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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觉得，我会鼓励你选交流项目，是么？”梁忱莞尔，“你自己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预判，觉得这才是正经事，对不对？”

周末休息时，二人在中介的带领下走了几户二手房源，距离夏小橘的上班地点都不算远。周一她上班路过其中一个小区，依旧止不住唇边的笑意。

听她这样讲，夏小橘如释重负，也开心地笑起来。

自从和方拓在一起，的确就疏忽了和梁忱的联系，直到遇到事情找人商议，才又迫不及待找上门来。夏小橘愧疚赧然，“那个，他有点事儿，下次吧。这顿饭，我来请吧。”

她好想每天早晨一起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方拓。

“因为，你现在不想离开他；你也知道，无论他再怎么真心实意地支持你，也是压着心里的舍不得。”梁忱垂下眼来，微微一笑，“其实不用我说，你自己都能讲出一堆理由来，去争取这次交流的机会。提升自我，职业规划，未来发展，情情爱爱的事，都应该为它让路。”

夏小橘想起近日来二人的相处，羞赧地红了脸，只当烤炉太热，两颊发烫。

她说的，都很有道理。

方拓也没再继续调戏她，哈哈笑着走进厨房，拿了两只碗，把塑料袋里的豆腐脑倒出来，又拿了碟子将油条和包子码好。从餐厅望过去，夏小橘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睡眼惺忪，还有两绺头发鼓起来。他心情不错，一边摆放餐具，一边哼起歌来。

夏小橘暗自叹了口气，托着下巴，望着电脑屏幕发呆。如果之前告诉她有这样的机会，大概会兴奋得欢欣雀跃吧。师姐说得对，今年不去，明年后年是否有机会不一定，而且那时候，自己大概也要考虑结婚的事情了吧，更加走不开。可是，有一年的时间见不到方拓，想到周末他还在意气风发地畅想未来，心中就酸涩难言，更觉得不舍。

方拓回来时拎着豆浆、油条、包子、豆腐脑ｈeｔｕshu.ｃｏm•ｃｏm和鸡蛋。他看夏小橘依旧蜷在床上，走过去半跪着，把装着包子和鸡蛋的塑料袋贴在她脸上，热乎乎的，微微发烫。但他身上还带着室外清冷的寒气，有冬天特有的金属一般的气息。

“之前你也看了两三个月吧，没有中意的？”

她裹在被子里嘟嘟囔囔，“啊，里面有明矾，总吃会变傻的。”

“那也不远了，早作打算。不过，我是想和你说……”师姐嫣然一笑，伸出手来，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闪光。

“的确，你在研究机构，学历学位是很重要的。别说出国作交流，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去那边深造，继续读博士，接受一下另一个体系的学术训练，对你今后的发展很有帮助。我虽然和方拓不熟，但从你对他的描述，我想他会支持你。”

咿，这件事好像还真的能算到自己头上。夏小橘美滋滋地低下头，喝着豆腐脑。就听方拓叹气，“再不买，这越来越多的装备都没地儿放啦。”

“哇，赵哥向你求婚了？”夏小橘由衷为她喜悦，“恭喜恭喜！”

“算是吧，也可能是好久没见，一时激动。”

“就在城里转了转。”夏小橘看没旁人，低声道，“方拓要买房，拉我一起去看。”

梁忱微微一笑，问道：“的确机会难得，但你又舍不得方拓？”

“到时候肯定要找你一起去逛的。”师姐笑道，“不过这个秋天的交流项目，我就去不成了。咱们组里其他几位资历老的，要不然是‘海龟’，要不然也都去过。你马上硕士就毕业了，英语又好。如果你感兴趣，回头我和老板提一句，你自己也争取一下吧。”

师姐讶然，“哈，你们打算结婚了？这么快！”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方拓佯怒，隔着被子戳她的侧腰，“到底吃不吃？”

方拓笑，“你想什么呢？一想事情，脸上表情就千变万化的。”

