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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不幸爱上你

作者:路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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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二 迷魂引 第八章 迷魂之引

故事二 迷魂引

第八章 迷魂之引

我伸出手去,回抱那软玉温香,她的脸贴在我的心口,泪水氤氲一片。哭什么呢?这是梦啊!可是耳边的抽泣是那么清晰——
一声闷哼,竟是个女人!
“你干什么!”我没有理会她的尖叫,而是一口咬住她雪白的脖子。
人会说谎,回忆却是不会说谎的。
我平静下来,在层层冥想中,拾掇着以前的回忆,有关玖儿,有关师父,在挚爱和至亲之间,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片段,宛如冲开了阀门的流水,奔腾不息。
捺不住她热情的厮磨,我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对上那缠绵如春|水的眼波,弯起嘴角笑:“有伤在身,饶了微臣吧。”
云玖啊的一声,上来扶住我的肩头:“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她嘶声哭:“你不如杀了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越喜欢你就越想让你注意我……我干了很多混账事,惹你生气,但是你从来都不骂我,还对我笑,你说你要走,我真难受啊,我觉也不敢睡了,你说什么我都听,可是,可是我还是要上课的……我就是想见到你,每天都想见到你……”
蓟州一旦失陷,这江山恐怕就真的要易主了,师父这封信的意思,是请出封印在地下的十万战鬼,或许能够解除蓟州危机。只是这样的话,密宗就无法置身事外了。
我这才想起来,为了救我,她答应给国师什么东西,那是她争夺皇位的筹码。我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眼里一热,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玖儿,我会陪着你。”
我想,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果——战事不停,我就不用再回去,我不回去,云玖便不用再千方百计地想着,要怎么曲意逢迎,她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公主,我的出现,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折磨。
次日早晨,皇后召见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云玖的母后,出乎意料的年轻,出乎意料的美貌,她们都有一样的笑容。
鬼道里一路穿梭,没有停歇,等我站在公主府门口的时候,迎接我的却是满目萧瑟之景。熟识的宫女见到我,手里的托盘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茶碗摔得粉碎。
我想起身去拉她,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当下的状况,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引发内里一阵闷痛。淡淡的腥气涌上喉头,我浑身脱力,以一种难看的姿态摔回了床上。
幻宗没有退路,只能站在白令姝身后,皇后没有国师的支持,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合能够驾驭十万战鬼的密宗。她说,当初给师父写信本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是我来了,这就足够了。她还说,她知道公主性子顽劣,几度想把我气走,她已经训过话,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请我不要介怀。
“师父,你别死……我还没有和你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我抱紧了她,以后都不会再放开了,纵使她不相信,我也愿意用一生去证明。只是,我无法预见,未来是怎样一条路。
像是怕我真的拂袖而去,在皇帝面前告她一状,从那以后,云玖不怎么找我的碴了,且每次来得都格外准时。
我在玖儿的衣冠冢前立誓,一定会修成返魂术,一定会助她重回人世,哪怕——屠尽苍生。在这之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我知道。”云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她命人把宫女送去太医院,而后对我说,“都没有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语气甚是不满。
倒下去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吹起了《迷魂引》。
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天机崖闷得久了,换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本来嘛,一个公主,只要跟着西席先生学学琴棋书画,外加会一点女红,就很完美了。剑术和道法有什么用呢?多半,只是一时兴起。
我吸了一口冷气,定住神:“云玖给我写的信呢?”
我想,我得去璃公主那里走一趟了——其实,我也可以等云玖回来,但是,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想法,她的决定便是我最后的决定。
我想着想着,竟然笑出了声,很轻很轻的一声,周围忽然安静起来。许久,云玖道:“他在笑,他还活着,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梦里笛声悠远,缥缈如仙,正是我在御花园吹的《迷魂引》。缭绕的雾气中,百花齐放,蝴蝶停在了莹白如玉的手掌上,我无法记清梦中人的面容,只看得花木凋零之时,一个灿若春花的笑。
再不阻止,我都不知道我会以下犯上到什么境地。云玖窘迫地瞪了我一眼,脸红得像熟透了一般:“你好好养伤,我不闹你了。”
我没有心思和她探讨这些有的没的,她追着我跑了几步,又是害怕又是后悔地叫着:“你杀的那些人,都是师父替你善的后,你不要怨他!”
荒郊野岭,我退无可退,面对比妖魔还可怕的对手,我只有苦笑。果然啊果然,最危险的敌人,永远都是同类。恐怕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对我那小徒弟说。
这下可好,剑锋擦着我的鬓角而过,几乎削断我的头发。嗬,真是好凶的公主。一剑比一剑狠,十几招过后,她已经在微喘,难得的是,剑招没有乱。再打下去,我可要欠风流气度了,只好劈手去夺那把剑。
“因为大家都说她是妖孽呀!难道你没有听说那个传言吗?妖孽身,玖公主,一朝谋得天子位,万里江山作焦土……”
“……”
之后滁州大捷,我终于决定回京。
我有什么可介怀的呢?
