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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橘忍不住笑出来，看着他半眯着眼的神情，不禁想起这些天来那些亲昵旖旎的场景，心跳骤然加速，刚洗过的脸又热了起来。

他摸出手机，想着给梁忱发一条春节祝福，字斟句酌，写了又删，只留下“新春快乐”几个字。看着亮起的屏幕，不知道要不要发出去。

莫靖则道：“她会三言两语就打发掉我。”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闪身进来。

表弟贼笑着问：“这是谁呀，男朋友吧？”

莫靖则沉默片刻，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我没想到，还能在北京遇到她。”

电话这边的莫靖言和那端的夏小橘，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白地讲出心声，都是一脸的错愕惊讶。

莫靖则咳了一声，不做评论。

“大哥你也没追过女生，更没被谁拒绝过吧？说一句‘我喜欢你’，对方就一定会欢天喜地的答应么？更何况你所说的梁忱姐，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参照以前的经历，你也给不了对方什么安全感。”

“吃橘子也有错吗？”他语气无辜，“看来你对‘流氓’俩字有误解，下次我和你说道说道。对了，你和爸妈商量好没，我住哪儿呀？”

他淡然应道：“拜年短信，随便看看。”

莫靖言忍着笑，说道：“那天买了两条鱼么，我爸养的可好了，后来又下了好多小鱼。我家客厅放着的就是，要不要送你两条，你带去找梁忱姐？”出门时不忘又揶揄他，“大哥加油！我给你两张面膜吧，你坐飞机的时候，可以敷一下。”

“嗯，她爸妈都首肯了，问题不大。”方拓难得笑得有些腼腆，“不过，我好紧张啊，心特别慌，怎么办？”

“既然这样想，你就应该再去和人家说啊。梁忱姐是不可能主动回头来https://m.hetushu.com.com找你的。”莫靖言扯了扯他的袖子，“也不用怕失败，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留着面子有什么用呢？”

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莫莫爸喝不了酒，只能跟着着急，不断夸赞自己的珍藏，“怎么样，这酒好吧？喝多了也不上头！”

因为他的来访，春节的家宴显得格外隆重，莫莫爸特意贡献了两瓶珍藏的佳酿，他大病初愈不能多喝，陪未来姑爷喝酒的重任自然就落在莫靖则肩上。他一方面要代表主人一方，和其他亲友对邵声展开车轮攻势；一边又得不断承接小妹挤眉弄眼的暗示，明里暗里在轮番轰炸中放放水，帮邵声挡掉一些来势汹涌的劝勉。

“你怎么不声不响躲起来了？是喝多了么？”莫靖言关切地问。

莫靖则垂眼看她，“你是觉得，我没什么希望了？”

“嘁，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好不好？”表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看你那脸红的，咱家暖气没那么热吧！”

真的吗？夏小橘急忙冲到洗手间，拿水拍了拍脸。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打开来，是方拓发的照片。他拇指和食指间捏了一枚小橘子，放在嘴边，作势要亲吻。

“我家的这个橘子，皮可薄了，又很甜，入口即化……”

他搭乘昨天深夜的航班回来，今天一早出门跑步。天寒地冻，穿得多，跑不快。脸颊和鼻尖冻得发木，但身体渐渐热起来。他跑步经过当初想要一起打球的小公园，经过回家路上和梁忱说再见的丁字路口，经过初中的校门，经过两个人并肩而坐的博物馆……城市早已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中变了模样，曾经宽敞的、宁静的街景都变得拥挤喧嚣起来。记忆中ｗww.ｈetｕshｕ•ｃｏm.ｃom漫长遥远的路，原来跑不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尽头。

莫靖言心思敏锐，疑惑地看他，促狭地挑眉一笑，“你躲起来看手机？给谁发消息呢？”

莫靖则哼了一声，“这是你的事情都解决了，有时间消遣我了？”

“大过年的，我有病吗？”方拓轻哂一声，“我决定吃个橘子压压惊。”

“大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现在就要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这时候表弟探头过来，“小橘姐，打扑克去啊，还差个人。”

莫靖则一怔。

“我也没这么说。”莫靖言侧头，眨了眨眼，“我有种感觉，梁忱姐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你说你们在博物馆遇到过，她并没有告诉你自己回国了，后来又删了你的号码。但在我看来，如果对方是个无所谓的人，漠然处之就是了，需要这么决绝吗？就算她后来对你感到失望，但你在她心中，总曾经是特别的，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你自己在家愁肠百转，对方是根本看不到的。”

莫靖言主动拨了电话，又递给堂兄。

“……”

暂时离开紧张忙碌的工作环境，回到这座和她有关的城市，才觉得，心中的想念没有一丝一毫的消减。他甚至想，如果当初梁忱没有出国，他们会走上怎样的路。是否会去同样的大学，是否会一起回到家乡。有没有可能，他们早早安守在对方身边，过一些平凡却安然的日子。

“我本来以为，这个春节你会带佳敏回来……可是没想到，你们会分手……”莫靖言顿了顿，“大哥，是你……遇到了什么人么？”

“虽然我挺心疼佳敏的，但是你之前的感情状态……或许和她分开，对她、对m.hetushu.com.com你都是最好的。”莫靖言轻声叹息，望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你现在什么打算？去追梁忱姐？”

