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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痛得都快要炸开了，焦躁和悲伤堆积在胸口，压得她不能呼吸。她干脆下床在房间里反复地走着，可是根本就缓解不了这种难受。

“变态也未必就是丑男啊。”杨露理直气壮，“对了，你不舒服吗？你今天脸色很不好，也没什么精神。”

你在等我吗？顾湘在心里轻轻问。

走近了，才看到他的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男人目光热切，又有一种强制地忍耐，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到了极点的弓弦。他紧握着的手就垂在身侧，牙关紧咬，呼吸急促。

孙东平看到她，立刻把烟丢在了地上，用脚碾灭了。他大衣里穿着的是深色的西装，意大利手工制作，配上一双半旧的皮鞋，怎么看都是一名经济宽裕、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唯独不协调的是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和下巴上的胡渣。他也一夜无眠。

“哟！”杨露有新发现，“他那车是奔驰呢！可惜太远了，看不清他长相，不过似乎挺高的，应该也很帅吧。”

字迹倒是和记忆中的不和_图_书一样了。从一个人写的字，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行。这两行字端正大方、遒劲有力，比他当年的字要好看了许多。

“你认识那个人？”杨露凑了过来。

“帅哥才不需要变态呢！”杨露往脸上扑粉。

“小露，你不上班吗？”顾湘提醒她，“现在都八点啦！”

顾湘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信封。

她微微皱眉，轻声细语地说：“抽这么多烟，不大好。”

猫眼里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同事。顾湘放下心来，打开了门。

“没事的。”顾湘朝她笑了笑，“那人是我老同学。你去上班吧，这里我能应付。”

他小心翼翼地朝她走过来，生怕惊动了她一样，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就同以前一样：“顾湘。”

是的，她总说自己这些年孤单寂寞，没有一个伴。但是富贵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它沉默无声地关怀着她，注视着她，依赖着她。而且，当初它出现的时候，她和孙东平还多么地相爱啊。

“是我。”顾湘不大喜欢和-图-书她看人的眼神，“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一整也都没有办法合上眼睛。只要眼睛一闭上，往事就狂风暴雨一般袭来，让她简直无法招架。而她张开眼睛，白日里孙东平和刘静云亲密的一幕又反反复复地上演。

便条很短，只有两句话：“可以下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也许哭出来就好了，可是她的眼泪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流尽了，她现在两眼干涸，就像沙漠里的干枯已久的泉眼。而自己就是那长途跋涉才来到泉边的旅人，看着这没有水的泉眼，只有活活等死。

顾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我下去一下。”

同往常一样，餐桌上放着买回来的豆浆稀饭和油条，今天他还煎了一个蛋。豆浆下压了一张纸条：“有点事，中午不回来吃晚饭了。PS：衣服我拿去干洗了。”

那个穿着T恤牛仔、踩着脚踏车的少年，那个给她买冰棍，带她去溜冰去逛公园的少年，那个上课朝她丢小纸条，放了学偷偷拉着她的手，在ｍ.hｅｔusｈu.cｏm.cｏｍ小巷子里亲吻她的少年。

“哟，有人去搭讪他啦！”杨露又在那头大呼小叫了起来，“是楼上销售部的人。别是看人家长得帅，故意去找话的吧……呵呵，瞧，这么快就被赶回来了……”

第二天刘静云醒来，孙东平已经不在了。那半边床铺摸着冰冷冷的，不知道他多早就起了床。

“大清早就在那里了！”杨露有板有眼道，“我看了时间的，是早上六点五十。谁会这么早来等女朋友啊。”

敲门声突然响起。

顾湘的视线往下落，落在他胸前的宝石扣子上，然后再往下落，落在他笔挺的西裤，最后落在他脚边的地上。那里起码有七、八个烟蒂。

顾湘笑了笑，“你不是才说人家是变态吗？”

最后还是富贵将她从精神错乱的边缘拯救了出来。这只老猫用它冰凉的鼻子蹭着顾湘的手心，担忧地喵喵叫着。顾湘的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软软地疼着。

信封上没写字，但是顾湘直觉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接过信封，二话不说走ｗｗw•ｈｅｔushｕ•ｃom.ｃｏｍ到窗前，掀起一角窗帘往外看。

顾湘笑她，“万一真是变态，又很帅，你会报警吗？”

女孩子把一封信递了过来，“有人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此刻，杨露正掀着窗帘往楼下往，一边招呼顾湘：“快来看呀！那个变态还在那里呢！”

顾湘手抖了抖，强自镇定下来，放下电熨斗。

顾湘站住了，没办法再靠近。孙东平的眼里流露出很明显的失落。

“没睡好而已。”顾湘低垂着眼帘。

“哦？啊！”孙东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掏出口袋里的那包烟，一把揉皱了，丢进了旁边不远的垃圾桶里，“不抽了。你看！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就是有点……因为在等你。”

“没事吧？”杨露很担心地问，“要不要我陪着你？我就站在楼道里，你有事也方便叫我。”

“也许是上晚班的同事。”

顾湘无精打采地在熨衣服，对这桩八卦没有丝毫的兴趣。

顾湘下了楼。今天是个阴天，外面还是挺冷的，风吹进领子里，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wｗw•hetushu.ｃoｍ•ｃｏm

“顾湘是吗？”那个漂亮的销售部姑娘打量了顾湘几眼。

顾湘无奈地笑着，抱着富贵，靠在床头，一点一点看着时间流逝，看着日光逐渐把窗帘照亮。

“什么事那么急啊？”刘静云把纸条揉皱了，随手丢进垃圾筐里，开始吃早餐。

“他大概是在等人吧？”

路边树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男人穿着驼灰色大衣站在车边，默默抽着烟。这一幕，不论是道具还是人物动作，都是顾湘陌生的。当年这个男人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只会踩在脚踏车在她家楼下，笑嘻嘻地朝窗户上扔小石子。

那个人，还在等着她吗？

顾湘穿上外套，稍微梳了一下头。镜子里的她脸色蜡黄，双眼通红，看着就像一个憔悴的失婚妇人。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去见老情人的状态，甚至比昨天的见面还要糟糕。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也愿意自己容光焕发、衣着光鲜地去和孙东平见面。只是时机这玩意总是不大待见她。

杨露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窗口，回房间换制服，“一会儿我要下去，问问他到底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