真了？温大小姐是什么个性你还不清楚？她的话可不能信。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恐怕正恨我们恨得咬牙切齿呢！反间计，这么简单的东西也把你给骗住了？”
回去的路上慕仪神思恍惚，却在府内河的白玉桥上，与万黛不期而遇。
她被他的神情看得气恼，眉头一皱正要发怒，便听到他朗声笑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简直要变成大笑了。
话只说了一半，但已经足够让太子明白她的意思，一瞬间他似乎怔在那里了，只愕然地看着她。
慕仪凑近她，“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吗？你错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