夏小橘起初心存戒备，听得出，并不想告诉他梁忱的下落，说道：“莫师兄如果想知道梁老师在哪儿，可以直接打电话问她。我也不是很清楚。”

夏小橘听到那边传来莫靖言隐约的声音，“我觉得，大哥是认真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他一次吧。”

莫靖则失笑，“谢谢你的‘鼓励’。”

莫靖则蹙眉，“你懂不懂什么叫个人隐私？”

“看你之前的选择，无论孙师姐还是佳敏，都是要以你为中心的……梁忱姐要怎么样才能相信，你对她的这份心思，是足够让你产生变化的呢？”

到了除夕，一家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莫靖言打断他的话：“还是因为，你怕失败？”

她嗔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别多嘴。”

“别操心我的事儿了。”莫靖则笑着呵斥，“快出去解救你家少爷吧，我先订票，是管不了你们了。”

刚走出洗手间，电话又响，却是莫靖言。夏小橘刚接起来拜了个年，就听对方说：“咱们回头聊，我替我哥问点事儿。”又听那边窸窸窣窣，似乎是扭过头去和身后的人说，“你自己问小橘，还是我帮你问？”

“哦……”莫靖言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忽然伸出手，探头问，“让我看看呗。”

夏小橘道：“出去跑一圈，冷静冷静。”

莫靖则沉思片刻，站直身体，“你说得对，不尝试，或许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他拿起手机，“看来，我在家待两天就得走了。我要是和家里说国外市场有事，你得替我保密。”

莫靖则没做声，尴尬地笑笑，揉了揉鼻子。

莫靖则可不这么觉得。hetushu.com.com他和邵声喝了几杯，又替他挡了不少，喝得急，头晕晕沉沉的。酒过三巡，他也不想留在饭桌上和众人天南海北的闲谈，找了个借口，便闪身躲到书房里。

她问：“你过两天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初三就到啦，我妈给买了好多特产。”

“因为我想找到她，也只能想到找你帮忙。”莫靖则借了三分酒意，一字一顿道，“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生，也是现在我喜欢的那个人。”

“少爷也去莫莫家了吧，希望一切顺利。”

莫靖则蹙眉，但也没反驳。

“我不想太纠缠，去打扰她的生活……”

她捂着发烫的脸颊，背过身，看着窗外邻家的红灯笼，“那个，我家又住不下，我帮你定了旁边的宾馆。”

莫靖则沉默片刻，“是。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盼望，和谁一起过一辈子。”

想到这儿，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都是习惯了拼搏奋进的人，不愿辜负和埋没自己的实力，要将存在的意义证明给别人，也要证明给自己。

夏小橘反问：“那，我为什么就要告诉你呢？”

“你要去找她？”莫靖言嘻嘻一笑，“她也回来了么？”

“然后呢？你就决定放弃了？”

夏小橘面红耳赤，“流氓。”

墙角立着老式的落地钟，钟摆“咔哒”、“咔哒”地摇摆着。房门外的笑闹声都变得遥远起来，他倚在书桌旁，静听着时间点点滴滴的流逝。窗户雾蒙蒙的，街上薄薄一层积雪。如果不去看镜中的自己，这一切和少年时似乎并无变化。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莫靖则说起二人平安夜的对白，“她说自己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喜欢的就会去争取，还说不想有什么改变，说我们都过了为对方改变自己人生轨迹ｈｔｔps://ｍ.ｈetushｕ.ｃoｍ•ｃoｍ的年纪。”

“没，只知道去海南看她妈妈……”莫靖则想了想，“只能问夏小橘，她或许知道。”

她应了一声，对方拓低声道：“先不说了，回头再聊。”

莫靖言莞尔一笑，“看来，你有什么不能和我们说的隐私？”

“没事。”莫靖则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放在书桌上，屏幕朝下扣过来。

吃过年夜饭，支起麻将桌，一边修长城，一边顺带看着电视里的春晚。夏小橘不擅长打麻将，也无心看节目，和方拓在网上聊了几句，便躲到厨房里和他讲起电话来。

“好，”他笑，“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打过电话，莫靖言忽然想起什么，探询道：“大哥，小时候你都不怎么带我玩，有一次表现特别好，带我去花鸟鱼市场，好像就是去你们学校的半路……”

莫靖言抬头问他：“以前你面对感情的时候，头脑都不发热的，是么？”

莫靖则笑了笑。

“真小气。”方拓笑起来，“好吧，我大方，客房可以分你一半。”

“你不是自己有个房间吗？”

他第一次，将和梁忱之间的种种过往，讲述给别人。其实并没有太多波折，漫长的那些年，不过是个简短的故事。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自嘲道：“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你是不是觉得，我头脑发热了？”

“说起来，这次也多亏你帮我们说话。”莫靖言走过来，挽着堂兄的胳膊，“前段时间因为我俩的事儿，还有爸爸生病，都没能多关心你一下。”

这次春节是邵声第一次登门拜访。莫靖言父亲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已经康复，邵声前后奔波，悉心照顾，俨然已经得到了莫莫父母的认可。一旦他们心软松了口，之后的事情便顺水推舟，迅速进展。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