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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不及你好

作者:疯子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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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谁的地老天荒

第二十一章 谁的地老天荒

最后是芷龄又来找的她,带了贺沉的手机。
萧潇沉默下来,再开口时声音哑的不像话:“我不想你担心,你也不好不是吗?”
温晚站在玄关处,用力咬了咬牙,看着看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又掉了下来。这男人实在太可恶了,他联系所有人,唯独跳过她,还替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做了这么多,就是不联系她。
芷龄咬了咬唇,再抬眼时眼底有片刻的挣扎:“显声会接受治疗,他的病越来越重,温小姐,我不觉得这么做有错。如果他继续纠缠你,贺沉恐怕真的会拿枪毙了他,我报警,其实是救了他一命。”
“也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顾铭琛在边上安慰她,压低声音道,“或许他藏起来了,如果出事,至少也会找到——”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都被一起送进监狱,你快乐吗?”温晚平静地问芷龄,这个问题,也是在问自己。
阿爵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越发糊涂了,难道年纪大的女人和年纪小的女人在这事儿上反应还不一样?回家得问问沛沛。
“不怎么样!”还是有骨气地回了一句,推着购物车就往前走。
这是哄小孩子呢。
温晚一愣,等意识到一切忽然朝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之后,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温晚慢慢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真的?”
她不信芷龄会清楚这么多事,一定是贺沉教她的!
温晚脚步一顿,想了想又折回去:“我还不至于那么不明是非。”
和顾铭琛一起回国,才离开了半年多而已,却有种物是人也非的错觉。顾家的司机早就等在机场外,见了两人马上迎上去帮忙拿行李:“老太太在家等着呢。”
他英挺的眉峰微微拧起,手指慢慢滑过她脸颊,倾身过来却是将她连孩子一起拥进了怀里,伴随着低低的一声轻叹:“哭什么,见不到你,我怎么舍得去死。”
腰间一紧,她被人用力箍住了,顾铭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进去,现在场面很乱。”
顾铭琛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脸上依旧笑着:“上去吧,帮我向萧潇问好。”
小宝贝很会挑时间出生,萧潇阵痛受不了的那天,正好是端午。温晚也恰好在萧家过节,感觉到不对劲,马上镇定地开车把人送去了医院。
萧潇慢悠悠地挺着肚子踱过来,拿胳膊撞她:“贺沉还是没消息?”
阿爵愣过之后只觉哭笑不得,这女人的思维原来一直就没跟上他的节奏,难怪给出的回应都奇奇怪怪的。可是他没笑出来,因为这足以看出温晚有多在乎贺沉,甚至觉得这女人傻乎乎的模样也挺可爱。
她将酒店名片留在了桌上,骆芷龄没有起身,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名片走神。温晚要走,身后的人这才开口:“我和骆显之间的恩怨不想对外人解释,但这是他欠我的,我不过是和贺沉联手各取所需罢了。”
温晚看着年迈的老人,伸手搂了搂她单薄的肩头,鼻头一酸,忍不住也想到林有珍。
萧妈妈不知道她和贺沉的事儿,只隐约听说她有男朋友,老人家说话直接,都没细看她的表情。
阿爵自然是猜不透温晚的心理的,温晚此刻真是越发的焦虑,甚至在心里想着,那人这样子怎么跟安排后事似的?!不然怎么把她以前失去的又全都给补了回来,好像要一切又恢复原样,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吗?一切还和从前没区别,只是独独少了那个人……
温晚想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鼻尖发酸:“我都知道了,你个笨蛋还装什么装啊。”
温晚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气呼呼地上楼,打开公寓大门,里边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她的东西也全都归为原位,好像她真的只是出去旅游了一趟,或者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温晚猛地抬起眼,芷龄歉然笑道:“抱歉,我说话比较直接,但心里有个牵挂总是好的,能支撑他做很多事。”
这种奉承的语气实在让温晚别扭,她嘴角暗抽,还是礼貌地回应:“主任。”
温晚走过去,忍不住叹气:“你怎么又来了?贺沉又安排了什么?”
温晚倏地从沙发里弹起来,咬了咬牙控诉道:“不联系我就算了,可是你知道他都干吗了吗?”
