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曲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七节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连楷夫今晚过来是为了给阮东廷探病的。但事实上，酒足饭饱后，两人还是移步到了阮东廷的书房里。密谋声低低，像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恩静端着药和温开水要送进书房时，就看到阮初云一人鬼鬼祟祟地在门前踱来踱去。
“妈咪，”听到这，阿东终于将那份出入帐报告往旁边搁了搁：“有件事您好像还没搞清楚。”
“是吗？”秀玉站起身，一派典型端庄的贵夫人样：“其实呢，妈咪一直挺怀疑，我儿子是不是从没觉得得妈咪在恩静房里燃‘香’，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说到这，她亲切地走向床头，和蔼地拍了拍儿子的肩：“所以妈咪大胆地猜，是不是我们东仔也觉得，我这当妈的，的确是比你这当儿子的更懂得挑儿媳妇呢？”
医生说隔天下午才能出院，可事实上，七七八八的检查再加出院手续，回到阮家时，已经是晚餐时间。
不会吧？“可你刚刚不是说……”
阮初云吓了一跳。
只是ｈetusｈｕ.ｃｏm•ｃoｍ退出书房后，恩静开始心神不宁了，满脑子里全是连楷夫刚刚的话。走回自己房间时，她突然又想起来那一夜，就在阮东廷入院、而警局也终于放人的那一夜，他说：“之所以让你跟阿Sir走，是因为我知道，你很快就能再出来。”
阮东廷却不理：“你先出去，我和Cave有事要谈。”
这家伙实在是太会装了！明明刚刚还一副“这粥谁熬的啊手艺这么糟”的嫌弃样，这不头一转，原形毕露了。
再扭头看阮生，准备收过他手中的碗时，竟发现那一整碗的粥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喝光了。
“哟，看来妈咪来得不是时候啊。”看这小两口挨得这么近，还真是……挺赏心悦目呢。
阮东廷依旧表情淡淡波澜不兴，可一旁的恩静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性消息。
阮东廷眼角抽了抽：“妈咪，您有点哆嗦了。”
“什么？”
纤细背影略显仓皇地消失在二楼楼梯口，看得恩静一和*图*书脸狐疑。
等她一走，秀玉便笑眯眯地看向儿子，不发一语地。
秀玉瞪他一记，声音里却没什么斥责成分：“还不是因为你妈咪？成天带着Angela在我面前炫耀，Aunty都这把年纪了还抱不上孙子，不念一念，这两人会有动力吗？”
“没、没什么！”初云一看是她，稍稍松了口气，急促地又往书房门口瞥一眼：“你是来给大哥送药的？”
话刚落，大厅里头就传来一道调侃的声音：“才出院就想要‘贵子’？张嫂，你这要的是Baron的命吧？”
恩静红着脸往后退了退：“妈咪您来了？那我先回酒店了，你们慢慢聊。”
恩静点头。
她心一惊——难道说，那时他就已经布置好了这一切？
阮东廷也大方任她看，甚至像是做好了让妈咪长期观赏的准备般，他又拿起那份酒店出入帐，直到秀玉开口：“本来妈咪还挺担心，知道那件事后你会不会大发雷霆。结果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见你对妈咪说和_图_书过一句重话。”
“哦？没发脾气？”秀玉挑眉，“我记得那会儿，我儿媳妇可是和你闹了一星期的冷战呢。”
“手艺是差，不过胜在熬粥的人够用心，烂粥养胃，病人也不宜吃得太咸。”
“……”
恩静悄悄瞪了他一记——当然，分寸很好地把握在了被某人发现的范围内。
“是我。”
“阮先生！”恩静惊叫出声。
不必问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此时病房里只他们母子二人，关起门来，说的自然是最隐私的话。
“看看‘阮太太’瞅我的这小眼神，简直是在看杀父仇人嘛！Baron，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连楷夫眼波一转，桃花眼笑盈盈地对上了恩静的：“不过话说回来，恩静妹妹，你不能把旧帐都算到我身上哪，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我那么做，也是为了帮Aunty嘛！”
“你在这做什么？”
“更何况，‘阮太太’难得下回厨，合该鼓励鼓励。”
连楷夫在阮家待了很久，接近凌晨才回去。
“说够了和_图_书没有？”那个被“为了他未来”的面瘫好像还不怎么领情，看恩静被说得满脸通红，他瞪Cave连一记：“吃饭。”
“……”
“那、那我先走了。”
在阮东廷和恩静回家前，那人已经先人一步，坐到了阮家的餐桌上。
“去去！胡说八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张嫂连忙对着火炉念叨。
阮东廷表情不变，依旧盯着他的出入帐报表：“恩静这‘受害者’都没发脾气了，我有什么资格多说话？”
什么意思？
扭头再去敲阮东廷房门，里头传来略为警戒的声音：“谁？”
张嫂是老派人，烧了个说是去晦气的小火炉，硬是摆在门口，要阮东廷跨过去：“太太也跨，一起跨！夫妻和睦，平平安安，早生贵子！”
阮东廷将空碗递给她：“去吧，医生说要明天下午才能出院，我明早还吃这个。”
“挑媳妇的人并不是您，知道吗——是我。”
只是一进门，恩静便觉得书房内氛围凝重，两个男人皆眉头紧锁，像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和图书她隐隐地听到连楷夫说了什么“监控”什么“中毒”，只是一看到她端在手上的药，厮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看恩静，再看看阮东廷：“记得你将奎宁交给我时，里头只有五分之四的份量，那少掉的五分之一……”
“进来吧，门没锁。”话音落下，低低的密谋声又起，丝毫也不顾忌她。
当然，够胆在万年面瘫前说这种混账话的，除了连楷夫外还能有谁？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连楷夫又露出了他那道自认为很帅很倜傥的笑容：“那少掉的五分之一，进的就是咱阮大少的胃吧？”
“初云？”
被念的两人正好走进了餐厅，阮东廷自然还是一副冰山面瘫的样子，倒是恩静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想到这两人曾在“某件事”上那么推波助澜，还被阮生那么误会，听到连楷夫和妈咪讨论这种问题，她总觉得不自在。
桃花眼含着笑瞥向阮东廷胃部：“啧啧，貌似和你胃里被检查出来的那一些——差不多分量呢。”
这话一落，她哪还能继续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