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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宋嘉言对吴双道：“每天都想再多喜欢你一些。”
“宋嘉言，你知道要找到一个不肯谋算你的人，有多难吗？”姚馨道，“连我父亲都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我知道，他与祖父祖母都是想我嫁给四皇子。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难道，我的出身是为了让我成为家族的傀儡？少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我过得不快活，荣损对我来说，就是狗屁！反正怎么都是嫁，我就是要嫁给我喜欢的人。就是吴玉一辈子不喜欢我，我也要嫁给他。”
宋嘉言道：“你可记住我说的话，不然，谁替你说好话都没用。”
接着，方太后又道：“听说，宋二姑娘于帝都向有才名？”
“武比我是不担心，就看文试的结果了。”宋嘉让自幼习武，一身的武艺，虽然比不上吴玉，也绝不太差。他是个心思坦荡的人，如今考完了，也不似别人日夜悬心，就帮着家里一道准备宋嘉言的定亲礼。
接着，宋嘉言对着来参加她及笄礼的太太姑娘们行一礼，多谢大家肯捧场。
杜月娘微惊：“你哪里来的银子买田地呢？”
老太太笑呵呵地道：“可不是嘛，生言姐儿头天晚上，我跟老大都梦到了满屋子鲜花，这梦多吉利啊。言姐儿一看就有福气。”
“哪里是偷听，一个比一个嗓门儿足，想不听都不行。”他自幼习武，耳力自然比寻常人强些。李睿笑着将匣子放下，打开来，是几样热腾腾的细点：“我叫小厮去买的，还热着呢，吃吧。”
这边宋嘉言几人正欢欢喜喜地吃热汤锅子，另一处辛竹筝盯着一个粗笨老妇人端来的两个粗面饼，惊魂未定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腊月还有个吉日，吴双的意思是，秋后吉日定亲，腊月吉日成亲。
姚馨见吴双脸上有伤，也相当惊讶，不待她寒暄两句，便被吴玉拖走了。
宋嘉语小声抽咽，摇一摇头：“女儿没事。”
“翰林家的姑娘斯文貌美，姚姑娘沉稳大气。哀家想着，老五是个喜欢舞刀弄棒的性子，姚姑娘出身武官之家，应该能合老五的性子。”
染嬷嬷行过谢礼，待丫鬟放下席面儿，便告退了。她在这里，戚氏怕是用不好饭的。戚氏大家出身，又是武安侯夫人挑了多少名门闺秀相来的，自是个灵光的人，见梁嬷嬷要走，也并不虚留她，笑道：“田嬷嬷，帮我送送嬷嬷。”
方家父子正想上前说好话，宋荣道：“此事，若外面传出只言片语，我就当方家有意为之，到时咱们自有论断！贵府如此家风，恕我宋子熙日后不敢再登贵府门户！”直接绝交，走了。
等宋嘉言把吴双说得心里开始往外蹿腾小火苗儿，情不自禁地想摸一摸佳人的小手、搂一搂佳人的小腰时，宋嘉言就会严肃地躲开，还会告诫吴双：“这可不成。还没成亲呢，得规规矩矩的，不能动手动脚。”
宋嘉言心下微沉，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
简单问了几句，宋荣便打发秦峥去找宋嘉让说话了。
方二公子在桃花林，先是被宋嘉言与一干丫鬟婆子揍了一顿，接着又被宋嘉让一番收拾，回家他爹知道了，又是一顿打。如今半条命都没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方大太太哭道：“人宋家根本没有结亲的意思，孽障啊孽障，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吴双一口老血横在喉间，他忍着吐血，温柔道：“好妹妹，你与我亲近些，就是对我好了。”
及至女官引三家的太太姑娘们进去，方太后笑眯眯地对身畔的两位宫妃道：“哀家许久没见这些小姑娘了，瞧瞧，都跟花骨朵儿似的，真讨人喜欢。”
老太太自来重长孙，见孙子这般长脸，高兴的同时，张罗着广发帖子大宴宾客，好叫天下人都知道她有个多么出色的长孙呢。宋荣忙劝道：“不过是中个举人而已，如今这般折腾，明年还有春闱呢。待明年春闱之后，再庆贺不迟。”看宋嘉让这举人的名次，明年的春闱真有些悬了。
宋嘉语学着刚刚宋嘉言的样子，上前行一礼，柔声道：“回太后的话，小女不过认得几个字而已，不敢当‘有才’二字。”
又去辞过李太太，李睿送宋嘉言出门上车，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李睿笑道：“我都晓得。若不是听阿让说起过杜若国的风光，我还没有这个心呢。”
“这得家父说了算，哪儿这么容易？”宋嘉言温声道，“别嫌我说你，你还是先跟阿玉表哥把关系搞好，再想着成亲的事吧。你在公主府金尊玉贵地长大，没有吃过半点儿苦。你若真在阿玉表哥还生气的时候嫁过来，以后有你苦头吃。”
至于方二公子，宋荣根本提都没提。若是方二公子再自己找死，他不介意直接成全他！
想到那次辛竹筝夜半到小纪氏的院中求姻缘，他并没有深究辛竹筝心中之意，原来，辛竹筝竟是看中了吴双，她还真敢想！
父子二人于前院书房招待宋荣，方世子一脸歉疚，深深一揖：“我教子无方，实在无颜面对子熙。”人宋家孩子还救过他三儿子，这些年，两家虽说不上亲近，起码大面儿上还不错。宋家虽说是寒门，架不住宋荣如今御前得用。论本事，方世子远不及宋荣。
“算啦算啦，等我成亲的时候你多来喝几杯就是。”
小纪氏如今很会做人，将吴双送来的聘礼都着人送到宋嘉言的院子里，这些东西，不讲究的人家儿会私扣之类，但宋家绝无此可能。何况，这些聘礼，在小纪氏眼里着实不算什么。
“那我们把太后和丽妃娘娘有意让宋嘉言为五皇子妃的事儿透给阿玉他们知道，又有什么用？他们也不会感念我的好心。”
老太太素来喜欢年轻的孩子们，何况这是准孙女婿，又生得这般俊俏，老太太笑呵呵地问：“来得正好，这就要吃饭了。你陪你姑丈喝几杯，我这里有好酒。”
好好儿的衣裳，人家做好了，诚心诚意地送过来，宋嘉言总不能扔出去，只得道谢接过。这几年下来，杜月娘与宋嘉言的关系一直不错。久而久之，连梁嬷嬷都赞杜月娘人好。梁嬷嬷就说过：“杜姨娘这样品性的人，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坏。”
辛竹笙忙应了。
新婚夫妻，宋嘉让又是真心喜欢戚氏，自然是蜜里调油。
宋荣笑道：“罢了，你自己好生用饭，别太拘谨了。”事情过去就算了，宋荣并不会与自家孩子计较。吴双年纪尚轻，便是宋荣年轻时也不是没做过蠢事。
承恩公一听儿媳妇这话，便知此事难办，对老妻道：“赶紧备份厚礼，我与老大亲自去宋家赔礼。”一指趴在条凳上的方二公子，“叫他在家禁足，不许他出府门半步。今天那些撺掇着主子胡闹的奴才，全都给我处置了。这事，不许走漏半丝风声，若有谁多嘴多舌，立刻打死！”
世间之事，本就是你敬我，我则敬你。
在宋嘉言定亲之后，宋荣便将宋嘉让宋嘉言唤到书房，说起大纪氏嫁妆之事，宋荣道：“你们母亲过世多年，她当年的陪嫁一直是我来代管。如今，你们长大了，嫁妆的事，一人一半，没意见吧？”
“谁家定亲不是父母说了算呢。”宋老太太瞧向自己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女，道，“就是言姐儿、语姐儿，我爱她们跟什么似的，她们的婚事也是老大定的，哪里能由小孩子自己做主？”
昭文帝笑道：“说来，她少时，朕还见过她一面，是个伶俐的丫头。不想几年过去，小丫头倒长成大姑娘了。前儿君臣闲话，朕还听子熙说，给家里两个姑娘都寻好了人家儿，及笄便定亲。”
此时，几个闺秀瞧一瞧宋嘉言，再瞅一瞅有些别扭的姚馨，纷纷抿嘴儿乐起来。不为别的，姚馨与宋家姐妹向来不对付，哪回见了都得斗上两句嘴。如今，两人嫁兄弟两个，偏偏，宋嘉言年纪小，嫁的是哥哥；姚馨年长两岁，嫁的却是弟弟。
武安侯夫人好笑道：“打言姐儿十三，亲事就说定了，两年都等了，再多等一年又有何妨？”在武安侯夫人看来，十五成亲也有些早。
辛竹筝浑身湿淋淋地回了家，又正是冬天，早冻个半死，辛老太太来不及责骂，连忙叫人去请了济宁堂的大夫来。原本以辛家的家境，哪里用得起济宁堂。皆因许氏有孕在身，宋家跟济宁堂说了，让济宁堂十天半月地来给许氏诊一诊身子。
辛竹筝虽然在彭彦容的怀里失了名节，这种失节之事，成亲是正常的解决手段，如彭公子这种有妻有妾的，将辛竹筝纳为妾室，也算仁义。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解决方式，辛竹笙出面跟彭家人说，感谢彭公子救她妹妹一命，他已经决定把妹妹送到庵里出家。又将彭公子留下的玉佩还给彭府管事，彭府人只得回去复命。
吴双求不到外援，只得把劲儿使到大舅哥兼表弟的宋嘉让身上。吴双倒不是再央求早些成亲，他知晓宋嘉让在准备武举，便常去帮着宋嘉让看一看文章之类。要知道，武举同样要考文章，虽然不若文举要求那样高，起码文盲绝对是不成的。不过，武举多是关系到军事一类的考题。
许氏直接令婆子捆了辛竹筝身边的两个丫头，开始两个丫头还不肯说，两棍子下去便什么都招了。一个叫小蓝的丫鬟哭道：“搬出侍郎府时，奴婢是跟在姑娘身边服侍的，当时，那府里老太太将奴婢的身契赏给了姑娘。奴婢的哥哥是那边儿府里门房上当差的，专管着跑腿儿送东西。这些天，姑娘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叫奴婢回家，去跟哥哥打听，那边儿大姑娘都往吴状元府上送过什么。姑娘的话，奴婢不敢不听。其实奴婢哥哥也并不知主子们的事，只是有一次，奴婢哥哥往吴状元府上送过信件。奴婢就跟姑娘说了。”小蓝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如今辛竹筝出了这样的事，她们定是活不成了，吓得浑身发抖，“前天，姑娘差奴婢送了封信给奴婢哥哥，叫奴婢哥哥给吴状元府上送去。余下的事，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说着，又磕头求许氏饶命。
宋荣淡淡地说：“怕是为五皇子选妃之事。”
宋家与戚家联姻，两家便不是外人，互相打过招呼，说了几句话。另外还有韩家姑娘，还有与戚家、韩家相熟的姑娘们，大家凑在一处说话闲聊。其实内容很无聊，除了衣裳首饰便是胭脂水粉。
宋荣道：“去给老太太请安吧，莫要误了时辰。”
宋嘉诺有一句话是对的，小纪氏育有一子一女，宋荣就是看在他们姐弟的面子上，也会给小纪氏脸面的。何况，小纪氏的言行的确大有改观。到底多年夫妻，宋荣已经年近不惑，少年时争强好胜的心已经淡了，于他而言，家和万事兴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