之前贺沉和芷龄商量对策的时候他也在场,所以地点非常清楚,车子有导航很顺利就找到了那个码头。
温晚愣了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听进耳里,终是泛起一圈涟漪,可是即便如此心里还是堵着气,狠狠用拳头擂他胸口:“别以为说甜言蜜语我就会饶了你,贺沉,你害我难过的事,我每件都记着呢。”
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居然还笑着,满眼宠溺地揽住她的腰托住她帮她省力。等她发泄过了,便笑眯眯地问:“一见面就这么热情,味道怎么样?”
他将后面两个不吉利的字眼又咽了回去,连他自己都讶异,这时候他竟然也无比期待那人活着。
这副要见丈母娘的架势让温晚更加无语,人都不在这,送东西过去干吗?使劲压了压快要爆裂的额头青筋,她忍耐地说:“那你告诉我他的电话,我自己打过去。”
她终于有些明白贺沉当初的为难了,人活着,自古都是要面临各种两难的抉择,情和义首当其冲。
人活一辈子,糊涂一次也挺好。
送完孩子,他们 回的是温晚的公寓,在超市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人一身的风尘仆仆,看样子是刚刚赶回来的。她有心让他休息,可一进门就被人压在了门板上,黑漆漆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开灯,只剩粗犷的气息在耳边游荡。
萧潇产后辛苦地昏睡过去,温晚看着那个睡在婴儿床里的小宝贝,手指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好软,软的都怕自己一不小心伤着她。
他这话一出口,温晚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汹涌地夺眶而出,她紧紧捏着手机,眼泪一滴m.hetushu•com.com滴落在了手背上。
阿爵非常诚恳地说:“温医生千万别乱想,三哥不过是了解你罢了。”
“不要脸。”温晚越骂他怎么越开心的样子,也不顾着她怀里还抱着稚童,居然低下头就着她仰头看他的姿势亲了下去。像是汹涌的潮汐,他瞬间就将她淹没了,霸道地拥着她,将她的味道尝了个遍,还意犹未尽地想继续。
人生就是这样吧,在原谅和被原谅之间慢慢成长。
索性她现在心思全在小宝贝身上,每天都往萧潇家里跑,倒是有天阿爵奇奇怪怪地问她:“温医生,你最近好像不怎么问三哥的情况了。”
贺沉是想逼她回去!!
他一手将笔电合住放置在一旁,侧身拥住她,亲了亲她鼻梁,早晨的嗓音低沉性感:“已经让人做了,马上就送过来。本该我亲自下厨,可是不想离开你太久。”
手机里有一段录音是贺沉录给她的,顾铭琛和芷龄都识趣地离开了,只留她一个人静静地听着。
“我送你。”
温晚倏地瞠大眼,有那么几秒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眼前的好友,自首?像贺渊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温晚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有蒋赢那个前车之鉴,她已经非常能拿捏准这类女人的心思,点到即止,已经慢慢站起身了:“你真正的目的我并不好奇,我只想找到他。骆太太,如果你又想起什么,记得通知我。”
茶几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花茶,香气氤氲,温晚低头看了会儿茶杯,这才说:“可是你这样,他们的结局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从没听他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居然一时不敢看他的眼睛,瓮声回道:“你养伤的时候是不是补偶像剧了,肉麻死人不偿命的。”
这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连表达自己的情感都这么笨拙。
芷龄平静地望着她:“我安排人送你们去机场,听说你那位朋友,叫萧潇对吗?她那边的情况可不太好。”
还有记事薄,里面简单的全是一句话,看日期,是她离开青州的那段时间,每个日期上的那句话却全是重叠的:我想你。
温晚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初贺老爷子不清不楚的死因,还有贺峰的车祸,甚至是贺霆衍那时候在医院的中毒事件,这些随便拿出一件来,贺渊的结局都不会好。
只是三个字而已,可是手机的灯光却刺得她眼眶胀痛,真是神奇,她好像能感受到他那些日子堆叠起来的思念。
贺沉却一本正经地转身看着她,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我找人看了日子,下周一不错,宜嫁娶、宜出行、宜洞房。”
温晚走过去,阿爵已经打开车门:“三哥都替你安排好了,我现在送你回去?”
