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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妈妈。”

白慕梅笑得眉眼都绽开了花，“别告诉我你家男人只吃素的。只不过，我瞧不上他而已，不然……”她笑得说不下去了。

“你从滨江跑回来，就为这事？”

“不好意思，这么晚过来打扰你。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这是谁的声音？外面怎么这样黑？这是哪里？明天呢？白雁惶恐地四下张望，“明天……明天……”

“小雁。”面前突然站了一个人影。

“我有提醒过，”白慕梅没否认，神态自若，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说过你配不上康剑，你们的婚姻不会超过六个月。”

司机刚刚跑出去买了瓶水和一块面包，正嚼得起劲。含着一块，给白雁打开车门，看到白雁煞白的脸，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白雁低下眼帘，往旁边让了让。

司机把面包咽下去，上车，发动引擎，车向夜色里驶去。为了怕打瞌睡，他开了电台听音乐。

这只是一句应景式的问话，白慕梅这里除了酒就是咖啡，油烟是从来不惹的。

“我真没想到你还曾想过嫁人，其实你这样多好，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白慕梅ｈｔtｐs://www•ｈｅtｕsｈｕ•ｃｏm.cｏｍ怔了一下。

俊朗的少年朝她点点头。

白慕梅愣了下，“你等会！”她把门掩上，从卧室里传来她娇柔的轻笑声和低低的说话声。

“可能吧！”白雁抬起头，白慕梅的面容在酒吧灯的光线里面显得分外娇嫩，宛若香水百合的花瓣。

云县的文化大院里，居民不少，白慕梅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她不仅人长得媚，而且戏演得也好。从剧团回大院的一路上，多少孩子追在后面看。云城里有个什么活动，都以能请到白慕梅出席为豪。她待在云县的时间并不多，常年随剧团在各个市县演出，有时也去省城。

商爸噙着纸烟，闷声不吭，心里想，咱家能和她家比吗？

商明天的父亲在越剧团分管道具和杂务，母亲原来在老家种地，怀孕后被商爸接到县城。她闲不住，在电影院里卖香烟瓜子，赚点钱贴补家用。一胎生下两个孩子后，她又从纸盒厂领了些活，不放电影时，她就糊纸盒。

白雁在音乐声中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一团黑暗里，她看到自己独自坐在门槛上，外面电闪雷鸣，她害怕得直哭，可是和_图_书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没人看她一眼。

“问你家男人去。”白慕梅一扭，风摆杨柳似的进了屋。

“小姐，到了！”

“不怕，不怕。闭上眼睛，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现在就去……滨江第一人民医院。”白雁嘴唇、指尖、全身，都在哆嗦着。

“对，你是我妈妈，剪得断的是脐带，剪不断的是血源。”眼泪从她的眼睛里面流出来，她却一直笑着。

“真的吗？明天！”

“没有超过半个小时吧？”她站在车边问司机。

“阿嚏！”白雁被屋子里浓郁的香气熏得打了个喷嚏。

她抬起头，看着放大的俊朗微笑着的面容，扁扁嘴，“明天，我怕……”

“在我和康剑结婚前，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和康云林曾经上过床、你曾经害得他老婆跳楼自尽？”

“为……什么？”白雁已经站立不稳了，她不得不扶着柜子的一角。

“你那是说吗？”白雁颤抖着，“我长这么大，不管做什么，你从来没有好好地赞成过，你不是冷嘲就是热讽。你了解我的个性，越是你反对，我越是要去做好。其实，你是故意激我，要我嫁给……康剑的！”hｔtps://m.ｈｅtｕsｈu•coｍ•ｃom

白慕梅慢慢地把杯中的酒喝净，撩开睡衣，露出雪白的大腿，坐到吧台上，“你分析得不错，我是想你嫁给康剑的。”

“我不能回来看望下我漂亮的妈妈吗！哦，还有件事告诉你，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要和康云林的儿子离婚。”

“你感冒了？”白慕梅皱了皱眉头，给白雁倒了杯水，优雅地倚在酒柜前。

白雁好想笑，想不到她来到这个世上有这么大的用处，又是康剑报复的对象，又是白慕梅手中的一根刺，深深插|进李心霞的软肋。

四口之家住着两室一厨，合着个小院。一间房做了卧室，另一间房就是客厅、餐厅。商明天、商明星大了后，就在卧室和客厅里各拉了一道帘子，另外买了两张小床。这样子一来，家中就显得更挤了。商妈趴在窗台上，看着后排的白慕梅家，直骂商爸无用，人家两口人住两房一厨，我家四口人也住两房一厨。

她跌跌撞撞地下楼，楼梯里墨黑墨黑的，她整个人也墨黑墨黑的，拖鞋在台阶上啪哒啪哒地响着。

关于白慕梅的风流轶事，商妈当然听说了不少，她也曾亲眼看到不同的男人衣冠楚楚地来接ｈttｐs://m•hｅtｕshu.cｏm•ｃｏm过白慕梅。庄户人家的女子，性子直，眼里容不得沙，也咽不下这口气。商家的厨房正对着白慕梅家的小院，她做饭时，有意无意地就白骨精长、白骨精短的骂骂咧咧个不停。

白慕梅一般懒得理睬她，这天，不知怎么来了精神，媚眼一飞，站到了商家的窗前，“黄脸婆，你是不是心里面妒忌得发狂呀？其实呢，这白骨精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到的。像你这样，就是主动脱|光了，男人们也不会瞟一眼的。所以，你就少说两句，别自曝其短了。”

白慕梅跳下吧椅，给了白雁一耳光。

白雁笑了，握住少年温热修长的手指。

白慕梅给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半杯酒，没说话。

“进来吧！”白慕梅转过身，“你吃饭了没有？”

“你说呢？”白慕梅的声音努力保持平静，但脸色突然变了，“因为我恨那个瘫女人。她既然跳楼，为什么不死得干净些，还要丢人现眼地活在这世上？要不是她，现在的康书记的老婆就是我，就是我！当年，康云林都说好要娶我了，我在云县等他，他回去离婚。结果，我等了二个月后，等到他一通电话，他说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他老婆跳楼和-图-书致残了。如果他的老婆活得好好的，或者死得干干净净的，我们都有希望，可是她瘫痪了。她是故意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与康云林彻底断开。康云林从那以后，就把我一脚踹开了。这口恶气，我怎么咽得下。事过二十四年，他的儿子主动送上门来，我当然不要放过那个女人。我就是要与她做亲家母，要我白慕梅的女儿整天在她面前晃着，我要她日日夜夜都想起二十四年前的事，疼着、痛着，永不得安宁。”

她想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急得挥着手臂，不知绊着了什么，“咚”地一声向前栽去，彻底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商妈一下子跳起来，叉着腰，“不然能怎么着？”

白雁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手握着门把手，她觉得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想了半天，她回过头，“妈妈，我现在不是你的包袱，对你也没什么用处，血源可能剪断了！”善始善终，好聚好散！

“你这个不要脸的骚狐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卖身求荣吗？我呸，我干吗要别的男人有兴趣，我自有我家男人宝贝着，你呢？”

“小姐，要不我们先去下医院？”反正这夜里也接不到别的生意，司机索性不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