她和_图_书思前想后，给梁忱发了一条消息，“梁老师，今天忙么？晚上找你吃饭呀。”

“走了，去哪儿，回美国？”夏小橘略感失望，“那他是对你有意思么？”

莫靖则表现出来的留恋，或许只是一时的不甘和冲动。她在他眼中又看到了坎布里奇风雪之夜的柔情，然而她不相信，这是可以长久存在的。

“看房呀。”

“唔，特意选的这个日子么……是男生朋友吗？”夏小橘眼睛发亮，殷殷期盼。

“所以，你最近没结婚打算？”师姐问。

夏小橘又点了点头。

“本来我们也想再等一两年，不过……”师姐点了点肚子。

“那你不考虑一下？啊，他都要走了。”

“也没认真看，有点时间都忙着谈恋爱去了。”方拓咬了口油条，“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忱很快回复：“好呀，随时欢迎。”

他起身出门，夏小橘的唇角依旧带着笑意。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又是欢喜又是害羞，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两圈，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身侧还留着方拓的温度和气息，她侧身躺着，好像还能对上他安静的睡颜一般。夏小橘枕着自己的胳膊，痴痴地想，这样的生活也不赖。

夏小橘抓紧时间洗脸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藏不住的娇羞喜悦，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心情轻松，便有了八卦的力气。夏小橘夹了一片牛五花，喝了两口啤酒，向梁忱眨了眨眼，“梁老师，平安夜那天，你怎么过的呀？”

师姐拉她一起去茶水间，边走边问：“周末去哪儿玩了？”

第二天是周末。夏小橘懒散着不想早起，只听到方拓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他是说，以后要住在一起吗？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就是是不是太快了呀？他们也没谈多久，还没见过爸妈呢。但是，又觉得已经是无比熟悉的两个人，再怎样亲密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夏小橘掰着和*图*书油条，一瞬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去哪儿？”

梁忱微微摇头。

夏小橘发现自己一直在点头，理了理思路，应道：“的确，我觉得那样有点对不住方拓。之前我们俩都天南海北的跑，在一起之后，他打算把工作重心从户外带队转到装备代理上，最近已经在和几家供应商谈了。他其实很喜欢带队登山，但也愿意为了两个人的将来牺牲自己的爱好，我现在就说走……”

“你可以和方拓还有你老板都谈谈，无论怎么做，其实都不赖。”梁忱莞尔，“你应该开心，有两条光明大道在等你选。”

夏小橘点头，“我也知道，其实就一年，分开也不算久。但我现在还犹豫，是不是很没出息？”

夏小橘摇了摇头，笑道：“怎么，需要选婚纱？我可以陪你去啊。还是需要伴娘？”

“都在这儿呢。”方拓转身放下早餐，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码放在床头，“我找个碗把豆腐脑倒出来，你赶紧穿哦。”说着他轻轻向下拽了拽被子，凑过来，脸和她挨得很近，挑了挑眉毛，唇角一弯，笑道，“怎么，害羞啦？反正看都看过了……”

方拓在她头顶重重揉了揉，“傻妞儿。”

“男生又怎样，圣诞节而已。”梁忱拢了拢头发，语气平静，“是在美国时候的一个老朋友，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找我。不过他也待不久，很快就走了。”

“之前的确也忙，要不要买，买什么样的，也没想好。”方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但现在感觉到，买房的迫切性了。”

“其实，你觉得我会劝你出国。”梁忱顿了顿，“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的确，它对于你工作发展的助力不用多说，但毕竟，还不是一锤定音、生死攸关的决定；想要实现自我发展，或者说获得海外经历，以后也会有许多机会。你人生的成功与否，并不是这一年决定的。但一段良好的感m.hetushｕ•cｏｍ•cｏｍ情，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恋爱过程中最新鲜最美好的这部分，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人生体验。”她拿了盐和胡椒的瓶子，左右各摆一只，“并没有哪个选择，超越另一个。它们只是不同而已。”