贺沉把吐司递给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我贺沉的老婆,难道还要给人打工?要打工也只能给我打。”
贺沉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才伸手将她连孩子一并搂进怀里:“我还能看到你,也能听到你说的每个字,这就够了。”
萧潇将她迎进门,还想去给她倒水,温晚急忙拦着她:“你快别折腾了,我自己来就好。”
萧潇因为哭着,说的断断续续,温晚心都绞在了一起,不住安慰着她:“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你现在怀着孕,会对孩子有影响的。”
“那你现在?”就连他都看出来这女人不高兴了,能这么明显把情绪表露出来,看来是真的非常生气才是。
温晚控制不住,转过身来难受地看着他:“是暂时的,会好的对不对?”
温晚沮丧极了,现在医院的异性全都离她远远的,生怕自己有点什么不光彩的事儿都被揭出来。虽然不和那些男人接触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可很影响正常工作啊!
那个下午的天气闷得让人受不了,好像马上就会下起瓢泼大雨似的,警方将人一个个带出来,温晚只觉得眼前犯花,感觉双腿已无力支撑一般快要摔倒下去。
她翻看手机的内容,竟然发现里面有很多同自己有关的东西,有她的照片,那背景一看就是当初他们在意大利的时候拍下的,可她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萧潇听了这话,眼圈又是微微一红:“他——”
此时的青州也已经非常热了,她刚下楼就见到了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阿爵打开车门下来,对她微微颔首:“温医生,好久不见。”
“芷龄忽然毁约,她想救走周显声,不然我绝对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过现在周显声因为官司缠身很难再入境,芷龄保证他不敢再接近你,我也不会再给他机会。”他安慰她,却一点作用也没有,温晚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这些?
怀里还抱着孩子,小家伙的手不安分地胡乱挥舞着像是在抗议,温晚被逗笑了,伸手将那男人推开一些:“先送宝宝回去,萧潇该回家了。”
又是仇恨。
温晚盯着那些萌得人心都化开了的小玩意儿,越看就越喜欢,拿起一双超级迷你的小婴儿鞋便爱不释手。萧妈妈看的直笑:“温晚要是喜欢也尽快要一个,年纪也不小了。”
“你到底,伤哪了?”转了一圈,温晚还是没忍住追问身边的人,她观察了一阵也没瞧出他哪里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内伤,会不会有后遗症。
在这个社会摸爬滚打这些年,又没什么人替她撑腰,她早就对各种不公平的事儿见怪不怪了,只是眼下,难道又是贺沉做的?
温晚被他露骨的话说的脸颊越发红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强词夺理。”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暧昧,温晚感觉到他的手不老实,生气地将他推开,脸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萧潇被她逗笑了:“怎么,他不联系你这么生气?我可不知道咱们小晚这么黏人。”
温晚看到了重伤被担架抬出来的周显声,也看到了骆显,但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凭空和图书消失了一样。
温晚这才感觉到自己满脸湿意,她泪腺从来都不发达,可怎么遇上这男人就一直哭个不停。
很简单的几句话就结束了,他说的很吃力,伴着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声,温晚翻来覆去地听,听得心里越来越难受。
贺沉低低笑了一声,胸腔都在震动:“以后一件件讨回来,你想怎么讨,我都依你。”
只是时间错了位,这份感情最后经历了考验,确定是真的,何必还要较真呢?
虽然是实情,可是阿爵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听说两人异地久了感情会淡,更何况这俩分手之前还有段不愉快在里边。
他无意看她一眼,这才发现她早就醒了,忍不住眉眼间又蕴了笑:“想吃东西?”
“先生,一共三百一十八元。”
当初恨贺沉的那段时间,她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人靠仇恨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原谅我作为一个男人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但是我一定会去找你,有句话,我必须当面告诉你。”
贺沉大步走过来,一手接过推车,一手将她搂了回去:“我怕你忘了我,又怕你爱上别人,每天看着你的照片却亲不到摸不着,怎么会不难过?”
“他是不是快死了?”
