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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一梦

作者: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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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旧时遗爱 第三节

第十二章 旧时遗爱

第三节

顾南城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得模棱两可:“也许吧。”
南珂却笑着摇头:“一开始是怪过的,有很多问题想不通,甚至一度埋怨你、恨你,但现在都无所谓了。过去无法追回,以后无法预测,我只能让自己过好每一个今天。”
或许这就是长大和成熟的表现,不再执着于过去和未来。
顾南城向来浅眠,一点点声响就能让他清醒过来,因此当房门锁“嘀”的一声响起时,他的眼睛随着思维转动,第一时间便睁开眼睛来。虽然房里黑得看不清人,但他还是认出了南珂的身形。她小心地关上门走到他床边,推了推他说:“过去一点,留个位置给我。”说罢就要爬上床睡。
南珂拉着他穿梭过层层人群,在西班牙广场的台阶上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正是午后,阳光迎面照来,她仰头眯着眼去看天空,伸手罩住自己的脸,指缝里的云朵被风吹散。温暖的阳光和爱的人,这样的简单曾是她奢求的画面,如今终于得以实现。
“现在几点?”
“南珂,你不是个小孩子了。”
“因为那是哆啦A梦的故乡。”她不假思索地问答。
顾南城猝不及防地回头,正巧捕捉到她的视线,习惯性地蹙眉,问道:“你准备睡到什么时候?”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从前在她眼里如哆啦A梦一样什么都有的人,却再也做不到她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了。南珂低头抿嘴一笑,刘海散下来在她脸上形成一块阴影,他看不到她的眼神,于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南珂听他这么一说,脸上蓦地一热,拉着他就走。他们住的地方离西班牙广场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这次的旅行是由南珂提出来的,顾南城自然全程听从南珂的指挥。南珂对罗马的街道十分熟悉,这倒让顾南城略微感到诧异。
五天后,顾南城将公司的事务交由朱凯文暂时打理,跟南珂一起坐上了飞和_图_书往罗马的航班。顾南城在飞机上的时候问过南珂为什么要选择罗马,南珂瞥了他一眼,随口说道:“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南珂瞪了瞪眼,道:“我们昨晚一同下的飞机一同来的酒店一同进的房间,我哪儿来的时间去喝酒?”
顾南城心里有什么在翻江倒海,漆黑的双眸如黑曜石一般闪着光。仅仅是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下一秒脸上即恢复如常。童年时期的南珂虽然没有其他孩子那般顽劣任性,却也十分固执,她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异常执着,偏偏南震天最宠女儿,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哪怕当时南珂说想要天上的月亮,顾南城都认为南震天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顾南城指了指她边上,南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床头柜上闹钟的时针赫然指向两点。天哪,她居然从昨晚睡到了今天下午两点!这时差倒得未免也太长了吧。
顾南城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轻轻笑出声来。抬手整理好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接着又问:“为什么想去北海道?”
南珂在包包里摸索了半晌都没找到硬币,正准备问顾南城要,没想到才回头,顾南城宽厚的手掌就出现在眼前,一枚硬币安静地躺在上面。他一手抄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对她一直有足够的了解,比如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她想做什么。
落日余晖,天空一片橙色,南珂带着顾南城从西班牙广场走往许愿池。许愿池边上围满了几圈游客,好像所有来到罗马的游客必定会来到这里,有的闭目祷告,有的诚心求愿,还有年轻的情侣在许愿池边深情地拥吻。这个城市到处充满着浪漫气息,仿佛见证着爱情的情深绵长。
“南珂,我前段时间因伤才休过假,如果再休……”
清晨的日光伴着空气里的香气从窗口飘散进来,南珂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继续睡。可下一秒,她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和-图-书,猛地一睁眼,一室的光辉洒在脸上。她睁眼触目所及的地方,顾南城正站在镜子前认真地扣上最后一颗衬衫扣子。她呆呆地望着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没有告诉他,而他也没有问她,下午她在许愿池许下心愿:顾南城,但愿我们没有走在一条背道而驰的路上。
顾南城话未说完,南珂就敛了笑容,打断他:“活成这样,你累吗?顾南城,你回头看看你过去的二十几年,有没有为自己活过?你为什么就不能暂时放下一切做一回你真正想要的自己?人活一世,假如没有多少年月是让自己觉得痛快的,那么就算事业再成功,也不见得是成功。”
顾南城以为她只是耍性子,晾她一会儿便会自己走掉,于是靠在床靠背上闭目养神。直到很久听不到她的动静,他才探身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南珂早已进入了梦想,睡得正香。他低叹一口气,下床将她抱进被窝里,捋了捋她的长发。长大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任性,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从前逃课来这里看过画展。”她耸了耸肩说道。
南珂从不是个会讲大道理的人,但想到他过去可能面对过的种种,便忍不住觉得心疼。
顾南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奢侈地享受过日光浴了,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在自己身上,身边的女孩笑得花枝招展,她双手拖着下巴安静地听身边的街头艺人弹吉他,双目微眯,十分享受的样子。他不忍打断她,撤回目光看向别处。
顾南城拧开床头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回去睡。”