我没想到的是,为了给密宗一个警告,国师竟然派出了白家最厉害的幻术师,私自调动禁卫军,要置我于死地。
“云玖,想要留住我,就要好好伺候我,该怎么做,你明白!”
云玖缠着我教她吹幻音笛,我试了几个音,便把笛子交到她手里,她也不擦拭,红润的嘴唇贴着笛子。我看得心思浮动,忍不住凑上前去,抬起她的脸,用力亲了上去。见她没有反抗,我得寸进尺地撩拨着,细碎的呻|吟入耳,我竟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之情。
她拼命地摇头,想要把我从身上推离,但这怎么可能,我就是想让她颤抖,哀求,哭泣,我甚至没有去吻她的嘴唇,而是粗鲁地冲进她的身体,把她的哭叫变成支离破碎的呻|吟……
这封信充满了示好的意味,师父既不能领情,又不好拒绝,于是派了个挡箭牌,也就是我,接替了这个无聊的差事。
这莫大的诱惑,足够让我抛却所有的理智,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会在乎多她一个呢?更何况,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了,莲烬没有骗我。
我不怨他hetushu.com.com,他其实没什么错,错的都是我,我身而为人,不能随心所欲,这就是我全部的错!
面对我的质问,师父只是连连叹气,让我不要太执着。
我微微一笑:“我以为你去魔界了。”
“……”
手执刻刀摆弄了两天,终于把咒语刻了个完全,我用朱砂填上颜色,就差封入自己的名字,蓦然,院子外传来异动。
云玖明白我的意思,但她没有动:“我不走。出去就是军队,父皇已经把我软禁了,公主府到处都是国师的眼线,我不要一个人睡。”
我草草地裹了伤,心道给这个嚣张跋扈的公主一个教训也好,可她死死地盯着我的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黑亮的眼睛满是孩子气的惶恐,我说不出狠话,想了半天,只好若无其事地说:“开始上课吧。”
“你疯了!”云玖不可思议地望着我,眼底闪着泪光,愤怒中透着一丝委屈。
我一挥手,打开了师父拦在我面前的剑阵。他气急败坏地叫道:“箫子沉,你想清楚了!你这是自毁前程!你再和她纠缠不清,魔族也不会容你!”我无动于衷,他最后吼了一声,“孽障!不许去!”但我没有听。
她呆了片刻,把护身符攥在手心里,讷讷道:“我从来没见过比你还奇怪的人,忽冷忽热,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她为什么不往要害上扎呢?
昏昏沉沉中,冰凉的手指抚过我的下巴,细碎的吻沿着鼻尖一直向下、向下……明明是生涩的亲吻,可是,却点起了我心里的火苗。
南方义军叛乱,勾结内臣里应外合,整个冬天,皇城都是一片愁云惨淡。
可这仅有的一点烟火,还是被人给掐灭了。
“箫子沉,我可记住你了,到了这个境地,还不肯低头!”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窥探我?我想也不想,丢下护身符便往有人声的地方追。来人轻功尚可,一路上努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他硬拼着跑出几里,却始终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见他这样,我反倒不急着追,一收一放,只等要靠近的时候,一掌切向他的要害。
第二天早晨,云玖红肿着双眼道:“我没有骗你。我和你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真心。”
朦胧之中,我听见了细细的抽噎。不耐烦地把怀里的人圈得更紧,我说:“我明天就去蓟州,你别惹我翻脸不认账!”
箫子沉知道自己是在做困兽之斗,却一点也不灰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里不是京城,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庭院……那口井其实是昆仑镜的碎片,连通着一个我知你们不知的世界,换言之,你们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如果我不说昆仑镜碎片藏在什么地方,你们永远也出不去!”
拖着倦意在云玖身边躺下,我在心里说,对不起。
“……”我真是说不清,难道她怀疑我和那个宫女是同党不成?
生而为人不能随心所欲,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只是!我欲问天,何以不能爱!何以飘零久!何以生离别!
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她更像璃公主,虽然没有玖儿那样尖锐张扬的美丽,但她的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讥诮,既洒脱又无奈,即使一身布衣,站在人群中,她的下巴也总是微微地往上仰着,不经意的弧度,像极了一位不可一世的公主。
嗬,这种时候,肯出来帮我的居然会是三师妹,她的身高不到我的肩头,说话还带着一股稚气:“师兄,你不要怪师父,这次是影姬的仇家上门复仇,和密宗没有任何关系,对方来头很大,师父只是不想你出事。”
我正要说有人心怀不轨,抬头对上云玖阴晴不定的脸,一时无言——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和那个宫女,我开口替宫女辩解道:“也不一定就是她想加害于你……”
蓟门刮起了滚滚黄沙,不多时,便掩埋了荒野上的尸体。我开坛作法,引心头之血唤来战鬼,卷入了这一场人间浩劫。
忽有一人提刀急刺而来,我快步向前,抓起另一人掷了上去,那人惨叫一声,被拦腰砍成两截,立时毙命!
