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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灯下，成功额头上突出一个小山丘似的大包。

成功情绪沮丧到极点，“巴掌大的车，能干什么？你个猪脑袋。”俊眉一蹙，嫌恶地看看四周，“见鬼，怎么挑了这么个破地方？”

“我们听听交通广播！”诸航看着首长搁在方向盘上干净的、轮廓清晰的指关节。眼睛微微一抬，从侧目看，首长侧脸的线条很干脆，隐约有点须后水的淡淡余味。他好像修过头发不久，头发比上次见面短了些。

卓绍华打量着油漆斑斑的大门庭，隔着厚重的防风门帘，能听到里面吆五喝六的起伏声，他朝她看看。

“床……我现在不住姐姐家，换了个地方，与人合住，那个房间没有床，所以买了一张。”也不知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可能是车内太诡异，总得找点声音出来吧！

宁檬颤抖地躲在诸航的身后，低声道：“我不要和他一起坐。”

“好，来点啤酒。”他淡然地收回视线。

“直m.hetushu.com.com走！”

“她不仅是个诗人，还是个著名的画家。”

“他说他是妇产科医生，我觉得我整个被他脱|光光了。”宁檬带着哭腔。

“店不可貌相，里面料是真的好，而且便宜，二百元可以吃到撑。”她笑道，抢先掀开门帘，“我们很走运，有空桌。”

“他做什么把你吓成这样？”诸航替宁檬拉了椅子，让她挨着自己。他们三人坐了一侧，成功一个人扔在另一侧。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诸航脑中条件反射地就浮出一幅限制级的画面。

他看着她。

卓绍华神色自若，只是嘴角轻撇，“下面该怎么走？”

“姐姐想让我闭关读书，她经常会来查岗……”说到最后，声音已低不可闻。是不是W开头的车牌号，在年审时，不要缴罚款，也许罚款部队给报销？首长才只看她不看路。她瞧见车刚才有压黄线，还闯了个红灯。

“这是席慕蓉写的。和-图-书”他见她一脸无辜的迷惘，笑了。

“在我们的世界里，时间是经，空间是纬，细细密密织出了一连串的悲欢离合，织出了极有规律的阴差阳错，而在每一个转间，每一个绳结之中，其实都是冥冥中的注定，只是我们还不知。但当蓦然回首的刹那，时光停留，永不逝去，在羊齿和野牡丹的阴影里，流过的溪涧还正年轻。天空布满云彩，我心中充满你给我的爱与关怀……”

卓绍华平静地把脱好的大衣搭向后面黑漆漆的椅背。

迟疑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他迈开大步，跟了上去。

“她的话你也信？”成功捂着头上的包，就差拍案而起。

“不想吃你可以走啊！”诸航倒是干脆。

她拧开收音机。北京最近交通状况良好，主持人没有喋喋不休提醒哪里车道堵塞哪里交通管制，难得在浅浅的暮色中，听到一首舒缓的钢琴曲，还有人朗诵。

“喔？”这句话他听见了，但是结hetushu.com.com束时不是个句号或感叹号，而是个大大的问号。

“不用，我觉得不错。”首长说了上车之后最长的一个句子。

“你个猪……”宁檬气得在桌下踢她。

“这个太肉麻了，换个台。”

灵秀的长睫极慢的颤了颤，明白了。首长原来被耳濡目染了，真正喜欢席慕蓉的是沐佳汐。

首长是大方的人，可以免费提供她吃和住，让她省下房租和床钱。

诸航翻了个白眼，“谁让你大学时偷窥了那么多帅哥，现在报应来了！”

他放纵起手中的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像一条闲庭漫游的鱼，毫不在意身边湍急的水流。

她同情地耸了下肩，忙把头别向窗外，免得一会看到首长满脸痛楚，她不擅长安慰人的。

“你喜欢？”她把眼睛瞪得溜圆，想不到首长还是一文艺青年呢！

两人刚点好菜，门帘哗啦一响。

喧闹如集市的厅堂突地鸦雀无声，佝着腰帮忙跑堂的老板一抬头，结结巴巴地和_图_书说道：“小店……做的是小本生意，两位……”走错地了。

诸航跳了起来。“等下。”还是心软了，首长那大衣超贵的，舍不得。她解下自己的短棉袄，垫在下面。“搁吧！”她这件是从动物园市场淘的，一百来元，脏了往洗衣机里一扔，晒干还一样。首长大衣的干洗费怕是比这棉衣还贵。

朗诵者太过煸情，音乐太过贴切，诸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完了，我忘了宜家今天送床过去的。”诸航盯着屏幕上的短消息，一拍额头。是她特意叮嘱店员送的，不然她今晚要睡地板。

每次和首长在一起总感觉莫名的踏实，仿佛可以放下一切任由他来安排，即使你是个傻子，跟着他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勇敢向前，为了小帆帆，你也得坚强点……这一类的话找个长辈来讲，比较有可信度。她说了别扭。

“那个室友在，应该会帮我把床先签收了吧！”她眨巴眨巴眼，自我安慰m•hｅｔusｈu•ｃoｍ•cｏm。

目的地终于到达。

卓绍华眸光变深，然后舒畅至极地微笑起来。

卓绍华已经把四周巡睃了一遍，客人大部分应是农民工、三轮车夫这一类的，有些人喝多了，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蹲在椅子上。

“咱们喜欢的就是这儿的氛围。”诸航嘻嘻地笑着，踢去粘在脚上的一张纸巾，“老板，帮我们把那张桌上擦一下，准备四副碗筷，我们点个老鸭火锅，鸳鸯式的。那个……你喝啤酒吗？”

她笑着往卓绍华那边躲。卓绍华任由她挤过来，气定神闲地对成功说：“诸航说这家味道不错。”

她不笨。

这儿的桌椅原来应该是红色的，现在完全找不到原来的面目。他站在椅子边，慢慢地解开大衣的钮扣。

宁檬双手环胸，一脸惊恐，那神情活像被恶霸强抢的良家妇女。

“理解下哦，别把这和什么西餐厅、豆涝坊啥的比，我一个穷酸的无业游民，能力有限。”她戏谑地挤挤眼，一屁股坐了下来，向老板招手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