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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君意2·宣帝篇

作者:李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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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04、阴谋

第五章 不许人间见白头

04、阴谋

“又胡说,我当然要第一个知道你顺利诞下麟儿,母子平安。”
淳于衍被霍夫人拉住了手,冻得发麻的手指被她的滚烫的掌心捂得又痒又酥,她的胆气也因此被捂得大涨,低着头期期艾艾的将来这的目的说了出来,想为夫君求上林苑安池监的职务。
她犹豫着,慌乱着,张赏喝得微醺涨红的脸上流露着不甘屈于人下的悲愤。在那一刻,她想到了自己,想起了周阳蒙的那番话,终于,她点头允诺,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一丝希望,她得去霍府为夫君、也为自己求上一求。
“嗯。”她回过神,匆匆将棉衣叠好,打包,“甘泉宫离长安三百里,来去不便,所以即使有休沐,我也没法赶回来。正月里长安城诸侯王随从亲贵云集,你可别再出去乱赌钱了。”
她吃吃闷笑,“若我分娩之后,你恰在泰畤坛祭天祈福,一时得知消息后又大哭不止,甚至晕厥倒地,那可如何是好?”
她想起周阳蒙的话,要懂得不折手段的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
平君不免惋惜:“意姐姐若是肯嫁给彭祖哥哥,只怕他们的孩子也该有奭儿这般大了。”
渐渐的,埋藏在心底那颗自卑的心被霍夫人眸底和*图*书那抹闪烁的光耀激发出震撼的跳动——那个瞳孔中正映着一个苍白卑怯的自己。
“大将军素来最喜爱小女成君,想给她最显贵的身份,因此想麻烦少夫……”
淳于衍想霍夫人能有什么事求自己,无非是请她看个病什么的,这样的请求几乎不能算是一件事,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没有什么事我不可以做的。”
淳于衍看着霍夫人自信满满的笑容,想着霍光只手遮天的权力,顿时胆气大涨:“我愿尽力而为!”
淳于衍早已骇得魂飞魄散,她万万料想不到霍夫人所求之事居然会是毒杀皇后。她惧意萌生,想逃却被对方震慑住。霍夫人威逼利诱,几乎就是双管齐下,容不得她有半分犹豫逃离的思考。
淳于衍不是很明白,“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走之前上霍家去和霍夫人辞行!想办法为我求个职位,我知道上林苑安池监现在正有缺!”
“嘘,你小声些,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胡说!”她心慌的想去捂他的嘴,却被他一把推开。
“明天走。皇后乘舆先行,太医令带着十多位太医随车队先去的,我和宫里的一些侍女最后一批走,宫里会准备马车。”
“你和-图-书现在就走?”
霍夫人道:“这就要看少夫的本事了。大将军掌管天下,谁敢说他什么?你放心,到时若有危险,我们会保护你的。现在就怕你没这个意思!”
张赏拎着酒尊从门外推门进来时,正看到妻子愁眉苦脸的对着一件旧棉衣长吁短叹。
“珍重!”他挥手相送。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
她抚着肚子大笑:“我倒是希望着能生个女儿,有意姐姐那样的聪慧头脑。”
从霍府的角门进去,在门庑侯了仅一刻时,便有人匆匆迎了出来,将她领到了府邸内苑。这么快速的反应颇令她受宠若惊。
少顷登舆,病已恋恋不舍的拉着平君的手再三叮咛,直听得张彭祖在边上连连翻白眼。平君面带笑容再三回应:“知道了。”病已却仍是说个不停,最后,他猛地跳上车架,将她揽在怀里,毫不避讳的吻住她。
“后悔不该把那么犀利的三姑娘安置在你身边,你瞧瞧这才几个月,你都被她调|教成什么样了?”
