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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子美呢？”我问叶之远。叶之远摇摇头，递给我一封信，确切来说，那不是一封信，信封都没有，只是一张折叠起来的薄纸片。我打开它，没想到穆子美会用这样的方式和我道别。

“谁啊？我就是去打了个汤，谁也没见，真要是见了，食堂的大师傅算不算？”我笑着说。

亲爱的程牧尧：

我叫你亲爱的希望你别生气，因为回顾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爱的那人的确是你。

那天，伯母和管小潮来看你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门外。看见你看管小潮的眼神我就知道了你对我的不是喜欢更不是爱，有时候，人真的很容易把依赖错误的当成爱，就像当年的我对聂境，就像你对我。

我却是无所谓，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再有就是慢悠悠的轧着马路。

程牧尧爸妈赶来的那天，我去了我姐那儿，那时候她肚子挺大了。她整理了一大包衣服给我，本来我姐的意思是我现在瘦了，衣服什么的要再买过，可我说不用。我自己攒了点儿钱，有用处。

我想你知道我离开时，也是会难过的吧？

回到家我发现时间似乎没让家里有任何的改变，祖奶奶依旧天天唠叨，只不过她的唠叨对象从三爷爷转移到了我身上，工作啊婚姻啊都是她的唠叨内容。

我很高兴，程牧尧很高兴，从老家赶来的程牧尧爸妈也同样高兴。

祝你早点康复，找个心爱的姑和图书娘，然后幸福的一生一世下去。

住了大半年的医院，我终于离开了川州。本来我妈是想让我和叶之远他们一起回家的，叶之远和穆中华在家乡的工作已经联系就绪，就等他们上岗，可惜穆中华快生了，他们暂时动不了。

管小潮和程牧尧她妈说一会儿在医院门口见，等管小潮离开了，程牧尧他妈对我说：“你和牧尧的事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干预你们什么，我儿子身体才好点儿，我不会因为这事让他不开心。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小潮恐怕已经和你说了我的想法，我不逼你什么，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你，如果你觉得牧尧也喜欢你，你又坚持和他在一起，那我不会反对的。”

我看他样子是在纠结，每次他有困扰的事情时，眉毛就像现在这样拧着劲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就来了勇气，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弯腰凑近他，我看见他略微惊慌的脸，再凑近一点儿。我说：“程牧尧，没事儿，我就是想逗逗你。”

我说想好了。

他说：“那你是要和那个程牧尧在一起吗？”

我说：“再说吧。”

他没好气儿的说：“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发现我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座生养我的城市，我发现除了酒吧饭店外，还有许多我之前没留意过的地方。

临走前，聂境问我：“子美，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和_图_书吗？”

而满身油烟气，每天忙着丈夫三餐的妻子最后的下场则总是被年轻貌美的小三挖了墙角，当然，电视剧里的妻子最后总能找到属于她们的真爱，当然，我和程牧尧还不是夫妻，只是我和他现在的感觉真的就让我觉得是种相互扶持的关系，总之和爱情无关。

我看到程牧尧他妈眼里是种很满意的眼神，她是笃定程牧尧不喜欢我。其实我真的想昂着头很自信的和她说，不过我相信程牧尧是喜欢我的。

【程牧尧】

我笑着说不客气，我一直笑着看她，到最后我觉得我的脸都笑僵了觉得自己再笑不下去了，我说：“阿姨你有话就直说吧。”

我为什么不去追她？因为穆子美有一点说的对，她清楚的知道她喜欢的是我，我却不清楚我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不是她。

信是这样写的。

在你人生的一段窘迫旅程里，恰巧是我陪在了你身边，你说你喜欢我，这其实和当年的我和聂境很像。

开始，连我自己也区分不了我对你对聂境的感情有什么区别，直到几天前，我去车站为聂境送行时候，我才知道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我打断她：阿姨你放心，如果程牧尧真的不喜欢我，我不会缠着他的。等他好了，我会离开他的。

我还说：“再说吧。”

我没哭多久，因为程牧尧他妈很快也下了楼。这次她再没拿那种看抹布一样的眼https://m.hetushu.com.com神看我，她表情很平静。我看着管小潮向她点点头，然后她开了口。