吴玉这样伤她的心，姚馨顿时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指着吴玉的脸怒吼：“不但衣裳鞋是我做的，连带里衣大裤头也是我做的，有种你全都脱了，我就服你！”
如今她知晓了，心中更是对宋嘉言充满感激。只是可惜，她人微力薄，除了做些衣裳鞋袜，竟无可报答之处。
宋嘉言又去换了大袖长裙的礼服出来。她及笄礼的衣裳年前便交由裁缝去做了，及笄礼是很正式的场合，礼服主色便是黑色的锦缎，镶以寸宽的红边儿，绣以连绵不绝的鲜花。一般这种深色的大礼服并不好驾驭，尤其是小姑娘，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没点儿气场真撑不起来。宋嘉言却不存在这种问题，礼服穿在她身上非常大方得体。
宋嘉言端起茶呷一口，笑道：“杜若国不过是个岛国，如果有大船，去更远的国度，那里才是黄金国度。我们这里的丝绸、茶叶、瓷器，都能卖出天价。我若是个男人，就自己造一艘大船，带上三五个美人儿，到世界各地去瞧瞧，看一看这世间不一样的风情。”
辛竹笙又磕头又赔罪，一张脸窘得跟大红布似的。宋荣叹：“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
第二日，姐妹两个到主院儿请安，小纪氏见姐妹两个穿的是宝蓝绣迎春花的衣裳，头上戴了三五金钗，并不华贵，添了三分稳重。小纪氏笑道：“很好。”既然无心于五皇子侧妃之位，就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倒是宋嘉言脸上的妆，怎么看怎么不大伶俐。原本宋嘉言不过中上之姿，不过，她善于打扮，七分颜色，也能装扮出八分的效果。但宋嘉言今天的妆，七分颜色只打扮出了五分效果，瞧着就有几分粗笨。
宋荣死活不肯松口，吴双只得应了，决定去姑祖母武安侯夫人那边儿使使劲儿，务必在年底把新娘子娶进门才好。
宋嘉言惊道：“爹爹打了你啊？你做什么了？”除了教育宋嘉让宋嘉诺，宋荣寻常都是以斯文人自居的啊。
辛老太太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原本我也想着给你表婶买些补品来吃，你表婶说了，粗茶淡饭就好。咱们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不过，吃喝上都富足，哪顿都是有鱼有肉，你表婶气色好得很，就是想吃酸的。”
宋嘉语开天辟地头一遭进宫，本就没什么主意，听宋嘉言这样一说，宋嘉语道：“那我也挑件沉稳些的颜色。”她本就于穿衣打扮颇有心得，笑道：“大姐姐，今春我们不是一人做了一件宝蓝色的衣裙吗，就穿那个吧。料子也是上好，而且，咱们姐妹，穿一样的进宫，显得感情好啊。”
听丈夫一席话，小纪氏火团儿一般的心顿时冷了三分，忙道：“我晓得了，老爷放心。我也是想着，女儿嫁一般人家儿就好，别的不说，起码日后见面容易。皇家富贵体面，规矩也太琐碎了。”
烧过香后，辛竹筝要去庙里逛逛，辛老太太素来宠爱女儿，便由她去了。结果，不知怎的，辛竹筝到了庙中桃花湖畔，一不小心就跌进了湖里去，最丢脸的是，救她上来的是一个男人。
不过，倒不是宋嘉言自卑，依仗宋家的门第，尽管宋荣为天子近臣，但是做皇子妃实在太勉强了。
宋嘉言宋嘉语姐妹也再不理会方家姑娘，用宋嘉语的话说：“一窝子小老婆生的，缩手缩脚的没个体统。”恨乌及屋，反正宋嘉语是厌恶透了方家人。
“傻孩子，哪里有一蹴而就的呢？”景惠长公主道，“宋家那丫头比你年纪小两岁，等她成亲，不知要等几年。吴玉对你冷淡得很，不如趁还未成亲，把他的心思扭转过来，这样，你出嫁后的日子才好过。既然对吴玉不好施恩，对吴双施恩是一样的。咱们对他们兄弟好，他们识时务，就会感激你，对你好的。”
这事儿还要自宋老太太去山上礼佛说起，宋老太太自来迷信，每年往庙里撒的银子就不必提了。隔三岔五就要去庙里拜一拜菩萨，女人的活动范围大致也就如此了，尤其老太太不爱出去交际，就烧香拜佛这一爱好，宋荣当然是出银子出力地支持。
见儿子口气m.hetushu.com.com不改，方太后只得一笑道：“原来如此，若是早知道这样，今日哀家就不召她们进宫了。说来，哀家也是想着，宋氏女能去老梅庵，瞧着像是个有造化的。既然宋氏女不妥，还有一个四品武官出身的姚姑娘，一个六品翰林家的张姑娘。皇帝属意哪个？”方太后的确喜欢五皇子，也愿意为他谋算，只是若皇帝另有他意，方太后也不愿因这些小事与儿子产生分歧。
其实，借给杜君银子，宋嘉言并不是没有自己的考量，她私房颇丰，却也不是冤大头。实在是，杜月娘杜君皆是人品可敬之人，有余力帮一把的时候，为什么不帮一把？
姚馨对宋嘉言说起此事时还有些小得意，道：“当时，可是把我气死了！我为了给他做衣裳，手指头儿都扎出好多小针眼儿来，我母亲心疼得直叹气。结果呢，竟然敢把我做的鞋袜脱下来丢还给我！”后来，还是吴玉派随从把鞋袜什么的捡了回去，姚馨才算完！
姚馨当场傻眼，要说姚馨也是名门贵女，又有一个无人敢惹的长公主的娘，金尊玉贵地长大，自小到大受的那些个委屈，都没有认识吴玉以来受到的多。
姚馨笑她：“现在就有大嫂的做派啦。”
“那就纳姚姑娘给老五做侧妃吧。”昭文帝没什么意见。
“不用啦，吃过午饭，又喝过下午茶，再在你家用晚饭，回去肯定挨训。”宋嘉言一笑，“你什么时候走，着人跟我说一声。”
宋嘉言素来细心，去武安侯府的时候，跟外祖母提了一句。武安侯夫人叹道：“女婿如此，我也放心了。”女儿过世多年，如今一双儿女皆长大成人，都有了不错的姻缘，待宋嘉让娶亲，宋嘉言出嫁，武安侯夫人也就能放心了。
宋荣道：“谁说不是呢。”一朝一个规矩，前朝时，妇人女子地位低下，不要说及笄之后定亲，有许多女孩儿，及笄前成亲也不稀奇，十一二岁做新娘的，比比皆是。今开国太祖皇帝最敬仰的是大凤王朝武皇帝，现在许多规矩都是随着几百年前大凤王朝的来，就是女子成亲之类，太祖皇帝明文规定，及笄前女子不能成亲。故而，如今女孩儿成亲的时间多在十六七岁，而定亲的时间多在及笄之后。
宋嘉言摇摇头。吴玉对姚馨没有半点儿意思，就算成亲又能改变什么？
宋嘉让叹惜，若是没有吴双，秦峥绝对是很不错的选择。
戚氏嗔道：“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她自丫鬟手中接过，递给宋嘉让喝。
宋嘉言先夸吴玉，再赞姚馨，竟把姚馨赞得脸上微烫。姚馨死撑着道：“你怎么忽然这样会说话啦？”
还有吴双那个混账东西，这件事若说吴双不知情，宋荣把脑袋拧下来给他！
到如今，哪里还有可为之处？
“我哪儿知道呢？是阿玉叫我这么做的，我自然就这么做啦。”能够被吴玉请托，姚馨非常开心，忙不迭地把事办好了。
宋嘉让道：“都给妹妹吧，她是丫头，妹夫家又不大富裕。将来我自有本事挣来家业。”
吴玉也就骂一骂冷一冷姚馨的本事，大庭广众之下，他真没种脱|光。姚馨在大街上这么喊一嗓子，姚馨丢得起这种脸，吴玉都丢不起，他当机立断，直接捂着姚馨的嘴，把人拖走了。
景惠长公主看女儿这样兴致勃勃、信心满满，便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宋嘉言接到姚馨的帖子，只请她一人去府上玩儿。
在宋嘉言看来，她的及笄礼有个非常不错的吉兆。
姚馨瞪她：“那我问你阿玉喜欢什么，你还不跟我说呢。”一时，姚馨又笑了，小声地跟宋嘉言说，“我知道你跟他们兄弟关系好，若是有机会，你替我说几句好话吧。”姚馨放下心中的高傲，小声央求宋嘉言。
大家在烧得暖暖的屋里炕上团团一坐，吃着切得薄可透光的涮羊肉，再喝两杯果子酒，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了。
不一时，田嬷嬷就回来了，见戚氏已在丫鬟的服侍下用饭，忙上前道：“刚刚那位老姐姐姓梁，是大姑娘身边自幼服侍的。”
不仅如此，梁嬷嬷还把宋嘉让屋里的几个丫头介绍给了田嬷嬷知晓，其实，这几个丫头倒还好说，宋嘉让从没收用过她们，无非是大丫鬟、小丫鬟的差别。田嬷嬷陪嫁过来，正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梁嬷嬷坦诚相告，真是雪中送炭了。
秦峥并没有料到吴家兄弟有这样的身世，更未料到吴双这么快的手脚。
辛老太太亲自跟辛竹筝说定下亲事，辛竹筝反对无效，在床上躺了几日后，便也同意了，偏又说去庙里烧香。好歹辛竹筝是同意了亲事，她要烧香辛老太太就由着她。只是，许氏怀着身子，路上颠簸不得。于是，辛老太太带她一道去的西山寺。
宋嘉让拍拍秦峥的肩，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这女孩儿家，到了适婚年纪没有行情，能把父兄愁死。但若行情太好，也够叫人发愁的。
说到成亲，宋嘉让浑身上下都透出淡淡的喜气来。秦峥心下不禁浮起细细密密的痛来，忍不住问：“言妹妹还好吗？”
接着，姑侄二人将姚淑静与张姑娘都赞了一番。
吴双心急如火，软语相求：“小婿今年二十，明年就二十一了，早盼着成家。岳父向来慈爱，也体谅小婿一二。”
三家人一走，戚妃也寻个理由告退了，留下丽妃与方太后说话。丽妃道：“宋家长女，个头儿倒是不矮，就是瞧着粗笨些。”
宋嘉言宋嘉语去新房瞧了一回新娘子，时下，整个新房都闹哄哄的，反正近些的亲戚女眷孩子都挤在了新房，看宋嘉让挑开盖头，打趣了一回新婚夫妻。宋嘉让就被叫出去敬酒了，宋嘉言令梁嬷嬷去厨下备一桌清淡热乎的席面儿，过一时给戚氏送来。新房里的东西，多是摆着好看，真正实惠的没多少。
吴双是知道内情的，吴玉与宋嘉言关系一直不错，又是准大嫂送的衣裳鞋袜，自然要穿，何况他穿着挺舒坦。
如果可以控制得了，就不是感情了。
宋嘉言含笑道：“彼此彼此。”
中午三个小姑娘一道用的饭，长公主府的厨子的确极好，宋嘉言宋嘉语都吃得很开心。见她们满意，姚馨也高兴。直到下晌，宋家姐妹方告辞。
吴双死的心都有了，宋荣哪儿是岳父啊，分明就是棒打鸳鸯的大棒子。
宋嘉言听闻此事时，笑得肚子都痛了。
转眼就是新年，新年一过，正月十五便是宋嘉言的及笄礼。偏偏这一日，朝臣诰命皆要进宫领宴。宋荣官职不低，就是老太太、小纪氏也都要进宫去，更不必说武安侯夫人与纪闵了。于是，宋嘉言的及笄礼便往后错了一日，正月十六，也是好日子。
宋荣淡淡地问：“你瞧见筝姐儿去了庙里湖畔。若她不是看到你，如何肯跳下去？她还穿了一件与言姐儿相似的衣衫，是不是？”这些卑劣的手段，不用打听，宋荣也能猜到一二。
想到吴双那时运不济的父亲，老太太道：“做儿女的，多体谅长辈，就是孝顺了。”
“是啊。”宋老太太笑道，“先时咱们相看的时候，我就说侄媳妇一脸的福气，一看就是好的。如今看来，非但知道认真过日子，肚皮也争气。”