他沉默片刻,一本正经的说:“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让我去甘泉宫生孩子?”
临行的那一日,刘病已扶着妻子站在沧池边赏雪。沧池的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hetushu.com.com浮冰,流水在冰层下缓缓流动,岸边的停着舫舟,枯萎的败草偶尔从积雪中扎出一丛,显得有些颓然。幸而宫里的氛围沉浸在节日之中,远处,张彭祖正领着刘奭玩耍嬉戏,王意站在车前观望。
周围的侍女俱作低头状,许惠捂嘴偷笑不止,眼波一扫,却瞥到一旁的王意正望着这对恩爱情深的帝后,神思恍惚。
大好的富贵就摆在眼前,唾手可得,谁会不心动?谁会拒绝?谁会没那个意思?
“少夫求我这件事,我也有事要求少夫,可否?”
淳于衍把自己的一件厚棉衣翻了出来,棉衣是好几年前做的,袖口蹭破了,是她用线密密缝补过的。
张赏喝得微醉,满面通红,扯着嗓门直吼:“我说,你平时和霍家也有走动,怎么……怎么不知道多巴结巴结他们?你光结巴那个没权没势的皇后能有什么用?”
王意至今未再婚配良家,张彭祖虽然纳了好几个妾侍,却始终没有迎娶正妻,两个人仍像小时候一样相处融洽,却在不知不觉中蹉跎了光阴。
霍夫人大喜,握着她的手,直接从自己左腕上摘下一只翡翠镯,套到她的手腕上:“那我就在长安敬候少夫佳音了!”
白雪皑皑,鹅毛舞空,腊日前三天宫中便开m.hetushu.com.com始除尘,掖庭令浊贤不敢大意,亲自在掖庭坐镇,将整个后宫里里外外清扫了个遍。
“外头好像又下雪了,山里的气温更冷,虽说雪景绝美,那也只是显贵之人才有的享受,底下人不过陪着挨冻罢了。”
霍夫人在寝室东厢接见了她,室内烧着火炭,霍夫人独自一人坐在房内。淳于衍进去时,霍夫人朗声笑道:“少夫来了,快请坐。”指着身下的一张席,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霍夫人压低声,“妇人分娩产子乃是一件性命交关的大事,十死方得一生。如今皇后临盆在即,可以借此机会下毒除掉她,这样成君就能当皇后了。”霍夫人感觉掌心中的手指剧颤,欲抽离时一把牢牢握住,她紧紧盯住淳于衍,恳切的说:“若你肯出力促成此事,我愿与你共享富贵!”
“我说……这回一去得个把月吧?”
他的手掌往下移,最后贴到了她的肚子上,虽然隔着厚重的衣裳,根本感觉不到胎儿的动静,但他仍忍不住会心一笑,神情温柔的说:“乖乖的,我这里一忙完元日朝贺祭陵的事,便会去甘泉宫泰畤,到时候即便脱不开身去长定宫和你朝夕相处,也可尽早获知你们母子的事,方便照应。”
她频频回首,“我在长定宫等你来和图书……”
灰蒙蒙的景色被他三人一衬,倒显得鲜活生动起来。
“可是……”她犹豫着,“给皇后吃的药是太医们共同商议后开具,服用前更有宫人尝药,这怎么可能下毒?”
霍夫人眨着眼,那双凤目透出兴奋的光彩,不知为何淳于衍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直发麻。
淳于衍因为曾经服侍过太皇太后,所以与霍家的夫人、姑娘倒也有些交情,平时她们有些小疾,都喜欢请她到府上诊治。但仅靠这些浅薄的来往如何能令她够资格开口求霍夫人讨要官职?
为什么别人能成为人上之人,而自己却始终列入低贱之流?
她记得,自己也曾在心底暗暗羡慕过霍夫人,因为眼前这个成为人上人的高贵夫人,以前也不过是个奴婢。
她狡黠一笑,“还是不知道的好。”
刘病已专心致志的替她系好鹿皮裘衣,“长定宫一早就遣人打理好了,你去了以后觉得缺什么要记得说,别将就,你一味的好说话,放纵得底下的宫人都学会了偷懒。”
这时候距离皇后临产分娩还有一个月,掖庭中的每个人都不敢松懈大意。腊日祭祀过后,皇后乘舆准备离宫,前往甘泉宫。
淳于衍不敢相信的发呆,大将军夫人这般亲热的称呼她的字,这么高的礼遇,捧得她都快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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