“我去买早餐吧，你再睡会儿。”他在夏小橘额头亲了亲，把被角塞紧，“楼下的油条挺好吃，去晚了就卖没了。”

“哦，哦，我明白了。”夏小橘恍然，“那更要恭喜！”

这一日夏小橘心神恍惚，写着写着年终总结，心思就飞到师姐的话上。她当时没有立刻决断，说要再想一想。师姐看到她的犹豫，表示理解，“你是舍不得你家方拓吧？也是，你们刚在一起，正是最难分难舍的时候。不过项目八月份才开始呢，而且就一年。你要是现在不去，回头像我一样，结婚生娃，这几年就更不能去了。”

“没关系，咱们两个能吃多少呀。”梁忱莞尔，“这顿还是我来吧。下次有机会，再请你们一起。”

“但如果，这些原因真的能说服你自己。你就不会跑来找我了。”梁忱笑起来，眉眼弯弯，打量夏小橘，“你还不是真心想去。在‘应该怎么做’和‘我想怎么做’之间，觉得很难选，对不对？”

夏小橘人倒是一下清醒了，想要掀被子起来，这才惊觉自己不着寸缕。阳光斜斜地透进来，她有些羞赧，将被子裹得更严实。

梁忱笑道：“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不想离开他。怎么说，你们也刚刚在一起一个多月，正是最难舍难分的时候呢。”

“那个……”她揪着被子，眼睛瞟向一旁，“我衣服……”

“这么冷啊？”她捏了捏方拓的手指。

“对，耶鲁林学院。”

她有些懊恼，气哼哼地抬眼看他，却对上方拓笑吟吟的一张脸。“我之前就想，是去远一点的地方买个稍微大些的，还是城里小一些的。现在看，还是离你单位近点好。”他顿了顿，“要不然hetushu.com.com你这么能睡懒觉，一定迟到。”

“我把学生都放走过节去了，自己给他们收尾清场。”梁忱看出她的好奇，微笑应道，“后来，有朋友路过，来找我聚聚。”

“是啊，排队来着，人不少。”方拓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快起来吃，一会儿凉了。”

看着眼前喜上眉梢，面孔都在发光一般的夏小橘，忽然有些羡慕她。

“小看我的的饭量，还是你自己的？”方拓塞给她一根油条，“多吃点，今天得走好几个地方呢。”

隔壁座位的同事揶揄道：“小橘最近心情都很好。”

炭火上架着铁丝网，牛肉片滋滋地冒着油水和香气。二人寒暄了两句，夏小橘也没再拐弯抹角，将白天听到的消息转述了一遍，“我和师姐说，让我再想一下，明后天再和老板说。”

夏小橘轻哂，“嘁，还算到我头上了。”

夏小橘惊讶，“啊，一年的那个，访问学者？”

二人约在梁忱学校附近的韩国烤肉店。她看到只有夏小橘一人赴约，略有惊讶，“咦，我还以为你会带方拓一起来呢。”

坐在桌边，她睁大眼睛，“买了这么多？能吃完么？”

“多大人了，还赖床。”方拓笑她，把手探到被子里，贴在她脖颈旁，冰凉的，冻得她一哆嗦。

夏小橘咯咯地笑起来，“吃，吃。反正你都吃那么多了，我总得陪你一起。”

夏小橘若有所思，“嗯，我再想想。”

“起床啦，吃饭了！”方拓隔着被子，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到了办公室，一位和她关系要好的师姐捧着水杯走过来，倚在她桌边，“小橘今天心情不错呀。”

夏小橘继续点头，默然无语。

夏小橘怕他掀被子，紧紧拉住，一颗心砰砰乱跳，两颊绯红，“别闹了，赶紧去弄你的早饭！”

“没……”夏小橘忸怩道，“暂时没打算，就是看看。”

“是，一定会的，他会表现得比我还开心。”夏小橘抿了抿唇，“不过，我还没和他讲。”