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戚太太请宋嘉言入席，其实都是象征性的，戚太太再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到傍晚用饭时，宋荣带着两个儿子与吴双去前头书房用的饭。
小纪氏猛一警醒，见丈夫的脸色已有几分不悦，忙笑道：“心里有数就好。”
戚氏由嬷嬷丫鬟服侍着去了繁重的头冠与大衣裳，就见梁嬷嬷带着人送了饭菜进来，瞧着梁嬷嬷的穿戴打扮，戚氏不敢小觑，忙问：“嬷嬷这是……”
抓阄倒是宋嘉言为先。
“什么地方？干活儿的地方！”老妇人瞥辛竹筝一眼，冷冷道，“这都躺几天啦！作死是不是！少跟我装那病西施的模样！外头一大盆的衣裳没有浆洗，今天就这俩粗面饼！洗不出衣裳来，没你的饭吃！”
李思点点头：“我也希望大哥娶个配得上他的人。”
另一位恬静温和的宫妃只是淡淡一笑，方太后笑道：“丽妃，你倒是该向戚妃学学。这样的冒失，倒吓坏了这些孩子们。”
吴双十分痛苦：“我悄悄请了高僧来算吉日，明年的吉日不在年头，在年尾啊。这一耽搁，就又是一年了。”
穿着襦裙出来时，宋嘉言向父母行拜礼。接着，便是正宾戚太太继续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为宋嘉言去掉发笄，簪上发钗。
第二日，小夫妻两个拜见老太太、宋荣、小纪氏，拜这三位，均有礼可收。尤其老太太，给的还是当初御赐的宝贝，当真是大手笔了。
较之少时的犟种模样，杜君已脱胎换骨，闻言一笑：“姐，你别担心我，我银钱够使，饭也吃得饱。你在这府里好好儿的，别叫我担心就成了。”
宋荣老神在在：“太后不是只召见咱们家的女孩儿，只管跟着你们太太去，规矩都学过了，进宫勿要失礼。”
小纪氏在车中提点两姐妹道：“昨天你们父亲与我说了，这次太后宣咱们进宫怕是为了五皇子选立侧妃之事。你们父亲早给你们相看了人家儿，只是如今你们年纪尚小，不好定亲。但是，进宫后，说话务必谨慎谦虚。宁可笨些，也不要聪明外露。”
宋嘉语笑问：“舅婆，表婶可有想吃的东西？我们打发人给表婶送去。”
小纪氏没奉承几句，就有客上门了。
点了吴双两句，宋荣便让他回去了。宋荣唤来心腹管事，低声嘱咐了两句，辛竹筝还在病中昏迷便被接离了家，待她醒来已是另一方天地。
辛竹笙忙道：“表哥肯教导她，再好不过。”说着，辛竹笙有几分懊恼，“她们小女孩儿的心思，我也不明白。我也不知晓，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
宋嘉言瞟他一眼：“我不比你有钱？”宋嘉言也是家中公认的小财主了，她一年就能孝敬老太太两千两银子，侍郎府一年的花销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了。若比有钱，兄弟姐妹中，还真没人比得过宋嘉言。宋嘉言这样说，倒不是为了气自己兄长，她笑道：“爹爹，就一人一半吧。我想着，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在母亲心里，儿女都是一样的，哪里有轻重之分呢。就是有轻重，也是更重儿子些，如今一人一半，也是我占便宜了。”兄长一片疼自己的心，不过，将来过日子，还有嫂子呢。现在平均分了，也省得日后嫂子多心。
不想，吴玉直接翻脸，脱了鞋袜就扔还给了姚馨。
“我喜欢他。”姚馨再次道，“我喜欢他。”此刻，她的脸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宋嘉言心想，姚馨是真正喜欢吴玉吧。
两姐妹早有此意，便手拉手去了。
这也是正宾为什么尊贵的原因了，及笄时，女孩儿的字都是正宾所赐，戚太太为正一品国公夫人，儿女双全，给宋嘉言取字：如离。
宋嘉让中了武举，宋荣自然也有几分欢喜，宋荣笑道：“着人去给亲家送个喜信儿。”
最后，宋嘉言还要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她进行教诲。
宋嘉言打她掌心：“哪里要你谢？你好生改改性子要紧，只要以后你跟阿玉表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是谢我了。”
欢快过后，辛老太太又开始发愁，无非还是为辛竹筝的婚事。辛老太太叹道：“一年的工夫，好几家子给筝姐儿说亲，我瞧着不错的，她要死要活地不同意。唉，真是愁得我一宿一宿地睡不好觉。她比言丫头还大一岁，再这样拖下去，岁数大了，哪里还有好人家儿？”
定亲的过程比较烦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不要看杜月娘鲜少出她的小院儿，心里却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
昭文帝笑道：“自太祖皇帝规定女子及笄方可出嫁以来，民间多是及笄后方为家中女孩儿定亲，不过，提前相看好也是有的。”
“外祖母，你放心，我跟大哥都能过好日子的。”
吴双笑道：“我是怕岳父还在生气，把事情告诉你，寻个时机，你代我在岳父面前说几句好话。”
“县主生于公府之中，您母亲又是长公主，这世上图您父族与母族权势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县主相中的是吴玉表兄，您的眼光令人佩服啊。”
“有没有人给你说婆家啊？”宋嘉言与李思早就是手帕交，如今李思都及笄了，宋嘉言自然要问一句。
宋嘉言道：“没事，我爹爹这人，只有对自己人才这样严厉。我哥自小挨的打就不必说了，就连大姨母家的表弟也挨过我爹爹的打。他肯定是气狠了，才会教训你。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若当你是外人，他才懒得理你呢。”
经过翁婿二人的一番较量，宋荣仍旧执意将宋嘉言成亲的日子定在明年腊月，这让吴双郁闷许久。不过，岳父死活要拦，吴双也没什么好法子。
小纪氏越说越气：“如今都大半天了，方家一无赔礼，二无道歉，也太目中无人了！”
武安侯夫人叹口气：“姚县主是贵女，死活要嫁阿玉，圣旨都下了，在不影响尊严的情况下，让阿玉哄着她些。”姚馨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偏偏出身高贵，只要哄好了姚馨，日子不会太难过。
“你可真好养活。”
那男子挑眉浅笑，露出三分风流相：“姑娘以为，我是谁？”
过后，宋嘉言跟宋荣打听辛竹筝，宋嘉言尚不晓得辛竹筝被送走的事，问：“爹爹，不会就这么算了吧？就算是表姑，这么做也过了。”她没有半分对不住辛竹筝的地方，辛竹筝敢下手挖她墙脚，就是宋荣，也得给她个说法才算完！否则，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宋嘉言听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先点了她的名儿，从容上前，行一礼，并不说话。
宋嘉言客气地给长公主请安，姚馨笑道：“不用啦。”转身对宋嘉语道：“语小妹，你自己喝茶吃点心，我跟你姐姐说些大人间的事儿。”
兴国侯府已经削爵抄家，何况冯继远并不亲近兴国侯府的旁支，家里又无女性长辈，吴双便托武安侯夫人出面，还拿出一千两银子交予武安侯夫人代为置办聘礼用的东西。后面还有成亲聘礼，另外，弟弟的那一份儿也要预备出来。与宋嘉言的定亲礼，预算只有这些，再多的银子，他也拿不出来。
秦峥勉强一笑，却让人觉着有说不出的伤感，点点头：“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昭文帝笑着呷口茶，道：“母后看着哪个好些？”
辛竹笙脸上通红，道：“留在帝都，筝姐儿怕是找不到好人家儿。我想着，还是把她嫁到外地去。”
经此事，小纪氏彻底跟方大太heｔｕshｕ.ｃｏm•ｃｏm太翻了脸，两人便是见了面儿，都少有话语。一个怒方二耍流氓无礼，一个迁怒宋嘉语红颜祸水，到底把他儿子坑回了老家。
在长公主的庄子上用过午饭，一直到下晌临近天黑才往帝都城里赶。宋嘉言与姚馨依旧乘车，姚馨在宋嘉言耳边叽咕个没完：“我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汤锅子，阿言。那羊肉真好吃，小青菜也很新鲜。”庄子上并没有长公主府的条件，不过是些寻常肉蔬，姚馨这般开心，不见得真是汤锅子美味难得，关键是在于吃饭的人与心情吧。
宋嘉让十分同情吴玉，道：“如今半城人都知晓姚县主和阿玉哥多么恩爱了。”
总而言之，宋方两家已经由上到下彻底绝交。
吴双低声应了。
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换三回衣裳，初次是短褂短裤的幼童衣衫，正宾戚太太吟诵几句吉祥话：“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宋嘉言梳头加笄，之后赞者宋嘉语为姐姐象征性地正笄。宋嘉言起身后，大家对她一番祝贺。之后宋嘉言回到老太太院里已为她准备好的房间，宋嘉语从有司手中取过宋嘉言第二次要换的衣服，去房内帮着宋嘉言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或许，宋嘉言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吧。
戚氏生得挺漂亮，也难怪宋嘉让之前拼了小命儿地准备武举，如今成亲又高兴成这副傻样了。
接下来是弟妹给兄嫂见礼，戚氏就要掏腰包啦。
小纪氏笑道：“让哥儿秋举，戚家早关心着呢。我一早打发奴才过去报喜了，谁知，报喜的奴才尚未回来，戚家来贺喜的奴才们倒先到了。”戚家的喜悦可想而知。
小纪氏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生吃了方二公子，殊不知现在方家也是乱作一团。方世子要把方二公子打死，方大太太死拦着不让，连同承恩公与老太太都惊动了。这事儿，宋家不敢声张，方家同样不敢声张。若传出一丝半毫，宋家与方家就是不死不休了。
辛竹筝的事就这样静悄悄地解决了，诸如老太太、宋嘉言等人，根本未闻到半点儿风声。连带着下人，宋荣都整饬了一番。
“幸而言丫头机灵，丫鬟婆子忠心，语姐儿没事。就是这口气难咽，方家也欺人太甚了！”小纪氏气得心口微疼，道，“以往，方大太太就跟我打听过语姐儿，谁不知道她那儿子，吃喝嫖赌的货色，还未说亲，屋里已有七八个通房妾室。我就是一辈子不嫁女儿，也不会把女儿嫁给她家！如今，竟然想坏咱家丫头的名节，嘴里还说什么‘坏你名节，我娶你’，若不是在庙里，这事儿又关系到两个丫头的名声，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讨个公道！”
