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没有人能回到过去
第二节
“怎么办？叶思远，我老是做这些奇怪的梦。”我曾经对他说过我的梦境，因为我苦恼极了。
唐锐已经大四了，离毕业只差一个多月。
电话接通，听到他嬉笑的声音，我心里就硌得慌，好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又下不得。
我瞪他，他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走了，你怎么办？”我幽幽地问他。
“我现在就很健康啊。”
可是我没有他那么坚强，我就是会想，止不住地想，想得心里泛酸，呼吸困难。
“陈桔！陈桔！”唐锐看我出了神，着急地叫起来，他凄惨的眼神令我看不下去，“陈桔，你就帮帮忙吧！我求求你了！我爸爸妈妈还不知道我的事，他们一直以为我还在准备毕业答辩，仍旧在那个公司实习。我爸爸有高血压，妈妈身体也不好，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帮忙，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我一辈子都把你当恩人！陈桔，你就帮我在叶思远面前说说话吧！”
“没有人能回到过去。”他终于开口，语气很平静，“如果老是这么想，我早就疯了。”
唐锐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是5月底。
教学楼外的过道上，他站在我面前，我反应了半天才认出是他。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个！你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让他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去和-图-书爬墙你觉得合适吗？叶思禾你怎么这么卑鄙无耻啊！亏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哥哥！”我冲着他吼起来。
唐锐看着我俩在电话里吵了起来，脸色已经变得灰白，眼神完全绝望了。
“这样吧，你把那小孩的电话给我，我去帮他问问，有消息我直接联系他。我觉得，你还是少和他接触比较好。”听着叶思禾的话，我又看了一眼唐锐，他正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挺替他可惜的。”我说的是实话。
我笑了，揉着他的头发说：“他已经够惨了，再坐牢就没法活了。哈哈！叶思远，听你的口气，好像唐锐被开除是你的杰作似的。”
叶思禾在电话里沉默许久，有些支吾地说事情比较难办，对方官衔挺大，交代下去的事出尔反尔，反而会落了笑柄。
说完，我就拨通了叶思禾的电话。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基本能猜到他要和我说什么，但是看着他邋遢落魄的样子，冷冷的语气就稍微回了点暖，“唐锐，那是学校的决定。”
“等等！叶思远？”我皱眉看他，“这关叶思远什么事？”
现在，唐锐已经超过我，变成Q大最红的大红人，成功吸引了学生们的目光，把自己丢进了他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里。
我眼睛瞄着唐锐，先向叶思禾表示了感谢，然后直截m.hｅtｕshｕ.ｃｏm.ｃoｍ了当地就向他说明了情况，询问他托的关系能不能帮唐锐恢复学籍。
“陈桔！你怎么也和那些人一样，把这件事都怪到我头上！”他大叫起来，“那是一场意外！意外！思远如果没有滑一下，他完全能捡到那个球，一点事都不会有！”
事实上，谁都不知道唐锐究竟有没有嗑药，但是通告里说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将案子移交公安机关等说法。
叶思远轻轻咳嗽了一下，别开脸，说：“学校里也有挺多传言的，都说你是被陷害的，老师们也不会坐视不管，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总会去调查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咬着我的肩膀，咬着咬着就变成了舔吻。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没用！唐锐，那个决定是学校做的，和我无关。”
我大笑：“我知道你没有，紧张什么。”
我在脑子里思考唐锐的话，帮我忙的人是个姓庄的厅长？我一直以为是应教授呢，这么看来，这应该是夏书意七拐八绕帮的忙了。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不是叶思远，是另一个人。”
“小桔，往好处想，如果不是因为受伤，我也不会认识你。”他笑了一下，眼神柔柔的，“我觉得，你就是老天爷送给我的宝贝，我感激还来不及。”
“好像是个厅长级别的，姓庄。陈桔，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得这么和*图*书大，我求求你，能不能帮我去求个情，让我恢复学籍，哪怕是重读一年，甚至两年都没关系！只要能让我毕业！”
“嗯……可是，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而且……我也没和学校说唐锐的事啊，但是我听我们学校那些领导的意思，好像他们都知道了。”
“我找的人告诉我，帮你忙的那个厅长，好像是受了一个姓叶的人的委托，不是叶思远，还能是谁？”
他还有脸说这个！我耐着性子回答他：“我帮不了你。第一、我相信那些事都不是阿姨做的；第二、叶思禾，你对叶思远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和我想的一样，学校并没有揪住唐锐给我拍照片的事做文章，而是把着重点放在了他嗑药上。
他扭过头来瞪着我：“我没有。”
想着自己欠了叶思禾一个大人情，我心里就郁结得难受。
叶思禾冷笑：“OK，OK，陈桔，我不和你争，总之你们所有人都站在叶思远那边，我他妈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阴险小人王八羔子！我这辈子就赔给他了！他不就是少了两条胳膊吗！老子赔给他！你们去找个医院赶紧给我做截肢手术！老子他妈的烦透了！”
“没让他坐牢，已经不错了。”叶思远的眼神看起来不太高兴，“想到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真恨不得撕碎了他。”
和叶思远说到唐锐被开除的事时，他有和*图*书些惊讶，我又对他说了我的想法，觉得学校的处理太狠了。叶思远抿着嘴唇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说：“唐锐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对你做那些事时就应该想到也许会有这样的后果。”
“思远……”我喘着气，手掌抚上他的脸颊，“我又做那个梦了。”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下子摘掉墨镜，眼里布满血丝，“其实在通告出来前，我已经接到风声了，然后我也找了关系想去打点一下，但是别人向我反馈，让你躲过被开除的人背景很强，我找的人根本就动不了他。”
我想了想，说，“唐锐，我帮你打这个电话，我只帮你求一次情，至于成不成，我不能保证。因为我和那个人关系并不好，这次的事我也没有想到，但这的确不是我的意思。”
一开始，我觉得解气，可是冷静下来后，我又开始有些担心。
“你要干吗？”我戒备地看着他。
唐锐被开除的消息向全校公布时，已是一个星期以后。
我知道他说得有道理，权力场上的人，把面子看得比那些不相干人等的死活重要得多。
他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帽檐压得低低的，嘴唇周围一片胡楂，整个人看着都瘦了一圈，精神颓败得完全无法与过去那个张狂自恋的人联系在一起。
“啊？”我不懂他的话。
本来，他到6月初就要进行毕业答辩，然后再参加结和-图-书业考试，到6月下旬，他就能拿到学士学位，本科毕业。将来他可以考研，也可以考公务员，或者直接揣着毕业证书开始工作。而现在呢？在离毕业还有一个多月时，他竟然被学校开除了！我不得不想，究竟是哪位神通广大的大仙下的这手棋，在救了我的同时，又把唐锐推进了地狱。
“那我宁可不认识你。”我说，“我只希望你能有一副健健康康的好身体。”
他沉默良久：“我会继续活下去。”
“陈桔！我想和你谈谈。”唐锐压低声音，“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你能不能给我十分钟时间？”
“好了，不说了，睡觉吧。”我关了灯，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很久以后，我听到叶思远低沉的声音：“我的身体无法改变。如果哪天你倦了，就和我说，我一定会放你走，绝对不会怪你。”
“好。”我打算挂电话了，叶思禾又说：“小桔，这一次我也帮了你大忙了，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能不能也帮我一下？”
“不！不是的！”唐锐有些激动，我看他的样子恨不得要冲上来了，“陈桔，我错了！那晚的事，完全是我不对！但是！我们只是喝多了在闹着玩啊，那些照片也不是我拍的，我同事说要传上网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能够想到，我一定会阻止的！我错了，陈桔，你就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