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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同意让你去，就有这种心理准备。”聂卓呵呵一笑：“听说你们闹得很凶啊，把老巴吓坏了。”

“你确定？”聂卓隐隐有些威胁意味：“夏明朗同志，我本来是绝不会怀疑你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你需要对我坦白，如果有万一，我们可以提前做出调整，尽可能地挽回损失。你是有经验的老同志。”聂卓看了陆臻一眼：“他把我叫到这个机场来，想必，也是希望有一个机会，能绕开一切程序，让大家先彼此交个底。”

聂卓弹了弹手指：“都让开！”

“但是，”陆臻鼓了鼓勇气，看定聂卓的眼睛：“我们队长他，被人注射了多次海洛因。”

“我想醒着，等我战友回来。”陆臻微微笑道。

“对。”

聂卓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原来就脱得了关系吗？”

“那就太好了。你先休息，剩下的我来安排。”聂卓直起身，用力握了握夏明朗的手，示意陆臻跟他出去。

“睡一觉会感觉好一点。”护士说道。

聂卓贴到军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军医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连声说道：“好的好的，明白。”

白瓷盘里排着一行针剂，陆臻默默看着她把那些有色或者无色的液体灌入自己静脉，手上略紧了紧：“我和-图-书不需要镇静剂。”

“思路不错，可以考虑。”聂卓揽住陆臻的肩膀：“放宽心，战场上的事你来解决，战场下的事我来处理。把你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收起来。”

很快，陆臻跪在机舱底板上把夏明朗捧了出来，外面几个军医官七手八脚地接住了，小心翼翼地把人安放到单架上。陆臻来不及下地，一手拽住一名军医吼道：“失血性休克，有感染，输了晶胶体液，差不多600毫升全血……”

“真的没有。”夏明朗哑声道：“才两、三天，我还挺得住。”

军医们面面相觑，终于一个领头的挥了挥手，一行人默默退开。方进被这陡然而生的变故吓了一跳，徐知着眼疾手快地把懵懂中的方进拉到一边，陆臻向他摆了摆手，跟在聂卓身后上了车。聂卓回转身瞪他，陆臻只觉得后背汗毛直竖，但还是固执地站了门边。

“机密。”聂卓用一个眼神打发了徐知着，跳下车，拍了拍领头那位军医的肩膀说道：“我最好的战士，吃了很多苦，要给他最好的药，所有的……你们尽可能的好。”

夏明朗看着慢慢合拢的车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彩，他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一点一滴地凝聚起来。

陆臻和*图*书似乎是怔了怔，随即伸手握住聂卓的，借力跳下了飞机。

“是的我确定，我也想好了。”夏明朗再一次重复，声音平静而和缓。

夏明朗看了看陆臻说道：“无论您想问什么，我想，都不用瞒他。我伤重，整个情况他比我更了解。”

车外，医生战士连海默他们都围了过来，围了一圈。聂卓探身出来一看，笑了：“干嘛呢？怕我吃了你们队长？”

陆臻低下头，果然是老将，心如明镜。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与雷特的死……就脱不了关系了。”

“怎么了？”夏明朗慢慢坐起，陆臻连忙过去帮他摇起了上半截床。

陆臻下意识一个跨立，昂首挺胸地站到聂卓身前。

聂卓不自觉眯起了眼睛，曾经他看到过的陆臻都是整齐而优雅的，像一柄精心打磨的剑，刃光灿若秋水。而眼前这个陆臻却是全然陌生的，满身硝烟，一脸的征尘，鲜血干涸在衣角，沾着泥土。偶尔抬眸看他，平静的视线中闪着焰光，那是杀过人流过血，经历过沧海之后的从容。

聂卓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陡然转头冲着救护车喝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能问话吗？”聂卓气势逼人。

聂卓有些欣喜亦有些得意。

“没关系，又和_图_书没枉担了那个虚名，不留把柄就行。”聂卓的笑容柔和起来：“听说你倒打了巴利维一耙？”

军医官按住另外一边耳朵减少螺旋桨的噪音干扰，边听边点头。

大概大人物办事就是这么爽利，转眼间，聂卓已经换了一个模样，与战士们握手言欢。方进心思浅白，很快就乐呵了起来，指手划脚眉飞色舞地表战功。

仍然是很多人七手八脚的一阵忙乱，夏明朗被合力抬上救护车，医生们各司其职开始忙碌，陆臻被人从车里挤出来，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外。

等陆臻被缠了一身的绷带推进病房，恍然发现身边果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负责看护他的护士笑容很温柔，但一言不发。陆臻握住护士的手腕问道：“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位重伤员什么时候出来。”

陆臻把聂卓送到车上，聂卓坐在后座上低声叮嘱：“跟夏明朗住一个病房，晚上或者明天我来看你们。你们两个，不要走动，好好休养，不要见任何外人。”

前线军医多半专精外伤科，这会儿在“和平号”上的都是全军最年富力强正当打的医生。夏明朗一上船就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陆臻与徐知着等人本想站在门外张望，很快就被医生护士们一个个抓走，押进处理室清创裹药。

https://m.hetushu.com.com“头抬起来！”聂卓低声喝道：“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我让你道歉了吗。”

护士姑娘点了点头，把其中一支针剂放到了一边。

“他说了点什么？”聂卓沉声道。

“将军。”陆臻抽完一支烟，用眼神示意聂卓走开几步，低头道歉：“我还是暴露了，巴利维知道是我。”

聂卓捶了捶陆臻的胸口：“军人，不能为了自己作战太英勇说对不起！巴利维那种人，给他点教训也好，不知道天高地厚，总觉得我们欠了他的。外交部那些到底是文人，骨子里软，怕事儿，不了解那些军阀的心理。”

聂卓的脸色一变。

“对不起。”

聂卓静静地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夏明朗肩上的伤口刚刚解开还未处理，绷带浸透着血，暗红色，露出血肉模糊的缺口。

陆臻默然，的确。

聂卓点上一支烟递给陆臻：“先喘口气。”随手把烟散给其他人。

“陆臻说，他们对你用了药。”聂卓的声音变得柔和而沉重。

不一会儿，军医检查完毕，做完预处理，夏明朗他们四人随救护车去往“和平号”，大家就此分道。

“应该是为了逼供。”陆臻心中暗暗忐忑。

“那当然。”军医仍然有些疑惑。

“嗯？”陆臻陡然发现聂卓关心的重点似乎与自和*图*书己先前的疑虑并不一致。

陆臻说了一声谢谢，接过来默默地抽着，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庞。

护士摇了摇头：“不知道。”

“嗯。我说是他绑架我。”陆臻有些感慨，这个情况他还没来得及报告，聂卓果然消息灵通。

聂卓沉默了半晌，欺身逼近夏明朗：“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告诉我，没什么，人扛不过药，这个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如果你有所隐瞒，造成组织上的被动……这就是你的责任了。”

徐知着勉强扯出一个笑：“怎么回事啊？”

“明白。”

军医官们推着夏明朗走向救护车，陆臻追在后面解释夏明朗的伤势，聂卓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亲眼看到自己帐下最英武不凡的猛士伤成这样，聂卓心里也憋上了一把火。

聂卓看了陆臻一眼，说道：“关门。”

“我知道你现在伤很重，但我仍然希望可以尽快回想一下，是否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东西。”

军医明显怯了，踌躇着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可……可以。”

“没有，我说了能说的，忘了不能说的。”夏明朗直视聂卓的双眼，神色坦然。

一个军医官连忙跳下车来：“报告将军，他一直醒着。”

聂卓上前几步，向陆臻伸出手，说道：“先下来再说，这么吵，听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