顾铭琛点了点头,温晚的表情却没有片刻放松,她沉默地站在警局门口,抬头望了眼这异国的天空。
无赖。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温晚的眼泪流的更凶,怪不得他当时死活不见他,如果运气不好,说不定现在真的就天人永隔了。
温晚看了阿爵一会儿,欲言又止,还是没勇气问出口,就是怕听到不好的结果。她打开门出去,只扔下一句:“你先走吧,我自己去就行。”
温晚帮着拍摄,拍的过程中不得不感叹女人都是伟大而坚强的,生命诞生的那一刻,仿佛彻彻底底地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萧妈妈也回老家办事去了,萧潇这里真是一团糟,小家伙最后一个纸尿裤用完,温晚发现就怎么都找不到新的了。她只好带着孩子出门去超市采购,小家伙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可是还是睁着新奇的眼神四处看。
孩子落地之后长得就很快,转眼小家伙都七个月了,粉粉|嫩嫩的可爱极了,都说女儿像爸爸,所以小家伙脸上有几分贺渊的影子在。贺渊长相偏阴柔,几乎可以想象这小东西长大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结账的时候她抱着孩子等在后面,贺沉微微垂着眼眸,她这才放肆地打量起他来。他瘦了,也比以前要憔悴许多,刚才走路的时候就发现步子迟疑,当初应该是腿受了重伤。原本凌厉的五官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细看之下,发现鬓角的地方竟多出了几根不易察觉的白发。
车子飞快地驶在高速上,这一路顾铭琛心里竟然也没犹豫,他是要找贺沉报仇的,只是也不屑用那么低级的手段。
要较量,也得堂堂正正的吧?顾铭琛如此安慰自己。
“你要是想生,今晚就可以。”
阿爵为难地蹙了蹙眉:“温医生,你打了三哥也没法接。”
温晚出去的时候阿爵还没走,倚靠在车边抽烟,见她出来将烟蒂捻灭了,居然也不追问,只是绅士地替她开了车门:“还去哪吗?”
原来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如何让她不乱想?他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以前那般地高高在上,眼下却变成了伤残人士,而且这一切究其根本还都是因为她……
不得不说贺沉真的太了解她,温晚光是听着萧潇压抑而痛苦的哭声,已经恨不能马上飞回国陪她了,可是想到贺沉又开始犹豫。
温晚现在一提这名字就脑袋疼,身子往后一倒陷进沙发垫里:“能换个话题吗?”
骆显也意外地认罪了,甚至没有将贺沉牵扯进去,只是再问其他对方就缄口不言了,什么有用讯息都查不到。周显声的伤势也非常重,一直在医院昏迷不醒……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温晚,最终还是没话讲。
温晚听着萧潇平静的语气,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当初以为贺沉失势是最该同情的那一方,没想到那个男人分明还有后招——釜底抽薪。
芷龄有短暂的犹豫,还是如实回答:“有危险,但是我想,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他恐怕也不会舍得去死。”
阿爵从后视镜瞧她,再次感叹女人的心思九曲十八弯完全猜不透,发动车子,一路将人带去了贺沉安排的医院。居然还是她以前工作的地方,温晚看着熟悉的大门,压了压太阳穴:“贺沉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温晚瞥了他一眼:“我一点也不担心。”
说到底站在他的位置,做出那些选择也无可厚非,她有父仇要报,他也有恩情要还。怨的,不过是他最初那点动机伤了她。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后来也爱上了,而她,偏偏也该死地忘不掉。
温晚被她笑的脸色越来越僵,最后竟然也一点点绷不住笑出声:“一把年纪,真幼稚。”
他按住她后脑,声音哑了下去,轻声哄着她:“是我不好,别吓坏孩子。”
贺沉的身子陡然间有些僵硬,却还是执拗地没松手:“我爱你。”
温晚以前给他的感觉总是冷冰冰的,无趣,或者说沉闷至极,可眼下她好像才有了一丝丝生气,像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那边诡异地又沉默了,这段空白让温晚心悸,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朋友。果然再听那丫头说话已经带了哭腔:“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怎么会因为男人就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过是……贺渊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有眼下的结果已经是最好了。”
温晚是怎么回到酒店的自己都不清楚,浑浑噩噩地缩进被子里,瞪着屋顶发了一晚上的呆。她给萧潇打了电话,那丫头还是前几次一样报喜不报忧,电话里依旧是轻快的音调:“哎,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呀?挺好的。”
这些日子的思念和委屈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控和图书制不住地爆发了,温晚知道自己任性了,可是能让她毫无顾忌任性一次的,也只有这男人了。
命运总是在和她们开玩笑。
温晚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理他了。
“不放心你。”温晚打量了她一眼,白色孕妇装下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头长发也被剪到长度适宜,这副准妈妈样子还是让她心里充满无限感慨。当初两人用怀孕这招算计贺沉,没想到她的孩子没了,倒是萧潇没多久就真的怀上了……
前几天提起这男人的名字似乎也没这么暴躁,萧潇一时语塞,不解地反问:“干吗?”