宋嘉言笑道：“表婶有了身孕，产婆可得提前找好。”
这事儿，方家是在祠堂说的。
“你说就是，以往你常把我噎个半死，也没见你担心我啊。”
宋嘉言一笑：“你若是真喜欢他，就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而不是用施恩的手段。至于怎么做，问一问长公主，她会告诉你的。”
在宋嘉语来与她商量穿什么衣裳时，宋嘉言道：“我想着，进宫还是以稳重为主，穿件老气些的衣裳，端庄些总没错处。若是太鲜艳，怕显轻佻。就是明日用的胭脂水粉，也要以稳重为主。”
小纪氏笑道：“妥当了。”
吴双拉住宋嘉言的手，笑道：“没事儿，正好这两日我请了假，咱们难得见面。”
宋嘉言的及笄礼，大家很给面子，热闹了一日，下晌才陆续散去。
姚馨笑道：“真笨，除了吴大人，还有谁？”
“核桃补脑。”宋嘉言先递了块核桃酥给李睿，李睿接了，坐在一旁，三人一道吃糕点喝香茶。自从李睿行商始，李家的待遇绝对不比公门侯府差。有些东西，公门侯府或许没有，但商人手里肯定有。
杜月娘针线好，这些年，没少给宋嘉言做衣裳鞋袜，虽然宋嘉言总说不要做，杜月娘却是个很有常性的人，一直做了下来。
武安侯夫人对两人都是极放心的，吴双年纪大宋嘉言五岁，心里喜欢宋嘉言，肯定会让着她。宋嘉言并不是跋扈不讲理的性子，何况吴家并无女性长辈，宋嘉言进门儿就当家，都是聪明孩子，想过得不好都不容易。
宋荣总不会迁怒辛竹笙，道：“好生过日子，多孝顺舅母。”
许氏有了身孕，辛老太太更加记挂女儿的终身，更兼被宋老太太开导过后，辛老太太回去便与许氏商量，挑一户妥当人家给辛竹筝定亲。辛老太太能松口，许氏也松一口气，她倒不是怕养着小姑子，实在是辛竹筝这种脾性，许氏见着她就烦。赶紧嫁了，他们也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许氏叹道：“你去劝劝母亲，别叫老人家太伤心。再差人往姑妈府里说一声，彭公子是相爷府的嫡长孙，岂是好相与的？”
宋嘉言上前仔细瞧着吴双唇角的伤，问：“这是怎么了？”
梁嬷嬷先是一惊，继而大喜，忙扶了宋嘉言的手到内室去换衣衫，一面张罗着小春儿去取干净衣裳和月事带来。梁嬷嬷喜上眉梢：“姑娘都及笄的年纪了，一直没动静，把我急得哟。今天是双喜临门啊。”
宋嘉言早看出姚馨这是有猫腻，低声问她：“你别瞒我，这是要去哪儿？”
她从未幻想过，她可以拥有像吴双这样优秀的男人。
只是，杜月娘也未曾想到宋嘉言会借这么一大笔银子给他兄弟，而且，此事若不是弟弟提及，她竟是一字不知，更未听宋嘉言提过只言片语。
戚氏令身边儿的一位田嬷嬷赏了梁嬷嬷一个荷包，笑道：“不成敬意，嬷嬷勿要与我推辞。”
武安侯夫人哪里肯收吴双这银子，笑道：“玉哥儿的定亲礼，也是我出面张罗。你跟言姐儿的事，又是我一手撮合的。只要你们以后好生过日子，就行了。”
宋荣劈头便赏了他一记大耳光。
宋嘉言寻思了一回，劝道：“你发什么愁？要是李大哥，就不会为这个发愁。与其娶个不合心意的，还不如不娶呢。真娶个不怎么样的女人，倒委屈了李大哥。”
一行人未走几步，方二公子又鼻青脸肿地奔到两姐妹面前，伸手就要解裤子，嘴里还乱嚷着：“坏你名节，我娶你！”
这种阵仗，定是为了给五皇子择妃。
戚氏忙令人上醒酒汤，宋嘉让道：“我没醉。”他自来不爱喝这些酸乎乎的东西。
今日是景淑长公主家的宴会，景淑长公主下嫁景阳侯罗家，今日正是罗家二姑娘罗繁的生辰，干脆下帖子将常来往的姑娘们都请来玩乐庆贺。
其实，放心的不只是宋嘉言，得知此消息的吴双也松了一口气，稍稍安心。
宋嘉语笑望宋嘉言一眼，想到幼时对宋嘉言的嫉妒恼怒，只觉着好笑，不禁翘起唇角。
“你这一走就是一年的时间，家里没有不牵挂惦念的。老大人几次跟我念叨起你，既然回来了，好好地在家承欢膝下，哄一哄老人家开心，准备春闱吧。”青年子弟中，秦峥纵使比不得吴双，也不逊色，尤其游历归来，眉目间添了几分刚毅之色。
及笄礼过后，吴双便上门儿商量定亲的事。这原也是早说好的，宋荣应得痛快，着人拿着两人的八字去算，算来算去，最近的吉日都是中秋以后了。
听到姚淑静被赐给五皇子为侧妃的消息，宋嘉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姚馨满脸喜色，又神秘兮兮地说：“去我家的庄子上玩儿。”
老太太对戚氏这般和气，让小纪氏想到自己新婚时她对自己的种种下马威，便想一口老血呕出来。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小纪氏亦笑道：“是啊，回去歇着吧。这几日，你们也累了。”真正累的是她，老太太凡事不理，纵使有许氏与两姐妹相帮，小纪氏也得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生怕有半分差错。不为别的，她虽自诩并无私心，只是，她毕竟不是宋嘉让的生母，万一有个差错，倒像是故意似的，不知有多少人说闲话呢。如今宋嘉让的婚礼圆满结束，小纪氏颇是松了一口气。
“宋家出身寒门，正妃没她们的份儿，侧妃的话，宋荣深得帝心，也不合适。太后、丽妃有意，皇上也不会答应。”景惠长公主道。
“现在把她嫁出去，你觉着，她能过好日子？”宋荣问。
小纪氏的确是自心底感念宋嘉言，若不是宋嘉言一脚把方二公子踹到湖里去，真叫他脱了裤子，那就完了！小纪氏私下对宋嘉诺道：“你一直对我说你大姐姐的好，我都是三分信七分疑，危难时候见真情，你大姐姐的确是个好的。”
宋荣是孝子，若是有空，就会亲自陪老太太去。如今宋荣衙门里的差事越来越忙，大都是小纪氏带着两个女儿，再有宋嘉让相随，反正就当出游哄老太太开心了。西山寺占地颇大，头晌去了，烧香拜佛后，于庙里吃顿素斋，老太太在厢房歇午觉。小纪氏瞧着外头天气不错，笑道：“外头桃花都谢了，我看这山上桃花方开，你们若是不累，带上丫鬟婆子，出去逛逛也无妨。老太太这里有我呢，不必你们服侍。”
如今来都来了，宋嘉言只好任姚馨安排。她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遮遮掩掩的了，怎么还只叫我一个？也就是我二妹妹，不挑你的理。”实际上宋嘉语根本不想跟姚馨这种奇葩打交道。
“要说不介意是假的。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吴双温声道，“我看到表姑娘时很生气，也不只是因为她算计我。我是想着，你对她那么好，连从老梅庵带回来的上好衣料都送她，她却穿着那衣料做的华贵衣裳，装成你的样子来算计我。我也是成心要给她个教训的。岳父会生气，我一早就知道。但，纵使挨打我也不后悔。”吴双认真道，“阿言，待你及笄，我们就定亲吧？”
及至三朝回门，戚太太少不得问女儿，戚氏笑得甜蜜：“大爷待我很好。家里老太太、太太都是和气人，弟妹们也好。”宋嘉让真心待她，小姑子小叔子都不是难相处的人。老太太除了急着抱曾孙，没别的事。就是太太小纪氏，又不是生母，何况，老太太都不摆谱儿了，小纪氏这继母的谱儿自然也摆不起来。
杜君道：“年纪轻轻的，吃那个做甚。饭吃饱就成了，我听说府上大姑娘从来不用这些滋补之物的。”
姚馨在亭中僻静处等着宋嘉言，宋嘉言浅身一礼，笑道：“县主，您叫我？”
姚馨倚在母亲身畔，娇声脆语地说：“阿言托吴双为我说好话了，我想着，做衣裳送给阿玉穿。母亲，只要我一直对阿玉好，他肯定能喜欢上我的。阿言和吴双都肯帮我，阿玉不会总讨厌我的。以前，我并不喜欢阿言。现在觉着，她人其实很好。她不似别人总是奉承我，反是会劝我很多好话，而且，都是有道理的话。答应我的事，也不敷衍我。”
宋嘉让笑道：“知道。”自幼受父亲教导，宋嘉让性子开阔，却不是轻狂的人。
许氏是个有脾气的人，当下气得身体不好。辛老太太只晓得哭，辛竹笙唉声叹气半日，也没什么好主意，见许氏脸色苍白，担心她的身子，忙扶了许氏回房躺下了。辛竹笙道：“你暂且歇歇，我找个媒人，待妹妹病好，就把她嫁到外地去。”若辛竹筝无心，家里人难免为她委屈。得知有此内情，没打她个半死真是母兄好脾气了。出了这样丢脸的事，帝都附近辛竹筝是嫁不得了。若是给那彭公子做小，辛竹笙还宁可辛竹筝远嫁，好歹是正头夫妻。
名节要紧，两姐妹连忙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丽妃笑道：“是个懂事谦慎的好孩子。”
小纪氏凑趣道：“咱们大姑娘就是旺，老天爷都给面子。”
“这么喜欢我？”
宋嘉言刚回家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太后派史官传话，召她们姐妹明日进宫。
进宫还是老一套，一大早上天还未亮时就到了宫门，真正进入慈宁宫时已经是巳时左右。与宋家姐妹一并宣召进宫的还有姚国公府的旁支四品将军姚将军的太太与女儿，另外还有一位六品翰林的太太与女儿，是姓张的，并不大熟。
吴双要通过姚馨来见她，可是，近些天没见吴双上门儿啊，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秦峥淡淡地笑道：“听说你定亲了，我也不在，赶明儿补送礼物过来。”
生了一回辛竹筝的气，宋嘉言又忍不住去摸吴双的唇角，说：“爹爹打你，估计是气你没有将事私下解决。她跳湖淹死倒罢了，偏被彭家公子救起，你跟彭家公子没什么吧？”
对于杜月娘，没有比这再欢喜的事了。禀过宋荣后，杜月娘令丫鬟往厨下送了一两银子，要了一桌席面儿，叫弟弟留下吃了饭。
杜君脸上微窘，含糊道：“说这个做什么。功未成名未就，哪里有好姑娘愿意嫁给我。”要说没有，这是假话。但多是地主乡绅或是暴发商家之流，杜君要走科举之路，妻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便想再等一等。
“我知道。”姚馨忽而咧嘴笑起来，傻兮兮地跟宋嘉言分享心中的欢喜，“阿言，你不晓得，阿玉穿我做的衣裳，俊俏得难以形容。”
十七岁的杜君，瘦且高。杜月娘百般叮咛：“莫总是忙功名的事，身子要紧，你正长个子呢，可要注意滋补。”又问，“上次给你的红参，你吃了没？”其实，那是宋嘉言送给杜月娘滋补身子的。杜月娘自己舍不得吃，弟弟来瞧她时，给弟弟拿去吃了。
宋嘉言有些不高兴：“你怎么不早说，我今天穿的衣裳可不是去庄子上玩儿的衣裳。”
姚馨脸色一黯，没说话。宋嘉言握住她的手，劝她道：“您的眼光这样出色，能寻一个不留恋功名利禄的人，您应该明白，表哥他们，既然不留恋功名利禄，那您的家世与爵位，对他而言，并不是十分重要。您既然喜欢他，就应该做一些让他喜欢你的事啊。”
李思叹道：“倒也不全是大哥挑剔，因着大哥跑了几年生意，又无功名。这世上，谁不势利呢？其实，势利也不是错，就是爹爹为我寻亲事时，也会打听别人的功名前程。我哥不能出仕，一般商贾家的女孩儿，父亲也看不上。勉强找书香门第吧，又多是庶女。”说着，李思又叹了回气。