“天行地奉,阴阳永诀。六道轮回,堪破化境。”
因为心存怜惜,我从未这样对待过云玖,我不想坏了她的清白。但是,真可笑啊,这样的怜惜真可笑啊!
我告诉她说:“公主不必这样,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我想要反驳这种颇有歧义的话,白夜又接道:“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也休想。”
银光骤闪,剑锋袭来。我没有躲闪,任由她手中的利剑刺进我肋骨之间。
京城号称二十万大军,而今只剩四万人不到,可谓空城。
“……”
原来幻宗强势到了完全不避讳的地步。
面纱下是一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云玖咬着嫣红的嘴唇,委屈地不肯说话。我手一抖,声音也跟着颤抖了:“你……怎么是你?你打扮成这样是要干什么?伤到哪里了,我给你止血……你怎么不早说是你!”
那是《迷魂引》。
冰封般的沉寂,我木然地盯着剑刃上的血,一动不动,直到她把剑从我身上拔|出|来的那一刻,我才觉得痛。
不想叫她担心,我微微一笑,强行把血咽了下去,心口钝痛无比。
箫子沉话音刚落的瞬间,我召出了一阵阻隔视线的大雾,紧接着在前方撑开一个半圆形的结界,保护后方不受干扰。根本不需要我多嘴,白夜抬出伏羲琴,起手一个宫调,真气骤发,又一个变徵,手指重重地撞击琴弦,轰鸣声震得箫子沉无法靠近。
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公主殿下,我有些哭笑不得。然而,她不等我把话说完,忽然把我从床上揪起来,攀住我的脖子,激烈地吻住我的嘴唇。
我知道,我知道,都是为我好。
在云玖的悉心照顾下,我的伤好得还算快。虽然公主府的处境不大好,师父来了一次,很快又被人客气地请出去了,但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反而显得弥足珍贵。
有一次她来得有点晚,看着我示范的时候,又心不在焉。我停下来,认真道:“公主殿下,如果你对箫某心存不满,箫某可以请辞,以免耽误了公主的学习。”
再次回到家中时,玖儿不见了。
而我,看着那些闻声而来的卫道术士,一把火焚毁了她的尸体,带走了她的元魂,而我什么都不能做。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笑话,是国师的阴谋,没有人会信。可是这一次,似乎所有人都信了,包括那个昏庸无道的皇帝,包括我的师父。
我站在尸堆里,仰天长和-图-书啸,啸声直上云霄,激怒了一波又一波的敌人,长时间执枪,我的手已经充血到僵硬,便是想停下,也无法停下。
云玖命人取了参汤,患得患失地盯着我喝下去。我看她眼神虽然清亮,眼眶却有些发青,想是一直守在床边,很久没睡了,不由得心疼起来。
公主的脸涨得通红,我瞧着快意,便又说了一遍:“我说,你欠了一分风流气度。”
不知熬了多久,有人解开我的衣服,用凉水替我擦拭身体,动作轻柔。
云玖呜咽一声,抓紧我的衣服,一下子就把头埋进了我的怀里。
我手中的竹笛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我带着玖儿,从一个地方,逃到了另一个地方,中途杀了很多人,因为害怕,她几乎每晚都会从梦中惊醒,我在她的梦里永不停息地杀人。但那有什么,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如果我罢手,或者她回到魔帝身边,这一切都可以结束。我们谁都不甘心这样结束。
白樱缠上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很有可能会再次失败。但即使会失败,我也没有退路了。
我拍碎了所有的家具,想去找师父问个明白,途中遇到面色惨淡的三师妹,她拦住我的去路道:“章峨山,迟了就来不及了。”
重阳过后天气转凉,秋风吹得枯黄的树叶漫天飞舞,很有点萧瑟的意味。云玖夜里练习法术,受了风寒,和我说话的时候带着糯软的鼻音,我见她没什么力气,索性什么也不想教,让她回去休息,她说什么也不肯。
“哐当!”茶碗落地。
云玖的病拖了一个月,中间反复几次,一直没下得了床。再次见到她,她的气色有些虚,面上却很高兴:“师父,我想听通灵师捉妖的故事。”
通灵师捉妖的故事,委实没什么可讲的,为了听起来不那么像炫耀,我只能把当时的情形说得凶险一点,比如狼妖扑上来咬断了我的手什么的,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可是云玖喜欢听,那我就把自己编得惨一点。
“公主殿下!”有人惊呼。
我漠然地看着她:“来啊,杀我。”
我错身躲过,明丽的剑光后面,是一张漂亮到令人窒息的脸,眸光清亮,嘴角带着丝丝冷笑,尖锐,动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器。
我笨拙地替她擦干净眼泪,柔声道:“我只知道我很想你。”
我抬手隔开道:“杀气腾腾,欠了一分气度。”
“呀!”