她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阿爵看得胆战心惊。奇怪,这种时候女人不是应该感动欣喜才对么?
温晚强迫自己别乱想,可是一旦安静下来脑子就有些不受控制,甚至想着,难道他缺胳膊少腿了?不是这么严重的伤,恐怕不会刻意避着她的。
温晚听完一愣,唇角还是泛了浅笑:“不急。”
“三哥说,礼数不能少,我把东西送进去就离开,不会打搅你们。”
他咳了一声,非常谨慎地说:“三哥不会死,温医生你想多了。”
温晚陪萧潇一起吃完饭,等她午睡之后才离开。
阿爵脸色讪讪地,大概是被直言不讳地戳穿了心思,摸了摸鼻子:“三哥怕你无聊,给你找了份工作,你要去看看吗?”
窗外阳光静好,转眼,又是一个夏。
温晚愣了愣,眼睛环视一周,这才发现孟行良的办公室已经空了不少,他的东西也全都收拾好放在了一个纸箱里,好像要离开?
温晚想过他就是新股东,现在亲口得到证实还是有些愕然:“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以前贺沉是个现实的商人,没有利益几乎不会做,也不会冒险不熟悉的行业。
这人怎么跟懂读心术似的。
温晚进医院时大家都在打量她,明明很久不见了,可大家都好像在装失忆一般。遇上的几个熟人都热络地和她打招呼:“温医生早。”
“您这是?”
导购帮着把纸尿裤放进她购物车里,这才微笑着离开,温晚伸手捏了捏小宝贝肉肉的脸颊,有些郁闷:“阿姨也想生啊,可惜孩子他爸还不知道在哪呢!”
昏睡之后是被饿醒的,身旁的男人一只胳膊枕在她后颈,另一手却在笔电上忙碌着,深刻的五官在清晨的阳光里格外好看,让她不由有些出神。
阿爵被她通红的眼眶和泫然欲泣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贺沉做了这么多事,这女人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
芷龄唇边的笑意慢慢敛去,她其实很少有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这么仔细盯着,其实她的五官并不柔和,甚至有些冷淡。
温晚打开车门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只是才迈开第一步就听到了枪声。她的脚步生生钉在了原地,大脑瞬时一片空白,接着又是几声刺耳的枪响,一声比一声尖锐,像是要犀利地贯穿人的耳膜。
这期间码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竟无人知晓。
她是恨过也怨过的,可是再恨再怨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要他死掉。眼下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别的,还计较什么呢?
萧潇生产的不算太顺利,足足熬了八个小时。生产的整个过程都被拍下来了,这是贺渊要求的,想来也心酸,有关孩子的一切他是彻底错过了。
温晚脸皮没他厚,挣开一些,垂着头躲避周围讶异的目光:“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萧潇了,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这样,那你,你打算怎么办?”
温晚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住了,脑子空白,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他的声音。
第二天早晨起床,温晚想起昨夜的疯狂,全身更是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气急之下,反身扑上去咬他喉结。男人睁开黢黑的眼眸,片刻的睖睁之后,唇角一弯,掐住她的腰便反客为主:“大清早就这么热情?”
贺沉愣了下才打开钱包,温晚忽然走了上去,伸手接过他的钱夹:“我来吧。”
温晚转过身,在芷龄眼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还未褪去的痛苦。她也是过来人了,可是这种掺杂了仇恨的感情,永远是外人干涉不了的。
温晚不解地看着他:“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啊。”
道理她都懂,可是怎么能没有一丁点触动,光是想象他当时的伤势严重到何种地步就全身都疼了起来,连再开口的话都说的异常困难:“当时,伤得很重吗?”
“早。”温晚和她们打招呼,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倒是没有一点点不自在。
萧潇看着温晚气得脸颊鼓鼓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若不是她肚子太大,大概真会笑的前俯后仰的。
她收敛心绪,心情却复杂起来。
顾铭琛的手不断施力扣紧她肩头,目光凝重地盯着被警察带出来的人群。可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怎么那么多人离开了,还是没看到贺沉?