穆子美走后的一星期，康复训练仍然在继续，少了个人监督，我却没再偷懒，只是有时候真是累到不行了，我转身朝身后的人喊“喂，穆子美，毛巾和水”，递来毛巾和水的是我妈的助理。

是啊，是瘦了好多，我现在总算知道之前为什么自己减肥那么困难了。之前的我心里装的事情太多，而现在，那些个乱七八糟都被我抛掉了，体重也就自然的跑掉了。

她和我说谢谢，她说：“谢谢你，穆小姐，我不该误会你的好意，如果不是你，牧尧不会恢复到现在这么好。”

他先一愣，接着竟然伸手摸摸我的头，他说：“你咋了？发烧了？”

我说没有，就是想你亲亲我。

穆子美说她要去她姐那里一趟，可是天都黑了她还没回来。我拄着拐棍在走廊里来回走着不时朝窗外张望，终于有人出现了，那人影步子很大，等那人走到灯光底下我才发现不是穆子美。

可我是没底气的，那话我说不出来。

可对你，你知道吗？从我决定离开的那天起，每当我想起今天的离别，我就特别特别的难过，真的，特别难过。

没多久，程牧尧他妈就离开了，我摸着手里凉了的汤，转身又去了食堂。再回病房时，程牧尧已经是一副明显不耐烦的样子了。

真的很希望你和图书能让这种难过久一点，那样我就能在你脑子里多住一段时间，哪怕并不是出于爱情。

可说回来，其实现在的你我和当初的我和聂境又有什么分别呢？

川州的夏天，聂境和他妈妈回老家，临走前我们又见了一面。聂境看到我时很惊讶，他说：子美，你瘦了好多啊！

连同那包衣服，我姐一同递给我的还有一张机票，起飞时间是今晚八点。

最后再说一句吧，那天我是真想亲你了，可惜我勇气欠佳。

我妈他们开始听了很惊讶，可能在他们的印象里，是打算等我再休息一阵直接进公司的吧。他们劝我，我坚持，最后他们妥协了，而我，一个当过兵的人，真就成了一家书店的店主人。

我姐问我：想好了？

听了我的话，程牧尧像松了口气似的低头咕咚咕咚喝着汤。我等他喝完，我收了碗，他擦好嘴，我坐在床边上对他说：“程牧尧，你能亲我一下吗？”

【穆子美】

医生说程牧尧的康复状况很好，他两周前就已经摆脱轮椅靠拐杖走路了。医生说再坚持一段时间，程牧尧就能恢复独立行走了。

我不是一个成功的人，朋友的个数用一个巴掌数起来绰绰有余。那时候，聂境对我来说真就不亚于整个世界，因为是他让我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以外，还有人知道我，在乎我。虽然聂境的“在乎”并没我想象的那样在乎。

想清楚一切的我轻松了不少wｗｗ.hｅｔｕshｕ•cｏｍ.cｏｍ，每天专心减肥，对程牧尧的康复治疗也把关更严格了。之前他偷懒我还会纵然下，可现在再没有了。

聂境不知道我说的再说吧是什么意思，可是我自己知道。

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对家里人说我想开个店，一间书店。

我：……

我胸闷闷的，我感觉得到一旁站着的我妈眼神忐忑，她是怕我去追穆子美吧。

然后我和他的距离随着我翻身下床拉远了，也是在那一刻，我找到了属于我和程牧尧的答案，他不爱我。

看完这信，我人有点儿呆。叶之远说：“子美的飞机晚点起飞，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

你知道吗？聂境的妈妈很喜欢我，聂境也说他想和我交往看看，其实我真的心动过。可那天我去车站送他，看着车轮慢慢的启动，我发现自己心里是没有波澜没有不舍的。那刻我才知道，我是真的不喜欢聂境。

穆子美　留

程牧尧喝了口我重新打的汤，抬头问我：“你刚刚没见到谁吧。”

于是我和我妈的小助理自己回了家。我妈依旧是忙，和我爸一样，连接我出院的时间都没有。

我噗通一声重重躺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说：“我干嘛要去追她？”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以前外婆总看的那些个电视剧里的画面，结婚多年的夫妻，丈夫回家第一句话就总是：“饭好了吗？饿死了！”

她不是不反对，她是在让我知难而退，我怎么会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