云玖身子一僵,牙齿都在打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啊!”
“甜乡醉乡温柔乡,三者之梦孰短长?仙人与我炊黄粱。”
云玖羞愤地给了我一耳光。
“箫子沉!”云玖欣喜地看着我,继而,面上一片潮|红,拼命地想要挣脱我的手,“你干什么?放开我……你这是以下犯上!”
章峨山千里无草木,妖兽横行,群魔聚集。
如同遥远的天边传来的呼喊,一个浅黄色的身影疾驰而来:“我交出东宫印信,换他的命!如果他死了,我要你们血债血偿,一个也活不成!”
皇家的争斗自古有之,把我当作一步关键的棋,那是抬举我了。只是云玖啊,那么漂亮的笑容,却是出于无奈。难怪她变得乖巧起来,甚至带有讨好的意味,她是真的怕我生气。其实大可不必,师父交代给我的任务,我不会阳奉阴违。
她的额头上都是汗,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死在这里也好……我本来就是逃出来的,我不会再回去了,我……我不要做什么皇太女……我不想杀人,不想和父皇吵架,我只想在逃走之前看看你……”
“箫子沉,你敢抗旨!”云玖气得咳嗽。
“箫公子,你来晚了!公主给你写了很多封信,你一封也没有回,她知道等不到你了,她……她逃走了……”
五月初,正是气候宜人的时节,玉兰花馥郁的香气笼罩了皇宫。初六那天,是璃公主的生日,云玖终于得以解禁,去参加妹妹的生日宴。
我一把捞起被我打伤的女人,扯开她的面纱,厉声喝道:“说!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国师几次邀请我过府相谈,我都拒绝了。我没有请示师父,觉得没有必要。白令姝生了一个皇子,国师无非是想对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我不想做俊杰,也不喜欢别人给我施压,强硬的态度只会触碰我的逆鳞。
“子沉,你快醒吧,我再也不冲你发脾气了……你再不醒,我就带兵平了国师府,我什么都不管了……”
南方义军联合外藩,连破数十座城,三面夹击,江北大营支持不住,退至蓟州,向京城团营求援,而为了保住南边的门户,三大团营的主力都驻扎在了滁州!
从关内打到关外,从关外打到西南,仿佛永远不会停了。
那些禁卫军知道我是皇后和公主眼前的红人,也就没再追问。待人走了,我拍了拍云玖的背轻声道:“回宫去吧。”
单纯而骄矜的公主,为情所伤,飘荡在外,弱点毫不避讳地写在脸上,看起来真是好对付得很,然而,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手了。
我近乎绝望地来到一个隶属于南国边境的小镇,忽而听见一阵如梦似幻的琴音,每一个音都空灵、绵长,仿佛要把人的心都掏空,永醉不醒。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利用了你,所以我活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活该被人当成妖孽……”云玖呜咽着咬住我的肩头,她心里积了太多的怨气。
不停地有滚烫的泪水滴到我的脸上,我是真的后悔。
急促的喘息中,我不可自持地问着。然而,任我胡乱在耳垂上轻咬了几口,云玖没有回应。她缄默了一会儿,玉白的手指挑开我腰间的扣带,我抓着她的手,她固执地想要继续,却被我圈在怀里,不能动弹。
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燥热难耐,我忽然睁开眼睛,啪的一下扣住那图谋不轨的手,沙哑道:“真的是你。”
玖儿浑身是血地倒在我面前,她死死地按住腹部,似乎一直在等我来。
天下之大,我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我什么都听到了。”我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不让她把手抽走。
“箫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宣德门守门的禁卫军闻声而来。
见我神色如常,云玖又阴下脸,推开我道:“戏弄我很好玩是不是?知道我为你伤心,你很得意是不是?”