幸好她的幸福终于来了。
他们在清迈又逗留了一周,这期间温晚去找过芷龄,去的时候信心满满,总觉得对方或许知道些什么。
离萧潇预产期的日子又近了,温晚居然比她还要紧张,一早就和萧妈妈把小宝贝的待产包准备好,还买了不少婴儿用品。婴儿房是贺渊早就备好的,所以她们能买的也只是些可爱的小玩意儿罢了。
贺沉微微挑眉,俯身在她耳畔压低嗓音道:“我们小晚委屈,我都知道,这都是想我想的。”
一路直奔萧潇家,那丫头开门的时候惊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你居然回来了?”
阿爵将她送到了以前独住的别墅,温晚狐疑地抬头看了一眼,阿爵道:“当初三哥只是担心贺渊对你不利,现在你喜欢怎样,他一定不会干涉。三哥现在情况很好,让温医生放心。”
贺沉又何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握住她的手背,无奈叹了口气:“你别乱想。”
顾铭琛将她送到了萧潇的公寓楼下,温晚下车时又被他https://www.hetushu.com•com喊住了。男人微微偏着头,英俊的面容逆着光却还是出奇的好看,他说:“就算不是夫妻,我们也是兄妹,小晚,我不希望你以后会躲着我。”
萧潇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垂下眼睫淡淡笑道:“你也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当初野心那么大,不择手段地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也是自食其果吧。他能为了孩子和我想明白这些,我觉得很知足。”
“你们啊,年轻的时候总说不急不急,等年纪再大点想要可就危险了。”老太太絮叨着去了厨房,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听爸爸说过,那年林有珍生她的时候在产房疼了十几个小时,那会儿她坚持要顺产,就怕剖腹之后奶水太少,孩子可怜。
温晚拿了个沙发垫给她垫在身后,两人彻底地静下来,细看之下不难发现萧潇的脸色很不好。她沉默片刻,不无担心地说:“他呢?”
温晚每次抱着那孩子都不舍得放手,正好这天萧潇得回杂志社一趟,她便帮着带孩子。
温晚翻了个白眼:“谁答应做你老婆了?”
两人僵持不下,有警车倏地停在不远处,温晚时至今日也不懂为什么警察总是最后关头才赶到,她只希冀着,那个人还好好的……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
顾铭琛也没勉强她,他知道温晚这是在故意划清界限,那句“阿姨”就足以表明她的心意。
阿爵瞧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心底悄悄替贺沉捏了把冷汗,恐怕他回来之后,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一席话说得温晚心里酸涩不已,但是说到底贺渊也是罪有应得,正如萧潇说的,这样的结局于他而言已经是最轻了。
顾铭琛看了眼温晚,温晚摘下墨镜,对他抱歉地笑笑:“我就不去了,改天再去看阿姨,我放心不下萧潇。”
进门开始就不见贺渊,依他的性子,萧潇怀孕了绝对不会不在身边陪着的。
她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胡思乱想来让他分心,时间久了,居然也能慢慢地镇定下来。更何况有萧潇陪着,生活并没有那么难熬。
她离开医院时,站在门口踟蹰着还是给林有珍发了条短信,很简单的一句话:明天降温,记得多穿衣服。
他会这么极端,说明伤势一定非常严重,他不想她担心。
她自己也知道,说这些话的气闷之后,心里其实还是甜蜜的,这个男人在养伤,可整颗心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她身上。
两人关系实在太好了,萧潇也就不再勉强,撑着腰缓慢地坐在沙发上。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后是有人的,坚硬的胸膛贴了上来,手臂坚实而有力地箍住了她的腰肢,温热的气息席卷耳蜗,依旧是他的声音缓慢地传过来:“小晚,是我。”
萧妈妈在产房外居然哭了,断断续续地说:“我生她的情形都还记得,转眼,她竟然都当了母亲。”
孟行良和她寒暄几句,然后说:“这间办公室是你的了,现在医院人事各方面都有大变动,听说是换了老板——”
贺沉马上看着她:“昨晚做的,难道不是夫妻间该做的?”