小纪氏笑道：“是啊，谁不说咱们言姐儿有福气呢。”
宋嘉言疑惑不解地随姚馨去了长公主的庄子上，倒是姚馨，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儿，一路傻兮兮地偷笑数次。
不待方家父子去宋家，宋荣已经来了。
秦峥应了声“是”，许多话纵然心有所念，如今也不好说了。
宋嘉言劝道：“一种法子，开始好用，不见得一直好用。”
“谢老太太赏酒喝。”吴双自然不会推辞，接着问候老太太的身体，又赞老太太的衣裳，再说起老
ｗwｗ•ｈetｕshｕ•ｃｏｍ•cｏm太太外头的菜地，反正是将老太太从头到脚地拍了一通马屁，拍得老太太笑声不断。老太太后知后觉地看到吴双嘴上的瘀伤，问：“脸上怎么了？”
辛竹筝这湖畔落水的方法，绝对比姚馨净房高明多了，更比方二脱裤子耍流氓强上一百倍。
姚馨笑道：“还神神秘秘的。”又嘴硬地说一句，“今天觉着你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
宋嘉言点了点头。
吴双拉着宋嘉言的手往亭中长椅上坐了，正是冬天，这亭子里三面围了蜀锦，又置了炭盆，半点儿不冷。吴双令丫鬟婆子退下，便把辛竹筝算计他的事原原本本与宋嘉言说了，宋嘉言唇角一勾，讥诮道：“看不出她还有这种胆量！”
“你如今也是举人，年纪又轻，咱家里虽说穷困些，你也不是那不务正业、不知上进的性子。日子都是慢慢过好的，只要你上进，日后不愁挣不来家业。”杜月娘温声道，“若是有人跟你说亲，也别一口回绝。咱们自家条件有限，也别挑女孩儿家是贫是富，就看人品。只要性子大方，正经能干，就行了。若你有瞧着好的，就应下来。别的事，不必你操心。”她跟了宋荣这几年，宋荣待她并无半分不好，就是弟弟的科举文章，也是宋荣指点的。就冲这一点，杜月娘自心底感激宋荣。若是弟弟成亲，她厚颜开口，宋荣不会不帮。为了生活，二房都做了，只要弟弟好，她什么事都愿意干。
宋荣道：“你祖母尚不知道筝姐儿的事，寻个时机，你与祖母说一说，别叫老人家着急。”先时不告诉老太太，是因为事情尚未处理妥当，如今各归各位，辛竹筝无故不见，瞒也瞒不住老太太。
承恩公世子的意见很简单，婚事都由父母做主，根本不必理会二儿子的意思，直接定下一门亲事，管他要生要死。只是，方大太太哪里舍得。尤其是当方二公子听说宋荣要将宋嘉语许配他人时，心下大恸之际，竟想了个昏着出来。
过得几日，李思的及笄礼到了，宋嘉言亲自去李家观礼。用过午饭，宋嘉言多留了会儿，私下送了李思一对红宝石攒的花钗做及笄礼，李思推却：“言妹妹，这实在太贵重了。”不肯收下。
“我哪里有那个？”
承恩公听后，亦是恼得不得了，骂方二公子：“你对人家姑娘有意，也该请你娘你祖母出面，正式提亲，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这不是要结亲，你是要结仇啊！”
宋嘉言漫天要价：“我不知道，就看爹爹啦。”
姚馨觉着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若是告诉吴玉，这会是多大的惊喜啊，吴玉肯定感动死啦，绝不会再生她的气。于是，姚馨命人打听吴玉每日回家的必经之路，提前到那儿等着吴玉经过。一见到吴玉，姚馨跳下车，死乞白赖地拉着吴玉的手，一厢情愿地把做衣裳鞋袜的事儿跟吴玉说了。
“是啊，这才是一家人呢。”小纪氏拉着两姐妹的手，道，“以后，你们都要这样。我与你父亲年纪渐渐大了，总会先你们一步离开人世。这世上，除了父母，就是你们兄弟姐妹互相扶持了。这世上，没人再亲过你们了。”
远处方二公子的狗腿子随从见主子没能得逞，反被一顿臭揍，连忙过来，个个比画着护着主子，又有一大仆近前赔罪：“我家公子一时失礼，望姑娘见谅。”
一时，宋嘉让回来，对小纪氏道：“是承恩公府方二公子。”
“我问双表哥了，双表哥叫我对你说，他有机会会劝劝阿玉表哥，只是，县主自己也得学着温柔贤淑一些，不然，若你实在不对阿玉表哥的心思，他也喜欢不了你啊。”
嫁妆分配的两份清单已经写好，宋荣令两人抓阄决定谁要哪份儿。
秦峥依旧恭谨如前：“一切都好，看一看外头的天地，小侄实在开阔了不少眼界。”
宋嘉让自考场出来，对吴双佩服得五体投地，私下对老爹道：“阿双真给我押准了一题。还有一题是半准。”
小纪氏气得晚饭都没吃，宋荣一回家，便将此事与宋荣说了。宋荣脸若玄冰，问：“语姐儿没什么吧？”
老太太叮嘱几句，便叫小纪氏她们随着儿子一道去了。宋荣去上朝，小纪氏带着宋嘉语宋嘉言姐妹进宫请安，虽然流程不一样，路却是顺的。宋荣骑马，母女三人坐车，还有宋嘉让一旁骑马相随，后面跟着七八个下人家仆。
李睿笑留：“用过晚饭，我送你回去。”
宋嘉言笑道：“也罢了。”表明不再追究。
杜君道：“找大姑娘借了一千两银子。”以往觉着受宋家相助是羞耻，如今，杜君渐渐长大，方明白，若有人肯在落魄时出手相助，绝不是羞耻，应该惜福才是。
宋嘉言道：“我看她是脑子有问题，以为跳个湖，在你面前失了名节就能跟你在一处！别说这事儿没成，就算成了，也不过是她自打嘴巴，我也绝不会把你拱手让人！”使出这样的招数，辛竹筝不一定是打了做正室的心。人若鬼迷心窍，就是做妾做丫头做猫做狗也是愿意的。但宋嘉言根本没有给吴双收丫头纳妾的意思！别说什么亲戚不亲戚的话，辛竹筝敢起这贼心，就根本没把她当成亲戚！事关自己男人，宋嘉言更不会念及旧情！
“比喜欢更喜欢。”宋嘉言眼睛亮晶晶的，浑身洋溢着一种欢乐，她认真地对吴双说，“阿双，这世上，有谁会像我这样喜欢你呢？我觉着，肯定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我想再多疼你一些，每时每刻都对你好。我想对你好，不是为了贪图你什么，就是想对你好。”
姚馨不明白，问母亲：“母亲，五皇子并没有要宋嘉言做侧妃啊。”
小纪氏笑道：“只要你吴家表哥有本事，以后家业不愁。”心想，杨家聘礼肯定不止如此。其实也好，宋嘉言非但善于经营，手中大笔私房，将来嫁妆，除了公中一份儿，还有亡姐当年一半的陪嫁，这已是不小的数目了。
吴双笑道：“我都恨不能直接把言妹妹娶进门儿才好。”
之后，一家子用过早饭，宋荣去衙门当差。老太太和颜悦色地对戚氏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小夫妻回房了，还笑眯眯地叮嘱：“午间不必过来服侍，在你们屋里用就成啦。好孩子，不要拘谨，这是自己家，让哥儿要是敢欺负你，就过来跟我说，我叫他老子捶他。”
小纪氏气得浑身发抖，宋嘉让道：“这事儿不好声张，揍了一顿，放他们走了。”
小纪氏温顺地应了，心内大悔今日失言。
看人家孩子这样乖巧懂事，想到自己女儿，辛老太太又发了一回愁，心里却是决定，一定要把女儿的亲事定下来了。却不料，刚回去没几日，辛竹筝便闯出一桩天大的祸事来。
说来还是为辛竹筝的亲事，正当年华的大姑娘，读过书识过字，长得也不错，家里有田有地，还有个三品侍郎的表兄，的确有不少人来给辛竹筝说亲。虽然条件不算上好，不过也是有房子有地的乡绅一流。当然，也不乏商人上门提亲。
景惠长公主回府，见女儿眉眼中透着喜色，便问：“宋嘉言又跟你说什么了？”那丫头会哄人得很。
宋嘉言宋嘉语都是一人一对金嵌宝石珠花儿的步摇，给宋嘉诺的是一套上品的文房四宝。三人均谢过兄嫂。
见不到他就会想他，见到他，哪怕不说话，都会觉着开心，吃饭睡觉都会想着他、念着他。
老姑嫂两个说了半日话，辛老太太临走前，宋老太太包了一大包燕窝给她，说：“侄媳妇是个泼辣人，不过，她年纪轻轻的，头一遭有身子，平日里又要管家，费神呢。别跟我瞎客套，你拿了去，叫她好生补养身子，跟她说，我就等着抱侄孙了。”
宋嘉让这才想起秦峥还是自己妹妹的追求者呢，连忙收了笑，有些担忧地望着秦峥：“丫头挺好的，倒是你，阿峥，你莫伤心啊。”他不大会劝人，尤其这种事，更不知该从何劝起。
依礼法，吴双带着两只活雁以及聘礼，前来下聘。
姚馨下帖子相邀，回禀过老太太与小纪氏，第二日宋嘉言便去了长公主府赴约。
宋嘉让大半夜才回来，身上浑身酒气，倒还清醒。
甭看宋嘉让平日里粗枝大叶，在洞房时刻，他还颇有些情调，不肯用手接，只就着戚氏的手喝了一碗。戚氏瞪他一眼，宋嘉让嘿嘿一笑，挥挥手打发婆子丫鬟下去。
宋荣很满意秦峥的态度，他知道秦峥对自己闺女有意，但婚姻之事不比别的。若小事，瞧着两家的交情，宋荣会给秦家面子。可事关闺女的终身，自然要给闺女选择最好的。
宋嘉言见对方人手颇多，将手一挥，令丫鬟婆子放开方二公子：“我们走。”拉着宋嘉语转身走人。倒不是她怕了这些混球，只是，这种事，闹大了吃亏的总是女孩儿。
吴双笑道：“又不是大禹治水，还三过家门而不入了？”说着，就同宋嘉言一并进了门。得知宋荣已经去了内院，吴双便与宋嘉言一道进去请安。
小纪氏并不是傻瓜，她立刻便想到了，宋嘉言或许猜到这是因五皇子选侧妃之事入宫，而这丫头，心下怕是无意此事。再瞅瞅自己闺女，宋嘉语听了宋嘉言的话，并没有多加打扮，但她本就生得眉目如画，再加上今日两人的衣裙是一样的，愈发衬得宋嘉语貌美如花。
姚馨叹口气：“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我见了他几次，跟他道歉，说好话，他从不理我，对我冷淡得很。”
宋嘉语颇觉不可思议，路上在车里小声问宋嘉言：“你给姚县主吃什么药了？”以前死不对眼的俩人，突然有说有笑、亲若姐妹。
事关女儿的名节，小纪氏目光微寒，道：“这事儿不算完，待老太太醒了，咱们立刻回府。”
姚将军家的闺秀，宋家姐妹都认得，以往宴会上见过，姚姑娘闺名姚淑静，一袭大红镶金边的衣裙，头上戴着金玉首饰，华贵得很。张姑娘生得貌美纤弱，也很漂亮。这样一对比，宋嘉语的美貌却也不是那么出挑了。小纪氏微微放心。
收拾起心中难言的伤感，秦峥说起这次他与杜君游历的事来。
宋嘉让与戚氏行过礼后，就回新房了。
“都是奴婢当做的。”
李思嗔道：“大哥，你又偷听我跟言妹妹说话。”
戚氏笑道：“妹妹还记挂着我，麻烦嬷嬷了。”
如今，小纪氏对宋嘉言满心感激，她听宋嘉语说了宋嘉言当时是如何护住自己。小纪氏拉着宋嘉言的手，忍不住落下泪来：“你自来心地宽厚，我这个做长辈的，心胸却是远不如你。如今想来，我实在愧得很。”到底不好意思说，自己当初如何嫉妒宋嘉言。
宋荣歇在主院，洗漱过后打发丫鬟们退下，与小纪氏道：“进了宫，若是太后问及两个丫头的婚事，你就照实说已经看好人家，就等着及笄定亲了。”
宋荣看到自家闺女同吴双一道进来，唇角抽了抽，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把这小子踹出去。吴双先给老太太请安，嘴里说着鬼话，笑道：“我过来给老太太请安，碰巧遇着了妹妹，就一道进来了。”说着，又给宋荣、小纪氏行了礼。
