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曲 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十节
“我说阮大总裁，你做什么事都这么谨慎，人生真能痛快吗？”玩世不恭的声音无疑出自连某人之口，只不过被与他对话的阮东廷冷冷瞥过一记后，厮又改口：“放心吧，那条‘蛇’现在正春风得意呢，哪那么容易被惊动？”
话落，几名便衣正好在秘书的引路下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恩静认得，就是同Marvy相识的李Sir。
“让他们低调点，‘阮氏’现在到处是‘那一边’的耳目，别打草惊蛇了。”
“当然，这点事还需要你交代？”
阮东廷冷冷盯着她：“说，到底在酒店安了多少个监控？”
“不！”完美的怒气在这张原本已丧失了表情的脸上绽裂开来，李阿姨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什么我都认，可初云小姐，”她顿了一下，口气突然间，弱了下来：“不是我杀的。”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阮生叹了口气，明明就是妈咪所说的“脚踏两条船的混帐东西”，可每次说到这里，他面上总有一种退让的无奈感：“好了，我不和你争这个。恩静，真hｅtushｕ.com.com相大白的那天你会明白的。但现在先答应我，别那么快下决定，嗯？至少先陪我揪出伤害初云的凶手。”
“别作戏了，”Cave冷嗤了一声，“老太婆，本少可是关注你好久了。”
“那就有劳李Sir了。”
这一桩桩过往，剔除了和善的表皮后，竟丑陋冰冷得如同十八层地狱，一层又一层在她眼前剥离开来。
凶手吗？可是啊，她幽幽想起了那死得不明不白的初云：“凶手？凶手又要到什么时候才揪得出来呢？”
可此时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
恩静吃了一惊：监控器不是张嫂安的？
砰！
可原来，真正可怕的是这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竟然是她！
“怎么了？”李Sir顿住脚。
她浑身冰冷，想到那一夜在厦门的医院里，那坏脾气却软心肠的女子曾经全身心地依赖着这妇人：“李阿姨，再坐一会吧，先别走，一个人我害怕……”
随后，走进隔壁的总裁室。
“阮、阮总，”李阿姨好像很无辜地看着四周围的人，“您www.hetushu.com.com在说什么？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看……”
“东风？”
李阿姨又不说话了。
然后第二天，这人就送来了股权让渡书。
狸猫换太子！
第三个，最中间的抽屉，里头有一本股权让渡书。李阿姨拿起它，悄悄将它塞到吸尘器底座，同时，从那底座掏出另一本……
“不说？”他却也不急，只是口吻里不着痕迹地添了丝狠意：“没关系，等等到了警局，阿Sir自然有办法让你说。”
“那是谁？”
两名便衣左右架起李阿姨。可就要离开办公室时，从头到尾都沉默的恩静突然喝了声：“慢着！”
“就是她？”李Sir指着老女子问。
“你眼睁睁看着她中计，看着初云为了帮你，一次次求她哥带你来香港！然后你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对你的同情对你的好，再然后，你心安理得地把她杀掉！天，你这条毒蛇，你这条毒蛇！”
却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踹开——原本有笨重的吸尘器挡着，这门是没那么容易被推开的，可这会儿，偏偏有阵庞大的力道和-图-书一举踹开了那扇门。
开会时间到，恩静走出办公室时，看到李阿姨在外头用吸尘器做清洁，便随口唤她：“李阿姨，麻烦你去收拾一下我的办公室。”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冷漠的、训练有素的老女子，带着精明强干的神色，在Marvy冷着声低咒“竟然是你这老东西”时，无动于衷地注视着前方。
那一个，穿着他“阮氏”的员工服，一手握着吸尘器一手拿着股权让渡书的李阿姨！
此时阮东廷的脸上是谁也见过的表情：夹杂着冰冷、恨意以及欲除之而后快的凶狠神色，全权射向他正对着的那老女子！
话落，只一瞬间，李阿姨的面色骤变——和之前被抓包的张嫂不同，就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连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原本装出的无辜全部退却，连带着平日的和善面目也退却，就在让渡书被阮东廷抽回时，她一点表情也没有，眼里突然之间，就从原本那纯属于李阿姨的神情变成了冷漠，全权的冷漠。
可很快又想起那日在何秋霜病房里，阮生莫名说出的那一句“你们怎么和-图-书知道装监控器的只有一人”——原来，原来竟真的不止是张嫂一人！
阮东廷点头：“这老鬼和上周进去的‘那个’，是为同一个人办事的。”
真是小会，就四人——阮东廷，恩静，连楷夫，Marvy。
狸猫，看来是换不成太子了。
她一走进，拴上门，便看到那对据说已开始出双入对的男女正饶有兴致地盯着阮大总裁的办公桌——不知何时，那里多出了个小型的监控视频，恩静走过去，就看到熟悉的场景。
那是她的办公室。刚刚被叫进去做清洁的李阿姨一进去便将门关上、将吸尘器放到门边，确定不会有人进来了，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后面，然后，想了一想，又走到门边，打开明明没有在运作的吸尘器，在“翁翁”的声音里，返回到书桌后，一个个拉开了恩静的抽屉。
“那就交给我们吧，‘那个’也交代得七七八八了。”李Sir的口吻颇有自信，话中的“那个”，指的自然是上周被阮东廷活捉于甜品间的张嫂。
那初见时和蔼的善良的有点儿笨拙的李阿姨不见了。
“我看，ｈeｔｕsｈu•cｏm•ｃom很快了。”阮东廷的眼里晦暗不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明天就会知道了。”
却见恩静像是突然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也不管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冷着脸，突然快步来到李阿姨面前：“所以，你一开始接近初云就是有目的的？”
是那一个“及时”将她送入医院的和蔼大婶，是那一个“及时发现”恩静的房间被人动了手脚的和蔼大婶，是那一个口口声声感激着“二小姐的大恩大德”的大婶！
“那些恙虫就是你放到初云和我的床上的吧？却佯装成别人放的，就为了骗取初云的信任？”她眼底利光乍现，而那老女子却仍是沉默，只是在恩静一句一声“初云”时，原本无动于衷的表情开始有了裂痕——
那一遍一遍地和她说“太太您劝劝小姐吧”的李阿姨不见了。
紧接着，是阮东廷冷得吓人的声音：“李阿姨，我的让渡书好看吗？”
可李阿姨——不，或者她根本就不姓“李”——这陡然陌生的老女子只是不为所动地盯着前方，就像没听到阮东廷的问话。
“联系过警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