哪怕这个决定会让我后悔。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对你不满了!”云玖瞪圆眼睛,秀美的脸上尽是红晕。
本来,密宗很少过问这些杂事,即便和-图-书江山易主,也和我们没什么干系。只是皇都来了一封信,恭请师父下山,传授公主剑术和道法。
我想我这次真的死定了。又是耳鸣又是幻觉,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身体由冷转热后,我开始发烧,高热不散,嗓子要冒烟了一般。
“是是,公主,老臣听到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要欢喜。
她呜咽一声,我叹气:“你这是和谁过不去?”我们心里都明白,离开哪有这么容易。
须臾之间,箫子沉已经和白夜过了一招。我没有看清箫子沉是如何出手的,但我可以肯定,他这是徒劳,我就是再无能,出于本能,也不至于让他一下把心挖出来。可偏偏有人就爱假惺惺地做戏。
我还没想明白“绣花枕头”四个字从何而来,云玖公主便挥出了第二剑。这一剑,气势凛冽,呼啸生风,可惜,过于毛躁。
我拿了汗巾,擦干净她身上的血污,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因为我确实不喜欢给对手留余地。
拔掉身上的断箭,我绞断了一个卫兵的脖子,把他的身体抛出去,千钧之力撞翻了身后的一排将士。
我想,我得走了,我要去找她。我不管,她上辈子是谁,这一世,她是云玖,她或许会对我用一些心机,却不是嗜血的魔君。
闲下来的时候百无聊赖,我从黑市弄来一块凤凰木,想做一个护身符,送给云玖戴在身上,可以免除一些法咒邪物的侵害。
“胡说八道!我什么也没说,你再胡说,我……”云玖急得到处找剑,“我杀了你!”
我把昏睡的云玖抱到了床上。途中,有侍女想前来侍奉,被我淡淡地一扫,便无声地退出了门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她们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然而,我还是叫来了一盆热水,替云玖清洗身子。我看着她在梦中呓语的样子,心里很恨,恨我自己,即使这样,还是不忍心离开。
“公主。”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莫名地惆怅,还有不安。
我把一道咒符附在了昆仑镜之上,这道咒语的意思是,一旦我死了,这个不属于六道轮回的院子就会消失,昆仑镜就会把院中所有的人都送回现世……
我不想逼云玖选择什么放弃什么,我不会再问她这个问题了。前面是一条死路,不要想不要看。
她随便学,我随便教,应该不是难事。然而,我没想到这个云玖公主居然如此难缠。第一次上课,她把我晾在校场,让我苦等了一个时辰。我喝干了一壶云雾,正要起身告辞,一把明晃晃的剑便当胸刺来。
是云玖,是云玖在梦里这样和我说。
再一次见到云玖,已经是一年后。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相信了这个谎言。
罢了,先疗伤,再盘问。
她担忧地盯着我的手臂,很久没说话。我心思一动,忽然想编一个更凶险的故事。
这一招十分奏效。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师父才从山石后走出,解开了我的穴道:“如果你刚才冲过去,谁也救不了你!”
我抱着云玖回府,一瓶天香止血散糊在她的胸口,仍是有鲜红的血不断地流出来。她哆嗦着吸气道:“你下手怎么这么狠?”
应该在十二年前,或者更早,那时候我尚且年少,师从密宗宗主花不醉,是他的首徒。众位天机崖弟子都叫我一声大师兄。
我把她的领口扯开,厮磨之间,莹润如玉的肩头若隐若现,在浓重的夜色里,散发着致命的诱惑。热血上涌,我再也忍受不住,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肆虐一般在她身上攻城略地。
她遮住脸在我身上磨蹭,我心头有些痒,只好硬着头皮撒谎道:“没什么,我师妹在外头捉妖受了点伤,我带她回家上药。”
冥火薄天,兵车雷运。
然而,我还没有走出几步,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一只纸鹤落在了我的掌心,上面是师父的亲笔:天机崖有难,速回。
“你懂什么,为师是为了你好。影姬是什么人?几个魔头里面,就属她最恶毒,为了博取魔帝的欢心,她剥人皮挖人骨,做了成千上万个傀儡,摆在地宫供魔族玩赏。影姬嗜杀,剥皮剜骨,她结了多少仇,才把自己弄到不得不投胎避劫的地步?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她在一起?”
我每次一提到要走,云玖就会变得很听话。她不再逼我陪她练剑,而是坐下来,要我给她吹奏幻音笛。其实我不该在人前卖弄幻术,但想着能让她心情好些,便吹出了满园春色,花开蝶舞。
我只觉得唇上一痛,头晕眼花,喘不上气来,那两瓣柔软的唇宛若冰川里的烈焰,把我烫得心头一揪。
奉茶的宫女倒在不远处,手边是炸开的茶壶,茶水溅了她满脸,殷红的血沿着她的额头一直滴到地上。那是公主的贴身随侍,我心头一沉,急忙奔过去查看她的伤势。
我蓦然发现,她的身后,永远有幻宗的影子。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我最大的敌人,依然是幻宗。
没办法,我遇上了一个爱较真的徒弟。
哭声渐渐地隐去。我一夜无眠。
当时是昊帝姬江在位,他沉迷女色,不问政事,足有七八年没有上过早朝。白令姝惑主,权臣当道,整个大昊帝国的政局不甚明朗,有人说,这一片江山气数将尽,幻宗正统之位也将不保。
“我没事。”
和着桃杏的余香,炽热的身体贴近了我,纤细的手臂把我抱紧,原本如坠冰窟的我,呼吸变得焦灼起来。
“箫子沉,我是不是要死了?”她的眼眶红得厉害。
“休息几天吧。”原本就不丰腴的面容越发清减,我实在不忍心。
“公主别说话了,用我教你的冰心诀封住血脉……”
恍然之中,我吐了很多血,整个世界都是红的,云玖抱着我号啕大哭,我心里陡然生出一分害怕,早知道就和国师周旋一下好了,我一向聪明,却在这件事上犯了傻。
“箫子沉!”她怒吼。
逃走了……是什么意思?
