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时怼兮威灵怒
三、皇嗣
太子刘彊一把将刘辅抓了回去,冲他撇了撇嘴。
“我想看看小弟弟。”刘辅不以为忤,“哥哥你不想看小弟弟吗?”见刘彊不回答,又扭头去拉扯躲在胭脂身后的刘英,“你也不想看吗?”
“自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她在刘阳的小脸上亲了亲,“阳儿乖乖跟你母亲回宫,得空你娘又跟着你父皇到外头疯去,你再到姑姑家来,好不好?”
胭脂尴尬讪笑,想把儿子拉到身前来,他却扭股糖似的死活不肯出来,声音呜咽,竟像是要哭了。
郭圣通脸色发白,全身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般,哑着声说:“辅儿别胡闹!”
建武五年,正月十七,我随刘秀车驾返回雒阳,第一件事便是飞奔至湖阳公主府见儿子。
征西大将军冯异迎击,大破成家军队,李育、程焉撤退汉中。冯异再次大破吕鲔,各地占山为王的营寨土寇,纷纷归附。
你想要个小妹妹和你作伴吗?
面对隗嚣的一番投诚心意,刘秀亲笔回复:“慕乐德义,思相结纳。昔文王三分,犹服事殷,但驽马、铅刀,不可强扶,数蒙伯乐一顾之价。将军南拒公孙之兵,北
和*图*书
御羌、胡之乱,是以冯异西征,得以数千百人踯躅三辅。微将军之助,则咸阳已为它人禽矣!如令子阳到汉中,三辅愿因将军兵马,鼓旗相当。傥肯如言,即智士计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自今以后,手书相闻,勿用傍人间构之言。”在雒阳的时候,刘秀接见马援不下十四次,有十次我都在场,刘秀对马援怀以仁性,展露的皆是简易朴素的一面。我不用深思也能猜到,平民化的刘秀,人格魅力有多惊人,马援被他折服,以至感佩,视为明君,这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
刘英踯躅,犹犹豫豫的蹭到我身边,舔着舌头向我怀里张望。刘阳看到刘英,咕咕一笑,发出哦哦的叫声。
刘阳不会说话,嘴里咕咕的发着古怪的声音,冲着她咧嘴直笑。我注意到他粉色的下牙龈上居然冒出两点乳白色的牙齿,不由又是欣喜又是愧疚。
文绉绉的话我不是很懂,刘秀便一字一句的译给我听。
郭圣通不耐烦起来,伸手推开刘彊,唤来乳母及一干宫人:“把皇子们带到外头玩去和-图-书,别在椒房里吵闹!”
郭圣通微微皱了眉,却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她神情虽然委顿憔悴,气度却仍是雍容华贵,具备皇后风范:“都坐下吧。阴贵人随驾从征,一路辛苦了。”
“他在喊你哥哥呀!”我笑答。
“我也要小妹妹!”刘辅跟着哥哥乱吼乱叫。
回到宫里,刘秀自去处理朝政,我按例去晋见皇后。
他迟疑的看看我,吸了吸鼻涕,转头看向母亲。
那边刘辅和刘彊打闹嬉戏,尖叫大笑,刘英窝在胭脂怀里,满脸眼馋,一副想同去加入却又不敢的怯怯表情,十分可怜。
言语稚嫩,他却非摆出一副太子的架势来,扯着刘辅叫道:“我要小妹妹——”
“好了,好了,快点把他抱回去吧,省得搁在我这里闹心了!”刘黄嘴上虽然这么说,可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刘阳,一根食指牢牢的被刘阳握在小手里,不停摇晃着。
“他也是我的小弟弟吗?”三岁的二皇子刘辅好奇的踮起脚尖,试图看清楚我怀里的刘阳。
刘秀这边和隗嚣书信往来,换来的成果也颇为丰硕——成家帝公孙述屡次派出大军攻打三辅,和*图*书却次次被隗嚣与冯异联合挫败。公孙述意识到隗嚣的重要性,于是遣派使者前往天水,送上成家国大司空、扶安王的印绶,却不料被隗嚣直接诛杀了来使。公孙述有了顾忌,不敢再向三辅发动军事行动。
郭圣通气色不是很好,脸色黄黄的,气恹恹的仿佛大病初愈。椒房一团暖意,可我瞧她身子单薄得竟像是不停的在发抖。
成家帝公孙述,集结兵力足有数十万人,且在汉中郡大量囤积粮秣。建有十层楼船,大量刻制天下各州郡牧守印章。公孙述命手下将军李育、程焉等人,率军数万,进屯陈仓。这些兵力与据守陈仓的乱民势力吕鲔会合后,向东挺进,直取三辅长安等地。
刘英吓得直躲,双手合臂,一把抱住母亲的大腿,把脸埋在厚厚的裙裾之中。
“他……他在说什么呀?”他结结巴巴的问。
有时候他的见解和目光足以令我汗颜,会觉得自己渺小,见识浅薄,可等不得我静下心来自卑,他便会笑着夸我:“丽华不愧为管仲后人!”
