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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流年遍开花

作者:笙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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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

番外4

我干爸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吧。”
可是谁也解释不清其中的缘由。
“夕夕,要是我走了,就把我的骨灰撒到海里,一点都不要留下。”
只有那天空,明晃晃的阳光忽然消失,透白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然后雨点哗哗的落下来,而混乱城市安静的一隅,屋子里和屋外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他轻轻的抚摸我头发,“我宁可你什么都不去想,继续没心没肺的过日子。”
那天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都有玩闹的心理,我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他忽然笑了一下,屋外盛夏的阳光流水一般的铺照在他的脸上,顽皮的像是滴漏的糖浆水,黏黏而甜蜜,我还未来得及回神,他伸手就要抓住我,本能的一闪,我哈哈大笑连鞋子都没穿,就往楼上冲去。
这个秋天繁复而冗长的到了。
雨还在哗哗的下着,空气中漂浮着烟青色的薄雾。
却没有任何的意识。
想太多?顾宗琪是在说些什么,我摇摇头,“我没想什么,只是……”
什么时候他已经成为了我身边的唯一温暖,让我如此惧怕的失去。
“这个世界上纵然都会有生老病死,但是我们还是要努力的活着不是吗?我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希望你在记住的同时不要那么难过,将来有一天,我也会离开……”
“小蚊子,你能不能带我走,你留下我一个人算什么,你要我怎么办,这以后的日子,你要我怎么办?难道你要告诉我,因为你爱我,希望我幸福,所以你要让我尽最大的努力活下去,这是什么话,人都不在了,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活下去!你教我,你教我怎么能活下去,你能不能给我点相信的理由!”
“夕夕,想什么呢?”
那天一定有些不寻常,也许我的心底的预感早早的断定了某些话的意义,所以那样的拥抱才显得那么仓促和迫不及待,记忆中已经模糊了那些混乱的细节。
越来越深刻的麻痹感,扼住的窒息感,于是我眼前一黑,就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的手搭在桌子上,一瞬间,又看着我恍惚的出神了,“好像天热的我也有些不正常了。”然后他又笑笑,视线又拉了回来,专注的看着我,“这是关心我吗?”
等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时,睁开眼就看见输液管悬在身边,透明的液体一滴滴的顺流而下,圆滑滴润的液体中,白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夕夕——”顾宗琪忽然叫住我,随即肩膀上的力量沉重的传来,是他的重量。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窗台上都激起了一层白气,雨滴都被狂风扭曲的没有了圆润的形状,支离破碎的像是一地的碎片,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我看到秦之文的眼睛轻轻的动了一下,那蝶翼般的睫毛颤动,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连走路都可以自己把自己绊倒,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那时候我根本不懂怨恨他的恶作剧,只是觉得自己的眼泪,一定可以换回秦之文的笑脸。
“几点了?”
“他呢?小蚊子呢?”我轻轻的问,倔强的看着顾宗琪。
这样相处方式轻松并且乐趣,慢和*图*书慢的也开始有了情侣生活的模式,可是晚上互道晚安关上门的时候,又变成相互隔离的空间。
还是那么清瘦的面庞,削尖的下巴,泛着青光淡淡的胡渣,从我记忆开始,总是透出冷漠厌世的气质,几滴雨点从屋檐上滴落下来,透白的巨大光亮中,陈年浸染。
也许那个大雪纷飞的圣诞夜,他的身体在簌簌的雪花中,注定会烟消云散,那时候他跟我说“夕夕,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莫非就是暗示这样的结局。
开始陪秦之文说话,每分每秒都不想停止,我告诉他我看过一本很白痴的书,那本书让我流了好多眼泪,那么年轻的人,怎么会得绝症而去呢,他们明明还没来得相爱,已经要分离。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眼泪,还是雨水,还是顾宗琪的眼泪,落在我的脖颈间,顺着身体的曲线沉默到蒸发。
可是,明明要离开的不是秦之文嘛,不是,一定是我在做梦,这一切一定是梦,秦之文是个坏家伙,小时候他常常一个人躲在柜子里面,等我因为找不到他而惶恐的大哭的时候,他才悄悄的拉开柜子门,探出一个脑袋笑道,“夕夕你这个小笨蛋。”
他手指触碰的地方有大片的瘀青,但是我却一点知觉都没有,“咦,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大概又是不小心磕到了哪里了吧,过几天就好了。”
“为什么?”