宋荣道：“她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杜月娘笑道：“大姑娘又不用读书费神。”
小郡主也来了，小郡主于帝都贵女中素有好人缘儿，正在拉着姚馨说话儿。见宋家姐妹过来，小郡主悄悄打趣姚馨：“你们妯娌来啦。”宋嘉言与吴双的事，李睿都能听闻了风声，何况小郡主。如今在帝都，已非秘事。
两姐妹对小郡主与姚县主行过礼，小郡主笑道：“你们总是这样多礼，快坐吧。”
两姐妹都低声应了。
辛竹笙道：“除了远嫁，也没什么好主意。”
戚氏笑道：“这世上比我家小姑子还周全的姑娘，当真不多。母亲哪里知道她的本事。”亲母女两个，何况又不是说什么坏话。戚氏便与母亲把当初成亲时，宋嘉言令心腹婆子送席面儿的事说给母亲听了，戚氏道：“席面儿是小，关键是这片心。我刚嫁过去，两眼一抹黑的，幸而她打发了得用的嬷嬷过来，提点了田嬷嬷几句。”
这位彭公子要出身有出身，要人才有人才，家中妻妾一大把，绝对是怜香惜玉的性子，把辛竹筝自湖中捞起来，见怀中姑娘如同寒风中一朵瑟瑟娇花，心下怜意大起，便以身上玉佩为定，道：“彭某救人心切，但到底坏了姑娘的名节，只是家中已有贤妻，愿以玉佩为媒，纳姑娘为妾。”
李思脸颊微红，悄悄道：“父亲为我看好了张翰林家，已经看好定亲的日子了。”说着，又叹口气，“天底下没有嫁不出去的闺女，我亲事倒是好说，就是我哥哥，今年都十七了，有许多为他做媒的，他都让母亲回绝了。”
宋嘉让西蛮北凉都去过，还出过海，对于军事倒是挺有兴趣。但要命的是，他文采实在差些。临秋闱前，吴双给了宋嘉让二十道题让他做，之后，又给宋嘉让修改文章，叫宋嘉让背下来。
李睿笑道：“羡慕也没用，若是你小几岁，还能带你一道去见见世面。如今听说你跟吴双的事都差不多定了，我要是带你出去，不要说宋大叔，吴双也得杀了我啊。”
热血渐渐冷却，会保持在一个恰当的温度，不会灼伤谁，亦不会冷到自己。
小纪氏眼睛微亮：“五皇子选妃？”
“你是个实在人，如今新婚三天，婆家人哪个会为难你呢？不过，还是要长些心思。别忘了，你婆婆可不是女婿的生母。有什么事，多问女婿和你小姑子，我看你小姑子是个有心人。”
“不会是你惹表舅生气了吧？”说着，宋嘉言摸一摸吴双的唇角，心疼不已。
戚氏忙道：“大爷还没洗漱呢。”话音刚落已被宋嘉让拦腰抱到床间去。宋嘉让笑道：“大喜日子，莫要啰唆啦。”
老姑嫂两个本就亲近，辛老太太就接了，宋嘉言笑道：“待太太回来我和妹妹禀了太太，叫济宁堂的大夫去给表婶诊诊脉，看表婶胎象如何，再说些保养的法子，大夫肯定比咱们精通。”
知晓吴双没有联合外人来收拾辛竹筝，宋荣的气先消了一半，道：“内外之分，你要清楚。现在你官位尚低，一些小节无人计较。待将来身处高位，芝麻绿豆的小事都可能成为被攻讦的原因，所以，为人行事，皆要谨慎。”
辛老太太犹豫：“我总怕她做了傻事。”
西山寺她们是常来的，寺中也有几处盛景可赏，像小纪氏说的桃花林，就在西山寺里的桃花湖畔。有诗就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如今正是四月天，桃花湖畔的桃花开得正好，远远望去，灿如云锦。
见女儿眼角眉梢满是喜气，戚太太笑道：“当初，就是看中了宋家人口简单。何况，女婿还是个知道上进的。好生过日子，福
httｐs://m•ｈｅｔｕshｕ•ｃｏm.com气在后头呢。宋荣道：“不要出去说。”其实宋嘉让大惊小怪了，押题这种事儿，自来有之，屡见不鲜。但是，他与吴双都在朝中做官，是不好多谈的，总要避嫌。
吴双暗自感叹，真是亲父女，随即笑道：“难道我还嫌丢人不够，要拉上彭公子一道看咱们的笑话？彭公子完全是赶巧了。”
不过，世间就是如此，既生瑜，何生亮呢。
这种场合，谁也不会拉着闺女长篇大论，宋荣简单说了几句后，宋嘉言柔顺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可不是嘛，我正叫你表叔出去打听呢，定得找最熟练的来。”
然后便是大宴宾客，宋嘉言回去换正常的衣裳，路上便觉着小腹微痛，腰间发酸，宋嘉言便知要坏事儿，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握着梁嬷嬷的手，皱眉道：“嬷嬷，我可能来月事了。”这个时节，大姨妈偏来驾到。
待送宋嘉言去前面坐席，梁嬷嬷把一个黄铜手炉递到宋嘉言手上，低声道：“以前姑娘从来不用，这会儿抱着，坐着时悄悄放在小腹上，暖和些。”
宋嘉语实在想问一问，好端端地，怎么太后要见她们呢？宋嘉言却是在想，四皇子婚事已定，接下来就是五皇子的亲事。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娘娘，乃太后娘家嫡亲的侄女儿，故此，五皇子一直深为太后所喜。
吴双低声应了。
如今小纪氏对宋嘉让宋嘉言兄妹芥蒂全消，温柔贤惠更上一个台阶。而且，真心实意的温柔贤惠，与刻意装出来的温柔贤惠，有天壤之别。
“知道了，你莫操心了，暂且歇一歇。”
“那也不成，咱们这样安安静静地说话儿就好。我爹爹说了，得注意保持距离。你再这样，爹爹就不让我们见面了。”
宋嘉言笑眯眯地说：“以后要做妯娌的人，当然得搞好关系了。”
秦峥在家里躺了两天，才去宋家拜见宋荣。
此时，已有伶俐的丫鬟喊了宋嘉让来。宋嘉让不欲她们久留，直接道：“你们去见太太，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彭公子的事，吴双实在冤枉，吴双道：“表姑娘穿了一身仿似言妹妹的衣裳，初时我没看清，后来看清楚了，凭她淹死在湖里我也不可能去救她的。彭公子是凑巧。”
其实，杜月娘也有一桩喜事，不同于上次秋闱落榜，此次，杜君榜上有名。
人们瞧了会儿新娘子，便也渐渐散了。
宋嘉言又见到了戚家姑娘，当然，不是跟宋嘉让定亲的戚姑娘，那位戚姑娘已经定亲，在家备嫁，并不经常在公共场合露面。宋家姐妹打招呼的是戚国公府二房的两位未嫁的姑娘，戚玉和戚艳。
辛竹筝的失误在于，救她上来的人，非她想象中的良人。
宋嘉言再次拜过，接过醴酒，跪着把酒洒在地上做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过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有司奉上饭，宋嘉言象征性地吃一点。之后再次拜过后，戚太太起身面向东，宋荣起身面向西。戚太太念过祝辞后，为宋嘉言取字。
再如何愧疚，也不能不登宋家的门儿。
姚馨眉眼中满是欢悦：“今天有宫里刚赏下来新鲜鲥鱼，可嫩可好吃了，我特意叫厨下收拾了招呼你和语小妹。阿言，你还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叫厨下烧来给你吃。”
姚馨眉开眼笑，高兴地拍了宋嘉言的小嫩手一记，笑道：“宋嘉言，你果然有信用，没有敷衍我。你说吧，要我怎么谢你？”
宋荣不大乐意，道：“先定亲，言姐儿今年才十五，明年成亲也是早的。急什么？怎么这般不沉稳？”
宋嘉语私下对母亲感叹：“幸而大姐姐私房颇丰。”不然，日子该不好过了。
宋荣向来公平，道：“先时，给了言丫头一个铺子，嘉让一个田庄，这些你们都各自打理得顺手了，就不在分配当中了。”儿女都不是那般计较的人，亦不会因财物伤了兄妹情分。不过，长子这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小家。所以，还是在长子成家之前把嫁妆分好，省得日后是非多。
老太太是什么都不管的，只管坐在正房里跟来的客人寒暄说笑。好在宋嘉言宋嘉语都不是无能的人，再有许氏过来跟着忙活了好些天。她于中秋产下一子，如今刚出月子两个月，没有添堵的小姑子，许氏气色极好。许氏素来精明能干，帮了小纪氏不少忙。会宾宴客皆井井有条，调动有度。
及至入城，宋嘉言方与姚馨道别，换乘自己的马车。之后，吴双送宋嘉言回府，吴玉送姚馨回长公主府。姚馨开心得很，就是在她邀吴玉到她家中小坐时，吴玉瞪她一眼，骑马离开，姚馨也没生气，朝吴玉摆摆手，便笑眯眯地回家去了。
能赏桃花景，不但两姐妹高兴，便是丫鬟婆子也都添了几分喜悦，叽叽喳喳地说起桃花来。宋嘉语才思敏捷，有了诗兴，嘴里念念叨叨作诗呢。宋嘉言临湖瞧着湖水中似有游鱼闪现，想着真是个钓鱼的好地方，就听宋嘉语一声尖叫：“你做什么？”接着是丫鬟婆子怒斥的声音：“公子因何拉拉扯扯，还不放开！”宋家寒门出身，真正斯文了没几年，丫鬟婆子颇有力道。宋嘉言跑过去时，方二公子已被丫鬟婆子扯离宋嘉语身畔。宋嘉言见宋嘉语星眸含泪的模样，见方二公子在丫鬟婆子的拉扯下嘴里犹自胡言乱语，宋嘉言奔过去，飞起一脚便把方二公子踹了出去，招呼婆子丫头：“给我打！”
李睿道：“今年想去杜若国走一遭。”
宋嘉言劝道：“太太说这个做什么？家里拢共就我们兄弟姐妹四个，自当齐心协力。我也只有语姐儿这一个妹妹，我不偏着她，偏着谁去？就是小时候，我们也不过是小孩子间的争强好胜而已，谁还当真呢？她有事，我自然护着。等我有事，语姐儿自然也护着我。”
景惠长公主府。
“我这还不是疼你？”宋嘉让还想说什么，挠挠脸，也没说。
对于小纪氏的私心，宋嘉言面上半点儿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我昨天便跟妹妹说，衣裳穿稳重些的，胭脂水粉也不必多用。咱们蒙太后之恩进宫请安，不好夺宫内女子的光辉。”
这一次，宋嘉言是对正宾戚太太行礼。戚太太再次吟诵吉语：“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取下先时簪的钗，双手取过有司盘中的一只耀眼辉煌的红宝石钗冠，为宋嘉言戴于发间。
杜君写了借条，宋嘉言就让李睿从铺子里取了一千两给杜君。杜君置个百十亩的小庄，庄上每年也能有上百两的出息。于他自己，足够用了。
别看宋荣是文人出身，到底生于寒门之家，自幼下过田种过地，力道颇足，一巴掌抽得吴双后退两步，方稳住身子，抬头时，俊美如玉的脸已肿了半边，唇角破裂，滴下血来。
“要是阿玉一直那样子，我可怎么办？”
到庄子上一见到吴双，宋嘉言就知道为什么吴双要通过姚馨来请她出来了，吴双唇角一块青紫，至今未褪，可想而知先时是什么光景了。
吴双温声道：“总是吵吵闹闹的，比先时略好些。”
短褂短裤象征着幼童时的天真烂漫，素衣襦裙代表的便是宋嘉言的少女时光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笑道：“没差了，肯定是儿子。”
宋嘉言得知秦峥游历回来，收拾了一套自老梅庵得来的古墨古砚交给宋嘉让，道：“待阿峥春闱的时候送给他吧，别说是我送的。”
至于吴双，他是亲眼看到辛竹筝被彭公子从湖里捞出来的。事已至此，吴双将辛竹筝那封信交给宋荣，道：“有人仿言妹妹的字迹送了这封信到我家，我虽是存了试探的心，却着实未料到是表姑娘。”