“母后,我要小妹妹!”太子执拗的跑到郭圣通跟前,“小弟弟太多了,我讨厌那www.hetushu.com.com么多小弟弟,我只喜欢小妹妹!我要小妹妹——”
“英儿!”我向他招手,“来看看小弟弟。”
“娘真是对不住我的阳儿呀!”我抱着孩子差点当场落泪。
小妹妹啊……
我抿嘴一笑,自此无言。
说到兴头上,我也曾大着胆子对眼下的局势说上几句自己的见解,每次却又不敢多说,怕说多了露出马脚。然而刘秀却似乎对我的反应毫不起疑,从不过问我从何得来那么多的信息,只是耐心极好的与我畅谈天下,分析时政,针砭利弊。
刘辅呆了呆,然后突然很奇怪的回头问郭圣通:“小妹妹?母后,为什么没有小妹妹?”
马援乃是隗嚣的心腹,马援对刘秀的感官评价直接决定着隗嚣对汉的态度。果然,在这次三辅之战中,隗嚣派出军队,协助冯异,大败成家。
“我也要——”满头大汗的刘辅冲了过来,险些撞翻了刘英,“我也要他喊我哥哥,我也是哥哥!”
“去吧。”胭脂怜惜的推了他一把。
阳儿困了,眼皮耷拉着,渐渐睡去。
我忍不住一阵心疼,这孩子好歹在我宫里养了一年,说完全没感情除非我是铁石心肠。hetushu.com.com
是夜在西宫用膳,我对刘秀提起在长秋宫发生的趣事,刘秀听后含笑不语。
刘彊也跑了过来,十分不满的发泄他的抱怨:“我不要小弟弟!我喜欢小妹妹,我不要小弟弟!”
阳儿喜欢小妹妹吗?
我垂目不言,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刘阳。
“大姐,谢谢你。”我由衷的感谢。
我抱紧了儿子,笑着说:“早知二殿下这么喜欢小弟弟,贱妾应当婉拒陛下之意将阳儿托付湖阳公主,直接放在长秋宫皇后娘娘这里不是更妥贴么?”
我抱着他亲了又亲,直到亲得他开始不耐烦,小嘴瘪着要哭出声来。
刘阳八个半月了,长得肥头肥脑的,模样十分讨喜。刘黄把他带得极好,我抱他入怀,只觉得手上沉甸甸的,分量重了不少。
等洗漱完毕,熄灯上床,刘秀在被中拥住了我,嘴唇贴在我的耳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柔声软语:“等你身子再好些,一定给阳儿添个妹妹……”
郭圣通双肩颤了颤,却没马上回答,隔了好半晌才说:“湖阳公主乃陛下亲姐,她膝下无子,四皇子托她抚育,添以孺慕乐趣,也在情理之中。”
隗嚣甚至亲自上书,以报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