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烟，熏进你的眼
第十三节
“什么？拖欠农民工工资？妈的，前几天不是刚发过吗？嫌少？狗屁！唐经理，你听着，谁敢再伸手要钱，你给我用刀把他的手给剁了。奶奶的，我就不信，治不了几个土包子。又不是不给，是现在手头不好周转，明年再给不行呀！再说，我要是全给他们了，他们明年不来，现在建筑工人很紧张，让我怎么办！”
“不一起吃个饭？”华兴很惊讶，今天晚上，华兴大饭店里有自助晚会，邀请了滨江方方面面的人物，还有乐队和魔术表演。
康剑沉思了一会，点上一支烟，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华兴，蓝色烟雾在窗前扩散。
有天晚上，为了赶个会议发言，他加班，和白雁通话时，随口说晚饭吃得不太多，饿了。白雁特地打了车送夜宵过来，现包的虾仁馄饨，每只里面都有一只大虾，配上鲫鱼汤，鲜美可口。
还有其他……康剑想着，就眉眼带笑。这种日子，比蜜恋还蜜恋，比新婚还新婚。
要不是检修工在外面喊，真不晓得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电梯门打开，两人都着装整齐，但白雁却不好意思抬头。
华兴眨着眼，等待他的发话。
“其他没问别的？”康剑慢慢喝了口茶，问。
“康助，你放心。我这人为朋友两肋https://www.hetushu.com.com插刀，绝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何况是对我有恩的康助你呢！”华兴拍着胸膛，落地有声。他真的没有瞒着康剑什么，除了白雁来找过他那件事。不过，那件事是小事。
康剑神秘地笑了笑，“一个聪明的秘书，绝不会把稿子写得不需要领导动一个字，那样领导就成了个读稿人。真正的文稿应该把自己和领导有机地结合，使领导对文稿似曾相识又觉得陌生，似曾相识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陌生又令他有新鲜感，沉浸在创作的兴奋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温水游泳池。华兴的身子早就虚了，游个一来一回，就趴在岸边喘个不停，康剑实实在在地游了二千米，停下来喝水，两个人走进一间隐蔽的房间。
人比人，气死人。柳晶叹气。
华兴挠挠头，小眼睛在眼帘下方转了几转，突地嘿嘿一笑，“康助，你信不过我？”
这是个好建议，白雁同意了。
华兴瞪大眼，掏掏耳朵，他没听错吧！
他怜爱地捏了下她的小鼻子，“简单从来就不简单。”
穿好衣服，从体育馆出来，康剑打开车门时，感觉脸上一凉，他伸出手，一片雪花悠悠地在落下来，在他掌心融化。
hetushu.com.com在寒冷的冬夜，冷冰冰的办公室，坐在一堆文件中间，吃完这样的一碗馄饨，康剑觉得心里长了只手，挠呀挠，痒痒的、酥酥的。他对白雁说现在经济不景气，不要再乱花钱，能省则省，别打车了，加完班，他开车送她回家。
康助浅然一笑，“我只是问问而已。”
康剑拿下毛巾，矫健地一跃，跳进了泳池。
白雁的身子越来越软，软成一团，在他怀里拱着、扭着，双手在他的胸脯上抚着，很重很重。
“他说有人检报我与你之间来往频繁，我说谁没几个朋友呀！他说你是省委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让我离你远点，不要把你拉下水。康助，我猜测他们是捕风捉影，其实根本没证据，事实本来就没有证据，市里的干部中，你最廉洁了，我和你讲，他们那个手都比你长，我只是没理他们。”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当车停下，发现白雁没撑住睡意，在后座睡着了。他把她抱上楼，在床边看着她的睡容，坐到天明。
华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号码，是商贸中心工地的施工经理打过来的，折身又进了房间。
冷锋看到柳晶，把白雁拉到一旁，悄声问，“你和他前男友争执的事，告诉她了？”
