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乱
第八节
他并没有让塞壬松手，要塞壬独自逃离。
速度猛然加快，塞壬只是感到诧异，夏意却失去了对异能的控制。
这一刻，特别漫长。
就在夏意苦苦期望龙卷风来得快，消失得更快时，他骤然感觉到旋转的半径增加了。
人鱼的动作很及时，那些紧随其后的金枪鱼已经一头扎进去了，随即就被第二个漩涡往上扯入，海水里漆黑而恐怖，到处都是浪花的白沫与气泡，什么也看不清。
想到那座废墟般漆黑死寂，海滩上躺满绝望等死伤患的城市，夏意叹息了一声。
漩涡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已经转晕掉的鱼，珊瑚礁的碎块，海螺……
很明显，他们一直被卷进了飓风里面。
不，没有也许，他们刚才所在的海域，实在太浅了，不够让海洋生物躲藏。
因为放弃了阻力与速度，异能勉强控制海水一层层笼罩在他们周围，避免被东西撞击重伤，狂风撕裂的也是表层海水，不能直接碰触他们。
黎明的到来都没办法驱散那座城市中的死气，当他走回海滩的时wｗｗ.hｅｔｕsｈｕ.ｃｏm.cｏｍ候，却意外的看见人鱼半趴在沙滩上，银色鱼尾与矫健的身躯就那样肆意的暴露在阳光下，在看见自己的时候，紫色瞳孔中充斥着全然的喜悦。
塞壬用拥抱的姿势，尽量用背护住夏意，挣扎着抵抗者吸力，勉强维持在漩涡外围的位置。
身侧的海水无序涌动，根本无法形成漩涡，夏意不敢将过多的海水裹在身侧，这样会影响塞壬的速度，于是只能改为将前方的海水拼命分开。
夏意特别晕，这次是给转的。
塞壬的声波听上去无比遥远，只有潜意识的夏意仍然控制着周围的海水聚拢成团，它们不断被狂风撕扯开，又不断的补充起来，在水气浓厚的低气压飓风中，就像一场永无止境的拉锯战。
在有限的时间内“你松开”“不，绝对不松开”的废话那是电影里才有的，有那功夫还不如赶紧把握机会。
就在这时，塞壬忽然感觉到夏意软垂的手掌，好像恢复力气似的猛地攀上了他的肩。
他勉强让自己镇和-图-书定下来，试着裹起海浪，这次他清晰的感觉到周围有两股巨大的力量在跟他争夺海水，就算让更多的海水填补到这边来，最后仍然会被那两股力量卷走。
最初还算顺利，不同方向的两股扯力越来越小，夏意还没来得及高兴，陡然感觉到前方海水分开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他的控制。
塞壬竭力避开这些东西，想凭借力量与速度再次游出去，却赫然发夏意的口鼻都在往外渗血，之前的速度太快夏意的身体无法承受，精神又因为控制异能而几乎消耗殆尽，根本没办法跟随塞壬脱离漩涡。
飓风眼是静止的，可是外围风力太大，大量海水被卷进了低气压中心，飓风将携带这些在珊瑚海彼岸岛屿造成恐怖的灾难。
夏意根本没想到这种狗血无奈的诀别话题。
“半空中。”
塞壬焦急的用次声波不断呼喊，好让夏意不彻底失去意识，一旦夏意的异能失控，他们两人的处境都将十分危险，就算不被狂风撕扯得浑身是伤，也要被别的东西砸死。
龙卷风的尖端接触到hetushu.com.com海面时，能够吸取大量海水扶摇直上，形成水龙卷，不知道是同时在洋面上形成了三个龙卷风，还是他们只遇到三个，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
没有死于磁场空洞后的天文辐射，没被海水淹死，没被那个时候以为的凶残海怪（阿碧瑟）吃掉，也没死在海啸中……最后竟然要死于龙卷风？果然自从他踏上那架飞机前往三亚，来到塔拉萨女神号就是一条不归的旅途！
看不清周围任何东西，只能顺着一同吸附上来的海水不断旋转。
急速旋转的感觉缓和了，但狂风怒吼的声音明显更大。
——连上岸都不愿意的人鱼。
夏意手足冰凉，竟然有不止一个龙卷风？
恐怖的风与海浪声生生将夏意在昏迷中震醒过来。举目皆是一片漆黑，激荡的水流在塞壬与他的皮肤上划出了道道深痕。
水层流逝得更快，夏意艰难的眨了下眼睛，气旋涡流的速度过快，到处又都漆黑一片，眼前甚至出现了急速掠过之后的幻觉，这让夏意的手臂感觉越来越僵硬，似乎最后一点力气都要和图书耗尽了。
“随着漩涡的方向！”夏意紧紧用手臂勒住塞壬的背，在一片狂躁的尖锐风声里竟然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三百六十度无限制疯狂旋转简直能让人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龙卷风的力量太大，它形成的漩涡是将海水拉向天空，就算塞壬拼命游，他们仍然逐渐坠入漩涡中心。
夏意模糊的分心想，如果塞壬丢开自己的话，也许刚才能成功逃离龙卷风的范围？
但夏意并没有清醒过来，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的手指微微收紧，身体也想更贴近塞壬，但这个动作是多余的，为了怕两人失散分开，塞壬不敢放松却又不敢太用力，不然夏意最后的死因绝对是失血过多。
瞬间他们就被漩涡拉扯了上去。
绝望的困境，紧紧相贴的两人……无限接近死亡。
“所以我们现在……”
夏意在危机关头有了决断，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感情是非，他分不清楚理解不了，但生死大难时，他有绝对的理智存在，不会被恐惧轻易击溃，能用最快的速度得出唯一的办法。
“夏意ｈttｐs://ｗｗw•hetushｕ.com•cｏm……”
“夏意？夏意——”
但留在陆地上会遭遇什么呢？
就算那个，不是人……
这有两个答案。
夏意一头冷汗，偏偏刚渗出就消失在海水里。
这是人鱼生来第一次痛恨自己那些锋利的指甲，还有手指能生生撕扯开鱼腹的力气。
塞壬感到不妙时，后方的两股龙卷风已经汇聚，两个漩涡碰撞合拢产生的巨大海浪推力使塞壬没办法立刻转身，直接被前方第三股龙卷风吸入了漩涡。
海水被巨大离心力甩出去，异能支撑着，大量凭空出现的淡水与拉扯过来的海水不断填补保护层。
——是啊，为什么要想那么多，能活着，能活在所喜欢的人身边，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手臂沉重，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夏意的手一松，但没有坠下去，塞壬仍然紧紧抱住他，用力得指尖在夏意肩胛骨上划出了深深的伤痕。
“夏意？”
“随着它的方向！”
一是三股龙卷风全部合拢强度增加，另外一个答案更不幸，估计他们已经离开了海面，因为龙卷风是倒漏斗状，越往上旋转半径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