他每叫一句,便在我身上刺一个血洞,我冷汗淋漓,只想骂一句狗娘养的,然而,痛到舌头打结,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呻|吟。那名幻术师觉得不够过瘾,狠狠地掐住我的肩头,咔嚓!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我越杀越疯,举枪而上,架住数把大刀,暴吼一声,须臾间,土石炸开,碎肉横飞!
可是,仙人又是谁呢?
云玖对我冷淡的态度感到奇怪,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仍然是教完了剑术隔天教法术,闲话一概不说。恭敬和-图-书有礼,不卑不亢,我想,这才是君臣之间该有的样子。虽然云玖看我的目光越来越深沉。
我夺了长枪,冲入敌阵,一枪把对方的先锋骑兵挑下马,惨烈的哀号中,我用枪柄刺穿了身后一人的咽喉,热血溅了我满身,我旋转枪身,横扫一圈,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玖儿,你嫁给我,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略略挣扎了一下,便也伸手搂住我,低声道:“你别难过,这都是我自愿的。我也不喜欢每天看奏折,我早就不想这样了。”
公主千金之躯,我不能手把手地纠正她的执剑方法,只能从言语上点拨,这样一来,进度未免缓慢。不过云玖很聪明,教过的剑招几乎过目不忘,省了我不少心。但她好像不太喜欢我这个师父,总是找借口和我拆招,穷追猛打,全力以赴,非证明我是个水货不可。
接下来的日子云玖很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课,我知道,出了那样的事,她会加强戒备的。
“……”
很疼,不过不是脸上,是护住她的手臂,让剑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流了一地,惊动了公主的随侍和风风火火赶来救驾的护卫。
这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我抱住她,她也没有挣扎,只是抖得厉害。
我挑起一边嘴角,冷冷地笑道:“你叫大点声,让那些宫女和侍卫都来看看,看看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要是有事,你也别活了!”我看不清云玖的脸,但能想象她震怒的样子。她是个脾气很坏的人,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一巴掌,这个倒霉的御医要被我连累得狠了。
许多个夜里电闪雷鸣,玖儿把我摇醒,我们靠在一起,萧索地坐到天明,虽然疲惫,第二天邻家灶台的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心中总是一片柔软。对我来说,这世上最美的东西,莫过于人间烟火。
虽然我已经从她身上讨回了一切,但那天晚上我并不开心,我们没有必要互相折磨,所以,就这样一直打下去吧!不要停!
赐座看茶,皇后对我客气得很,只是这份客气,隐隐透着另外一层意思。昊帝姬江没有儿子,按照祖制,云玖十五岁及笄时将会被默认为帝国的继承人,然而皇帝一门心思都在白夫人身上,白令姝现已怀胎五月,如果产下龙子,后果不堪设想。
云玖把我带回了皇宫,给我请来了最好的御医,御医剪开和我的血肉糊成一片的衣服,倒吸一口冷气:“公主,这断然是活不成了……”
然而,在我略感绝望之时,我遇见了统帅十六方魔界的帝尊——莲烬。他不但传授了我使用昆仑镜联通异界的法术,还告诉我,我要的那颗心,其实就在密宗七小姐纪梨身上。因为,纪梨,就是玖儿的亲妹妹,当年的璃公主。我不知道堂堂魔界帝尊,为什么会这么帮我,他只是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道:“杀了纪梨,心就是你的。”
杀了她,挖了她的心,玖儿就会回到我身边……
我不知道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惊肉跳,我慌乱地点住她的穴道:“怎样都好,你别说话,别说了。”
我难受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好受,虽然她可能永远都体会不了我的心情。我搂着她微微战栗的身体,闭上了眼睛。
御医惶恐地剪着我身上的布料,冰凉的药膏擦在伤口上,每一下都是煎熬。我终于受不住,陷入了昏睡。
“住手!别杀他……”
我淡淡一笑,也没有再追问。
“子沉?”她弯下身想扶我起来。
“公主,时候不早了……”
然天不能答我,我亦不能解开心结。我跪在师父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割发代首,叛出了师门,此后,任我犯下滔天大罪,皆与密宗无关。
偶尔,我和白夜也会有充满默契、心有灵犀的时刻。
我冷笑着说:“我会回来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所以,他给了我战鬼,放任我去战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国师联手把她弄到身败名裂。
云玖凝神静听,曲罢,朝我露出一个恍惚的笑:“甜乡醉乡温柔乡,三者之梦孰短长?仙人与我炊黄粱。”
那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搬家了,也渐渐地淡忘了刀口舔血的滋味。玖儿睡得很沉,因为身体不太舒服,她连续几天都精神不好,我在火盆中加足了炭,便想着出门弄些野味回家煮汤。
开春时节,冰雪消融,前线的局势有所缓和,连带宫里也恢复了一线生机。我把第二个凤凰符交到云玖手里:“之前的那个扔了吧,材料普通,字刻得也不好。”
嗬,云玖,我都快不行了,你还来添什么乱……
只是,玖儿的魂魄已经破碎,想要保留她前一世的记忆,还需要炼化一颗和她血脉相通的心。大昊灭亡的时候,她的血亲就已经死在了新皇的手上,我到哪里再去寻一颗相似的心呢?
