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那时歌谣
第四十二章
“已经找到实习了，开学就去上班。”
欧阳烈笑，拉着她的手走上了美人桥。两人坐在矮矮的桥栏上。
许诺回过神来，说：“留在市里工作。”
“不考虑去北京上海？”
那是谁弄的？
欧阳烈笑了，“都挺好的。生意已经上了轨道，不需要我时刻监督着，请来的人都能干又老实。一个做老板的，到这份上，已经够满足了。”
遥远处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天空时不时被点亮，旅游局在河岸边都挂了红灯笼，此刻那片红光映照在两人脸上，给静谧的气氛里添上了一抹暧昧。
是不是外人，并不是他说了算的。等他将来成家了，许诺就永远是一个外人了，再也进不去他的世界了。
“什么？”欧阳烈没明白。
许诺皱鼻子，“我又不是没看到，黄小姐在那呢，我一个外人，多不好意思。”
这话说得够勉强的，明明不愿意留人晚饭，可是出于礼节或其他，不得不开口一问。许诺还能如何，谁叫她已经是外人了呢？
欧阳烈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手指在她耳边有片刻的逗留，却留下了永恒的温度。
“生活上呢？”
美人桥附近始终比较安静，即使是在到处是放花炮的孩子的大年夜里。欧阳烈的车在桥下，他站在车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年夜不适合悲伤。”
“在找单位了吗？”
许和图书诺看到熟悉的号码，扑哧一笑。
“的触十分遗憾啊。”
许诺忽然问：“烈哥，你还好吗？”
欧阳烈看出了她的懊恼。他笑着站起来，爽朗道：“来，你该回去了。”
许诺帮她去厨房洗水果，忽然留意到饭厅的桌子上铺了一张挑花桌布，还摆了一个水晶花瓶，瓶子里插着几支马蹄莲。她再一看，墙上多出了两副画，还是抽象的，人不人鬼不鬼，窗帘也已经换了，沙发上多了几个靠垫。
啊，的触，全世界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也许是陌生人，也许是身边的人。
许诺不屑，“这点雨算什么？你忘了，小时候下瓢泼大雨，我照样冒雨跑你们高中去找你玩呢！”
“所以说，还得凭实力。烈哥你并没有权利大到一手遮天。”
黄子若手里也拎着水果，笑意盈盈，看到了许诺，转为惊讶。
“得等他们看过了照片才能下结论。”
她不再挣扎，乖乖由他抱住，问：“怎么了？”
“是吗？”许诺记的不那么清了，“我只记得你后来请我去食堂吃炒面，那味道可真好。”
车站离这里还有十多分钟的路。许诺看雨不大，竖起领子打算冲过去。忽然一把伞出现在头顶。
梁姨没注意到许诺在发呆，一个劲说：“我听说你们家打算把隔壁张家的旧房子也买下来，扩建成旅馆了，是不是和-图-书啊？哎呀，你妈妈可真能干，多会做生意啊！老刘娶了她可真是上辈子的福气。你和你妈一样，贤惠又能干。毕业了打算去哪儿啊？”
“好，阿姨保重身体！”许诺一直微笑，拿起手袋，冲秦浩歌点了点头，出了门。
“啊？”许诺没想到这一出，“不......不用了吧？我才工作，忙着呢！”
欧阳烈笑了，“你要红包是吗？”他伸手握住许诺，拉她进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再忙也不能耽误了个人的事啊。”梁姨主，“你是女孩子，那么拼命赚钱做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我和浩歌说去，叫他给你找个好的。你这样的好姑娘，多少男孩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她匆匆走下楼，一直到进雨里，才微笑起来。
“是啊，明天我就要毕业了。”
“这为老教授曾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帮助过我很多。那两年里，他耐心教导我，我从他那里收益非浅。他身体一向健康，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脑溢血......”