宋嘉言只得道：“好了好了，帮你问问。”
宋嘉言一笑，继而正色道：“不怕您恼，我听表哥说，吴玉表哥现在还恼着您呢。”
宋嘉言看向李睿，道：“李大哥，你要是去杜若国，先问问我哥，他是去过杜若国的。什么时候出海最合适，这个都有讲究的。还有，我二叔在福闽做官，你去杜若国，必然先去福闽，我托爹爹给你写封信，有事的话，你就去找我二叔。起码，有个熟人好说话。”
杜月娘心下欣慰：“真是大了，还知道打趣姐姐了。”想到弟弟的年纪，杜月娘问，“你年纪大了，有没有人给你说亲啊？”
宋嘉让还是老样子，拉着秦峥的胳膊，亲热地将他让到屋里，待丫鬟奉了茶，便打发她们下去了，笑道：“前天杜君过来，知道你们回来了。我想着你兴许这两天往亲戚家走动，没时间过来。你要再不来，我就上门儿找你了。”
方太后笑道：“你较小时候，稳重许多了。”
小纪氏叹气：“可惜如今少有人家及笄前定亲，不然，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定下，也省了这些麻烦。”
自过了年，天气就没好过，成日刮风下雨倒春寒，完全没有春天的气息。不料，正月十六这一日，早上便是大晴天，艳阳高照。
吴双点头：“是。”
宋嘉言与李家兄妹向来感情极好，一直待到傍晚才回家。
辛老太太当时就没了主意，最离谱的是辛竹筝，睁眼一瞧该男子的相貌，便大惊失色，惊呼：“你是谁？”
宋嘉语笑道：“你赶紧去吧，姚县主不知道又找你什么事儿呢。”她可是半点儿不想去长公主府。
姐姐给人做二房，又有什么法子呢？无非求人罢了。忍住心下酸涩，杜君慢吞吞地说：“日后再说吧。以后，姐姐不必拿银钱给我了，我置了个百十亩的小庄，这两年也出产了些东西，足够使了。”为这个小庄，杜君费了不少力气。别以为买了田地就能出产东西了，庄子上的庄头儿佃户，都不是好相与的。那些人看他小，没少蒙骗于他。他也是这两年才把庄子上的事梳理好。
宋嘉言长吁短叹：“实在羡慕死我了。”
杜月娘给宋嘉言做东西，开始除了感激宋嘉言救了她弟弟杜君的性命，还是为了与宋嘉言搞好关系。她并不是个笨人，相反，杜月娘眼光极佳。她不会傻到去巴结小纪氏，无他，她是二房，宋荣待她不错，小纪氏心里怎么都痛快不了。倒是宋嘉言于府里颇说得上话，她一旦恼了，便是小纪氏都讨不得便宜去。而且，宋嘉言的兄长宋嘉让是府中嫡长子。
宋嘉言道：“李大哥生得俊俏，人也有本事，当然就会挑剔一些了。”
姑侄二人商议定了，待傍晚昭文帝来慈宁宫请安，方太后便将事情与昭文帝说了：“瞧着，宋氏长女倒还端庄稳重。”
转眼便是宋嘉让成亲的日子。
年前，辛家传了一件喜事过来，许氏有了身孕。其实，已经三个月了，先时月份儿小，没好声张，如今坐稳了胎，辛老太太亲自坐车过来跟宋老太太报喜。辛老太太笑得极是舒心：“媳妇操持家事这一年，家里样样齐整，很知晓过日子。我就是一直心急她这肚子，如今她有了身子，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好都好。”
“你怎么自己去干，该跟我商量商量，根本不必她去跳湖，我自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收拾了她。”若别的事，宋嘉言忍一忍让一让，倒是无妨，她并不是个计较的人。辛竹筝早对吴双想入非非，宋嘉言也知道，不过，辛竹筝想一想是无妨的，如今竟然胆大包天、敢下手抢她的男人，她定要叫辛竹筝好看！
宋荣根本不领情，冷冷道：“莫不是贵府当我宋家与吴家一样好欺负不成？”姚馨敢谋算吴玉，如今方二公子也有样学样了！也不自己照照镜子！别说方二公子没得逞，就是得逞，宋荣也不能将女儿嫁给这等贱人！
宋嘉诺笑道：“我还会糊弄母亲不成？不单大姐姐，就是大哥哥，有什么露脸的事儿都叫着我一道去。别人家的兄弟姐妹，算计天算计地的，算来算去，兄弟姐妹的情分都算得一分不剩。原本是骨肉至亲，到最后，连路人都不如。这样的人家，非但令人笑话，也不是兴家之兆。现在，母亲能这样想，父亲定也是高兴的。”
宋嘉言心里一个激灵，看向宋荣。
武安侯夫人安慰吴双：“今年年底与明年年头差不了几天呢，嘉让年底成亲，总得叫嘉言与新嫂子相处几日方好。”
宋嘉言一想到太后可能是为了给五皇子选小老婆而宣召她们，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恶心。
这种召见真是寡淡无味得很。反正什么话都是这姑侄二人说，及待说了些车轱辘的套话，赏了些珠串儿戒指之类的东西，便令人退下了。
方太后不以为然，道：“一个侧妃，好看难看有什么要紧。老五若喜欢美人儿，宫女侍妾有的是。”
方二公子的事过去数日，外头没传出半丝风言风语，方世子直接把方二公子送去了乡下老家反省，且撂下狠话，改不好绝不接他回来。
宋荣笑道：“就是这个理。”
“是。”丽妃也很属意宋荣在御前的地位。觉着既然宋嘉言相貌平平，给她个侧妃之位倒也不算亏了她。
宋荣道：“你若不介意，我来处理此事。”
用午饭时，姚馨还把宋嘉言带在身边，直待宴会结束，宋家姐妹告辞的时候，姚馨欢喜地对宋嘉言道：“等以后，我下帖子请你来我家玩儿，你可不许推辞。”
“我做了一件事，得罪了岳父大人。”
吴双笑道：“一时言语不慎，惹得家父不悦，挨了一下子，已经好了。”
宋嘉让中举的喜报倒比宋嘉言的定亲礼还早些，宋嘉让名次已是百名开外，不过，举人也不像进士那般，金榜二榜三榜这样分。只要是举人，纵使名次差些，一样是举人。
宋嘉语笑道：“是啊，表婶头一胎，小心无大过。”
宋嘉言问：“您喜欢他什么地方？”
宋嘉言微惊：“李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没人外传啊。
武安侯夫人担心的是姚馨吴玉这一对，武安侯夫人问：“阿玉跟姚县主如何了？”
对于这种尚未定亲就自称小婿的事儿，宋荣默默地忍了，依旧道：“原本我打算言姐儿十八再发嫁的，就是体谅你年岁大了，这才想着让她明年出嫁。行了，你先去准备定亲的事。男人以功名为要，别成天儿女情长。”
宋荣小纪氏是主人家，及笄礼开始时，他们立于东面台阶位，有司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都到了老太太院中去等着观礼。
“哪里还用母亲单说，我当她是亲妹妹一样的。”虽然现在丈夫只是个武举人，戚氏却觉着自己这亲事半点儿不比嫁到杨家的大姐姐差。
昭文帝这样一说，方太后心下微惊，依旧明知故问道：“难道宋家女都已定亲了？”
宋嘉言笑道：“好。”
吴双一直送宋嘉言到家，之后下马送宋嘉言进门，宋嘉言想到自己跟吴双一道回来，说：“你别进去了。”宋荣一直要她跟吴双保持距离，何况吴双又刚挨了宋荣的教和_图_书训，宋嘉言担心宋荣前怒未消，又添新怒。
姚馨嘴硬：“我好得很，多谢你关心。”
面对着姚馨闪闪发亮的眼睛，宋嘉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方道：“如果他总是对你冷淡，你不伤心吗？”
大家正说得开心，就见姚馨的丫鬟过来，在宋嘉言耳畔轻语几句，宋嘉言对宋嘉语使了个眼色，道：“我去看看县主。”
“不中，亦不远矣。”
便是婆子丫鬟也没见过这等流氓啊，方二公子突然发癫，宋嘉言不待方二公子脱裤子，眼疾手快，斜飞一脚便将方二公子踢到地上动不了了。宋嘉言自幼习武，力道颇大，上前捏住方二公子的脖子一路将人拖到桃花湖畔，便把他踹到了湖里去。
宋嘉言狐疑地道：“谁啊？”能请动姚馨出面儿，她认识这样厉害的人物吗？
“要我说，县主很有眼光。”宋嘉言换个角度，重启话题，温声道，“吴家兄弟原本有机会袭兴国侯之爵，也有机会继承兴国侯的产业，不过，他们先是辞了爵位，又捐出皇上赏给他们的兴国侯府的产业。可见，他们并不是留恋功名与银钱的人。这样的人，品性自然不会差。
其实，哪怕宋荣已将两个女儿的婚事口头儿定下，打听她们的人依旧不少。这其中，就有宋嘉语狂热的追求者，承恩公府方二公子。自打宋嘉语少时偶然给方二公子瞧见芳容，方二公子对宋嘉语便魂牵梦萦，日夜难忘。如今这位方二公子已经十七，犹未定亲，无他，就是一门心思想着宋嘉语呢。
再有，宋嘉言平日里交好的一些小姑娘，亦下帖子邀了来。姚馨非但自己来了，还叫了仁德郡王府的小郡主一道来，给宋嘉言撑场面。这些日子以来，姚馨跟宋嘉言感情好得不行，若不是宋嘉语先说了要做宋嘉言及笄礼的赞者，她都想抢这差事。
姚馨偷笑，凑在宋嘉言的耳边：“就是去我家庄子，不过，有个人想见你。”
宋嘉言皱眉：“阿双哥想见我，到我家去就行了，怎么倒要托你把我糊弄出来？”
“吴玉与姚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姚姑娘急着大婚，吴玉以兄长尚未婚娶为由推拒婚期。长公主岂是好糊弄的，自然只得将宋吴两家的亲事和盘托出。你年纪尚小，嫁的是吴双；姚姑娘略长，嫁的是吴玉。长幼有序，如今公主府就等着你及笄后行婚礼，姚姑娘方可出嫁。”李睿的消息相当灵通。
新媳妇嫁过来，婆家把礼数做周全就罢了，哪个还管你有没有热汤热饭？宋嘉言实在细心，还想到这一节。戚氏一笑，小姑子这般好相处，真是福气。
想坑的人没坑成，倒把自己给坑了。
交代了辛竹笙一番，宋荣便让他回家了。
姚馨低声道：“我就喜欢他不贪图功名利禄。我知道自己人缘儿不好，还有许多人背后笑话我，可是，她们也就敢背后说说，当面儿还不是要乖乖奉承我，算什么本事？”姚馨不屑道，“那些来我家求亲的人，难道是喜欢我？看中的无非是我有个做世子的父亲和长公主母亲。开始，我只听说他们是状元，后来知道皇帝舅舅赐侯爵给他们，他们拒绝了；又把兴国侯府的产业赐他们，他们又把产业捐给了国库。我就喜欢这种人。就算阿玉对我不好，我也喜欢他。”
宋嘉让成亲，宋荣又是正三品侍郎，这些年下来，除了姻亲故旧，还有朝中同僚。长子大婚，联姻的是戚国公府，宋府自然要大宴宾客。
事已成定局，去哭去闹去做一副被辜负的情深义重的追求者的模样，不必考虑宋家人对他的感观，秦峥自己就得先恶心死自己。
方太后笑道：“丽妃嘴快，倒是把哀家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宜德大长公主可好？”
“你不是跟吴双很熟的吗？他们兄弟是双生子，个头儿模样都一样，你去量一量吴双的，跟阿玉的肯定一样，再叫人给我送来嘛。”接着，姚馨又对宋嘉言说了无数好话，道，“你不是说要我们好好过日子吗？不会这点儿小忙都不肯帮吧？”
厅里热闹着，宋嘉语正在陪宋嘉言梳头换衣裳，及笄礼相当复杂，单衣裳就要换三次，第一次穿的是采衣，其实就是小时候的衣裳，短褂短裤，黑布红边儿，普通的布鞋，梳双鬟髻。待吉时到，还有现场乐队伴奏。