云玖为了选驸马的事,再次和皇上闹翻,这使得原本就不快活的气氛雪上加霜。但无论如何,她总还是来约定的地方学剑,她身旁的宫女说,真希望箫公子常来宫里,这样公主就能常常笑啦。我情不自禁地看向正在努力学习剑招的云玖,没来由地,一阵躁动。
短短的半个月,有两批术士来到了这个镇子,我消除了一切可以消除的蛛丝马迹,才没有让他们发现玖儿。但后来就没有那样的好运了,影姬时玖的旧部找到了这处宅子,非把她带走不可,我迫不得已,动用鬼兵,才将他们全部杀死,这一番动静自然是引来了更多的麻烦。
白夜轻轻一推,把他的幻音笛隔开,嘴角荡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除了我,她的心不能给任何男人。”
白家的术士怒吼一声,啸声震天,一阵一阵的杀音向我袭来,像是在嘲笑我穷途末路,轰鸣声带来的气浪将我推离数十丈,我纸片一般撞在山壁上,面前是喷薄的血雾。
除了找到出去的路,我还十分想知道,箫子沉处心积虑地炼化三百生魂,也要复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就算你对我不冷不热,我也还是……”
说着,一道灵气朝可疑的方向飞去。
两根白玉一般的手指抬起琴弦,再猝然松开,荡起空气中的尘埃。
杀死纪梨,是复活玖儿唯一的希望。如果我做不到,那么……我望着手中的昆仑镜碎片,惨然一笑。如果我做不到,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吧!至于纪梨,她到底是玖儿的妹妹,是我半个师妹,我不忍心拖她陪葬。
原来我一直都放不下。
“不会的。”我运气堵住她的和_图_书伤口,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我知道她只是一时冲动,冲动过后还是要妥协。每个深陷泥沼的人,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我想,我不应该怪她,刻意疏远她,如果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大概是完成这个凤凰符。
她看到我,面上有片刻的失神,很快,眼里的惊讶被愤怒替代:“你就是密宗大弟子箫子沉?好个花老怪,本公主请他来当师父是给他面子,他竟敢拿一个绣花枕头来敷衍我!”
“我知道了,母后。我会想办法留住他的。”
云玖定定地望着我,梦呓一般道:“我还能怎么样呢,我已经……”她的声音淹没在一声尖叫之中。
“密宗箫子沉,谁还想与我一战?”
悄无声息地从树后一点一点地退走,我飞快地消失在了这一方和我格格不入的天地里。风声呼啸,我以旁人看不到的速度在京城的街道中穿梭,最后又回到云玖的寝宫,倒在冰凉的石阶上,大口地喘气。
国之将亡,宫内竟然大摆筵席。
心中一颤,我不去看她的脸,把头埋向她的颈窝:“你不是要哄好我,让我高兴吗?你这个样子,怎么留得住我?”
“去找……神农鼎,为我们的孩子……报仇。”说完最后一个字,她便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我也曾这么认为,但我不是傻子,我嗤笑着从床上坐起来:“这算什么?忍辱负重的公主殿下?可惜,你装得一点也不像。”
“子沉,你怎么躺在这里?”
“不会错了,她就是魔帝座下的三殿君主之一影姬时玖。若不是魔界有人一直在寻找她的转世,我也不曾发现,你那个云玖公主居然和影姬长得有七分相似!”