“人生地不熟的，没那么容易呢。”
秦浩歌已经恢复了镇定，对许诺说：“难得来一趟，一起吃顿饭吧。”
许诺也坚持告辞，“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许诺忙笑道：“好久不见。我过来看梁姨的。”
秦浩歌的脚步忽然停住了。许诺走了一步，不对劲，退回伞下。
和_图_书欧阳烈说：“你以前拍的那些小镇的照片，选项一些给我吧。”
许诺一下就想到那天开车来接秦浩歌的女人，姓黄，好像。
“许诺，”他难得的严肃认真，“你不是我家的外人，永远不是！”
“怎么？”
许诺微微挣扎，但是感觉到他把大半身的力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抱得那么紧。她感觉到了欧阳烈的情绪波动。
许诺忽然觉得她开始这个话题实在是蠢得无经附加，她一定脑子里哪根线短路了，才会想到和欧阳烈讨论这事！
许诺打心底不乐意，可是也不好意思驳了长辈的话。大不了回头再找秦浩歌说一说，叫他别把他妈妈的话当真就是。
“怎么？”
“还在玩摄影不？”
“你该找个人照顾你。”许诺说。
“许小姐是不是，原来你也在啊！好久不见。”
“真的？”许诺眼睛发亮，“能出吗？”
假期结束，许诺回学校上课，去秦浩歌家里看望梁姨。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梁姨切开橙子，一人一半，“你也该找个对象了，他妈去年还和我说呢。他们在市里不认识什么人，想找人给你介绍一个，都不容易。我说这好将啊，浩歌在检察院里，那里多的是优秀的小伙子，叫浩歌给你介绍一个不就行了吗？”
“我送送你。”秦浩歌目光平静，“天冷，淋了雨容易感冒。”
欧阳烈和_图_书注视着她，“催啊，照片、相亲，没个完。”
许诺笑了，“不用了，我还要回去上自习。”
许诺正纳闷，就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跟在秦浩歌后面走了进来。
秦浩歌眼神闪动，“你那不是找我玩，你是给我送我落在小曼那里的作业本。”
两人相视而笑。
欧阳烈把目光移向河里，看着两岸的灯笼和天际的烟火，“老头子找来的都是名门闺秀，也许 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把水烧开。我要找人照顾我，直接可以去找个家庭助理。”
黄子若赶紧拘留，“真的不留下来？多难得见一回面啊！”
“又是一年过去了。”
“唉，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嘛！”梁姨截断了儿子的话，转去握了握许诺的手，“小诺啊，那我就不送了。你有空常来玩吧。”
“红包呀！”许诺说，“恭喜发财，欧阳老板。”
两人说了一阵话，秦浩歌就下班回来了。他开门看到许诺，明显地一愣，有些不自在。
许诺注视阒他端正英俊的脸，心里一阵发酸，最后只是微弱地笑了一笑。
梁姨气色很好，胖了一些，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瞧，并不是非你不可，只因为没有更好的。如今有了更好的，你又再度一文不名了。
“我有一个朋友，省文化局的，打算出一套全旅游图册。我向他推荐了你的照片。”
“真的不用了。我也坐了很久了ｗww.hetushｕ.ｃoｍ.cｏm。”许诺去拿插花袋。
欧阳烈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平稳从容，“我会一直在城里，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许诺伸手，在大衣里搂住欧阳烈的腰，给他无声的安慰。
“我在英国的一个教授，前阵子去世了。”
梁姨人很好，不过许诺得承认，以她的品位，是布置不出这些的。秦浩歌一个大男人，更不可能关注到这些细节。
许诺低头说：“你年纪不小了，老头子没催促你？”
欧阳烈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松开了她。
许诺率先别开了脸，打破了尴尬。她的脸有点发烫，好在天黑，谁也看不出来。
秦浩歌却很坚决，“外面下雨了，你现在回去很不方便。不如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诺诺......”
黄子若立刻就瞄了他一眼。
秦浩歌笑起来，眼里满是温柔，“饿了吧？刚才还死撑着不肯在家里吃饭。”
“一个单身汉的生活，还能怎么样？”
许诺冲他点点头，转身匆匆跑走。
许诺乖乖站起来。
“阿姨，我来看您了！”
许诺惊讶地转身过去，“浩歌？”
话诺立刻站起来。
许诺走过去，脸上浮现笑容，伸出手。
许诺笑了笑，“总是你在关心我，生活、学习，我都没有问问你。你还好吗？生意上，生活上。”
许诺耸肩，“你知道的，我只喜欢拍风景。呆在城市里，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