他慢半拍地问:“什么意思?”
看吧,他连出现的时机都算计的恰到好处,知道她当着孩子的面发作不得!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最后忍无可忍地踮起脚尖朝他下巴咬了一口。
温晚狐疑地看着他,什么叫没法接,那他和他们都是怎么联系的?
温晚终于忍不住了,这两天压抑的情绪陡然爆发出来:“冯爵,你给我说实话,贺沉到底怎么了?!”
录音开始有段窸窸窣窣的沙沙声,过了会才听到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对不起小晚,又食言了,每次都让你失望、让你伤心,是我混蛋了。”
贺沉看她哭起来没完,心里又酸又感动,扣住下颚将她一张小脸缓慢抬起,双唇便要覆上去。
理智告诉她是不能去的,可是心里有强烈的念头想确定他似乎安好,眼前的一切也开始越来越模糊,温晚回头看了眼顾铭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可他在里面……”
怎么会没有他呢?
可芷龄说:“是我报的警。虽然想帮助贺沉,可是我也不希望骆显和显声有生命危险,我当时没在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不清楚。”
实在太渴望她,分开这么久他没有一刻不在思念对方,每天看着她的照片,手指能触到她的眉眼,可是那都不是真的。感受不到她的温度,越看,思念就越加蔓延。
贺沉感觉到胸口有滚烫的湿意,覆在她后脑的手不禁用了点力,知道不告诉她她会脑补的更厉害,良久才低声回道:“伤到了头部、还有腿,但是不要紧,都好了。”
感觉到身体被翻转过去,终于对上那双沉而乌黑的眸子,他深情地注视着她,像是要将长久以来失去的都补回一般。温晚还是呆呆地看着,作不出反应,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一定无比滑稽才是。
温晚看着她,芷龄又笑了笑:“抱歉,帮不上你的忙。”
她难得一次说话吞吞吐吐,温晚就是再不了解也觉察出了不对劲,伸手握住那丫头的手背,发现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也没有。萧潇汲了口气,这才勉强挤出一点笑来:“他自首了。”
又被折腾了一上午。
温晚只觉得胸口又胀又痛的,太难受了,看不到他难受,看到了还是觉得疼。她心里委屈,终于拽着他外套一角骂出声来:“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男人,明明都是你不好,为什么难过的却是我?你回来做什么!”
他怕她担心,可是这样,她会更担心才是。
她愣过之后便是冲动地往里跑,顾铭琛心脏一紧,甩上车门就追了上去。
温晚对他挥了挥手:“注意安全。”
温晚脑子里有了些模糊的念头,可是不太确定,果然孟行良很快就苦着脸道:“之前你离职那事儿,是我对不住你。我在这正式跟你赔礼道歉了,小温,你别和我计较才是。”
“他处心积虑想要贺氏,可是怎么和图书都没想到贺沉早就埋下地雷等着他,贺氏的资金来源一直有问题,现在被查出来了,可已经无力回天。”
她情不自禁往前一步,居然发现他右耳有个眼熟的金属物件……
男人看着她一系列举动,伸手摸了摸右耳那枚助听器,会心地微微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要出门,温晚想去看看林有珍。可下楼就又见阿爵了,对方好像成了她的专属司机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等在这里。
温晚心里有气,但是又无处发作,干脆打开车门弯腰上去:“好,去看看。”
这人还能再不要脸点吗?温晚气得要死,干脆把推车扔给他就大步朝前走了。
温晚想起来就一头黑线:“他老让冯爵跟着我就不说了,居然还把我身边的人都查了个遍。我们单位新来一个实习医生,人就和我在食堂一起吃过两次饭,再后来马上就连人家大学时代滥交的事儿都给扒出来了。”
阿爵一怔,眼见着温晚已经打开车门要上楼,急忙又探出身瞧她:“温医生,你是不是因为萧小姐的事迁怒三哥了?”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如果不是这样,他肯定不会躲起来不见她的。或者不是躲,而是伤得太重,根本不能见她。
阿爵瞧她脸色不对,斟酌着说:“三哥说你不喜欢总换环境。”
他一定是伤的非常重了,不然怎么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温晚才跑过去几米就看到了地上有男人横七竖八地躺着,鲜红色的血液汩汩地往外冒着,她胃里一阵作呕,却还是忍耐地想往前。
温晚在货架中找小家伙专用的纸尿裤牌子,遇上有导购推荐就随便聊了几句,对方知道孩子不是她的时,既尴尬又惊奇:“看你对宝宝这么了解,我还以为……真是不好意思。”
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每听到一声枪响就会止不住地发抖,顾铭琛将她抱得很紧,心底还残存一丝理智:“他不会想你去。”
再多的阿爵便死活都不肯说了,温晚也没指望他会和盘托出,这话多少对她也起了点安慰作用,便说:“行,贺沉将来可千万别后悔。”
“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温晚吸了吸鼻子,把那阵酸涩使劲咽了回去,“不管高兴不高兴,我都想第一个和你分享,萧潇,你是不是因为贺渊的事,怨贺沉了?”
