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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2

作者:林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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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第五节

第十章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

第五节

早饭是服务员送来的,医生过来为她量了下体温,说热度完全退了,但要多喝水、保暖。“这次把你老公吓坏了。”医生微笑说道。
“比帆帆乖!”卓绍华刮了下帆帆的鼻子,让帆帆下地,扭头看诸航:“晚上别等我,早点休息。”
“好!”卓绍华亲亲帆帆:“爸爸要去上班了,和妈妈玩去,但不要累着妈妈,妈妈昨天生病了。”
“工作上的事吗?”诸航屏住呼吸。
“要不要喝点水?”水壶就在手边,倒了半杯,微微摇晃着杯身,这样散热比较快。
“以后和航航多回家,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诸盈说道。
帆帆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妈妈,让外公不要住很远很远的地方,搬到梓然家隔壁,这样,帆帆可以和妈妈一起去看他,然后晚上还能回家陪爸爸。”
“妈妈吃药乖不乖?”
帆帆的思想工作似乎是做通了,诸航心中卸下一块大石。晚饭前十分钟,院门外有汽车声,卓绍华回来了。小喻没有把汽车入库,应该是饭后还要出门。从天目湖回京后,不管多忙,卓绍华都会坚持和诸航、帆帆一起吃早饭和晚饭。晚饭后,他有时会回去继续加班,有时在书房待到深夜,仿佛他和诸航前一阵的角色调换了下,有意无意就错开了两个人私和_图_书下面对的时间。
“我想离开北京,哪怕是不长的日子。再留在这儿,我和首长只会互相伤害,我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非常讨厌的人。我不要这么抑郁地过着,合则聚、不合则散,为什么要把日子过得这么纠结、麻烦?所以不要留我。”
帆帆松了口气:“那他一定也喜欢帆帆的,妈妈带帆帆一块去。”
诸航捧着帆帆的小脸,亲了又亲:“好,妈妈和外公说说。”
秘书低声笑:“应该是诸中校的事吧!诸中校目前的工作属于国家特级机密,严令不得出国,除非是战争特殊时期。卓将找卓部长说情,说一切后果他来担。呵,这事怎么讲呢,诸中校当然不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但是太冒风险,卓将等于为诸中校赌上了自己的前程和声誉。”
来接他们的,一位司机,一位上校,和卓绍华年纪相当,一路上两人都在谈着熟悉的人。专车接送,三个小时的路程仿佛缩短了。他们直接去的机场,机票当然已预订好。
“让大姐操心了。”卓绍华浅浅笑:“我还得赶到部里去有点事,给我留点晚饭,大姐的厨艺可是不常尝到。”
又过了三日,诸航接到指挥部常务指挥的电话,通知她十一月中,有个学术交流会议在温哥和_图_书华召开,组织上决定派她去参加。
她轻轻“嗯”了声。首长早饭在哪吃的?
“有!”
诸航此刻才知道,坐二等车厢的动车、挤公共汽车,那才是二人世界,现在,他们只是浩瀚宇宙里两个细微的粒子,被风一吹,就是千山外万水间。
卓绍华夜里什么时候回家的,诸航不知道,诸盈临走前,对她又是一通碎碎念,念得她困到不行,一沾到枕头,都忘了和帆帆说晚安,她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的早餐,三人一起吃的。帆帆会像模像样地抓筷子了,夹着的一块炒馒头片掉在桌上,他镇定地放下筷子,小手一伸,抓了往嘴巴里一塞。吕姨走后,唐嫂又要带帆帆又要做家务,特别忙。诸航把帆帆所有的事都接过来了。怎样向帆帆好好地说出国的事,诸航一直没想到办法。
诸航短促地笑了下。首长这是做给姐姐看的,让姐姐觉得他们和好如初。这一天,首长对她说的话屈指可数,目光几乎没有交会。
诸航扶着床沿坐了起来,高热之后,脸色有点蜡黄。“我认真考虑过了,我想去温哥华住一阵。”这是她的第三句话。
