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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月，初十。

“就是因为有孕在身，她才不能活！”

“你出去。”

狱中有腥气扑鼻，苏年锦着了一身暗色的凤袍，不必说话，便有人自动给她打开了牢门。这牢狱里灯火昏暗，旋着几层暗梯。苏年锦一一拐下来，刚走到廊头，就听见顾筠菱痛杀一般的嘶吼声。

慕辰景早已没了双腿，在隔壁牢里跪趴着嘶喊。只见牢中一群太监架着顾筠菱的胳膊，再有其中一个拿着又圆又粗木棍往顾筠菱肚子上抡。一下一下地，顾筠菱疼痛大喊，那声音满是绝望与酸楚，让人不忍听闻。血，到处都是血，也不知是她下身的还是慕辰景双腿处的。

“太子妃就要生了，你真的要处死她和她腹中的胎儿么……”

苏年锦赶忙上前两步，看见顾筠菱时，触目惊心！

“她还怀着孩子！”

“哟，是姐姐来了。”棠妃由宫女搀扶着下了台阶，缓ｈｔｔｐs://ｍ.ｈetｕsｈｕ•cｏｍ•ｃoｍ缓走到她面前，也不行礼也不跪，就那么单纯地喊了句，笑看着她。

沐原单手负后，眸中隐出一脉阴翳，半晌未言。苏年锦一下子跌在那，恍恍惚惚半日，又连忙起身，向着宫外大跑。

“可惜慕宛之与你在胡地战了一个月才回去，不然或许还可以阻止沐原。”夏芷宜放下木盆，也坐在他身边，摇了摇头。

沐原一下子掷了笔，眉心紧蹙，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放过顾筠菱。”她缓缓启口，隔着那么远看着他，眸色一湿，“她还怀着孩子，再过几天就要临盆，放过她。”

苏年锦提着裙摆一路迈上台阶走到他面前，案头的苏和香薰让她有些头疼，凄惶道：“求你了沐原，让她生下孩子吧。怀胎十月，她马上就要生了，马上……”

“皇后，这里不干净，您还和-图-书是回去吧。”

宫外积雪甚寒，一抹深色宫影疾奔，一路向着刑部监大跑。

“或许，”慕嘉偐抬头看了看她，伤没好，又咳出几声，“他在得知苏年锦被掳走时，就想过拿帅印换她了。”他一笑，唇角微苦，“沐原那个人，每一步计划都是周密的。”

“是。”

“沐原！”苏年锦大哭，“我求你了，放过顾筠菱，放过那个孩子吧！”

一路奔到兴庆宫，正看见沈棠在给沐原喂点心。苏年锦就愣愣地站在那，盯着他们。

……

苏年锦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打她的时候才真正看了看她的样子。星眸如水，腰肢纤细，算不上特别漂亮，却有一种小家碧玉之感。她想起师父沈倾岳的老家是在江南，也难怪沈棠如此娇嗲。

“本宫命令你，出去。”

“什么？”沐原蹙了蹙眉心，出口即寒，“命人打死她腹中胎儿，不许生和-图-书！”

有小太监躬身请安，言语里夹着些许不敬。

“是。”

沐原缓缓起身，缓缓将她搂在自己怀里。那怀中温暖，还有一丝沈棠身上的香气，苏年锦吸了吸鼻子，喑哑道，“从前你满身都是石竹香，如今脂粉香气扑鼻。”

“皇上，”她方想再问，忽听门口公公打开宫门气喘吁吁禀道，“顾筠菱，顾筠菱在狱中要生了！”

护城河里的水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天气冷得让人发颤。苏年锦听到消息时在宫中大跑，所有宫女太监都追不上，只在身后不断地喊着。

“不要，不要！”苏年锦心中一惊，一下子扯住他的袍袖。那九五龙袍握在掌心里，逼生出一丝寒气，“打死胎儿，顾筠菱也要死的！”

沐原一直批阅着奏折，方才一幕他连头都没抬，如今亦是。

苏年锦一顿，心冷如冰。

“丫头，丫头。”沐原哽了哽嗓子，下颌抵着和图书她的额头，悲戚道，“从前你没哭过，如今也不哭好不好？为了那些外人，你何必落泪。”

“若三哥不与我一起去胡地，怕是我难敌阿方拓，也不会撑到现在了。”慕嘉偐望了望远处的山峦，吸了口凉气，“能打败阿方拓的，我大燕或许只有三哥了。”

“哟，姐姐来得不巧，皇上正给妾身讲笑话呢。这还没讲完姐姐就进来了，妾身也不好退出去啊。”

冰冷的宫中只有她凄怆的回音，了无一丝答复。

苏年锦声音冷冷的，眸光却一直盯着桌案前的沐原。

“不行。”

太监识抬举地缓缓合上了宫门，偌大的兴庆宫，只有他二人的对峙，气氛僵冷。

声音威严不可违抗，那公公连忙低头，躬身退去。

“你！”沈棠回头看了看沐原，见他没反应，一时气急，跺着脚就出了宫。

啪！

“他们，都要死么……”

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要死么……苏年锦和图书心口一痛，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皇族的人全部被你关进大牢，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夏芷宜愣了愣，没说话。打败又能怎样，这天下还不是易了主，还不是给了别人，还不是如今死的死，散的散。曾经繁华如斯的大燕，彻底没有了。

她惶惶落下泪来，抿着唇不说话。

外人，苏年锦的眼泪又爬了满脸，外人……

是的，是活不了的，连她自己都知道，谁都可以活下来，唯有太子、太子妃与她腹中的孩子都得死。那是大燕的血脉，与当初沐原的身份一样，前朝嫡血，若不杀，日后是要成为沐原强劲对手的人……

宫中太监要去追，却被沐原出口拦住，声音决绝，“她要去，便让她去。”

沐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可怜了顾筠菱，明媚单纯的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这样的劫难。

“本是要死之人，那孩子不能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