宋嘉言实在无奈了，问：“你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姚馨说要请宋嘉言来自己家玩儿，并不是客套话，没几日，宋嘉言就收到姚馨的帖子。宋嘉言宋嘉语一道过去才发现，姚馨就请了她们两个。
宋荣在的时候，不会亏待她。一旦宋荣不在了，府里终究是大爷、大奶奶当家。与宋嘉言关系好了，百利无一害。
吩咐丫鬟好生服侍，辛竹笙又劝母亲，辛老太太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如今她再糊涂也明白自家闺女看上的人是谁了。宋家对辛家向来尽心，如今，自己闺女竟然看中了宋嘉言的未婚夫，还使出这样的招数来。辛老太太的伤心愧疚，就不必说了。
亡母陪嫁，的确异常丰厚。除去每人一万两的现银，宋嘉言那份清单上还有一处二十顷田庄，一处西山上的三进别院，另外还有帝都城两处不错的铺面儿，余者金玉首饰、古董玩物、衣料布匹都有数箱。
吴双坐在老丈人身畔，把壶斟酒。这小子做侍读学士，都能把昭文帝伺候舒坦了，何况老丈人？
“您说得是。”
宋嘉言笑应了。
戚太太笑道：“你小姑子是个体贴人，女婿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你更当真心待她。”
姚馨这人，相处熟了就知道，非但大脑简单，还二百五。原本，衣裳鞋袜的尺寸宋嘉言都给她要到手了。姚馨很花心思地给吴玉做了好几身衣裳鞋袜，宋嘉言再添几套，托自己的名字给吴双吴玉送了去。
“这一趟游历，还顺利吗？”
小纪氏头一遭头疼起女儿的美貌来，她想都未想，便道：“嘉言，你今日的胭脂用得不好。”一个丑的一个美的在一处，只能衬得丑的更丑，美的更美。若是宋嘉言用心打扮，便能压下女儿几分风头去。
辛竹筝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回不必宋嘉言指点，姚馨已经找到了对付吴玉的法子，姚馨道：“反正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阿玉不怕丢脸，我缠他一辈子！随他怎么臭脸怎么骂我，我才不当回事儿呢！”
李思此方接了，笑道：“多谢你。”
对父母再行拜礼后，整个及笄礼到此结束。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辛竹筝的事，宋荣问辛竹笙：“筝姐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吴玉姚馨的事尚没解决清楚，外出游历的秦峥回来了。
今日小纪氏与宋荣都不能闲着，宋嘉言的及笄礼，他们身为主人家，要亲自出去迎客。来的多是亲戚，宁安侯夫人纪闵、武安侯夫人，连带宋嘉言的三姨母纪允，还有辛老太太、许氏，都是实打实的亲戚，必来的。五姨母纪嫣人没到，礼早到了，丰厚得很。再有，杨家、戚家，两个姻亲之家，也都来观礼。
长公主的庄子，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不过，冬天吃汤锅子就很爽。
宋荣当头一盆冷水浇下，道：“依咱家的出身，正妃是够不上的。若是侧妃，虽是四品诰命，不过，侧妃也是妾，每日给正妃请安立规矩，有什么意思？还是嫁与寻常人家做正头夫妻的好，只要女婿有出息，日后不怕女儿没有四品诰命。”
姚馨是个简单的人，她直接问宋嘉言：“阿玉喜欢什么？我送他东西好不好？”她喜欢他，不论他喜欢还是厌恶她，她都想对他好。
济宁堂的大夫开了药，交代下医嘱，便告辞了。
“你想怎么办？”
宋嘉言柔声道：“回太后的话，小女在庵中时，多是与庵中女尼念经礼佛。虽偶有见过大长公主殿下，只是小女粗笨，并不常在大长公主殿下跟前服侍。”她自老梅庵出来都一年了，这姑侄女二人还能扯着老梅庵的事拿出来说，宋嘉言真是服了。
“他若是一直不识抬举，自然有不识抬举的法子。”景惠长公主眸子微眯，教导女儿道，“如今你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咱们身上有皇室血统，跋扈些本没什么。不过，凡事得自己心里有数才成。这个道理，我也是很久很久才明白的。”
接着，宋荣又带着小夫妻去拜过祖宗牌位，正式地在家谱之上添上了戚氏的名字。其实，宋家的家谱，宋嘉言都瞧过，还没传几代呢，单薄得很，就他们这一家子，嫡系中的嫡系，连个旁支都没有。
宋荣含威不露，问：“彭彦容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宋嘉让的丈母娘，戚国公夫人，是被特地邀请来的正宾。其实，宋家如今也有几门显赫的姻亲，只是，正宾除了身份高贵外，还有一点，必要子女双全才好。这样一划拉，便有许多不合适的，最后请来了戚国公夫人。戚家与宋家是姻亲，不算外人，以后，宋嘉言还是自己闺女的小姑，戚太太自然乐得给宋家这个面子。
梁嬷嬷行一礼，笑道：“今日大礼，大奶奶怕是没时间好生吃口热汤饭，这是我们姑娘令我去厨下瞧着预备的。大爷在外头敬酒，得好半天呢，大奶奶瞧着可口的，先垫补些。”既是宋嘉言的吩咐，梁嬷嬷自然要帮宋嘉言露个小脸儿，也算提前搞好姑嫂关系。
宋嘉言点头，笑道：“好。”
宋嘉言低声问：“还是很生气姚馨算计阿玉表哥的事吧？”
“挺好看的，哪里不适合了，好得很。”姚馨亲热地拉着宋嘉言的手，道，“我的车大，阿言，你来跟我一起坐。”
几位闺秀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宋嘉言起身随着姚馨的丫鬟过去了。
梁嬷嬷絮絮叨叨地与宋嘉言说了些注意事项，又道：“姑娘大了，就莫要天天早上去校场习武了。尤其这个时候，一定要小心保养。”
“不会的。”
不过，在老梅庵的两年，宋嘉言的确沉静许多。
姚馨翻个白眼：“喊什么县主啊，像以前一样，叫我姚姑娘就是了。”她并不是要找宋嘉言的碴儿。原本，有了封爵，她可以在老对头宋嘉言面前威风一下，偏偏宋嘉言又成了吴双的未婚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姚馨很是郁闷了好些日子。示意宋嘉言在自己身畔坐下，姚馨半天咕哝一句：“你明年就及笄了吧？”
宋家姐妹与罗繁其实属于半生不熟的关系，罗繁毕竟是长公主之女，姐妹两个奉上礼物就入席与别的闺秀说笑去了。
说来，自水中将辛竹筝捞上来的人颇有身份，姓彭，彭彦容，当朝首相彭老相爷的嫡长孙，如今正在翰林院做翰林。可惜的是，不要说人家彭公子早有妻妾，便是没有，正当婚龄，也不可能要辛竹筝啊。
状元，除了文采见识要好，考试技巧亦不能缺。
宋嘉言笑道：“明年我也就及笄了。”
小纪氏温顺地应了一声，犹自不解，问：“平白无故的，说句不大妥当的话，往日里我与老太太按制进宫领宴时，太后也从未另眼相待，怎么突然叫我带着两个丫头进宫请安？”
吴双见老丈人展露欢颜，才暗暗放下心来。
宋荣问他：“觉着如何？”
辛老太太点头：“是，大姐说得对。我回去就叫笙哥儿把她亲事定了，再这样拖下去可不成。”
两个女孩儿正说着私房话儿，李睿自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匣子，笑道：“姐妹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儿子不大宴宾客，老太太不大高兴，宋荣笑道：“自家摆桌水酒热闹一日就罢了。眼瞅着就是言姐儿定亲的日子了，可都准备好了？”这是问小纪氏了。
见宋嘉言没拒绝她，姚馨眉开眼笑，连连说：“是啊是啊，就是这个道理。”
宋嘉语更是啼笑皆非，以前她只觉着姚馨头脑简单，如今看来，姚馨绝对不只没脑子这样简单。
一位眉目清丽的宫妃笑道：“是啊，今天臣妾们沾了太后的光，也见见这些孩子。”说着，这位宫妃已快人快语道，“哪个是宋家长女？听说你在老梅庵住了两年，宜德姑妈还好吗？”
宋嘉言认真道：“我向来不大会说话，只是，县主与吴玉表兄定了亲，咱们就不算外人。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对县主说。若是说了，又担心您心里不好受。”
宋家人的意思，方大太太也能明白，但方大太太于内心深处，不大喜欢宋嘉语。这也正常，没有哪个做娘亲的会喜欢把自己儿子迷得颠三倒四的女人。眼瞅着儿子魔障一般，一门心思就放在宋嘉语身上，方大太太愁都要愁死了。
人生，有时不得不虚情假意地活着。
什么叫大人间的事儿？宋嘉语强忍着才没翻白眼，姚馨已经拉着宋嘉言到一旁去了，问宋嘉言：“你有没有替我说好话啊？”
“我也这样说。”辛老太太欢快极了。
“我什么都吃，没有忌口的东西。”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宋嘉言笑道，“要不，也不能你丫鬟一叫我，我就过来呢。咱们不是外人，我是盼着大家伙儿都和和睦睦过日子。”
宋嘉言其实没见着外头如何热闹，她大半天都是坐在房内。待下晌午，才看到吴双送来的聘礼，不算丰盛，不过，也符合宋嘉言心中预期。
那么，太后所谋为何？
姚馨望着景淑长公主园中的鲜花丽景，笑道：“我听说你要嫁给吴双，咱们以后就是妯娌了，明年及笄，你就赶紧跟吴双成亲吧。”
“知道啦，其实，琴棋书画什么的，我也会的。”姚馨还有些讨好心上人的鬼主意，“阿言，你有没有吴双的衣裳鞋帽的尺寸？我想做衣裳给阿玉穿。他现在正讨厌我，等做好了，你别说是我做的，就说是你做的，关心一下小叔子什么的给他送去。”
杜月娘念了声佛，道：“以后你有了本事，莫要忘了大姑娘的恩情。”
宋嘉言一愣，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她当然不会怀疑宋荣把辛竹筝宰了之类的事，略一思量，宋嘉言问：“爹爹，你把她送回乡下去了？”
小纪氏得了信儿，险些吓个半死，见女儿脸上隐有泪痕，小纪氏并不敢声张，低声问：“有没有事？”
宋老太太皱眉问：“她总是不乐意，那她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又说辛老太太，“你总是太心软，由着孩子们任性。差不多就给她定下，到时生米成熟饭，她的心就定了。总是挑，越挑越没有好的。”
“知道知道，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公主府的车驾更是早就备好的，姚馨直接拉着宋嘉言上了车。并不是县主规制的马车，不过，也做得相当考究，比起宋家的马车更加宽敞，里面有固定的矮几，还拢着暖暖的炭盆，有茶水干果之类拿来解闷儿的吃食。坐上去，垫子也软得很。
有几家，辛老太太与许氏都瞧着不错，跟辛竹筝一提，辛竹筝必是挑鼻子挑眼地不乐意。说实话，她总是这样挑剔，闹得人家媒人都不大敢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