经他这么一提醒,南珂才察觉到刚才自己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她晃了晃脑袋,环顾左右,房间的装饰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窗户的朝向,她果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南珂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含糊地问:“我自己过来的?”
顾南城走到床边坐下,微微俯身,m.hetushu.com.com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南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远离青城的喧嚣,好似将所有过去的不快乐都一并抛却。她贪婪地望着他,他的眼他的眉,他脸上漂亮的五官拧在一起,这张脸让她那么喜爱。
“为什么这么问?”
“很多东西都是注定了的,由不得你自己。”他揉乱她的长发,夜幕下的脸部轮廓分外分明,好看得南珂微微有些呆滞。
罗马的街道很干净,不同于青城的凛冽,这个城市给他一种安详宁和的感觉。街道两旁的橱窗里陈列着各色复古的玩意儿,不论是装饰品还是服装,都用色大胆创新。南珂每每看到喜欢的,便趴在橱窗上看上好久,在他提议买下的时候她却摇摇头,又拉着他走开。
顾南城没吭声,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南珂吸了口气,才又说:“小的时候我要什么你就能给我什么,那个时候我觉得你简直就是哆啦A梦,只要我想要你什么都能给。这话听起来大概很可笑,我正是因为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而喜欢上创造出哆啦A梦的那个国度的。”
这么想着,她心里竟止不住地难受起来。
“其实你原本想去的是北海道吧?”顾南城想起在飞机上的时候看到南珂包里那本北海道攻略,当时还有些纳闷,她为什么会在飞往罗马的飞机上看北海道的攻略。后来上网一查才发现,这个季节并不是北海道游玩的最佳季节,大概正是因此,她才会选定罗马的。
南珂很快就收拾好自己,背着书包出现在顾南城面前。顾南城见了她,挑挑眉,说:“清纯得像隔壁大学在读的研究生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在罗马远离是非的缘故,顾南城难得地和她开起了玩笑。南珂记得他小时候也曾时常逗自己乐,他身体里的幽默细胞这些年没被他的隐忍彻底压残真是幸运。
“我想跟你睡。”南珂依旧固执地说,眼皮很沉,实在m.hetushu•com•com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僵持。
南珂忍住笑,爬起来,两人约好半小时后在酒店大堂见。顾南城趁着南珂梳洗换衣服的空当在大堂咖啡厅叫了杯咖啡,随手拿起酒店门口展阅架上的旅游攻略研究起来。罗马他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公事,来去匆匆,从来也没有认真看过这个城市。相较于南珂,他对意大利的认识并不那么深刻。
南珂想,每个人都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哪怕是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顾南城也不能幸免。
下飞机时已是罗马当地时间凌晨,他们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找到了酒店,顾南城的房间就在南珂的对面,入住时两人特地多要了一张房卡备在对方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但顾南城没想到,自己房间那张在南珂手里的房卡当天半夜就派上了用途。
回去的路上,南珂的心情明显很愉悦,她一路说着自己在米兰上学时遇到的种种,那都是顾南城没有体会过的。她一边说,他一边静静地听,仿佛跟着她一起经历了一遍。细雨蒙蒙中的米兰,他第一次坐在车里跟了她一天,那次被巨大的压力压得无所遁形,几乎喘不过气来,于是一纸机票将他带去了米兰。见到她,静静地看她走在陌生的街道,与陌生的人面无表情地交流;在米兰大教堂外的广场上,她为人画像,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才觉得心情渐渐平和下来。她就像一株在沼泽里开放的向日葵,明媚地照亮着他灰暗的人生。
突然,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他回过神去,只见南珂歪着头,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觉得把大好时光用在晒太阳这件事上太浪费了?”
南珂虽然固执,但从不无理取闹,有一段时间南震天忙得天翻地覆,常常不着家,于是南珂索要礼物的对象理所当然就变成了顾南城。他想方设法地满足她所提出的一切要求,每每她仰头看着自己时,他总觉得能在她眼里看到星星。那种晶晶亮如流水一般的清澈,狠狠地和_图_书撞在他的胸口,让他心甘情愿地宠她、护她。
“真奇怪,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会信命。”南珂抿了抿嘴,大概是想不通像他这样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的男人竟然会信命中注定这种事情。
“顾南城,你信命吗?”南珂的话题骤然转移,突兀地问道。
“你觉得是我登堂入室把你抱过来的?”
“你在怪我。”他说。
“你过去那么多年,每天都紧绷着神经将所有精神放在工作上,应该很少会有这种机会坐在人群里沐浴阳光吧?你视时间为金钱,照这么说来,我们现在还真是挥金如土的感觉。”南珂说话的时候眉毛一挑一挑的,是顾南城从未见过的俏皮。
顾南城静静地看她一溜烟地钻进人群里到达许愿池的边缘,背对而立抛出那枚硬币,而后双手交握在胸前闭目认真地许愿,从她的表情能看出她的虔诚。他想,她会许什么愿呢?会不会与自己有关?
南珂看了他一眼,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尽管她在飞机上是一路睡过来的。见顾南城没有松口的打算,她干脆在地毯上一躺,闭上眼睛直接睡了。
顾南城也不是个能轻易被说服的人,可那天,阳光从落地窗折射进来,照在她的发顶,温暖迷人。他拒绝的话语第一次无法说出口,想和她在一起的欲望第一次如此强烈,竟让他自己都有些心惊肉跳。
他站在一段距离之外遥望她,仿佛觉得时间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的他也是这么望着她的。没有疏离隔阂,没有世事无常,也没有力不从心。那时他们以最纯粹的心对待对方,最终仍被时间踩踏无踪。
“你怎么知道?”南珂小声惊呼,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告诉过顾南城,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你好像对罗马很熟悉?”
“你昨晚喝酒了?”顾南城观察了她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
凌晨三点多,他关了灯,自己躺在了床边的躺椅上。
“那你为什么跑来我的房间撒野抢占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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