“求求你,子沉,不要吓我!”她不安的挣扎点燃了我的怒火,粉碎着我的理智。
我有意在树后等她们出来,可是,我的耳力太好,纵然我一个字也不想听,但那字字句句,仍然如魔音灌脑,不可断绝。
明明不是谁的错,但我们靠在一起,赌气一般,不再说话。
“……蓟州之急对我们而言,或许是好事。我放出话去,说密宗大弟子箫子沉为了博取云玖公主的欢心,已经允诺祭出战鬼,就是为了让国师着急,想不到国师果真上当,差点伤了箫子沉的性命,以花不醉睚眦必报的性格,就算不愿卷入这场纷争,也绝对会报这个仇!你等着好了,只要哄好箫子沉,你父皇为了退敌,除了封你为摄政公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怎么应付公主上,我很高兴,除了密宗的法术,偶尔会和她说一点别派的特点,我用幻音笛表演了一回幻术,六月天飘起鹅毛大雪,她看我的眼神果然有了一丝不同。
听起来很像情人间温柔的絮语,可却是要把我的心挖出来填入另一个女人的胸膛里。
夜空如洗,看不到星光,云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桃花般艳丽的脸颊上沾染着微醺的醉意。如同隔雾看花,我是第一次觉得,我从来没有看清楚过。
画卷之上,时空变幻,人影交错,是白夜提取的,属于箫子沉的记忆。
云玖停下手来看我,一滴眼泪自眼眶滑落:“我以为,你死在战场上了。”
我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拽,她重心不稳地摔在了我身上。
“我敬你是个人物,只要你肯滚回天机崖,我饶你不死,如何?”
啪!
她笑得真好看啊。
茶水很烫,瓷器划破了脸,有碎片落入了眼中,不及时取出来,怕是会瞎掉。小心翼翼地用治愈术清理干净伤处,我弄了一点宫女面上的茶叶,凑近闻了闻,果然,有施法者的气息。
我守着云玖坐了一夜,直到宫里来了人,恭请公主回去。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为那个娘们卖命了!”
权倾天下的摄政公主,为什么会逃走?
甜乡醉乡温柔乡,三者之梦孰短长……
傍晚时分,我收到了从密宗传来的信函,那是来自前线的战报。
我伸出手去,想要抱住她的腰,她身体一倾,手里的剑不受控制地扎向我的肩膀。我往后一仰,两个人狼狈地滚到了地上,混乱之中,有两瓣香软的唇撞到了我的嘴巴上,我心头一震,然后——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语气,波澜不惊道:“不是微臣想抗旨,而是让皇后知道我让公主带着病体练剑,说不得明天一早,我就得收拾东西回天机崖了。”
那群鬼怪既非妖魔,也不受制于冥界,只在人间淫|乱行凶。他们报复影姬的办法,最原始,也最丧尽天良。
幻宗下手太狠,我想逞强也不行。
“你说什么?”
我本来不是有着忧国忧民之心的人,却也感到一时愤慨。
我无力地靠在树上:“师父……”
随着白夜琴音的颤动,箫子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数团光晕自琴弦之间飞出,悠悠地延展开来,宛如一幅瑰丽的画卷。
云玖却揉着惺忪的眼睛道:“不要。”
庄周梦蝶,蝶化庄周。
箫子沉之前便被白夜的凤鸣之音伤得不轻,一串变徵调过后,定在了原地,基本丧失了反抗的能力。然而,他目光涣散地咬紧牙关,宁死不屈道:“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
“是谁?”
伏羲琴的音色润透清幽,很快就抚平了我焦躁的情绪。
我轻轻地揽住云玖的腰,任由她粗暴地啃咬,舌尖相抵之处,激起阵阵涟漪。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难受,我只是需要冷静,可——还是心如刀绞。
一晃十年而过。月君照烛企图借着神农鼎重回人世,在幻宗尊主白夜的精心设计下,神农鼎落入了天音山庄,我知道,机会来了。
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公主脚下一滑,不偏不倚地朝我这个方向倒来。
“不用。白夜已经在你身上埋下了‘蝴蝶引’,他弹完一曲《庄周梦蝶》,我们就能连通你的过去,感应你的心绪,等我们去你的回忆里逛一圈,不就知道你把昆仑镜扔在哪儿了?”
因为我要你的心。
御花园,丝竹缭绕,香风袭人,云玖却没有在席位上和众人一起听戏。也对,璃公主的生日宴,场面热闹而混乱,是这几个月来,唯一能和皇后说上话的机会,她不会错过。
“烧了。”
“我……”
昊帝姬江没有儿子,嫡出的女儿只有云玖和年幼的璃公主,有传言说,如果后宫一直没有皇子,大昊将会迎来史上第一个女皇。为此,云玖的课业一直很重,早上学时政策论,晚上要温习背诵,仅有的一点时间,跟着我学习剑术和道法。后来我才知道,她不是故意迟到,只是午后睡得深沉,不小心就起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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