诸航握着话筒,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都没打申请报告呢!她立刻给卓明打了个电话,卓明的秘书接的,说卓m.hetushu•com.com明今天在视察海军,非常忙碌。诸航说那我晚点再过来,秘书沉吟了下,坦白告诉诸航,卓部长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没什么大事,还是不要打扰,昨天对卓将发了好大一通火,他最心爱的一只紫砂茶壶都摔了。
他有他恪守的底线,他有他恪守的尊严。
午饭仍然是服务员送上来的,精心炖制的野鸭汤,连没有胃口的诸航闻着都觉得特别香。
“帆帆认识他吗?”
推开四合院的院门,帆帆的笑声像春风般扑过来:“爸爸,妈妈!”他看看卓绍华,看看诸航,小嘴咧得大大的。让卓绍华抱,手要诸航拉着,三人并排走向厨房。
合则聚,不合则散,天马行空的诸航!卓绍华淡笑,咽下满口的苦涩。“请好好和帆帆道个别。”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诸航没想到卓绍华答应得如此爽快,她已经准备好一大番反驳的话语。衣衫又湿透了,头发根也湿漉漉的,身子仍然很虚,讲几句话,就气喘吁吁。
狡猾的坏家伙,绕着圈想跟去。“爸爸回到家,妈妈又不在,帆帆又不在,都没人说话,会很孤单。”
出了机场,就看到小喻高举的双臂。
说完,他就开门出去了。
“妈妈生病时,爸爸有喂妈妈吃药药吗?”帆帆小大人似的露出一脸担忧。
帆帆和图书举起两只指头:“两个。一个是老外公,是大姨的爸爸。一个是外公,是梓然的爸爸。”
诸盈和唐嫂一起做晚饭。“帆帆今天都开了二十次门。”诸盈瞪了诸航一眼,嗔道:“都是你不懂事。绍华,累了吧?”
回头看看这三天的旅程,走了那么远,仿佛只是为了生一场病。
“帆帆,妈妈和你讲过,你有几位外公?”
“认识的,帆帆那时是小婴儿,他还抱过你。”
那时,他的心快乐得都飞上了天。只是这份快乐,太短暂。
“你不要告诉我什么名单什么黑客组织很危险,其实首长也没证据,一切都是你在臆想、猜测。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和首长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知道现役军官不经批准是不能出国,但是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可以很快出去。他……前一阵做了阑尾炎手术,恢复得不太好,我过去看看他。那座城市我待过,比较熟悉。”
他也去过,以游客的身份,在植物园门口看到她和西蒙晨跑,他只能看着,连声招呼都不能打。她却认出了他,送给他一束满天星,星星上放着一只猪猪玩偶。
诸航隐约记得,在高热晕睡时做了个梦。梦里,一片蓝色鸢尾花海,没有边际,她一直在跑,迷失了方向,突然听到大首长的和图书声音:你看,我自制、沉稳的儿子,一沾上你的事,就不能冷静地分析、考虑,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也问自己,就这么醒了。卓绍华撑着下巴在打盹,连睡着时坐姿都笔直挺拨,想想他有多紧绷。
“帆帆还有一个外公,是妈妈的爸爸。他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想去看望他。”
他不留,留也留不住。无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防护着,连监控她电脑这样的事都做了,生怕她受到诱惑、受到伤害,结果,一切枉然。
摇晃的水杯戛然停下,水惯性地在杯中晃荡几下,差点泼出杯外。
卓绍华是下午回房间的,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拿出行李箱,把两人的衣服装进去。告诉诸航,南京军区的车在楼下等着。
深秋的白昼在消逝,夜降临了——城市的夜并不黑暗,因为还有着路灯,只是披上了一层夜之轻纱。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让诸航慢慢坐下来,帆帆跑过来对她说着什么,她没有回答,握住帆帆两只小手贴向两腮。
午饭前,诸航起床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衣,虽然身子软软的,但感觉已经很舒服了。
突然落水,她惊得一时忘了反应,直到首长把她抱上来才缓过神,之后就是冷得上下牙打着颤,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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