很快秦之文被送到急诊,再转到ICU,第一时间我看到我干爸站在电梯口,一脸凝重的看着我,那时候的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小蚊子?小蚊子?”我试着喊他,他依然闭着眼睛,我去拉他,他的身体顺着我的力道往一边倒下,我吓坏了,只是伸出手去试探他的鼻息,尚在。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忽然声音就变哑了,其实也不见得有多悲伤,只是想到物是人非,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夺眶而出,他的脸一下子好像变得影绰绰的,定了定神,我眨眨眼睛,细小的眼泪弹跳出去,“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还提,我这个祥林嫂,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不是累及而睡着的疲态,是对人生毫无眷恋的静态,在古旧的屋子里,静静的等时光流逝,等成自己燃成尘埃,再随风逝去。
仿佛时间,就此停止。
我的手机安然的躺在床边,信号灯一闪一亮的,屏幕亮起来的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却照亮了顾宗琪的脸,那么熟悉并且温情。
只是顾宗琪这几天变的有些奇怪,女人的直觉一定是天下最没有逻辑却最自我最敏感的,他也常常看着我微微笑,可是不经意间,眼神透露出的呆滞和恍惚,被我尽收眼底。
可是他却坚持,“你别动,我给你拿药去。”
好像睡着了一样,我忘了告诉他,一直忘了告诉秦之文,他的眼角有一颗痣,叫做泪痣。
忽然,他放下手里的碗筷,快步走到我面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浓墨的头发近在咫尺,顾宗琪的手放在我的小腿上,眉头锁起来,“怎么回事?”
“还能活多久?”
什么时候,潜意识的里,秦之文变成了一片水渍,瞬间蒸腾,会立刻消失。
www.hetushu•com•com第一次,不是怕对不起自己,而是怕愧对另外一个人。
用我没有想到的空白,覆盖住过往,延迟性心因反应——PTSD,后来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拨通急救电话的,只记得等待救护声音的警笛渐渐进了,我安静的一片空白,就像是和顾宗琪缠绵的那个状态,一片空白。
如果我的生活,是海边堆砌起来的沙堆,有关秦之文的那部分就是主心骨,当和他的回忆渐渐的随生命的消失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整个天地都在我眼前悄然的暗去,沙堆,变成了一片平地,黯然的依偎着海岸。
只有哗哗的雨声,我和他,安静的依偎在一起,透亮的白光,连地面上都没有我们俩的倒影,连带哀伤一起蒸发。
我看了一下时间,半夜两点多,合上手机,看着黑暗中顾宗琪的脸,就不知道说什么。
“真是,小蚊子,我好失败,一下子就被你看透,装深情太失败了。”
很怕,这道阳光会在我这块阴霾的地面慢慢的枯萎,就像追逐阳光的向日葵,得不到太阳的爱,最后腐烂在阴暗的地面里。
“啊!不闹了,我错了,我错了
之后就是凉爽的清晨,午后把窗子推开,可以闻到清凉的空气,艳阳虽高,却不再炙热,处处透出沁人心脾的舒爽。
“闭嘴!顾宗琪我让你闭嘴,不许你说什么死不死的东西,要死也是我先死,你别指望能让我难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着说些什么,好像只是喊秦之文的名字,我只觉得手心的麻痹感,震到脑袋里,脉搏中的血液汩汩的下行,缺氧般的窒息。
“顾宗琪,是不是我总是不够难过,所以上帝来惩罚我了,要让我流光一辈子的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问出来,用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关怀的口吻,然后我想想实在是很不自然,添了一句,“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没事就好。”
我静静的看着他,很久之后才有些觉得不对劲。
原来天热点新陈代谢会快点,思维也会更加敏锐些,我想矫情的否认我对顾宗琪的关心,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实在的承认,“是啊,我关心你呢。”
那一刻,就是空白,秋天原来来的那么快,连夏季都要腐烂。
至始至终,都是顾宗琪抱着我,我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棺木里的秦之文。
我茫然的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冰凉的空气飘落在我裸|露的肩膀上,有些透骨的刺痛,他伸出手把我搂进怀里,“不要去想太多。”
“没啊,。”他手里不知道哪里出现一瓶红花油,几根棉签。
是失踪了好久的秦之文的信息,说是要跟我回趟爷爷家的老屋,因为二老的去世,家里已经搬空,只剩下小时候我们两的物件,需要处理。
“那你干嘛看关于肝癌的资料啊,那不是我干爸搞的?”
“小蚊子,你要回哪里去?”
