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曲 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八节
第二天，大街小巷里传的都是“‘阮氏弃妇’得了股份却还死撑着不肯签字”的消息。
可连大少爷还是那么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哎，‘出面’很费劲的呢，阮总。”
只一句，就激得秋霜怒气大起：“陈恩静！”
“给你加一成。”
“别给脸不要脸！”
话落，她风情万种地朝那狗仔走去。恩静还猜不到她要做什么，就听到何秋霜的声音好愉悦地响起：“你们这些当娱记的也拜托一点嘛，像她这么厚脸皮的，股份都给了，总经理也让她当了，还死撑在那里不签字，你们竟然也没人报导，真是……一个个都在做什么啊？”
“好了，别替他说话了。”
“一成半。”
“你呢？”恩静的面色却十分寡淡，是那种很明显不把对手当对手的淡，声音不咸不淡地，她说：“门都还没进，就急着想摆总裁夫人的架子，请问又是凭什么？”
狗仔的娱乐嗅觉瞬间被点醒。
hetushu.com.com许久，才打开餐桌上的牛皮纸袋，取出一纸文书，签下了名。
这城市的繁华夜景再迷人，终究也不是她的安栖地。她想念那一座有着腥湿海风的古城了。
秋霜立即转过头，可很快，就在确认了真有娱记在那边后，俏脸便又阴转晴了：“谢谢提醒啊，‘陈女士’。”
阮生面一黑，凌厉光线从眼底射出，下一刻，嗓音陡然下沉：“那现在就加快速度吧，我需要你出面。”
她坐在靠窗的角落里，也不知道要把窗关严，只是失神地坐着，任细雨绵绵地打湿了她衣袖。
Cave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啧啧，粗话都飙出来了，看来恩静妹妹的大改革闹得你够呛啊！”邪魅的俊脸移下来，这妖孽，连对着男人都能这么放电，“要不哥们让Marvy出面，帮你劝劝她？”
好一派寂寥的秋景，她静静听了两段，才开口，说：“阮先生，请ｈｔtｐs://ｍ•ｈetushｕ.ｃｏm•ｃoｍ你把协议书签了吧，我很想回家了。”
愚蠢的旁人们都以为是阮生提出的分手，可他是谁啊？是有点贱却一点也不蠢的Cave连，一句话便能让万年面瘫冷了脸：“你以为她离得成？”
身后似有镁光一闪而过，恩静淡淡地往那处瞥了一眼：“如果想让阮先生丢脸，就趁那边的狗仔没收摄像机，尽管洒泼吧。”
他的眉蹙然死拧了起来。此时台上的歌女已经调起了嗓，幽婉弦声如泣如诉：“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大哥，我的事还没办完，暂时不回去了。”
没有人知道这段对话的意思，也好，反正他们也不打算让旁人知道。
一整夜，她一个人坐在静谧的公寓里，如同那漫长的十余年的等待时光。
阮东廷却看也不再看那牛皮袋一眼：“可以，我明天就让阿忠去给你搬行李，送回阮家。”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ｈｔtｐs://ｗww•ｈeｔｕsｈu.cｏm.cｏm？毕竟原本自己说了今晚要来她公寓谈事的他，下班时间还没到，就因为何秋霜的一句“身体不舒服”，双双消失在“阮氏”。
静寂如死。如死的静寂。
“事？离婚吗？”
家吗？吾心安处是故乡，可原来，故乡里的人也知道了她的丑闻。
简直成了全香港的笑柄。
“那又怎么样？”他的谓叹几不可闻，“既然是我的人，她敢闹，我就没理由不敢当。”
“恩静啊，其实妹夫他……”
不，何止香港？几天后她接到大哥的电话：“阿爸很好，阿妈也很好……”絮絮叨叨了一堆后，才问她：“如果你觉得不好，恩静，要不要回家？”
阮东廷一过来就先替她关好窗，又拧眉拉起她的手，抽出手帕擦拭她衣袖：“怎么回事？下雨了也不懂得要关窗……”直到黑眸瞥到桌上的牛皮袋，“这是要做什么？”
“我在和你说话！”干脆三两步踱到恩静跟前，瞪着这一派和-图-书在她看来简直荒诞至极的闹剧：“在星级酒店里唱南音？陈恩静，你要股份，好，股份给你了！你要当总经理，好，职位也给你了！可你竟然还敢在这无理取闹，到底凭什么？”
“OK，成交！”
“你以为有用？”阮东廷不以为然地瞥他一记，这下终于是搁下了文件，目光越过空中隐形的尘埃，不知落到了哪里，“想闹就让她闹吧。她心里有委屈，不闹一闹，也不痛快。”
烧成灰他也能认得，那就是她拿来放离婚协议书的袋子。
约上他作最后谈判的那一日，恩静只在电话里说：“来茶餐厅验收我的工作成果吧。”阮东廷以为她说的“成果”只是这一支南音队伍，不作多想，便搁下了手头的工作。
“股东那边呢？听说现在意见很大啊。”
“真的……”
这边连楷夫春风得意地从总裁办公室退出来，那一边，恩静正在早茶餐厅里指挥工人布置南音唱奏的舞台。
她培训的南音团队已经和-图-书能完美地演唱出她和他都爱的经典曲目了，《陈三五娘》，《子夜歌》，《琵琶行》……只不过，还没有正式登台表演过。
“阿津，幕布再往右移十公分。”她自顾指挥着工人，全然视她为无物。
他目光深沉，可Cave却一点也没被这深沉感染到：“啧啧，感人肺腑哪……”可你看那张脸，哪里有感动的痕迹：“只可惜你在这深情款款，我们恩静妹妹在那，可是闹着要离婚呢。”
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隔壁的咖啡座移过来，怒视着恩静：“你真行啊！真的要把阿东的心血毁掉吗？”
“我不知道啊，重点是我们恩静妹妹以为她离得成呢。”
时值傍晚，午茶已过，晚茶未到，又是下雨天，整个茶餐厅里人影寥寥。
高傲的何秋霜哪能忍受这种度？
陈恩静面色一冷。
当然，面对着别人的产业都能这么颐指气使的，还能有谁？恩静脸转也不用转，便知那必是何秋霜无疑。
“真的很费劲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