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件事！
第二节
叶思远抬着头，用平静的语气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我听得发蒙了，叶思禾站在那里，也是一副呆滞的表情，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说：“真心实意的道歉？”
“哈！不是她做的，难道是我做的？”叶思禾笑起来，“你妈就是个这样的人，叶思远，她做了些什么事不会告诉你，她就是要把人逼得没有退路才甘心。她一直恨我害你丢了手臂，可是你要我怎么办？是不是要把我这条命赔给她她才会满意？”
叶思远的身子动了一下，他努力地扭过头，看到叶思禾，没有出声。
“你怎么会和他认识？”叶思远不依不饶地问，这个“他”自然是指唐锐。
“没有！没有没有！”叶思禾暴躁起来，他走到叶思远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我弟弟啊！我怎么会那么想？”
“放屁！他都没有手他会先动手！他这个人我还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人，连个残疾人都打！”
叶思禾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阿中没再吭声。
“那个球离变压器那么近，还不到二十公分，那堵墙那么高，你一直坚持要我去捡球，你敢说，你没想过那个最坏的后果？”
“我污蔑她？我血口喷人？”叶思禾嗤笑一声，“思远，我不是要找你碴，从小到大二十几年，除了那件事，我什么时候找过你的麻烦？你妈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一笔一笔都记在心里，总想着该有个heｔｕsｈｕ.ｃom.coｍ头吧，我都二十七了，她还不放过我，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来人居然是——叶思禾。
我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添乱，叶思禾过来究竟对我们有利还是有弊现在还不得而知，我不能刺|激他更不能刺|激唐锐，而且叶思禾是叶思远的堂哥，不管怎么说，他总不会对我们太狠吧！
可是这会儿，听见叶思远痛苦呻|吟的声音，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别打他！”
叶思远向我这边看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令我难以承受。也许是看到我终于穿上了衣服，他居然笑了一下，眼神里透出一丝放松的情绪。
听到叶思禾说他前些日子就找过叶思远，我猜测叶思远那天心情很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恰好是差不多的时间，唐锐也找了我。我心里觉得安慰，叶思远和我一样拒绝了他们，这种邪恶的东西不能姑息，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他们更嚣张。我庆幸叶思远没有瞒着我答应叶思禾什么，这是他对我的信任，也是他对自己、对他母亲的信任，他一定是和我一样，觉得这些不堪的东西是不会打击到我们一分一毫的。
他喘了会儿气，说：“我没事。”
我呆滞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完全死了。
唐锐别开头没有看他，叶思禾叹了口气，走到叶思远身边蹲下身，拍着叶思远的背叫他：“思远，和-图-书思远，喂，你没事吧？”
叶思禾扶着叶思远的肩膀帮着他坐了起来，叶思远脊背靠住了墙，轻轻地喘着气，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叶思远继续说：“你一直咬定你的诸般不顺是我妈做的，你有证据吗？哼……其实就算是她做的又如何？谁都能体会她的心情，你也知道她的性格脾气，她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自己唯一的人见人夸的儿子养到十一岁被人害成没了手的重残，带着出去回头率是百分之百，你觉得她是怎么挺过来的？我又是怎么挺过来的？你知道没有手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一个东西放面前你想去拿却拿不了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嘴巴干死了看着一杯水却没法喝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用脚做事做到脚抽筋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出门上厕所都需要别人帮忙是什么感觉吗？别说我妈不会做这种事，就算她真的做了我也不觉得她有什么错！你要是觉得冤你自己去和她说，你不用去找我爸不用去找爷爷不用去找小姑不用找我更不用找小桔！你直接去找我妈！
“叶思禾！”叶思远抬头看他，“当初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你和我心里都明白！别以为我那时候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你那些算盘，也只有阿勉和思颖搞不懂，阿理和我都是一清二楚的！”
那个人走了和_图_书进来，面色阴沉，立刻就带上了门。
“你们怎么他了？”叶思禾抬头问阿中。
敲门声突然响起，阿中停下了动作，喘着气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往外一看，就把门打开了。
“OK！”叶思禾扬起手甩了甩，扭头看看唐锐，突然指着唐锐问叶思远，“那你妈有没有告诉你，这个人被开除是她做的？”
叶思禾走进屋子，摘掉太阳镜，低头看看地上的叶思远，抬头看看阿中，又扭过头来看我和唐锐，冷冽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时，他皱起眉：“唐锐，你搞什么？赶紧给她件衣服穿上！”
“不许你说我妈！”叶思远挣扎着想站起来，阿中站在他身边，往他肩膀上踹了一脚，他就又跌坐在地上，肩膀收拢，身子俯下去，咬着牙“唔”了一声，表情极度痛苦。
“我前些日子就和你说过，你可能会有麻烦，只要你帮我去你妈那儿说说话，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我说叶思远，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你为什么就不信你那个亲爱的老妈做出来的那些恶心事？”
“是陈桔把唐锐的电话给的我。”叶思禾站起身，坐到了餐椅上，“如果不是我联系他，我还不知道他手上还有其他照片。”
叶思禾拿起餐桌上的DV，打开看了一下，又丢回桌上，对着唐锐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冲动？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凭你手上剩下的那些照片，足够了www.hetushu.com.com！你为什么要这么意气用事？看看你现在搞的都是什么事？”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看叶思禾，冷冷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直在听他们说话，听得心惊胆战的，却不敢出声。
叶思远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抬起头来看我，我颤抖着问：“思远，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唐锐一怔，看看地上那件半透明的雪纺衫，他站起来走去阳台，随便收了件叶思远的T恤进来丢给了我。
叶思禾叹气：“知道你们可能有点麻烦，就赶过来了。”
我立刻套到身上，看着叶思禾，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明白他和唐锐现在是什么关系。
叶思远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已经那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不方便是肯定的，被人看也是肯定的，令人尴尬的事也时常发生，但是我真的已经不去多想它了。可是叶思禾，你知道吗？每次碰见你，你都会假惺惺地对我说些什么，看起来好像是特别照顾我似的，其实我真的不需要。我已经过得和正常人差不多了，你看到了，我谈了女朋友，也打算出国念书，我的未来挺美好的。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地往我伤口上撒盐呢？”
叶思远偏过头，哼了一声，他眉头紧皱，显然身上有哪个地方在疼。
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惨白的，左额处有一块淤青，鼻血也流了下来和图书，嘴唇也被打破。他动了动肩膀，想要站起来，被叶思禾按住了。
“我妈不会做这种事的。”叶思远平静地回答他，“你不要污蔑她，不要血口喷人。”
叶思禾一怔，继而大声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那本来就是一场意外！”
“不是她做的。”叶思远皱眉，“我可以保证。”
“就是……踢了几脚，打了几拳。”阿中嗫嚅着说，“是他先动的手！”
“你怎么会知道？”
“我……”
“叶思禾，我妈已经等了你十二年的道歉了，但是你对她说过吗？对了，你那种道歉不算道歉，你那是演戏！我们谁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要的是你真心实意的道歉，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
真的，我愿意。
“是吗？你敢说，你让我爬上墙去捡羽毛球，就没动过一丝我会触电的念头？”
“我再和你说一次，我妈不会做这种事。”叶思远盯着叶思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别胡说八道！那是一场意外！”叶思禾唰一下站了起来，在叶思远面前来回踱着步，“我故意要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我是那种人吗？你妈才是这种背地里阴人的小人呢！”
“是。”叶思远也笑了起来，眼睛盯着他，表情很沉静，“你有过吗？”
“没有！”叶思禾咬着牙回答他。
他又抬起头看着叶思禾，说：“十二年了，你是不是自己也已经相信了，那是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