“夕夕……”
于是我就一路游魂似的飘了过去。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第二天和秦之文去老屋子,依然是下了很大的雨。
第一次是吃饭后假装热晕了,吹了凉爽的空调就很理所当然的在他家的沙发上https://m.hetushu.com.com睡着了,醒来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天已经大亮;第二次是借口拿东西,被炎热折磨几天失眠的我,又是贴到沙发上又睡着了;第三次,当阳光从窗外透过来时候,我终于拿起手机,“顾宗琪,热死了,我,能不能去你家睡会,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
突然间我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那么,这一切都是梦,秦之文还躲在衣柜里,我只是没那么多眼泪,可以让他心软的跑出来,想着想着,我就笑起来。
我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拥抱,挫骨扬灰样的深刻,骨骼相撞发出金石般的哀鸣,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好像是那夜的雨雾,咫尺的仿佛永远在另一个世界。
或者只是把他当作茫茫无边际人生的一块浮木,因为出现的那么恰到好处,所以才奋不顾身的去抓住,去依赖。
我不知道怎么还能挤出那样勉强的笑容,定定的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我把电视的声音关小,认真的看着他,“顾宗琪,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暂时不会醒来,你去守着也好吧。”
有那么半刻我不能呼吸,心口痛的没有半分念想,我轻轻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下吗?骨灰也要撒了,那我的身边还能有什么,你走了,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了,现在竟然连骨灰都要撒了,难道以后你都不要我了吗?小蚊子,你带我走吧,不然留下我,你要我怎么办?”
他对我勉力的笑笑,“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世界,我也有我的,所以我要回去了。”
“夕夕,你小说看多了吧,怎么台词都这么耳熟!”
他松开了一点空隙,笑道,“你整天就会乱丢东西,好像在我桌子上,你去找找看。”
我无奈的翻翻白眼,看他站起来,转身的时候,我也从沙发上跳起来,“我回房间了,你要是找到药的话,自己留着擦好了。”
我站起来,抹了抹眼泪冲他笑笑,然后走出去,刚出房门,脚下一软,就晕倒过去。
一边是狂风乱作的癫狂,一边是仓促不安爱欲痴缠交织的初次。
也许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他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然后转瞬即逝,“我没事,可能工作有些忙吧,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身后还有他的脚步声,躲闪不及处我跑进楼梯口第一个房间,刚想关上房门,我的手腕就被牢牢的抓住,然后就对上那双满满笑意的眼睛,透出一丝的狡黠。
我和秦之文小时候的东西就堆在那里,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成箱的书本和作业本,零散的小玩具,一一的看完之后我下去找秦之文,却发现他倚在天井的墙壁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有时候会想,人生要及时行乐,有时候会觉得人生了无生趣,我不知道,顾宗琪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去想什么,或者什么多不去想?”
“转移了是不是就没的救了?只能挨日子等死,是不是像我奶奶一样?”
这么一赖就是一个月,说是同居生活倒是更像是两个人合租一个屋子,开始时候互相不打扰,各自生活,后来慢慢的不知道谁开始侵入谁的生活www.hetushu.com.com,找不到杯子的时候发现在顾宗琪的房间里,他找不到医药英语大辞典的时候,发现被我当成枕头垫在床上。
“我想你幸福,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我动了一下,好像也惊动了旁边那个人,沙哑的声音低沉的传来,“夕夕,怎么了?”
我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可是我还是不停的说到,“我做不到,我怎么可能把这一切忘记好好的活下去,秦之文,你要是说一句喻夕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一定毫不犹豫的陪你去,可是你却叫我好好活着,你这样算什么,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让我怎么能接受怎么能一个人承受……”
他听闻,挑挑眉,“按照很通俗的说法,癌症就是恶性肿瘤,肿瘤就是俗称的良性肿瘤。恶性肿瘤会破坏组织、器官的结构和功能,引起坏死出血合并感染,患者最终会由于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癌症的发病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很难解释清楚。当然癌症不是都会死的,比如乳腺癌,比如早期胃癌。”
我还记得我跟顾宗琪说,跟所有人说,“求求你,让我去了算了,小蚊子都不在了,我活着干什么,求求你们……”
我“哦”了一声,慢慢的走上楼去,原本雪白的墙壁蒙上一层灰茫,角落里我曾经顽皮的涂鸦,铅笔的字迹模糊成水渍,蓦地有些伤感起来。
他抱着不说话,我的眼泪又悄悄的滴在他的白大褂上,泪渍陷进去,软绵绵的。
临近八月的天,炎热而焦躁,学校早就放假了,我却依然住在宿舍里,没事就去老板的办公室帮忙顺便吹吹空调,在这样的高温下,小师弟的冷笑话显然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于是我就开始打起了顾宗琪家空调的主意。
“小蚊子,你要回哪里去?”
