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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有时尽

作者: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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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I DO 第二节

第十五章 I DO

第二节

其实清珂已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在遗书里,她甚至条理清晰地为父母今后的生活做好了全部安排,但她写了这么多字,却唯独没有提到她与陆亦航。
她越是这样,陆路回忆起来,越是觉得心如刀绞。
没有人想到,那会是她的遗作。
舷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离降落,还有漫长的十几个小时。
如果她与陆亦航没有那段过去,如果她不是清珂的经纪人,如果她没有对清珂撒谎隐瞒……或许她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啪”的一声脆响,陆亦航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脚跟。
“我们回国,好不好?我们回国……”她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哽咽大哭。
沈世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和图书头。
说着,她又给了自己一耳光,“至于这个,是我撒谎欠她的,今天也要还给她。”
她一直都那么善良,善良到就算在指责她,都没能说一句狠话。
在她的遗书里,清楚地交代着自杀的理由。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
她回头过,看见靠坐在墙角失魂落魄的陆亦航,心中渐渐渗出许多怨毒。
回国的航班在第二天下午起飞,因为带着小嘉懿,这注定是一场谨慎而疲惫的旅程,不能出任何差错。
沈世尧迟疑了片刻,问她:“……你还好吗?”
她摇摇头,拒绝了Cindy。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他回头,眼里全是虚空。
说起来,他们不见也不过是几个月光景,但www.hetushu.com.com陆路却总觉得,她与他,已隔了千山万水,无数个轮回。
那悲恸的眼神,几乎将他的心碾碎,他将她抱得更紧。
陆亦航望着她,眼中最后的一丝神采,也终于泯灭干净。
全世界的灯在这一刻都熄灭了,他仿佛回到最原始最绝望的黑暗之中。
Cindy宽慰了她几句后,告诉她,清珂正式的官方追悼会在一周后举办,问她届时是否愿意参加。
他只是茫然地,空洞地看她,双眼血红,却动也不动。
据美玲说,她甚至为了不给公司添麻烦,是坚持拍完新戏里最后的戏份,才走的。
“对不起,”她慢慢蹲下身,对着照片里毫无阴霾笑着的清珂喃喃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和_图_书,但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
她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冷眼看着他,声音快要凝结成冰:“陆亦航,我常常在想,她到底为什么会爱你呢?”
她明明应该用世界上最恶毒的字眼痛骂她的,可她偏偏没有。
大概是昨天哭得太久了,陆路一上飞机,便靠在沈世尧肩上睡着了,憔悴的面容隐匿在昏暗的机舱中。
世界上最该恨她的那个人去了,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惘然。
从灵堂出来,陆路接到Cindy的电话。
毫无疑问,她是帮凶。
她走过去,拍拍站在角落的他的肩膀,叫他的名字:“陆亦航。”
“我们回国吧。”她狠狠擦了一把泪,抬头看他。
因为自己的迷茫,不知为何要继续这样忙碌的生活和-图-书
她忽然觉得胃里泛酸,却仍强忍着,抬起手,一巴掌刮在他的脸上。
她觉得可悲,人都去了,亡魂却要被迫羁留,配合着做最后的煽情戏码。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清珂的灵堂里,陆路终于见到久违的陆亦航。
挂断电话,陆路联系沈世尧,告诉他今晚自己要去见丁辰,会迟些回去,得麻烦蒋阿姨照顾一下小嘉懿。
陆路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到场的只有这么些人,原来并不是遵从亡者想要清静的心愿,而是最大的一场秀还没有开始。
那么活着,也就沦为了一件极为空虚而痛苦的事。
这便是清珂,就算死,也不愿意将一切怪罪到他人身上。
真傻啊,陆路轻轻抚摸照片上的人,都说傻人又傻福,像她这么傻的人,应和图书该长命百岁才对,为何却是最早离开人世的。
“这一巴掌,是替她给你的。我想要是她还活着,活到七老八十,就算为你受了一身伤,也永远对你下不了这样的狠手,所以,我替她。”
生活于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她被吸附,却找不到坚持的理由。
而她甚至也已经忘记,当初进入这一行的理由。
现在,她这个帮凶就要去她的面前俯首认错,如果她还能原谅她的话。
都是她的错。
然后陆路听见,原本跪坐在一旁发呆的清珂双亲,哽咽着哭了。
因为自己的软弱,始终无法戒掉对处方药的依赖。
“我一直想不明白……”她“嗤”地一声冷笑,“不过,我倒是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我后悔了。陆亦航,我后悔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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