温晚迟钝地摇了摇头:“我没怪你。”
孟行良干笑道:“哎,马上就不是了。”
“……”反正她说什么都说不过他!
温晚瞪大眼,芷龄笑着说:“贺氏清盘,贺渊还惹上了大麻烦,你那位朋友待产,你真的不用去陪陪她吗?”
温晚愣了愣,不由失笑:“你又不是老虎,躲你做什么?”
阿爵薄唇紧抿,那样子像是温晚拿什么逼迫都抵死不屈一般。她狠狠瞪着他,这个平素木讷的男人居然还懂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去看林女士?东西我都帮你买好了。”
萧潇叹口气,倒是释然的口吻:“不要紧,你不用担心我。贺渊都安排好了,我母亲很快就会过来陪我,而且我还有你呢。再过一个多月,还会有属于我和他的孩子,这么多爱支撑着我,不管几年我都会等他出来。”
这话让温晚读懂了一种讯息:“……他受伤了?”
贺沉点点头,唇角的笑意加深:“原来小晚的算账方式少儿不宜,只适合在家里进行。我一定好好表现,不让你失望。”
孟行良见她也是一副热情的样子,居然还主动从办公桌后站起,走过来同她握手:“小温啊,真是好久没联系了,越来越漂亮了。”
“那他为什么连电话都不打给我?”这话说得都透着一丝委屈在里边儿了。
贺沉看了她一眼,唇角动了动,却只是笑:“反正不影响生孩子。”
“死、死了?”
看样子报警这件事原本并不在贺沉和芷龄的计划之内,温晚没再接话,又听芷龄道:“你回国吧,贺沉该去找你的时候,自然就会去的。”
“……”
这一路谁也没主动提起助听器的事儿,可上车之后温晚便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坐在那却连抱着孩子的手都在发抖,好几次强迫自己冷静,可依旧没能主动问出口。
萧潇惊讶地挑了挑眉,温晚又继续义愤填膺:“我去顾家吃饭,他居然也让阿爵送了很多礼物过去,还说谢谢人家对我的关照。你说,他人都不在,怎么这么能找存在感呢?”
顾铭琛不是没见过温晚哭,可是眼下这样的,让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那么无助那么恐惧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瞧见。
熟悉的腔调和低沉音色,还有那股流氓调调,分明就是那个人,可是温晚僵在原地却不敢回头。以前也无数次幻想过这人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甚至每次都会停下来往人群中张望,可是……失望太多次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这样的局面,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觉察到自己失态,她胡乱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就是皱着眉想把他推开。可她怀里还抱着孩子,力气也敌不过他,试了几次也没用,干脆硬生生地说:“松手。”
温晚握着芷龄手腕的指节一点点松开,目光微微垂着,等过了很久才小声问她:“他会死吗?”
贺沉说不想离开她太久,果然一整天都黏在她身边,温晚还记着要跟医院请假,身边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打断她:“老板就在你旁边,准了,想休都久都可以,顺便连婚假产假一起吧。”
温晚心跳都快停住了,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芷龄的手腕:“你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萧潇生了孩子之后,温晚除了工作之余大部分时间也是围着那孩子打转,她的生活太简单,几乎没什么大的交际圈子。加上贺沉将她看得很紧,连多交个朋友都不容易。
温晚昨晚才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大清早就听到这个消息,她斜眼打量着阿爵。
“我总算没有爱错人。”萧潇说最后一句时脸上是带着笑的,而且眼底是满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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