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捂不热的石头
第三节
吃过晚饭，沈凌在分配房间的时候为了不让她为难，特地不动声色地为他们安排了两间房。沈世尧没有表示异议，陆路自然也没有。
“刚认识的时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陆路哭笑不得，“脸皮怎么这么厚。”
三月的时令菜里最特别的当属香椿，那味道喜欢的人喜欢得要命，厌恶的人厌恶得要死。
“陆亦航，你人渣！”电梯里，陆路颤抖着双手播下那个号码，劈头盖脸只有这句话。
“把你抓回去，裹上三件羽绒服。”
没想到吹了冷风，整个人睡得反倒踏实。一夜无梦到天亮，等陆路醒过来，沈凌已经来敲她的房门：“小路路，起来吃饭啦！”
“比如有人结婚……”沈世尧笑笑，顺势将她的手拽进自己怀中捂着，“对了，下次别让我看你穿得这么少。”
电话里，向来沉稳的Cindy第一次有些失态：“清珂出事了，你立刻过来那天的医院，我在病房等你！记住，一个人！”
正是倒春寒的时节，半夜的郊区格外冷。睡不着，陆路干脆起床，想去三楼的露台上看星星。
“老板啊，”难得一天之内听和_图_书到这么多新鲜事，陆路终于有了点好奇心，“说起来，进公司到现在，我还没见过老板。”
“忘房间了，”陆路有些讪然，“不过没事。”
“今天没有星星，”陆路摇摇头，“还是回去睡吧。”
沉默片刻，她决定遵循内心的声音：“我没有不喜欢他。”
“昨天美玲去清珂公寓接她回医院的时候，她不在公寓。我派人找了一晚上没消息，今天上午突然接到私人医院的通知电话，清珂手术大出血，那边解决不了，必须转院。这才把人接过来……我已经向那边了解过情况了，手术是她私自决定做的，大概是害怕被媒体查到，找了那种没有保障的小医院这才出了事。她是成年人了，假也是我放给你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有心理负担，现在首要问题是确定她没事，其他我们稍后再讨论……”
那夜，陆路不出意料地失眠了。
是沈凌特地做的面，据说面条是新鲜压好送来的，配小火炖了一夜的土鸡汤和菜园里新鲜的小葱，陆路胃口大开，连一滴汤都不剩。
房间在二楼，出门便是空荡荡的走
和*图*书廊。害怕惊动别人，陆路干脆一路摸黑往楼上走去。“吱呀”一声，推开半掩的木门，便是宽敞的露台。
陆路原以为沈世尧会反驳她，没想到沈世尧的答案简直令她吐血：“嗯，其实我自己也挺惊讶的。”
头顶的乌云并未给两人面子逐渐散去，不过看得久了，倒也觉得那镶了月光的云显得格外温柔。
陆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陆路顿了顿，接过纸条，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凌姐。”
沈凌看着特别开心：“我就喜欢胃口好的姑娘。下次来，我还做给你吃啊。”
听陆路这样说，沈世尧便没有阻止，将车在路边停好，替她叫了一辆出租车，临上车时，嘱咐她：“有什么事打给我。”
这个问题唐突却不意外，仿佛在刚才刻意转换话题后，陆路便已有了预感。
挂掉电话，沈凌捻了几株香椿芽，冷不丁回头问陆路：“你爱我弟弟吗？”
手术室大门紧闭，“手术中”的红灯始终亮着。Cindy和美玲都坐在门外的长椅上，Cindy面上的表情还算平静，美玲却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Ci
和_图_书ndy还在说着，陆路却觉得一眨眼，眼前漆黑一片。以清珂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即做出这么狠的决定，一定是陆亦航说不要这个孩子，她才会……“不是送你回公司？”
心中骤然充满不安的预感，挂了电话，陆路着急道：“放我在路边下车！”
“我刚到，”沈世尧缓缓朝她走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怎么样，要不要一起看？”
“放我下车，”陆路又重复了一遍，匆忙解开安全带，“突然出了点事，Cindy吩咐叫我一个人去。”
“等真病了就知道有没有，我可不想Cindy去你们老板那告我一状，说我拐带员工，还把人家弄病了，影响工作效率。”说着，沈世尧已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披上。
陆路做梦也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踏入这栋大楼。
他为什么睡不着？这个问题陆路不是没想过，却问不出口。最后只好装作没听见地应允他：“那就一会儿啊。”
“他现在暂时住在法国，”沈世尧替她将外套的扣子扣好，满意打量了一番，“大概发生了天大的事，才会回来。”
冰冷的夜风ｈｔtps://wwｗ.ｈｅtｕsｈｕ.com•com拂过，沈世尧伸手替陆路理了理吹乱的头发：“好了，下去吧，感冒就不好了。”
“没有星星，总能看点别的，比如我堂姐养的这一架子花。你上来这么久也没看它们一眼，估计它们伤心坏了……”沈世尧说着，已拉住她的手腕，“好了，就陪我站一会儿。我睡不着。”
听见声音，沈世尧转头睨她：“外套呢？”
好在今天的四个人里没有一个是不喜欢的，难得胃口相合，沈凌高兴地打电话吩咐人送土鸡蛋过来，说是用来炒香椿最好吃。
“我可没说不准，”陆路嘟囔，“就是一声不吭站在背后，怪吓人的。”
“嗯，我知道了。”陆路俯身钻入后座，车子很快没入车河中。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依稀是过了很久，陆路是听见那个声音缓缓道：“是，我人渣。因为我骗不了自己，我还爱你……小六，我爱你。”
望着这灰茫茫的天空，陆路觉得冷，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然而此刻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上，陆路却辗转难眠。下午沈凌的话犹在耳边，她谈不上心痛，心中却有些莫名的苦涩。
陆路连连点头，执意帮沈凌hetushu.com.com收拾碗筷，两人在厨房独处时，沈凌将写了自己手机号码的便签条塞给她：“有什么事可以打给我，不过希望下次我心血来潮问你那个问题的时候，你有不一样的答案。”
只可惜最近阴雨连绵，好不容易今夜雨歇，天空却是笼着厚厚的一层乌云。陆路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下楼，刚一抬头，便看见沈世尧抱着手臂站在门边。
“比如？”
医院里。
“那就是不那么爱吧，”沈凌毫不惊讶，“没关系，世尧虽然没什么良心，但不是笨蛋，肯定比我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只是，作为他的姐姐，我希望无论未来怎么样，你都不要伤害他，因为他对你……真的很认真。”
“哦，要是看我穿得这么少，你会怎么样？”
“准你上来看星星，就不准我上来看月亮？你这人真是霸道。”沈世尧笑道。
陆路深吸了口气，这才迎上去：“Cindy姐，怎么了……”
思及此，陆路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愤怒填满了，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下一秒，她扭头就跑，甚至没来得及留给Cindy只言片语。
没想到车子刚进市区，便接到Cindy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