他的血便一下子冲到了hｔtｐs://wｗｗ.hｅｔｕsｈu.cｏm•cｏm头顶，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以前忍受的所有孤独和寂寞，从有了白雁起，一一得到了弥补。
白雁前几天无意中提到北京烤鸭很好吃，他记在了心上。想约她去烤鸭店吃，她不肯，他打听了下，有条街上有外带的烤鸭卖。
康剑又游完了四圈，准备上岸穿衣。
“柳晶？”买好饭，白雁一回头，柳晶和别的护士挤一桌去了。
白雁失笑，“那我们自己坐吧！”她落落大方地对冷锋说。
“康助，我是那个严组长亲自问话的，没怎么受折腾，先问我是不是给宋局行过贿，然后是招标办主任，我说谈不上行贿，就是吃个饭，送两条烟和几两茶叶的事。他说那两个人都交了，宋局多少，主任多少。我一听是那个数，反正行贿不犯法，他们俩下了水，我就自保吧！在问话记录里，我签了字。”华兴说。
开始的时候是偶尔来蹭个晚饭，吃完了回招待所；后来变成了只要没应酬，下班了就过来吃晚饭。白雁上夜班，他也来，晚上顺便就睡在这里。白雁不上夜班，他偶尔留下睡沙发；再然后就变成了常常留下睡沙发，偶尔在看完文件之后，去卧室吹空调暖一暖，看看电视，偶尔偷个吻，搂一搂。
回去的路上，他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和_图_书二百码。
他在看简单写的发言稿，上面被改得纵横交错、五彩缤纷。白雁担心地说，这样还回去，简单肯定很难为情。
康剑点头，“出去再游会，然后早点回去。”
“写稿有这么多的技巧，我还以为简秘书是老实人呢！”白雁耸了耸鼻子。
冷锋低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无力。
现在，康剑不仅可以经常吃到白雁的“独门绝艺”，还有人洗衣服，还有人给他买暖暖的毛袜子、毛手套。有时，两人会在周末去看场电影，散场后，哈着热气，站在街角买烤山芋，吃完，再手牵手地谈着电影情节，一路走回家。
华兴骂骂咧咧地收了线，脸色气得铁青，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才走了出去。
圣诞节这天，康剑把手里公务处理了下，问简单下午有没有别的行程，简单说没有。
凡事是开头难，然后就容易多了。自从有了一次同屋共居，康领导陆陆续续地把自己的衣服又捎进了白雁的租处，顺带也把自己捎进去了。
加好班，都快午夜了。不知该说不幸还是幸运，电梯出现了故障，卡在九楼。在等待检修工来的一个小时中，他脱下大衣给白雁取暖，白雁舍不得他受冻，于是，他把白雁抱在怀里，大衣盖在两人身上。白雁冻得上下牙齿打着战，一再地往他怀里钻。
“下雪了，今晚上要冷了哦！”华兴说。
“下次吧！”康剑抬手看墙上的钟，“我要赶着去买北京烤鸭。”
康剑嘴角勾起一抹笑，“冷得正是时候。”
柳晶诡笑着，挤眉弄眼，指指天花板吊着的灯泡。
“没有。她听了会更伤心。”白雁摇头。
他的腮搁在白雁的头发上，嗅到了一种很清纯的香味，他整个人一颤，立时热流飞溅，手本能地探进了白雁的衣内。
冷锋赞许地微笑，寒眸暖暖。两个人并肩向窗口走去。
省纪委专案组走了后，滨江市政府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又到年末，各个办公室忙忙碌碌的，一个个走路都带着小跑，这样的会，那样的会，更是不断。
白雁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要是把他这行径说给别人听，别人一定会觉得她在瞎编，这人和那个坐在主席台上，讲话凌厉、冷峻俊雅的康剑市助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他让简单把车钥匙送过来，说有点事出去办一下。开出了市政府，他才给华兴打电话。他没有去华兴大饭店，而是去了郊区一个体育馆，那里有温水游泳池，他想畅快地游个泳，然后和华兴聊一聊。
其实这温水游泳池也是华兴的产业，不过，是华兴的一个亲戚出面投资的。华兴怕树大招风，处事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