所以他索取了我一辈子的眼泪。
仄逼的小院子里,许久没有清理的荒草长成一片,水池里的腐水被雨点激起,青色的苔藓散发出颓靡的味道,处处飘洒泥土的腥湿气味。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顾宗琪来劝我,让我吃饭,可是我吃什么吐什么,连饭都不能看,一看到就不住的呕,所有的办法和劝导都无济于事。
那一瞬间,我想,我到底爱不爱顾宗琪。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眼泪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流下来,之前再痛苦的死别,无助的疲倦,都许久没有触动我已经麻木的神经,只是听到顾宗琪的那一句“将来有一天,我也会离开”就不可抑制的恐惧。
“闭嘴!”
当我在黑暗里醒来的时候,路灯街景的光芒被水色泛在天花板上,光芒若有若无。
老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潮湿的水汽铺天盖地的袭来,那时候的家具和摆设,如今好像凭空消失一般,白色的光芒笼罩在古旧的屋子里。
秦之文指指楼上,“我们以前的东西都在楼上你的房间里,你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拿的,我在楼下坐坐,以后可能没机会了。”
秦之文去的那天,是八月最后一次的雨天。
多久我已经不为自己流一滴眼泪,我的眼前,某种透明的液体尝在嘴里苦苦的,被他慢慢的擦去,顾宗琪安慰我,“好了,好了,不说了……”
“不是有意瞒着你的,肝癌的终末和图书期,肝性脑病,以中枢神经系统功能失调和代谢紊乱为特点,以智力减退、意识障碍、神经系统体征及肝脏损害为主要临床现……”
他看到我有一瞬间的诧异,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笑还是什么的,那么简单的翘嘴角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流露的不是宽慰,是自嘲。
吃完晚饭后,我也不跑去网上刷帖子,只是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电视,他收拾好碗筷看到我这样有些奇怪,“夕夕,怎么突然看电视了?”
这么多天,从奶奶的去世到他的噩耗,巨大的伤痛,潮水一般的向我涌来,悲伤是温柔残忍的水,紧紧的掐住我的咽喉,麻痹我的心脏,整个人好像沉浸在虚妄的漩涡中。
原来人,可以一次一次的流那么多眼泪,哭干了,还是会潮湿。
“那样你会很快乐,快乐不一定会幸福,可是没有快乐一定不会有幸福。”
“夕夕,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伎俩,很多相爱的人,都结婚生子,一辈子在一起。”
他一直没有醒,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期间我干爸来看过,还有顾宗琪,好像所有人都劝我,耳边嗡嗡的吵杂一片,他们来了又走,而我只是机械的重复一句话,“让我等他醒来。”
巨大的玻璃窗上落满了水滴,纵横满目,模糊一片,然后又被风吹得斜飞出去,根本没有着陆点,就像我的眼泪,不知道从哪里来,从何处流走。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我觉得我快要离开了,所以他才拥抱的这样痛彻。
我忽然就来了兴趣,“顾宗琪,你说什么是癌症?肿瘤又是什么,为什么会得这样治不好的病,癌症是不是都会死的?”
可是终究没有后悔,只是瞬间的感情复杂,而后就变成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宠爱满满,手臂紧紧的环着我,我忽然就心疼起来,好像我这样阴暗的内心,如何配的上一畈的暖阳。
顾宗琪的桌子上摊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书,而且好多都是英文的,我找了一下,在厚厚的书里抽出同样厚厚的书,然后我看到他的笔记本上,写了一长串的关于肝癌和肝炎的摘抄,我有些奇怪,“顾宗琪,你要转科么?”
他的头抵在我的耳畔,潮热的呼吸紊乱的喷薄而来,我奋力的把头扭过去,“我错了,顾宗琪,我的那本诺顿文学的《现代爱尔兰戏剧》是不是在你这里?”
去病房的路,好像很长,一条光带,走廊尽头的窗面好似消失一般,是不是人间和天堂之间的通道,病房里静悄悄的,各种仪器闪着微弱的光,秦之文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我忽然就希望他这样永远闭着眼睛,不要活着也不要死去。
疼痛是在所难免的成长的代价,那些拙劣的动作,紊乱的呼吸,空调的风缓缓的把我耳侧的头发撩起,然后重重的放下,我侧过脸看白茫茫的雨势,一不小心,疼痛所及眼泪悄悄的滑落在柔软的床褥之间。
刹那间,他又有短暂的恍惚,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没什么,有兴趣就拿来看看了,有时候跟肝胆外科一起做手术,想更了解一点。”
于是我的寂静流年,也缓缓的降临。
有些东西,在一瞬间天翻地覆,有些关系,注定用身体发肤痴缠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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